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哥不為這位姑娘考慮嗎,不為她準備些嫁妝嗎?”
女子聽到嫁妝二字有些羞惱。男子卻被說中心事。
“再說,我不是要求二位一輩子跟着表妹,兩位什麽時候想走,我也絕不阻攔。”
話說到這裏,男子也沒有可慮的,又見女兒期盼的神色,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于是相互通了姓名。
男子解軍,四十五歲,原是西北軍隊裏的低級小官,因上司厭惡,被設計陷害丢了差事,在那裏呆不下去,想着回鄉,卻盤纏有限,所以經常是在一個地方掙夠路費,再向下一個地方出發。
生怕趙蕤不信,還拿出一些書信證明。
趙蕤接過來看了看,“二位自然不會說謊。”
女子名叫解學芳,十九歲。
三人接着吃飯。
飯後,趙蕤道:“不如現在就和我回去吧。”
男子點頭,“也行,只是有些東西未帶,也沒給屋主招呼。”
趙蕤和解氏父女回去了一趟,拿了東西,跟屋主打了招呼,就向三福街而去。
剛到大門邊,從裏面跑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厮,見了趙蕤,着急道:“趙姑娘,你快去宋家看看,他們逼顧姑娘給宋公子做妾!”
趙蕤聽後眉頭一皺,好像是袁益傑身邊的人。
“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趙蕤:心累~好想隐居山林~
顧瑾玉:……
☆、解除婚約
正巧袁益傑出來也聽到伴鶴所說,當下問道:“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去了宋家我在前院。突然錦繡姐姐跑來,讓我快回來找趙姑娘,說宋家逼顧姑娘做妾!”
袁益傑一聽急道:“我們快去看看!”
趙蕤攔住袁益傑,“你不必去了,反正你也進不了後院。”
“解大哥你在家吧,解姑娘和我一起去。”又對袁益傑道:“他們是我請來的護衛,先幫我招待一下解大哥。”
說着招呼解學芳跟着走。
解學芳眼神示意父親放心,跟着趙蕤走了。
袁益傑懊惱地跺跺腳。
……………………
顧瑾玉醒來的時候周圍圍滿了人。
袁母臉上似是尴尬似是為難。
王曉涵滿臉憤憤。
其他的姑娘有的同情,有的鄙夷,有的面無表情。
宋雅妍一臉愧疚。
宋夫人站在中間,得意一閃而過。
“這事是我兒不對,雖是情急之下為了救人,但畢竟污了顧姑娘的清白,我們家歷代書香,不能做無禮之人,為了顧姑娘的名聲,就讓我兒納顧姑娘為妾!”
此話一出,其他姑娘竊竊私語,梅雅琴恨不得吃了顧瑾玉。
丫頭婆子也議論紛紛。
顧瑾玉頭還混混沌沌,猛聽這話,頓時醒了三分,“怎麽回事?”
王曉涵恨恨瞪了衆人一眼,對顧瑾玉道:“你去大概一刻鐘後,我們正說你怎麽還不回來,要遣人去找,突然錦繡就跑來說你們遇到了瘋子,我們急急趕過去。找了半天,卻見宋公子抱着你過來,說不知你怎地昏倒在路上,他身邊只有幾個小厮,只能親自抱你起來,又送你回後院。”
随後附耳對顧瑾玉小聲說:“他抱着你走過大半個院子,很多人看見了。宋夫人知道後,說為了你的清白,讓幹婆婆答應,納你為妾。”
“幹婆婆不同意,但又顧及表姑你的名聲,就說這事她做不了主。得大表姑首肯才行,我已經讓錦繡去找大表姑了。”
“宋夫人一直咄咄相逼。”
“我看就是她們算計好的。”
顧瑾玉明白事情始末,就知道被人設計了。她擡頭看了宋雅妍一眼,又環顧衆人,對袁母道:“義母,我們回去吧。”
一面說,一面扶着王曉涵想走。
“且慢!顧姑娘,我也是為你着想。倘若被其他人家知道了,他們會怎麽想?你以後的婚事又怎麽辦?”
顧瑾玉吐了口氣,“不必宋夫人操心!宋公子救人心切,我也不是那等小人,要以此要挾,這事,請不必放在心上!”
宋夫人堵了口氣,果然是個不知廉恥的,都這樣了還不想着明哲保身。
“呵呵,顧姑娘真是大度!不過要是別家知道宋家沒有給姑娘一個交代,會怎麽看宋家?原本婚姻大事遵循父母之命,本想聽聽姑娘意見,誰知姑娘竟不懂禮儀,看來還是袁夫人做主吧!”
袁母左右為難。
顧瑾玉正要反駁,突然一聲:“她的婚事我做主!”
聽到這聲音,顧瑾玉心裏一松。看向來人。
王曉涵,錦繡知道來的是誰,心裏大喜。
王曉涵高喊一聲:“大表姑!”
衆人向後看去,見來人有三個。
為首的分明是個女子,卻作男子打扮,但身量頗高,全身上下都是青色衣裳,頭發攏在腦後,只用布帶綁了。
一雙銳利的丹鳳眼似笑非笑掃視衆人。
與之對視的人眼神不禁躲閃。
“不勞宋夫人操心了,她的婚事由我做主。”
宋夫人見眼前不倫不類的女子,心想這就是前幾日仆人禀報,顧瑾玉有個拳腳厲害的表姐了。
當下面色一冷,“你是何人?”
“我是她表姐!”
“哼,即便是表姐,也做不得她的婚事,父母之命...”
“她戶籍在我名下,而我是女戶,我當然可以做主。而且,她若成親,是要招上門女婿的,莫非宋夫人願意宋公子入贅?”
宋夫人氣的發抖,“簡直荒唐!”
其他人聽了,有的面面相觑,有的驚詫,有的咬牙切齒。
趙蕤不理,叫了王曉涵問清情況後,冷笑道:“說到荒唐,這麽大個宋家,竟然派個瘋子伺候人,事情發生這麽久,居然沒人看見,又讓宋公子很巧的遇上了,還走了這麽長的路。”
“我看宋家的奴婢不是瞎的,就是聾的,再不就是瘋的,宋夫人真該全賣了。”
“要不然宋家日後會被這些人帶荒唐了。”
宋夫人氣的心口疼,右手虛撫着。宋雅妍見狀,連忙扶着母親,對趙蕤道:“這位姑娘,我們也不想發生這事,一切都是巧合,那丫鬟剛好就發了失心瘋,誰也意料不到!”
趙蕤攤攤雙手,“真是太巧了,那麽,哪個丫頭呢?現在在哪兒?”
“她失足掉進井裏,已經死了!”
趙蕤扯扯嘴角,“又是一個巧合,這宋家的巧合未免太多。”
“不是的!...”
“妍兒,不要再說了!我們一番好意,既然別人不領情,我們也別自取其辱!”
趙蕤雙手抱臂,滿臉佩服,“啧啧...睜着眼說瞎話我也見過許多了,這次又讓我漲見識了。”
宋雅妍氣得面紅,“你!”
宋夫人伸手拍拍她,“我們問心無愧!既然幾位不領情,我們也絕不勉強!只是日後有什麽風言風語,也概不與我們相幹!”
“哦,說到問心無愧,我這裏有一樣東西,不知夫人看了,還會不會這麽義正言辭。”說着向衆人笑了一下,從袖間拿出一張紙,攤開給衆人看。
‘翁’的一聲,衆人頓時議論紛紛。
宋夫人見了立刻面如土色,站立不穩。
宋雅妍心裏驚疑不定。
王曉涵睜大了眼睛。
袁母恍然大悟。
顧瑾玉詫異,怎麽會在她身上?不是丢了嗎?
梅雅琴大喊:“這絕不是真的!”
趙蕤拿出的就是顧瑾玉的婚書,“是不是真的,一驗便知,宋夫人要不要看看。”
宋雅妍望着母親。
宋夫人深吸口,鎮定道:“當然!”
宋雅妍接過來遞給母親。
宋夫人心思百轉,想了想,笑道:“原來如此!老爺也真是,這麽大事也不與我說。這婚書是真的!”又轉頭對宋雅妍道:“恐怕是你爹爹定下的,也不知會我一聲,鬧出這麽大的誤會。現在好了,即有婚書,一切更好辦了,顧姑娘也不必做妾,是我們宋家的兒媳呢!”
“你看趙姑娘,這事就定下來吧。”
顧瑾玉直直看着趙蕤。
趙蕤看了顧瑾玉一眼,笑出聲來,“宋夫人願意宋公子入贅?”
宋夫人被氣得肝疼,“趙姑娘說笑了!我兒怎會入贅!”
趙蕤無奈地說:“那就沒辦法了,顧家只有她一根獨苗,以後還有靠她延續香火呢。”
王曉涵噗呲笑出聲來。
顧瑾玉低着頭看不到表情。
宋夫人臉都綠了。
“既然宋夫人不舍宋公子入贅,我們就不勉強了。”說着又拿出一張紙,“這樁婚事就此作罷!這可是她外祖母在世時寫下的退婚書,當時就是怕有人欺負她,哎!還是老人家慧眼。宋夫人應該無話可說了吧。”
宋夫人氣得閉眼靠在宋雅妍身上。
“事情已了,我們就不打擾了。錦繡!還不快扶你們姑娘離開。”
錦繡麻利地和王曉涵左右扶着顧瑾玉先走。
袁母也急急跟上。
趙蕤,解學芳在後。
“站住!”
前面幾人停了下來,轉身往後看。趙蕤沖她們擺擺手,示意繼續走。自己和解學芳看向來人。
是個十八、九歲少年,長得還不錯。
來人是宋權宇,聽到仆人的回報,知道事情失敗,急忙趕了過來。
宋權宇先詢問了母親,越聽眉頭越深。
“等事實解決了,諸位再走!”
趙蕤笑道:“這位公子,婚也退了,事情也說清楚了,不知道你覺得還有什麽沒解決?”
“再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我心知肚明,非要戳穿了才有意思嗎?”
“人人都不是傻子,這麽簡單明了的事,誰心裏還不清楚?”一邊說一邊環視其他人。
衆姑娘一副我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
說完轉身欲走。
宋權宇還來不及說話,見對方要走,心裏一急,揮手讓後面的小厮上前圍住兩人。
解學芳立刻嚴正以待。
趙蕤笑道:“怎麽?你們還想打架?我常聽說宋知府清正廉明,處事公道,沒想到傳言啊,真是!”
宋權宇大喊:“不準你诋毀父親!攔住她們!”
“等一下!”趙蕤喊道。
宋權宇以為她害怕了,有轉圜餘地,心裏快意,面上便有得色。
卻見那女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向四周瞧了瞧,選了塊路邊的大石,一拳打了上前。
衆人心想,莫不是瘋了?
只聽碰的一聲,那塊大石瞬間碎成幾塊。
衆人駭然!
宋夫人一下就明白仆人所報非虛。
宋權宇心涼了半截。
解學芳驚訝,看不出來啊。
趙蕤看着宋權宇,“宋公子,凡事留有餘地,否則...”說罷,轉身就走。
這次再無人敢攔。
衆姑娘熱鬧看夠了,也紛紛告辭。
趙蕤和解學芳快步追上顧瑾玉幾人。
衆人快步回了住所,一通忙亂。
袁益傑留住袁母問了情況。
聽了事情經過後眉頭緊鎖,勸慰母親不必擔心,送她回了屋子。
擡頭看見趙蕤,也不顧什麽禮儀,抓了趙蕤往回廊上走,劈頭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趙蕤踱步走到椅子邊坐下,才回道:“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啊”
袁益傑道:“哎!與宋家撕破臉,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日後對你們生意肯定諸多為難,我現在又無功名,要不然也能抵擋一二。”
趙蕤見袁益傑懊惱地捶手,笑道:“你別擔心,把書讀好考個功名,以後就沒人欺負你妹妹了,其他事我會想辦法的。”
袁益傑雖着急,卻也無計可施,又悔恨一番,回房發憤圖強去了。
趙蕤叫了解學芳一起到顧瑾玉的房間。
顧瑾玉靠在床頭上,錦繡在一旁伺候,見趙蕤進來,錦繡行禮問好。
趙蕤對顧瑾玉說:“這是解學芳,還有他的父親解軍,是我請來保镖,以後你去哪兒他們都會跟着。”
顧瑾玉直起身,抱歉道:“解姑娘有禮了,恕我無禮,不能起身相迎。”
解學芳擺擺手,“顧姑娘身子不舒服,別動躺着吧。”
趙蕤笑道:“那解姑娘就住你這兒,他父親住在前邊。”
顧瑾玉點點頭,叫來錦繡吩咐道:“你領解姑娘去安置,讓小春幫解姑娘整理房間。”
“是。”
解學芳向兩人抱抱拳,就跟着錦繡離開了。
“我問你一件事,那婚書怎麽會在你身上?”
趙蕤靠在牆上,“當初在大興縣,我從牢裏跑出來,回了一趟院子,本來是看你們有沒有回去,到你房間就看見地上的婚書,就撿了起來,一直忘了說。”
“原來如此。”
“私自幫你退了婚,你不會怪我吧。”
顧瑾玉搖搖頭,“我早有此想法。一來沒有借口,二來退婚書不見,也無憑證,現在正和我意,我該謝你呢!”
趙蕤笑笑。
“只恐宋家不會善了。”
“今晚我去探探。”到底是怎麽回事很快就知道了,也許會有驚喜。
☆、證據
“多謝小春姑娘。”解學芳見自己一人住一間,心裏高興,房間一應俱全,更為滿意。
“不,不敢當。都是錦繡姐姐吩咐我做的。”小春十四歲,有些怯懦地擺手。
解學芳見狀也不再多說,對小春道:“我去前面看父親,如果顧姑娘有事找我,你去前頭叫我。”
小春點點頭。
解學芳出了門,沒有上回廊,而是沿着池塘慢慢走過去。邊看邊想:地方好大,景色真好。
到了前面,問了一個小厮父親住在何處,謝過對方往父親住處去。
解軍的住處離袁益傑有點遠。
解學芳在門外叫了聲,“爹爹”,就推門而進。
裏面嶄新一片,也是一應俱全。解學芳心裏又暖了幾分。
“你怎麽來了?”解軍正在洗手。
“來看看您。”
“我好着呢,你該陪着顧姑娘。”
“顧姑娘現在沒事要我做。哎,我算知道趙姑娘為什麽要請咱們來了,看顧姑娘柔柔弱弱的,誰都想上來咬一口。”
“今天要不是趙姑娘,顧姑娘沒準就被逼得當別人的妾了。”
“大戶人家就是龌蹉多。”
“還有爹,沒想到趙姑娘竟有股子怪力。”
“一拳就把那麽一塊大石砸碎了。”
“爹,你怎麽不奇怪?”
解軍洗好手也坐在桌邊,笑道:“伴鶴那小厮回來就說了。”
“哦。”
解軍看着女兒神色輕松,沒有往日奔波的愁眉不展,看來這次決定沒錯。
“咱們不懂她們是非,只要保護好顧姑娘就行。”
“顧姑娘怎麽樣?”
解學芳知道爹爹問得是什麽意思,“顧姑娘說話很溫柔,對我很客氣,爹爹不必擔心。”
解軍放下心來。
父女倆說了一會話,解學芳就回去了。
顧瑾玉午睡醒來,覺得腦袋裏輕快了不少。
錦繡聽見動靜,立刻進來服侍。
顧瑾玉才想起解學芳,“解姑娘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
“對了,一會兒你收拾幾匹布,給解姑娘送去,記得男子布匹也要。”
錦繡點頭,“我知道了。姑娘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
錦繡服侍完顧瑾玉,連忙去找布匹,收拾妥當就找到解學芳道:“這是姑娘給你們二位做衣裳的。”
解學芳見布匹上好,拒道:“這剛來,還什麽也沒做,怎麽能讓姑娘破費!”
錦繡笑道:“解姑娘快收下,姑娘待人一向寬厚,要是解姑娘你不收,我不知怎麽回姑娘呢!”
解學芳推辭不過,只得收下,又聽錦繡問道:“不知解姑娘可會針線,要是不會,我讓小春幫你做。”
“不勞煩了。從小母親不在都是我做的針線,雖說不怎麽好,也能将就。”
錦繡聽她母親早逝,心有所感,覺得她可親起來,卻不便多問,閑話幾句,回房回複顧瑾玉。
是夜,宋家。
“你看你做得好事!說什麽萬事俱備不會有問題!現在好了,弄得人盡皆知,婚又給退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宋仁氣急敗壞地沖宋夫人吼道。
幸而三人談話之前,已将丫頭婆子攆出院子,沒人能聽見。
宋權宇勸道:“父親息怒!母親布置确實周全,只是沒想到那顧姑娘竟然有個這麽厲害的表姐。這...”
宋仁打斷道:“你不必為她開脫!當初我讓她老老實實等着迎人進門就是,她非要這樣做!還滿口說沒有問題!”
宋夫人不服氣道:“當初老爺也是同意的!怎麽現在見事不成,就全怪在我身上!”
“母親!您別說了!”
宋夫人恨恨閉上嘴。
“好好好!還有臉說!”宋仁氣得眼紅,“我看家裏的事你不适合再管了,先交給薛姨娘,等你思過後知道哪裏錯了,再行定奪。”說罷一甩袖,走了。
宋夫人在後面大罵:“你居然讓那個小賤人管家!你讓我的臉往哪擱!真是良心狗肺!”
宋仁聽了,加緊步伐離開正院。
宋權宇忙安撫道:“母親,父親正在氣頭上,再說無疑是火上澆油,等父親消了氣,再圖後謀。”
宋夫人滴下來淚來,“他這是讓我沒臉!姨娘管家,外人怎麽看我。都是那顧小賤人和她那不男不女的表姐害的。宇兒,你要為娘做主!”
宋權宇滿口答應,安撫了幾句,找了借口告辭了母親。出了正房,路上問了仆人,知道父親往薛姨娘處去了,找了丫頭進去通報。
宋仁很快出來,看了宋權宇一眼,父子倆去了書房。
“父親...”
“你要是為你母親說話就不必講了!”
“兒不是為了母親,母親确實莽撞了。是為了那件事。”
宋仁這才放松臉皮,“你說。”
“父親,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不如使點其他手段,逼她們交出來...”
“不可!你別忘了張紀明是誰派來的!新皇才登基一年有餘,朝中就被清理的了大半,現在正是騰出手整頓地方的時候,我們若出手,是往刀口上撞!”
宋權宇默然。張紀明是新皇任命的揚州通判,等于皇上的耳目。
“父親,你确定那賬本真在她身上?”
賬本?又是賬本?趙蕤躲在暗處撇撇嘴。
“顧家老宅一無所獲,不在她身上又在哪兒?就算不在她身上,她總會知道在何處。”
宋權宇心裏頗不以為然,一個深宅閨秀,這些事未必會懂,顧懷準也未必會告訴她。
依他主意,先把人拿住,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父親就是太畏首畏尾。
“那父親有何打算?”
“先讓薛姨娘備禮上門賠罪。”
“父親,兒有幾句話兒不知當不當說?”
“你說。”
宋權宇低頭道:“現在對我們來說時間越長,危險越大。如今兩家撕破臉,想挽回也難。兒認識幾個江湖上的好手,讓他們扮作劫匪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綁來,到時候想怎麽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宋仁沉默一會,道:“到也可行。不過,她不是有個極厲害的表姐嗎?”
宋權宇笑笑,“再是英雄好漢,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個女子,能有多大本事。”
宋仁笑道:“好,我兒有氣魄!不過一定要小心謹慎,我們宋家的命運就交給你了。”
“兒定不負厚望!”
“賬本?父親從未與我說過。”顧瑾玉疑惑道。
“我想這賬本應該非常重要,也許你父母被殺就是與此有關。”
顧瑾玉想了想,搖搖頭,“不對,若是宋知府貪污受賄的賬本,頂多罷官流放,不至于要來害我父母性命,更不至于滅顧家滿門。”
趙蕤道:“說明賬本裏記的東西很重要,你再仔細想想。”
顧瑾玉沉思了半會,搖搖頭,“實在沒有印象,若有也只能在顧家宅子了。”
趙蕤道:“好吧,你想起什麽就告訴我。對了,顧家宅子在哪裏?”
“在鳳陽。”見趙蕤疑惑,顧瑾玉解釋道:“當初先皇派了三位大人到江南,其中兩人封了巡鹽禦史。”
“一個是我父親,監督鳳陽,淮安,揚州,廬州等七地鹽務,在鳳陽置府。”
“另一位大人是姓馬,督察安慶,蘇州等地十二地的鹽務,在蘇州置府。”
“最後一位姓田,封的是監察禦史,督察江南官員,也在鳳陽置府。”
趙蕤覺得好複雜,“那我去鳳陽看看,最近你不要出門,實在要去,一定要帶上解氏父女。”
“哦,對了,說不定,宋家還會上門請罪呢。”說完趙蕤轉身回房了。
顧瑾玉沒說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一會就睡着了。
……………………
次日,趙蕤跟解氏父女打了招呼,動身去了鳳陽府。
到了鳳陽,本是打探顧宅的方向,卻聽到了其他事情。
這宅子幾經易手。因為發生過血案,本地人很忌諱,都是賣給不知情的外地客商。外地客商知曉後,又匆忙轉手,現在正處于被賣階段,無人在裏面。
趙蕤在附近找了個客棧住下,靜等夜幕降臨。
萬籁俱寂。
趙蕤走在無人的街道,穿街過巷,到了顧宅,放出木藤翻牆而過。先釋放精神力查看,确實沒有人,決定先從內院開始。
調動木系異能,讓周圍的樹木花草成為自己的幫手,腦中想象賬本的形狀,傳遞給衆植物。
過了半個時辰,衆植物陸續回複,發出沙沙的聲音,猶如在風中搖擺一般。
沒有。這是它們給趙蕤的信息。
于是趙蕤換了地方,再試。
沒有。
再換。
沒有...
天快亮了,依然沒有發現。
怕人發現,趙蕤迅速離開,只等晚上再找。
一連三天皆是如此,卻一無所獲。
這宅子被賣了多次,會不會被其中某個人拿走了?也不對。宋家在第一時間就搜過了,否則也不會任由它買賣。
看來是在其他地方了。
趙蕤決定回揚州讓顧瑾玉好好想想。
半路,走到偏僻的路徑,從林子裏蹿出幾個大漢,身材高大結實,眼神銳利,目含精光,手握利器。
不是普通人。趙蕤立刻嚴陣以待。
雙方都不說話。
只有風拂過樹枝發出的沙沙聲。
對方拔出刀來,也不跟趙蕤廢話,直接沖了上來。
趙蕤調動木系異能,先絆住對方的腳。
有兩個站立不穩,摔倒了,其他幾人仍逼上前來。
揮刀向趙蕤門面砍來。
趙蕤左躲右閃,搶了最近一人手裏的刀,順勢一腳踢在他胸口,對方嗷的一聲飛了出去。
刀握手中,就勢揮刀砍向另一人腹部,頓時血流不止,對方慌忙用手去堵,趙蕤趁機再補一刀,砍向對方頸部。
雖然趙蕤用了十分力氣,但刀不夠鋒利,仍遇阻塞。雖如此,血還是瞬間噴湧而出,此人立刻沒了氣息。
其他幾人見趙蕤如此兇悍,心裏怯了幾分,但想到賞金,咬牙往上沖。
趙蕤和衆人周旋了半個時辰,對方陸續有人倒在地上,再也沒起來。
最後一人見狀,轉身就想逃跑。
趙蕤祭出木藤将此人綁成粽子。
對方大駭!這是什麽妖術!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對方閉口不言,心裏仍是害怕。
“要是說了,也許我會饒你一命。”
對方冷笑,這麽大的秘密都讓人知道了,還會留活口!
趙蕤笑道:“真是聰明!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是不是宋家宋權宇。”
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哼!
趙蕤也不跟他廢話,一刀結果了他。
想了想,将其中一人的屍體用幹淨的布裹了扔進空間 ,最後把剩下屍體扔進林中。
自己換了沾血的衣裳,繼續往揚州趕。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頭換成屍體~
因為今天看到一個新聞……
☆、平靜
到了揚州,趙蕤沒有立刻回三福街,而是找個不起眼的小店住下。
夜深人靜。
趙蕤悄悄潛入宋家,找到宋仁的位置。
宋仁正在薛姨娘房中。兩人已經熟睡。
趙蕤将空間的屍體拖出來,依靠在宋仁床邊,冷笑一聲,轉身悄然離去。
自從趙蕤去了鳳陽,顧瑾玉閉門不出。
第二天,宋家派人帶了禮物上門賠禮。
顧瑾玉一想到自己遭遇的算計,父母幼弟死于非命,都與宋家有關,心裏升起一股憎恨,不想見到宋家任何一個人。逐吩咐衆人不必理睬。
宋家仆人在外面拍了半天門,都無人來應,心裏窩火,悻悻地走了。
回去之後,添油加醋說給薛姨娘聽。
薛姨娘呵斥了告狀的婆子,讓她退下。心裏卻恨起了宋夫人。
她闖下的禍,卻要我去贖罪!
不過沒有她的愚蠢,也沒有今天的管家之權,而且老爺千叮萬囑盡可能修複兩家關系,再怎麽沒臉,也得硬着頭皮上。
于是第三天,換了一批人依舊帶了禮物來,仍是無功而返。
第四天,也一樣。
袁母勸顧瑾玉暫且收下,免得外人說起,道她是心胸狹窄,沒有禮數。
顧瑾玉沉默以對,袁母搖搖頭走了。
到了第五天,卻沒擾人的拍門聲了。
顧瑾玉暗自思量,宋家終于受不了?
宋家确實是受不了,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宋家老爺宋仁一早在薛姨娘房中睜開眼,猛地瞧見一張猙獰恐怖沾滿了污血的臉就在自己枕邊!
吓得宋老爺魂飛魄散!
薛姨娘大聲尖叫!頭一歪,暈了!
宋家立刻陷入一片混亂。
請醫,熬藥,壓驚。
等宋老爺回過神來,叫了大少爺宋權宇去了書房。
旁人站得遠遠的,也能聽到宋老爺中氣十足的吼聲!
接着大少爺滿臉陰霾走出書房,接連幾天都沒有好臉色。
“街上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宋家有鬼氣!”錦繡笑嘻嘻對顧瑾玉說,“真是活該!”
顧瑾玉見錦繡說的起勁,笑道:“你又從哪兒聽來的?”
“早上伴鶴出去買菜聽人說的。”
顧瑾玉沒有做聲。
錦繡又道:“惡人自有惡鬼磨!”
顧瑾玉噗呲一笑,“好了,別說了,看你的樣子像個叨叨念的老婆子。”
錦繡見姑娘有了笑臉,心裏高興起來,正要接着講,小春突然進來,“姑娘,柳俊來了,在前廳等着呢。”
顧瑾玉心裏一驚,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幾人趕到前廳,有兩人正坐着喝茶。
其中一個就是柳俊,見到顧瑾玉急忙起身行禮。
顧瑾玉揮揮手示意不必多禮,問道:“是鋪子出了什麽事嗎?”
“并沒有。只是十日之期已經到了,父親讓我來禀報這些日子的收支。”
顧瑾玉松了口氣,“坐下說吧。”
兩人依言坐下。柳俊擡頭看見顧瑾玉身邊多了一人,眉清目秀,皮膚略黑,眼神堅毅,不免好奇多看了兩眼。
解學芳瞪了柳俊一下。
柳俊低頭摸摸鼻子,轉頭對姜明義道:“先生,快把賬目給東家過目。”
姜明義依言而行。
顧瑾玉接過賬本慢慢看起來,鋪子生意沒有什麽大的變動,多了各地商戶的訂單。一看這十日的結算,顧瑾玉吓了一跳!
三萬多兩!這麽多!
柳俊瞥見顧瑾玉的神色,解釋道:“這還算少的,來的商戶太多,有的根本沒得到貨,一直等着呢。”
原來如此。
“父親讓我問問姑娘,是否去別的地方開設分鋪。父親說趁熱打鐵,應當越快越好,設了分鋪,沁膚坊的壓力會小些。”
顧瑾玉想了想,正要回答,突然一聲,“分鋪?這個可以開。”
趙蕤施施然走了進來。
柳俊和姜明義又起身行禮。
顧瑾玉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
趙蕤問柳俊:“你父親覺得應該在哪兒開分鋪?”
柳俊恭敬道:“父親說,我們人手不足,先在附近幾個府紮穩腳跟,日後再往京城等地。”
“好。就按你父親說的。我看就在鳳陽,蘇州,徽州三個地方。”
“每個地方開設一個鋪子,一個作坊,按揚州方式來。”
“是。”
“對了,另外那三人怎麽樣了?”
“都是好的,江博遠尤其聰明能幹。”
“那這樣,你負責鳳陽府,他負責蘇州府,那個傅榮去徽州。每人領了人和錢,簽字畫押。”
“去遠處的掌櫃,家眷不得離開揚州府,如果違了規矩,立刻辭去掌櫃之職,永不錄用,說不定我還要報官處理。”
“錢先從賬上支,你先回去準備,等動身了,再通知我。”
柳俊拱手稱是,又問道:“那,馬躍怎麽辦?”
趙蕤想了想,“讓他跟着你父親,跑跑腿。”
“對了,你若成功開了分鋪,上次我對你父子說的股份,就可以兌現了,要努力啊。”
柳俊高興起來,“謝大東家!我立刻回去和父親商議。”說完拉着旁邊呆立的姜明義離開。
顧瑾玉笑道:“你若不回來,我就要回絕他們了。”
“為什麽?鋪子現銀很多,也不缺錢。”
“最近事多繁雜。”
趙蕤道:“你顧慮太多。走,回房我跟你說說。”
幾人回了後院。錦繡和解學芳回自己房間。
趙蕤告訴顧瑾玉沒有找到賬本,并且回來的路上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顧瑾玉驚得站起來,急道:“你有沒有受然傷?”
趙蕤笑道:“當然沒有!也不想想我可是有武藝的。”
顧瑾玉放下心來,“萬事要小心,以後還是讓人跟着你出門吧。”
趙蕤聳聳肩。
顧瑾玉突然靈光一閃,“宋家的事不會是你...”
趙蕤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