第16章 (16)
子韬不等他說完,打斷道:“莫非袁兄嫌少,若是這樣,我們再加二十兩。”
“不是為了銀子……”
“不如袁兄說個價。”
袁益傑連連擺手,“不是這樣……哎,算了,把你們題拿來看看,至于銀子就不要再提了。”
張,梅二人大喜,對望一眼,急忙拿出題目給袁益傑。
袁益傑接過來看了看,沉思了一下,提筆答題。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袁益傑将寫好的題目還給二人。
二人接在手裏,看了幾眼,拱手道:“袁兄果然高才,我二人謝過了。”
袁益傑連聲說客氣。
“這銀兩請收下。”
袁益傑推拒道:“二位請收回。”
張、梅二人說了又說,袁益傑都堅決不收,最後二人只能道:“那謝過袁兄了,我們告辭了,回去仔細研讀。”二人說完拱拱手轉身走了。
袁益騰連忙起身去送。
正巧遇到趙承宏。
趙承宏疑惑地望着三人背影,走到袁益傑房中,問道:“袁兄,那兩位是何人?”
袁益傑道:“令弟新結識的朋友。”
趙承宏道:“不知找袁兄有何事?”
“讓我幫忙解題。”
趙承宏心裏咯噔一下,問道:“袁兄與他們可熟。”
“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趙承宏越發覺得此事蹊跷,想說什麽,又怕說出來徒增他的煩惱,猶豫的樣子袁益傑自是看到,因此問道:“趙兄,有什麽事,不妨說來。”
趙承宏小心說道:“你與這兩人又不熟,為何單要你幫忙,豈不奇怪?”
袁益傑嘆口氣道:“是這樣……”
趙承宏聽完袁益傑的敘述,雖然心底依舊疑惑,但擔心他為此亂了心神,誤了考試,而且事情也不一定有問題,于是說:“我們不說這個了,不如你我對弈如何。”
袁益傑聽到對弈馬上變得興致勃勃,急忙叫伺墨拿出棋來。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局,袁益傑慢慢忘了剛才的事情。
八月初八,伴鶴上街置辦食物。因袁益傑特意吩咐過,買的是三人分量。
晚上,袁趙兩人沒有多聊,早早就睡下了。
八月初九。天還未亮,三人就已經收拾妥當,彼此招呼後就往貢院而去。
街上赴考學子摩肩擦踵湧向貢院。
等到了貢院,只見中門大開,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俱是等候進場的學子。
三人趕忙排好隊。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才輪到三人。守門的兵勇,将三人的包袱裏裏外外翻了遍,包袱裏所有東西都被檢查了一遍,包括吃食。又把三人身上上上下下搜了個透,沒有發現異常,才放三人進去。
袁益騰徑自去找自己的位置。
袁趙二人對視一眼,拱拱手,也各自分開。
伴鶴和伺墨見主子進了考場,才返身回了住所。
揚州。
自袁益傑離開後,袁母時常挂念。顧瑾玉,王曉涵兩個時時從旁勸慰。
到了八月初九,袁母早起就對紅兒說道:“今天益傑開始鄉試了,願上天保佑我兒得償所願。”
紅兒道:“公子一定能高中的。”
袁母點頭,想起什麽,拿出佛珠,虔誠的閉目念經。
紅兒不敢打擾,在旁邊安靜伺立。
八月十二。
顧瑾玉房中,錦繡進來禀報,“柳俊回來了!”
顧瑾玉喜道:“快請他到前廳用茶,小春你去叫表姐。”
顧瑾玉先去了前廳。
柳俊見到顧瑾玉拱手道:“東家。”
正巧趙蕤來了,柳俊又向趙蕤拱手道:“東家。”
趙蕤點頭。三人坐定。
顧瑾玉道:“這一去兩月有餘,你辛苦了,一路可還順利。”
柳俊道:“托兩位東家的福,路上還順利。”
“鳳陽情形如何?”
柳俊笑道:“一切順利。鳳陽比揚州大,生意很是興隆。本來七月底就要回來,顧慮到鋪子才開一月,我又守了一段時間。”
“快八月十五了,想着父親,因此回來過節。”
“鋪子裏我提拔個二掌櫃,暫時讓他看着,過了節我就回去。”
“對了,這是賬本,東家你看看,銀票我也帶了回來。”
顧瑾玉接過翻看起來。
鳳陽一月的收入竟是揚州的兩倍,除掉各種名目費用,也是不小的利潤。
顧瑾玉道:“辛苦你了。”
柳俊道:“東家客氣了。不知揚州生意最近怎麽。”
顧瑾玉道:“揚州生意日漸減少,不過,表姐說這是正常。”
柳俊還以為是有人搗亂,聽了顧瑾玉話望向趙蕤。
趙蕤只好開口,“一塊新胰子能用很久的,用的起的畢竟是少數,而且在各地開了分店,商人就去離自己近的地方買貨,不到揚州也很正常。”
柳俊恍然大悟,轉頭問起自己父親。
顧瑾玉讓他快回去看看。
臨走時,柳俊望了屋裏一圈,才離開。
趙蕤心裏好笑,這柳俊想看誰?
顧瑾玉問道:“你說我們要賣點其他東西嗎?”
“嗯?”
“柳伯說店裏生意沒有從前光景,夥計們都有點擔心,生怕被其他幾個店比下去。”
“柳伯就來問我能否賣點其他的。”
趙蕤問:“那你覺得賣點什麽?”
“我想,不如賣點胭脂,水粉...。”
趙蕤笑道:“你和柳伯商量着辦吧。這夥計們也太心急,據我所知,生意雖少了,但是每月利潤還是可以的。”
顧瑾玉笑道:“因為自從你定了‘績效工錢’以後,生意越好工錢越多,他們自是希望鋪子生意好了。”
趙蕤聳聳肩。
顧瑾玉正要說話,見解大叔領了個人進來,一看,原來是江博遠。
真是巧了。
江博遠來自是為了鋪子的事。
“我在蘇州還算順利,生意也不錯,這是賬本,東家請過目。”
顧瑾玉接來一看,雖比不上鳳陽,卻比揚州要好,“一路辛苦了。”
江博遠笑道:“不辛苦。兩位東家這麽信任我,我感激不盡,能一手開拓新的地方,很榮幸。”
顧瑾玉想了想道:“你的工錢也該提上來。每月二十兩銀子,另外根據生意好壞再加。”
江博遠激動地拱手謝道:“多謝東家。”
“你過了中秋再回去?”
江博遠搖搖頭,“不了,我去看看妻子孩子,就回去。”
顧瑾玉笑道:“不必如此,總要顧及天倫之樂。”
江博遠沒接話,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傅榮那邊恐怕不怎麽順暢。”
“怎麽說?”
“六月時他派人找到我說,跟當地的商戶起了點沖突,讓我幫他想點辦法,當時我想大家同出一家,就問清緣由,幫他想了對策,還望東家不要怪罪。”
顧瑾玉道:“你多慮了,怎會怪你,相互扶持本是好事。這樣,你先回去休息等過了節再走。”
江博遠依言而去。
趙蕤心想,這是個工作狂勒。
顧瑾玉對趙蕤道:“這傅榮為何沒有跟我們說起此事?”
“還不是怕我們覺得他才能不足,辭掉他。”
顧瑾玉點點頭,心裏對幾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兩天後,傅榮也來回事。
只說一切順利,也是帶了賬本,生意連揚州也不如,且絕口不提江博遠所說之事。
顧瑾玉沒有詢問,只按例道了辛苦,提了他的工錢。只有江博遠一半。
但傅榮顯得很高興。
顧瑾玉心裏計較一番,這傅榮不能委以重任。
照例勉勵幾句,就打發傅榮離開了。
………………………………
八月十五,中秋節。
一早,顧瑾玉幾人上街買了各種口味的月餅,也買了些食材打算自己做。
回到家,顧瑾玉,王曉涵,解學芳,擠在廚房,動手做月餅。
幾個丫頭也挽袖上陣。
不多時,廚房變得亂哄哄,一會你抹我的衣裳,她髒了我的袖子,嘻嘻哈哈笑聲飄出廚房。
“門外有人送東西來了。”這是解大叔的聲音。
自從伴鶴伺墨不在,解大叔就充當了門房。
幾人停下了手,看着顧瑾玉。
顧瑾玉道:“我去看看。”說完洗洗手,跟着解大叔出去。錦繡連忙跟上。
到了前院客廳,領頭的人見了顧瑾玉,起身行禮道:“姑娘好。奴婢是劉家派來給姑娘送節禮的,請笑納。”說完揮手示意後面的人拿上來。
顧瑾玉一看,是些綢緞,月餅之類,也不貴重,“恕我孤陋寡聞,不知貴府是?”
那人笑道:“我們府上就在這條街上,主家是做綢緞生意的,早就想來拜訪姑娘,一直沒有機會,這次趁着中秋節,送些薄禮給姑娘,望姑娘不要推辭。”
顧瑾玉想了想,明白了:新胰子大賣,引起別人注意,自然會有人想要結交。
“原來如此,真是破費了。請代我向你主家問好,今日不便,改日定上門謝過。”
那人行禮道:“那就不打擾姑娘了,奴婢先告退。”說完帶着人走了。
正準備回後院,門外又響起咚咚地敲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文人都有字,但是我懶得取了~取了也懶得記。
☆、舞弊(一)
後面陸續來了四家。皆是趁着中秋送禮結交。全是這條街上的商人。
有賣皮貨的,胭脂水粉的,珠寶首飾,還有賣藥材的。
顧瑾玉一一收下。等送走了人,央解大叔去沁膚坊找柳伯,讓他遣夥計送上好的新胰子來,自己回後院整理回禮。
等回禮收拾妥當了,顧瑾玉犯了愁,這誰去送合适?現在才覺得都是小姑娘家,不太方便。得再買幾個人。不過,這以後再說,先顧了眼下。
想了想,還是找了解大叔說了此事。解軍一口答應了,他在家閑的都發黴了。
讓解大叔陪錦繡,小春倆走一趟。
一直到未時,回禮才全部送完。
錦繡回來後對顧瑾玉道:“主家都見了我們,讓我們轉告姑娘,‘請姑娘常來玩,都是街坊四鄰,不要見外,家裏也有幾位姑娘’。”
“辛苦你們了。”
錦繡笑道:“這是好差事啊,怎麽會苦,讓奴婢竄了好幾回門呢。”
顧瑾玉笑道:“你這丫頭。”
正說着,解學芳、王曉涵走了進來。
解學芳對顧瑾玉說:“今晚街上有燈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表姑,一起去吧。”
顧瑾玉正猶豫,剛巧趙蕤經過聽到,就進來說道:“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
顧瑾玉才點頭答應,突然記起明天是王曉涵的生辰,笑着對王曉涵道:“差點忘了,明天是你生辰,馬上就是大姑娘了。”
衆人聽了都向她道賀。
王曉涵低着頭似有點害羞。
解學芳見了稀奇道:“真沒想到,你也會害羞!”
王曉涵沒好氣得瞪了她一眼。
解學芳只是笑。
到了傍晚,吃過了飯,家裏的人全部出動了。浩浩蕩蕩走在街上很是壯觀。
出了門,只見路上游人如織,熙熙攘攘。沒走幾步,遠遠就看見街道兩旁挂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燈。
這些花燈俱都點上了火,亮澄澄的,将整個街市照得亮如白晝。
除了袁母面帶笑容,趙蕤神色如常,解軍也頗覺有趣四處觀看,其他人都興奮起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猜燈謎。
顧瑾玉和錦繡猜對的最多,得了三盞花燈;王曉涵,解學芳也不甘示弱,鉚足了勁,一人也得了一盞;小春和紅兒兩個皺着眉苦思。
顧瑾玉見趙蕤也不猜謎,只看着人群,想了想,把自己手裏的荷花燈塞在她手裏,又轉過頭去看燈了。
趙蕤望着手裏燈笑了一下。
猜了一會燈,王曉涵瞥見路邊小吃,忙讓琉璃買了幾種不同的吃食,大家分着嘗了點。衆人都說好。
路邊有雜耍的,衆人也駐足觀看。看到精彩處,衆人拍手叫好,猶以解軍聲音最是響亮。
逛了大半個街市,袁母有點吃不消,對衆人說和紅兒先回去,她們接着玩。
顧瑾玉看天色不早,征詢了大家意見,索性一起回了三福街。
次日。
顧瑾玉對王曉涵道:“你想要什麽禮物,想好了,表姑都買給你。這次是你及笄之年,雖不能和以前相比,但我們也要熱鬧過一場。”
王曉涵嘴角蠕蠕,半天也沒說個字。
到底還是小姑娘。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房休息吧。”顧瑾玉笑道。
王曉涵急忙回了房。
到了晚上,顧瑾玉置辦了兩桌席面,請來衆人。
趙蕤和解軍坐了一桌,其他人坐了一桌。
解學芳奉上自己的禮物,說道:“你可別嫌棄。”
王曉涵接過來白了她一眼,“多謝。”
袁母也準備了禮物,“這下是大姑娘了。”
衆人陸續送上禮物。
除了解軍不好送外,連趙蕤都送了一件特別的東西。
是個水鑽發夾,趙蕤前幾天翻空間時找到的,恰巧遇上王曉涵生日,順手就送了。
衆人不知道是什麽,只覺得制作精美,又閃閃發亮,真是別致。
王曉涵驚喜極了,沒想到大表姑居然會送這麽好的東西。
送了禮物,衆人吃菜喝酒,又時不時調笑王曉涵幾句,灌了她十幾杯酒,喝得王曉涵昏昏沉沉的。
鬧了一個多時辰,王曉涵喝醉了,衆人就笑嘻嘻散了。
過了幾天,到了八月十八,袁母高興地對顧瑾玉道:“今天你哥哥該回來了。”
顧瑾玉也很高興,“我已經叫她們打掃屋子了,也備好了東西,哥哥回來都是一應俱全的。”
袁母點點頭,“辛苦你了。”
但過了十八,袁益傑卻沒有回來,只遣了伴鶴來回話。
“公子與趙公子一見如故,應試前都是同吃同進。試考完了,因為趙公子回家不便,公子就邀他住下,兩人時常談天說地,我來之前,公子和趙公子一起去游玩金陵附近的景色。”
“公子說,‘讓母親,妹妹不必擔心,我和好友作伴等侯放榜,放榜之後即刻就回’。”
袁母聽後,心下有點失望,不過還是打起精神吩咐伴鶴好好服侍。
顧瑾玉私下裏問了伴鶴趙公子的情況。
伴鶴說:“趙公子十分俊俏,才學又高,對人謙和有禮,只是家境不好。”
顧瑾玉囑咐了他幾句,就讓他下去休息。
第二天,伴鶴動身回金陵。
袁母每日在房中念經祈福。
又過了十幾天,到了九月初,正是放榜的日子。
袁母在家翹首以待。
幾人在顧瑾玉屋裏說着話,都盼着袁益傑能高中。
突然解大叔一臉嚴肅地帶着個人來。衆人愉悅地氣氛徒然一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仔細一看,原來是伴鶴。此時雙眼紅腫,滿臉焦急。
見了袁母、顧瑾玉,一下跪在地上,急聲道:“夫人,姑娘,不好了,公子被官差抓進大牢了!”
袁母‘啊’了一聲,頓覺頭‘嗡嗡’作響。
顧瑾玉心裏一緊,“怎麽回事?說清楚!”
伴鶴順了口氣道:“前天放榜,公子和趙公子一起去看。公子中了十八名,趙公子中了第一名,兩人之後一起吃酒慶祝。”
“公子打算參加完第二天的鹿鳴宴就回揚州。”
“誰想到有人告發了張安,梅子韬。”
王曉涵打斷道:“怎麽又扯上其他人了?”
顧瑾玉瞅了她一眼,對伴鶴道:“接着說。”
“那張安,梅子韬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幾道題竟和官府的一模一樣,靠着這些題也得個末尾。”
“有人知道他們底細就告發了。官府立刻差人拿了。又用了刑讓他們招供,誰想到他們竟然污蔑公子是同夥。”
“官府信了,把公子抓進大牢,又革了功名。”
“趙公子讓我趕回來告訴夫人,姑娘一聲。”
袁母聽了,身體軟了軟,頭一歪就暈了。屋裏亂做一團。
顧瑾玉連忙讓解學芳和紅兒扶袁母回房。又讓解軍去請大夫來。自己低頭想了想,問道:“哥哥的堂弟呢?”
伴鶴憤憤道:“也被抓進去!都是他害的,是先他認識這兩人,帶回來介紹給公子的!”
“他考了第幾?”
“就他那樣怎麽可能上榜,名落孫山了。”伴鶴恨道。
“那趙公子為什麽沒被牽扯進來?”
伴鶴疑惑道:“我也不知。事發後趙公子東奔西走,又是打點牢裏,又是找主考官?”
顧瑾玉揮手打斷,“等等,趙公子找主考官做什麽?”
“是為公子求情,說以公子的才學根本無需買題。”
王曉涵點頭,“對啊,那主考官怎麽說?”
“主考官說雖然事實如此,可是張,梅兩人咬死說公子是同夥,他也沒辦法。”
“後來趙公子就讓我回來禀告姑娘,他想辦法使兩人改口,讓家裏不要擔心。”
顧瑾玉怎麽可能不擔心,這分明是個陰謀,還是因她而起的陰謀。
“去請表姐來。”
錦繡正要去,趙蕤已經走了進來,“不用了,我聽到了。”轉頭對伴鶴說:“我和你去金陵看看,現在走吧。”
顧瑾玉忙叫道:“等等,我也去!”
趙蕤見顧瑾玉臉上滿是憂色,只好道:“行,但是不要收拾東西了,立刻走。”
顧瑾玉只來得吩咐王曉涵好好照顧袁母,又央解學芳照應家裏。
“解學芳一起去。”趙蕤道。
于是顧瑾玉主仆,趙蕤,解學芳,伴鶴一行五人車馬不停地趕到金陵。
到了金陵已是夜深。伴鶴帶着衆人到了貢院附近的小院。
趙承宏聽見動靜出來看,一行人除了伴鶴都是女眷。他皺皺眉。
迎頭看見趙蕤的裝束愣了楞,随即若無其事,問道:“伴鶴,這是?”
“趙公子,這是我們公子的妹妹,還有公子的……”伴鶴看着趙蕤不知怎麽介紹。
趙蕤從趙承宏身上巡視了一圈,“我是他姐姐。”
???
“幸會!”趙承宏拱手道:“諸位前來是為了袁兄的事吧,我們進屋說。”
衆人進屋,各自挨次坐下。
“現在有個不好的消息!”趙承宏一臉嚴肅地道。
“是什麽消息?”顧瑾玉焦急地問。
趙承宏轉頭看了顧瑾玉一眼,在她臉上頓了頓,随即平靜道:“今早我去探監,張、梅倆人昨晚上吊自盡了!”
“什麽?!”
顧瑾玉心涼了半截,現在死無對證了!
趙蕤問趙承宏:“為什麽你沒被牽扯?”
趙承宏似乎早料到她們會問,“一來,張,梅二人沒有說我是同夥,且我與他們并沒有接觸過。”
“二來,有人也說我與袁兄同住一屋不可能不知道,但主考官一力維護,說我家貧沒錢買題,又拿出我的答卷來看,力證我根本沒有必要買題。了
“哥哥也沒有理由去買啊?”
趙承宏對顧瑾玉柔聲道:“我也如此為袁兄辯護,可是衆目睽睽之下,有張、梅兩人指證,主考官也無可奈何。”
顧瑾玉心裏明白,趙承宏肯定是主考官親點的第一名,否則不會這麽維護,又聽其意見。
一時間屋裏靜悄悄。
☆、舞弊(二)
是宋家的手筆還是真的是巧合。
趙蕤問趙承宏:“這種案子會怎麽判?”
“輕者革除功名,重者流放,再重就是判處斬了。袁兄的案子知道的人不多,屬于輕者,依現在來看,張、梅二人已死,按理說只要袁兄認了罪畫了押就能出來,只是…袁兄不願認罪,而且主審官一直要袁兄供出賣題的人是誰。”
顧瑾玉道:“哥哥怎麽可能認自己沒做過的事,供出賣題人更是無稽之談。”
趙承宏低頭輕咳一聲,“姑娘說的極是。不過…要是拖下去,怕只怕到時主審官會用刑,袁兄恐受不了。”
衆人一時也無話。
趙蕤摸摸下巴,最讨厭這種陰謀詭計了。
趙承宏見衆人不語,只能問道:“諸位有什麽想法,盡可說出來。”
沒人說話,趙承宏一時有點尴尬,知道幾人還不信任他。
最後趙蕤說道:“等明天見了袁益傑再說吧。”
趙承宏只好起身回房。
等人走了,顧瑾玉對趙蕤道:“此子不安好心,竟要哥哥認罪!”
趙蕤心道,現在認不認,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休息吧,明天去見了人再說。”
顧瑾玉點點頭。
因房間有限,顧瑾玉主仆住一間,趙蕤和解學芳住在袁益傑房裏。
次日一早,伴鶴帶趙蕤、顧瑾玉幾人去了大牢。
昏暗潮濕的牢房裏,袁益傑垂着頭坐在角落。
“袁益傑。”
“哥哥。”
袁益傑聽見聲音擡起頭,看到是她們幾人,先是驚喜,後又變成擔心,“你們怎麽來了?這裏亂糟糟的。”
袁益傑衣裳頭發淩亂,憔悴了許多,還好身上沒有受刑的痕跡。
顧瑾玉道:“我們來看看你,哥哥你有沒有被他們欺負?”
袁益傑皺眉,“我沒事,趙兄已經為我打點過了,你們不用太擔心。”
顧瑾玉急道:“那個趙公子他…”
趙蕤打斷道:“對了,袁益傑,問你件事?”
袁益傑道:“什麽事?”
“你在考場答卷的時候,沒有發現題目自己做過嗎?”
袁益傑一僵,沉默了下,才道:“一看到那幾道熟悉的題,我就覺得不對,心裏也覺得蹊跷,為了不留下把柄,我答卷都是重新想的答案。之後見其他題不一樣,又漸漸放下心來,以為只是巧合,他們只是猜對了題。”
顧瑾玉聽了,覺得袁益傑實在太大意。
趙蕤道:“出了考場你有沒有告訴趙公子?”
“并沒有。一來破壞彼此心情,二來又無确鑿證據。哎,是我大意了。”袁益傑垂頭喪氣地說。
顧瑾玉滿心無奈。
趙蕤又問:“你那個堂弟呢,關在哪裏?”
袁益傑滿臉厭惡,“在最後一間,你問這做什麽?”
“我待會問他點事。”
顧瑾玉道:“哥哥,你先委屈幾天,我和表姐會盡快想辦法讓你出來的。”
袁益傑擔憂地說:“你們幾個女子在外不便,有什麽事可托趙公子,他信得過。”
顧瑾玉抿嘴不說話。
趙蕤道:“你和袁益傑說會話,我去後面看看。”
兩人點頭。
趙蕤慢慢地走了過去。只見最後一間牢裏一個人蜷縮在床上,聽見動靜,擡頭來看,見是個穿着怪異的女子,滿眼疑惑。
趙蕤也不說話,只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直看得袁益騰心裏發毛。
“你是誰!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趙蕤冷笑道:“我看你還能活多久!”
袁益傑由怕轉怒,大聲吼道:“哪來的瘋子!找死呢!”
趙蕤道:“忘了告訴你,我是袁益傑的雇主。你知道嗎,你帶去見袁益傑的兩個人已經死了,現在死無對證,所有罪都只能你背了。”
“想一想,背後的人會不會覺得死了的人嘴更緊,也讓人給你下點藥啊,或者幹脆讓你來個上吊自殺…”
袁益騰渾身抖動大叫:“你胡說八道!我沒有買題!我是冤枉的!我不認識他們!”
趙蕤冷哼一聲,“不認識他們?你覺得主審官會不會相信呢?”
袁益騰心裏的不安徒然變成恐懼,現在的情況對他非常不利,沒人會幫他,父母又不在身邊。
他猛地撲向牢門,緊緊抓住木欄,“你們會想辦法救堂哥的對不對?順便也幫幫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趙蕤見差不多,“既然是冤枉的,把你怎麽認識他們,又說過什麽話,全部說出來,一句不落,記住,要是有不實的,到時候可沒辦法救你。”
袁益騰點頭如搗蒜,而後一五一十仔細說了起來。
“哥哥,趙公子怎麽有錢為你打點?”
“我一被抓,趙兄就說要為我想辦法。我知他沒有多餘錢財,就把身上的銀票都交給他了。”
顧瑾玉皺眉,“哥哥,你……”想說趙公子不定就是壞人,又怕擾了他的心,只能轉口,“你怎麽不留點在身上,萬一需要時……”
袁益傑道:“你放心,我自己留了點。妹妹,母親怎麽樣?”
顧瑾玉抿抿嘴,“義母她……她沒事。就是剛剛聽到你的消息有點突然,心口疼,不過已經請大夫來看了…”
“我對不住她老人家,總讓她擔心受怕。你回去代我向她賠罪,讓她別氣壞了身子。讓她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就回去了。母親就拜托你了。”
“哥哥放心,我會照顧好義母的。”
兩人正說着,趙蕤走了過來對袁益傑說:“以後伺墨每天為你送飯,要是有事就告訴他。還有,倘若…主審官對你用刑,逼你說出賣題人,你就将罪責全推到袁益騰身上,就說是他唆使你買題的,且也是他親自去聯系的,你全不知情…”
袁益傑眉頭皺的高高,“這怎麽行?雖然人是他帶來的,可是…我知道他就是紙老虎,沒有膽子做下這事…”
趙蕤臉色一肅,道:“袁益傑,你知不知道,現在對你很不利。人證死了,主審官緊咬不放。而袁益騰對張、梅二人一無所知…”
“可是也不能冤枉他,那我跟那起小人有什麽區別。”
“你…”
顧瑾玉見趙蕤有點動氣,忙道:“哥哥說的也有道理。就算說是他主使,也看主審官相不相信…”
趙蕤看着兩人,心裏吐了口氣,真是死心眼。
三人靜了一會,顧瑾玉道:“哥哥,我們先回去了。你要保重!”
袁益傑點點頭,“回去吧。”
出了牢門,走在路上,顧瑾玉對趙蕤道:“你別怪哥哥,他就是心眼太實。”
趙蕤搖搖頭,“沒事。解學芳送你回去,我出門去查查張、梅二人的底細。你在家盡量不要出門。”
顧瑾玉點頭表示知道。
趙蕤看了一眼解學芳。
解學芳神色肅然的點點頭。
兩人看着趙蕤拐到另一條街,才回了小院。
…………………………
趙蕤腦中整理袁益騰所說的情況。
張、梅二人是在袁益騰逛花船時認識的,兩人主動結交并請他喝花酒。住在金陵來升客棧,是常州人,其餘不知。
袁益傑不知倒了什麽血黴才有這麽個堂弟。
趙蕤問了路人來升客棧的方向,離貢院兩刻鐘的路程。
趙蕤問了櫃臺前的掌櫃。掌櫃說兩人考試前一個月就住進來了,平日裏行影不離,同出同進。
問有什麽人來往過。掌櫃想了半天,“咦,似乎沒有,不過,也有可能我沒留意。”趙蕤又把店裏夥計問了一遍,都說好像沒有,沒留意。
問掌櫃平時兩人愛去什麽地方,掌櫃笑道:“客人的事,我們怎會多問。”
趙蕤出了客棧。難道要一條條花船慢慢找?這些花船都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要是鄉試未結束,還有可能找到。現在部分學子已經返鄉,恐怕有的花船今天在金陵,明天就去了揚州了。
還是去看看。
沿着秦淮河搜過去。
河上大大小小的花船一條挨着一條,修飾得都非常華麗,遠遠望去就像條彎彎曲曲的彩帶。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标志。
奇怪了,他們是怎麽找到相熟的花船的。
據袁益騰所說,花船只有一層,上面三個妓子,當天只有他們三人在船上。
精神力掃到可疑的花船,趙蕤都要上前詢問,結果讓人失望。
等華燈初上,還是沒有找到。
直到十裏秦淮河找遍了,夜已深了,趙蕤才返身回了小院。
顧瑾玉還沒有休息。她剛洗漱完,烏黑秀麗的長發披在身上,坐在桌邊,手托香腮,神情怔怔地望着窗外。
“姑娘,天晚了,先歇息吧。”錦繡在旁勸道。
顧瑾玉輕輕搖搖頭,“我再坐會,你去睡吧。”又對解學芳道:“解姑娘也去睡吧。你們不用陪着我。”
解學芳和錦繡對視一眼,道:“我現在也睡不着,不如陪你說說話。”
顧瑾玉見勸不動兩人,也不多說了。
恰巧,院門‘吱呀’一聲響起來,三人連忙開門一看,趙蕤回來了。
“你們怎麽還沒睡?”
“怎麽樣,查到什麽了嗎?”顧瑾玉滿臉焦急地問。
“暫時沒什麽線索,你不要太擔心。回來是跟你們說一聲,今晚我連夜去常州。”
顧瑾玉越發心慌意亂。
趙蕤對解學芳道:“以後幾天就拜托你了,要牢牢跟緊她。”
解學芳鄭重點頭,“你放心。”
趙蕤說完,轉身就走。剛到院中,趙承宏聽見動靜,出來看見趙蕤,問明緣由,勸道:“姑娘就不用去了,今天我去求見恩師,說主審官早已派人去叫張、眉二人的家人收斂了,明天就能到。”
趙蕤看了他一眼。
趙承宏目光坦然,“幾位不要再懷疑我了。袁兄待我摯誠,某絕不會害他!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才能為袁兄洗脫嫌疑,這樣互相猜忌,只會讓敵人得逞。”
顧瑾玉幾人努力想看出他臉上的破綻。
趙承宏一派平靜。
趙蕤開口:“說說你知道情況。”
“張、梅家境一般,最近出手卻很闊綽,肯定受了別人錢財。還有,主審官姓劉,他之所以對此事緊抓不放,是想做出點事給新皇看,所以…”
這事出的不是時候。
幾人靜默。
“好了,諸位不如早點休息,明天我去見恩師,請他去跟劉主審求請。”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趙承宏帶着伺墨出門。
過不了一會伺墨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