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月錢為二兩,他也沒話了。
事情結束,趙蕤讓他們先回去,明天上工。
回去的時候,趙蕤吩咐柳伯,“你派人查探一下,他們所寫的住所家人,是不是真的,平時看緊點,有沒有別家派來的?”
柳伯鄭重點頭,又親送趙蕤出去。
趙蕤到家已是戌時,晚飯早就吃過。
顧瑾玉讓錦繡把留好的飯菜熱一熱。趙蕤一邊吃一邊對顧瑾玉說今天的情況。
“你打算培養他們開分店?”
趙蕤用手絹抹抹嘴,“以現在來看,開分店是遲早的事,與其到時候沒人可用,不如現在多選幾個,以後你要自己去招人了。”
顧瑾玉表示明白,人到用時方恨少。
“你什麽時候去金陵?”
顧瑾玉回過神來,“還得過兩天,如果你要去忙其他事,就不必等我。”
趙蕤彈着手指,“不忙,只是順口問問。”
顧瑾玉想了想,“今天宋家送來帖子,邀請我們上門做客。”
趙蕤看了她一眼,“你未婚夫家?”
顧瑾玉點點下巴。
“我就不去了,和她們也沒有可說的。再說,我這打扮,恐怕她們會驚嘆。”
顧瑾玉淺笑,也是,恐怕宋夫人會氣的跳起來。上次義母只提了句生意上的事,言語就露出不快。
顧瑾玉本想去了宋家再去金陵,如今趙蕤這麽一說,她自己也不想去了,不如明天就去金陵。當下對趙蕤說了。
“想走就走。”趙蕤說罷,起身回房了。
顧瑾玉忙叫錦繡收拾東西,又寫了回帖,讓小春交給伴鶴,明天送去宋家。
次日。顧瑾玉向袁母拜別,托她照看家中。袁母一一答應了。
又對王曉涵道:“一個人別出去亂走。在家多陪陪義母。”
王曉涵乖乖答應,也不提和她一起出門的話。
顧瑾玉帶了錦繡,小春出門。兩個丫頭提着行李上了馬車。
袁母和王曉涵一直送到門外。
幾人道別了幾句,顧瑾玉也上了車。
趙蕤早就坐在車上了。
揚州離金陵不遠,半天功夫就到了。
幾人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第二天,幾人去了王家族人群居的地方,城外北面的吳陶鎮。
居住在這的王姓族人都是王家老祖宗一輩時的旁支後輩。他們以耕讀為主,出仕的極少,有的甚至從了商。每年京城王家都會派人送來祭祖的物品,這是一年中唯一的能和嫡系王家打上交道的機會,也是趁機推薦族中有才學後生的途徑。
顧瑾玉去時只見到族長夫人,她非常客氣地招待了顧瑾玉幾人。
顧瑾玉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族長夫人卻不好意思說道:“實在不巧,拙夫早間出了遠門,此刻不在家中。”
顧瑾玉又問何時歸。
族長夫人搖搖頭,說不知道。
顧瑾玉無奈,只好請求族長夫人答應方才所說之事。
族長夫人連連擺手說:“我一婦道人家,豈敢專斷,只等拙夫回來再定奪。”
顧瑾玉再三請求,族長夫人都說不敢擅自做主。
顧瑾玉見此,只能道謝告辭。幾人回了客棧。
“姑娘,吃點東西吧。”錦繡端了飯食進來,見顧瑾玉一副沉思樣,勸道。
顧瑾玉依言吃了些。
趙蕤看她吃飯都心事重重,說道:“你能好好吃飯嗎?本來還想告訴你關于那族長的事,看你這樣...”趙蕤搖搖頭,“還是不說了。”
被她這一說,顧瑾玉更疑惑,族長的事,什麽時候趙蕤認識族長了?于是問道:“你說說看。”
趙蕤想了想還是說道:“那族長沒有出門,他就在家裏。”
顧瑾玉驚詫,“你怎麽知道的?”
趙蕤聳聳肩,“別忘了,我可是有武藝在身的,況且這麽近的距離。”
顧瑾玉就更不明白了,“那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他躲着你就是不想見你,就算當場拆穿他,難道你說的事就會答應了?說不定還會記恨你削了他的面子,更不會同意。”
顧瑾玉默然。趙蕤說的對,知道又如何,現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低頭。
趙蕤見她又沉默了,勸道:“其實也沒什麽難的,只要弄清楚他為什麽不同意,再想辦法就行了。”
顧瑾玉大覺有理,可是要去問誰?
趙蕤心裏嘆了口氣,“待會我去探探,別想了,吃飯吧。”
顧瑾玉聽她願幫忙,心裏安心不少,逐不再多想。
是夜,趙蕤去了吳陶鎮。
這裏沒有護衛,趙蕤沒遇着大的阻礙,輕松找到了族長所在。
趙蕤躲在陰暗的牆角下,展開精神力。
“老爺,要是她再來,如何回應?”
“就說我不在家。”
“可是要是她一直不走,又該如何。老爺,為什麽不答應了她?”
“你懂什麽!王家嫡系已經完了,我們旁支別跟王家再扯上關系,且新皇剛登基不久,正是用人之際。說不得就是我們崛起的好時機。要是新皇知道,死了的嫡系王家進了祖墳,心裏不喜我們,那不是得不償失。好了,說了你也不懂,以後她再來,就說不在。”随後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屋裏一直沒有動靜。
過了好一會,趙蕤見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悄悄沒入夜色,回了客棧。
次日,趙蕤将族長說的話原封不動說給顧瑾玉聽。
顧瑾玉聽了心裏冷笑:真是自以為是!就算沒人可用,新皇也絕不會用王家的人,更何況跟着新皇的世家,又何其多。
想了半天,讓錦繡準備一大堆禮物。
第二天,顧瑾玉去吳陶鎮拜訪了好幾個輩分較高,說話頗有分量的族老。且有兩個平日裏與族長面合心不合。
又答應捐出一千兩給族學做花用。顧瑾玉說出了自己的請求,以及族長的不允。
還委婉說道,若讓世人知曉,王家竟不讓已故的人魂歸祖墳,真是要讓人說嘴,外人會怎麽議論王家。
幾個族老撫須深思,有兩個已經要跳起來說找族長了。
顧瑾玉覺得差不多就告辭了,回了客棧。
三天後。顧瑾玉再次上門請求時,族長終于見了她們。
雖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顧瑾玉也裝作沒看見,只要答應了外祖母、舅舅們能進祖墳安息就好。
但族長卻告訴顧瑾玉,經衆人商議,只答應外祖母進祖墳,其他人乃是罪人,不得入內。
其他王姓族人都不站在顧瑾玉這邊。顧瑾玉獨木難支。
只得先将外祖母骨灰葬進祖墳。選了吉日,在王家幾個族老帶領下,看着外祖母的骨灰和外祖父合在一起,顧瑾玉終于放下了心。
又在離王姓祖墳不遠買了塊地,将舅舅們與王曉慧入土為安。
一切都安排後,顧瑾玉幾人告別了王姓族人,回了金陵。
到金陵時,恰是華燈初上。顧瑾玉突然想走走。幾人沿着街道,觀賞着河面的景色慢慢走着。
街道上人來人往,河面上各種花船應接不暇,整個金陵熱鬧了三分。
快到客棧,驀地從旁蹿出四五個男子攔住她們的去路。
趙蕤看向對方,身着普通,長得一般,神情猥亵。
幾人仔細看了看顧瑾玉幾個,說道:“幾位姑娘要去何處,不如我們哥兒幾個送送各位。”
錦繡在幾人上來時已經擋在顧瑾玉身前,她怒斥道:“走開!當心我們喊人,送你們見官!”
幾個聽罷哈哈大笑,“這性子我喜歡,身段又好,比樓裏姑娘強!”
錦繡氣得臉通紅。
趙蕤覺得真是夠了,這麽狗血的事真的有?
将四人圍了,就要動手動腳,錦繡立馬大喊。旁邊有人見了,本想上來解救,一見是這幾人,躊躇不敢上前;有的匆匆走了,有的跑出遠處,不知做什麽;圍在旁邊的人覺得這四個姑娘要遭殃了。
趙蕤翻翻白眼,先一腳踹飛身邊的人,接着一拳打在錦繡面前一人肚子上,那人哎呦一聲倒在地上。
其他兩人剛反應過來,就被趙蕤三拳兩腳放倒了,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圍觀衆人掉了一地的眼睛。
錦繡現在終于明白姑娘說的話了。
趙蕤走向一人,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聽了趙蕤發問,顧瑾玉心裏一沉。
“沒沒,是小人幾個見姑娘們美貌,所以...”
趙蕤冷哼一聲,“不說!你們調戲人,還要認清楚才調戲嗎?”說着咔嚓一聲,已将此人的手卸了下來。
頓時嚎起殺豬聲慘叫!圍觀衆人集體抖了抖。
“說不說!”
“我說我說!”
“昨日有人找上我們,給了點錢,讓我們幾個找你們麻煩,但只讓做做戲,壞了你們名聲就行。”
“是誰?”
☆、保镖
面對趙蕤的追問,幾人賭咒發誓說不知道。
“小人幾個真的不知!這人是突然找上門的,給了些錢,吩咐我們後人就走了。我們也不知他住在哪裏,只在今早讓我們見了人就行事,金陵人來人往的,恐怕早就溜了。”
見趙蕤滿臉不信,幾人急得汗如泉湧。
“小人不敢撒謊啊!女俠饒了我們吧!”幾人邊磕邊嚎。
趙蕤向前邁了一步,有兩人吓得跳起來跑了。沒跑多遠,不知怎得,跌了一跤,摔了個狗啃屎。
圍觀衆人哈哈大笑。
錦繡和小春也捂嘴偷笑。
顧瑾玉悄聲對趙蕤說:“算了,他們可能真的不知,我們先回去吧。”
趙蕤瞧了瞧圍觀的人,對幾人吐出個字“滾!”
幾人如蒙大赫,連滾帶爬跑了。
顧瑾玉幾個匆匆回了客棧。
顧瑾玉一進屋就問趙蕤:“你覺得是何人所為?”
趙蕤雙手一攤,“不知道。也許是王氏族長,也許是眼紅我們生意的人,還有可能...是你的未婚夫家。”
顧瑾玉沉默。後又問道:“為什麽會有宋家?”
趙蕤雙手抱臂,“怎麽你覺得不是?我反而覺得宋家的嫌疑最大。”
“倘若為了婚事,直接退婚便是。這麽做對他們又有何益處?”顧瑾玉似是自言自語。
趙蕤撇撇嘴,回了自己房間。
次日,幾人回了揚州的住所。
王曉涵聽到動靜,連忙跑來,“表姑你回來了,事情可還順利?”
顧瑾玉笑道:“還算順利。”又戲谑道:“你是來看我,還是瞧我帶了什麽禮物?”
王曉涵跺跺腳,“表姑,人家是真的擔心你,被你說的如此眼淺!”
顧瑾玉見她急了,噗呲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走這幾日,家裏可好,店裏柳伯可來過?。”
“家裏一切安好,鋪子裏沒人上門,料想也沒什麽事。”
顧瑾玉又問了袁母和袁益傑,王曉涵說一切都好。
恰好此時錦繡禀報說帶來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了。顧瑾玉吩咐錦繡把買給衆人的禮物拿出來。王曉涵那份讓她丫鬟琉璃抱了,袁氏母子的顧瑾玉親自送到袁母房中。
兩人敘了一會兒話。
袁母體諒她路途辛苦,讓其早點回去休息,顧瑾玉依言回了房。
第二天, 趙蕤和顧瑾玉去了鋪子。
柳伯見了兩人趕忙放下手之事,忙前忙後殷勤備至。
顧瑾玉詢問店裏這幾日情況。
“生意一如既往地好,雖有幾個潑皮無懶想鬧事,也被扭到衙門裏去了。東家放心,開業之前,衙門裏上下都打點過的。”
“至于新招的幾人所說住所家人都屬實,這幾日也是安分守己。特別是江博遠,人雖年輕,卻很聰明,人又勤快上進...”
顧瑾玉認真聽着柳伯禀告。
之後見了四人一面。
姜明義見又是個女子當家,臉色僵硬叫了東家,其他幾人紛紛行禮叫東家。
顧瑾玉勉勵他們幾句,讓他們退下了。
看了各處,見夥計們各司其職,一切順當,倆人放心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顧瑾玉對趙蕤說:“這賬房先生看來對我二人有成見啊。”
趙蕤無所謂道:“酸秀才嘛,總有很多歪理。不喜歡再招其他人就是,反正以後需要很多賬房先生。”
顧瑾玉颔首表示知道。
“明天我出門了。”
顧瑾玉一愣,點點頭表示知道,“你自己小心。”
趙蕤低頭看她,“你也要當心,凡事留個心眼。不如...聘兩個武師跟着你吧。”
顧瑾玉擡頭看着趙蕤,“那也可行。只是…上哪去找?”
“這樣吧,明天我先不出去,找到合适的人再走。”
顧瑾玉心裏暖暖,低頭謝道:“多謝你!”
趙蕤沒回話,兩人回了住所。
次日,趙蕤一早上街游蕩。她也不知道上哪兒找。這朝代雖然沒有明令禁止習武,卻也沒有後世正規的保镖行業。
趙蕤四處走了走,問了人才知道民間有些所謂‘打行’組織。趙蕤觀察了下,人員複雜,且看着兇神惡煞的,給古代閨閣小姐做保镖顯然不行。
一晃就到了中午,趙蕤找了間小店吃飯。店裏的人見了趙蕤的裝扮,指指點點,悄悄交頭接耳。
趙蕤一眼掃過去,衆人又紛紛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小二上了菜,趙蕤邊吃邊看窗外。
突然聽見有衆人叫好聲。趙蕤擡眼望去,小店左側五十米圍了一堆人,似乎有人賣藝?新鮮事!
趙蕤三兩口将飯吃了,趕上去看。
原來是一對父女,表演刀槍棍棒,耍的虎虎生威,圍觀衆人連連叫好。
那男子看着五十左右,身量頗高,皮膚黝黑,五官端正,身體還算健壯;女子二十上下,眉清目秀,皮膚不似閨房女子的白皙,是健康的小蜜色。
見了這兩人,趙蕤雙眼一亮。
男子耍了刀槍,随後換女子耍棍棒。趙蕤覺得很單調。
可是圍觀衆人熱情不減,叫好聲,掌聲一直不斷。
幾輪過後,兩人站立抱拳向衆人答謝,女子端出一個鐵盤,也不說話,向圍觀人一一微笑。
有放了幾文的,有十幾文,也有幾十文的。到了趙蕤面前,摸出一塊碎銀子,約有四五兩,放在托盤上,又朝女子笑了笑。
女子徒然見了許多銀子,心裏詫異,望向趙蕤,見是個二十四五歲,雖男子打扮,但仔細分辨仍看出是女子的怪人。臉上挂了一副笑臉,沒什麽歹意,猶豫了下,也就将銀子拿下來揣在懷中。
女子轉了一圈,見差不多,返身回到父親身邊。兩人向衆人告辭,準備收拾家夥離開。
衆人沒了熱鬧可看,不一會就散了。
趙蕤在人沒散之前,就走到遠處詢問附近商鋪的夥計,是否有人認識他們。
都說不認識,許是新來的流浪藝人。
趙蕤只好躲在遠處,悄悄地跟着他們。
那男子總覺得有人在身後,幾次回頭,又沒看見什麽蹤跡。
真是警覺!趙蕤拉遠雙方距離。
趙蕤跟着兩人穿過繁華的街市,離城中越來越遠。又穿過幾條陰暗狹窄的巷子,在精神力的範圍見他們進了一座低矮的屋子。
趙蕤不敢在上前。想了想,問了附近的人。
說是半個月前租的房子,似乎從西北而來。至于以前做什麽,問了許多人,都說不知道。直說這父女倆不大與人打交道。
趙蕤決定晚上來探探,于是返身回了三福巷。
顧瑾玉見趙蕤去了一天也沒收獲,可見人不好物色,也不心急,喚錦繡端了飯菜,讓趙蕤用飯。
“今天宋家又來帖子,邀我去賞花,還說請了其他家的姑娘。”
“你想去嗎?”
“我想弄清楚上次的事。”
“想去就去。把你義母,王曉涵帶上。”
顧瑾玉鄭重點點頭。
吃過飯,趙蕤回了房。等夜色漸深,悄悄出了門,街上偶爾可見晚歸的行人。
按照白日走的路線,趙蕤到了那父女住所。因男子的警覺,趙蕤不能靠得太近,目測了一下距離,選了隔壁的院子,翻身而入。隔着一道牆,展開精神力查看房中情況。
“爹還沒睡?可是舊傷又犯了?”是那年輕女子的聲音。
“沒,睡不着,坐坐再睡。”
“爹又哄我,白天這麽累,怎麽會睡不着。”說着起身拿了什麽過來。
“我幫你上點藥。”
悉悉索索一陣。
女子嘆口氣道:“咱們非要回老家嗎?那裏十幾年不曾回去,田地早已沒了,親戚也早不往來...”
男子沒有出聲。好一會才開口,“閨女,這也是沒有辦法。回了老家,也許還能撿回幾畝薄田度日,留在別處,無根無基,又無多餘錢財。”
女子低頭不語,心裏清楚爹說的是。
“好了,等再過幾日攢夠了錢,咱們就啓程。夜深了,去睡吧。”
又一陣悉悉索索,屋裏便沒了響動。
趙蕤沒着急走,等了一會,确定人真的睡了,才離開。
看來兩人意見不一樣啊。他們老家在哪?看起來兩人雖缺錢,卻沒有倚仗武力作奸犯科。
再看看吧。
第二天。
顧瑾玉去袁母的房中,請她陪自己一起去宋家。
袁母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顧瑾玉又叫王曉涵起來梳妝一起去宋家。
王曉涵高興地蹦起來。
吩咐錦繡收拾些禮物。
吃了早飯,讓伴鶴雇了輛馬車,一行七人坐馬車到了宋家。
伴鶴留在二門外,和前院小厮說話。
顧瑾玉幾人進了內院。
領路的婆子将幾人帶到正房。遠遠的就聽到莺莺燕語。
早有丫鬟進去禀報,宋夫人讓請進來。
顧瑾玉幾人進了正房,見屋裏除了宋夫人和宋雅妍,還有幾個面生的年輕姑娘。
顧瑾玉和王曉涵先給宋夫人行過禮。
宋夫人向袁母點點頭,讓她們快坐下。接着宋夫人一一為衆人介紹。
梅雅琴,十五,父親揚州府同知。
張芸萱,十五,張芸珍,十三,父親揚州府通判。
梅悅晗,十五,是梅雅琴父親愛妾所出。
宋慧芬,十四,柳姨娘所出。
宋慧芳,十四,章姨娘所出。
顧瑾玉,十六,原江南巡鹽禦史顧懷準之女。
幾個新來的姑娘聽到,都很詫異。
張氏姐妹面上不顯。
宋慧芬,宋慧芳對視一眼,也無多餘表情。
梅雅琴眼中閃過輕視。
梅悅晗對顧瑾玉淺淺一笑。
輪到王曉涵,顧瑾玉介紹說是遠房侄女。衆人都忽略了。
幾人相互行禮,姐姐妹妹叫個不停。
丫鬟們上了茶,端來點心,瓜果。
宋夫人在上首笑盈盈看着底下的幾人,似乎很滿意。
待衆人相互見過,宋雅妍走到顧瑾玉身邊,笑道:“顧姐姐,好久不來,我一直盼着你呢,上次你送我的新胰子真是好用。”
顧瑾玉微笑着回道:“最近事忙,抽不了身。”
“也是。顧姐姐新店開業,肯定忙碌,我家裏也買了許多,衆人都說好呢。”
顧瑾玉微笑看着她。
“莫非顧姐姐開的店,就是沁膚坊?”梅悅晗好奇的問。
顧瑾玉還未開口,王曉涵率先回答:“那就是表姑的鋪子,全揚州只有一家。”
這一答,引起衆人的注意。
梅悅晗贊道:“顧姐姐真是能幹!開了這麽大間鋪子。現在全揚州的人沒有不知道沁膚坊的。”
顧瑾玉微笑道:“過獎了。”
張氏姐妹含笑不語。
宋慧芬,宋慧芳正竊竊私語。
梅雅琴撇撇嘴,突然說道:“聽說顧姐姐要親自敦促夥計,那豈不是整日的抛頭露面!”
屋內徒然靜了下來。
☆、算計
顧瑾玉面無表情,似乎說的不是她。
宋夫人低頭喝茶,裝作不知。
袁母心裏着急,面上就帶了出來,但想到幾個小姑娘說話,自己插話不好,因此輕輕碰了碰旁邊的王曉涵。
王曉涵正要說話,梅悅晗笑道:“妹妹真是糊塗,聽別人亂說。顧姐姐既然開得起這麽大個鋪子,自然會雇了掌櫃夥計,怎麽會親自操心?顧姐姐你別在意。”
顧瑾玉微笑搖搖頭。
梅雅琴瞪了梅悅晗一眼。
梅悅晗笑笑并理睬。梅雅琴心裏頓時攢了一肚氣。
宋雅妍對母親道:“屋裏怪悶的。今天天氣晴好,母親,不如我們去園子裏涼亭坐坐吧。”又對衆姑娘說:“那裏景色可好了,我們可以一邊賞景,要是有詩興,也可作幾首詩。”
衆人都說好。宋夫人吩咐丫頭婆子先去準備。
一行人慢慢游過去。
宋雅妍挨着顧瑾玉,說道:“顧姐姐,別把梅雅琴的話放在心上,她被她母親寵壞了,說話總沒個遮攔!”
顧瑾玉對宋雅妍笑笑,“我沒事。”
宋雅妍見她神色還好就不再多說。
不一會就到了涼亭。
宋夫人與袁母坐在涼亭中間的石桌上,喝茶,說話。
衆姑娘散坐在廊上的木椅上。
顧瑾玉、王曉涵在一起,張氏姐妹一起,梅氏姐妹相互坐得遠,宋慧芬,宋慧芳和梅雅琴坐在一起。
宋雅妍坐在顧瑾玉另一邊。
幾人看了景色,先是讨論哪兒景最美,又說哪朵花開得最豔。
後來梅悅晗說白坐着辜負美景,不如作幾首詩。
除了梅雅琴不說話,衆人都點頭說好。
宋夫人笑着對袁母道:“你看,她們姐妹相處和睦,要作詩了。”
袁母也笑道:“都是貴府園子的景色好。”
宋夫人笑笑,吩咐丫頭們準備筆墨紙硯。
“那以什麽為題?”張芸萱問梅悅晗。
梅悅晗看了看的池塘,“這塘裏有荷花,雖未開,卻已經有了花苞,含苞待放,別有一番景色,不如就此為題如何?”
衆人說好。于是個個低頭苦思。
過了一刻鐘,張芸萱在紙上一揮而就。
随後是梅悅晗,宋雅妍,顧瑾玉,其他人也陸續寫好了。
衆人相互傳遞看了看,評點詩句,選出較好的幾首送去給宋夫人看。
宋夫人看罷笑道:“依我看,芸萱這首最好,其次是悅晗,雅妍的。”
衆人再将詩詞傳看,都覺有理。
這時丫頭們為姑娘們換茶。站在顧瑾玉身旁的丫頭不知怎地,弄翻了硯臺,墨汁一下子撒在顧瑾玉身上。
從腰上到衣擺全是污漬。
那丫頭吓得趕緊跪下請罪。
王曉涵怒道:“笨手笨腳的,怎麽做事的?”
宋夫人皺皺眉,“怎麽做事的?”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顧瑾玉見那丫頭一直磕頭,心有不忍,“她不是有意的,請夫人不要責怪她。”
宋夫人微笑道:“還是你心善。”又對那丫頭說:“既然顧姑娘求了請,就只革你一個月月錢,下去吧。”
那丫頭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顧瑾玉連忙對宋夫人道:“今天叨擾夫人了,我們也該回了。”
“別着急。妍兒身高與你相當,先換了她的衣裳穿上,與姐妹多做幾首詩再走。”
“對啊,顧姐姐,這詩會才剛剛開始呢!”
“顧姐姐我陪你去換,你看大家興致正濃呢。”
顧瑾玉推辭不過,只得答應。
宋夫人讓貼身丫鬟領顧瑾玉去後邊的屋子換衣。
這屋子只有兩間。
“顧姐姐,我們坐着等等,丫頭去拿衣裳了。”宋雅妍牽着顧瑾玉坐在桌邊。
“顧姐姐,你去金陵做什麽?”
“安葬外祖母的骨灰。”
“一切都辦妥了?”
“辦妥了。”
“你們一共去了幾日?”
“六天。”
“那有沒有逛逛金陵城,有什麽好玩?有什麽好吃的?”
顧瑾玉一直微笑回答:“我們只逛了半天,沒去什麽地方,至于有什麽好吃的,還不是平日吃的這些。”
宋雅妍微微有些失望,“還以為金陵很好玩。”
“我們去的地方少,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好玩,等你自己去了,有趣的地方還是很多。”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去,平時只在附近寺廟上香,甚是無趣。”
正說着,丫鬟捧了衣賞進來,“顧姑娘,這是衣裳。”
“多謝。”
正說着又進來一個丫鬟,行了禮,對宋雅妍道:“姑娘,夫人有點頭疼。”
宋雅妍驚了一下, “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奴婢也不清楚。”
宋雅妍心急起來,對顧瑾玉道:“顧姐姐,我去看看母親。”又對送衣丫鬟吩咐:“你在這裏伺候姐姐。”
“是。”
顧瑾玉見她着急的樣子,勸道:“別擔心,快去看看就是。”
宋雅妍點點頭,帶着丫鬟走了。
宋雅妍離開了屋子。屋裏只有顧瑾玉,錦繡,和送衣丫鬟。
門外還有兩個婆子守着。
顧瑾玉拿了衣裳去屏風後換,錦繡上前幫忙。
那丫鬟突然開口說:“不如奴婢取水與姑娘淨面。”
顧瑾玉本想說不用,但見手上也濺了墨汁,回道:“那好,你去吧。”
“是。”
因為只換外衣,片刻就好。剛走出屏風,突然一聲尖叫響起,仿佛就在耳邊。
主仆兩人驚了一跳,相互對視一眼。
等了一會,不見人來報,兩人覺得怪異。
錦繡說道:“姑娘,我去看看怎麽回事,你在屋裏別出來。”
顧瑾道:“不,我們回去叫了人再說,走。”
兩人小心翼翼出了門。門外一片寂靜,不見人影。
兩人往回趕。剛到半路,突然從假山旁跳出個人來。
定睛一看,就是剛才的丫鬟。只見她渾身淩亂,神态狀如瘋癫,手裏握着把尖刀。
顧瑾玉兩人都吓壞了。
顧瑾玉壯着膽子問:“你怎麽了?”
那丫鬟似無所覺,搖頭晃腦,陰陰一笑,向兩人沖上來。
錦繡立馬尖叫一聲,“姑娘快跑!”“救命!”
兩人被追得慌不擇路。
錦繡大喊:“姑娘,我引開她,你快去找人。”
顧瑾玉慌亂點點頭。
錦繡引着瘋丫鬟跑遠了。
顧瑾玉心裏不安:這丫頭怎麽會瘋了!
這麽大動靜怎麽沒人來看!
擡眼一瞧,這裏是哪兒?
顧瑾玉穩了穩神,回憶了下剛剛的路線,撿了條路過去。
剛走了沒幾步,感覺有人拍了下肩膀。
顧瑾玉猛地回頭,還沒看清人影,鼻尖聞到一絲異香,人即刻暈暈乎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
“是你!”
趙蕤兩手抱拳笑道:“真是有緣。”
男子見女兒和個陌生人搭話,以為有人搗亂,忙走了上來,問道:“怎麽回事。”一面警惕地看着趙蕤。
趙蕤仍笑臉以對。
“她就是昨天給了我們五兩銀子的人,今天又給了五兩。”女子小聲對父親道。
那男子聽了,不但沒有松懈,反而更戒備了。但趙蕤行為沒有任何不妥,而且笑臉待人,因而還是禮貌問道:
“多謝姑娘兩日所贈,不知有何指教?”
趙蕤見他開了口,笑道:“兩位武藝高強,我從小就羨慕別人一身功夫,這兩日得見,真是太幸運,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讓我請二位吃飯。”
那父女聽了趙蕤一番話,心裏放松了一分。不過男子仍拒絕,“姑娘客氣,我們粗人一個,不值姑娘費心。”
警戒心未免太強。
“兩人不必擔心,我沒有惡意”
女子輕輕扯了下父親衣角。
男子看了一眼,又對趙蕤說:“我知姑娘并無惡意,只是無功不受祿,不知姑娘到底有何事?”
趙蕤見他把話說開,也直接道:“我确實有事相求,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吧。”說完,率先走向旁邊一家小店。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拿了東西跟上前去。
三人坐定,趙蕤叫來小二,點了一桌子菜。
那男子看趙蕤半天不開口,只能問道:“姑娘有何事,請說來。”
趙蕤笑笑,“現在正是飯點,我肚子餓極了,不如我們一邊吃一邊說。”
男子聽了皺皺眉,女子低頭笑了一下。
三人一起動筷。待吃了一碗飯,喝了兩杯酒,男子警惕之色漸少,問趙蕤:“我看姑娘為人友善,有話不妨直說。”
趙蕤道:“其實沒什麽大事。我觀二位身手不錯,想請你們做我表妹的保镖。”
兩人不明白保镖是什麽。
趙蕤道:“是這樣,我和表妹開了一間鋪子,生意不錯。她總是在外奔波照看鋪子,我擔心有人使壞,所以早就想找個會武的跟着她。”
兩人一聽就明白。女子若有所思。男子疑惑道:“揚州城會武之人也多,姑娘怎麽看上我們兩個流浪的人。”
當然是你們看起來老實了又有本事。
趙蕤回道:“我也尋了幾人,只是他們是男子,多有不便。”
男子見趙蕤看了女兒一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如有這位姑娘跟着表妹,即使大哥你在身邊,別人也說不了什麽閑話。每月十兩銀子的生活補貼,要是不小心受了傷,醫藥費另算。”
雖然‘生活補貼’,‘醫藥費’沒聽過,但不妨礙理解。
女子雙眼有了神采,顯然已經心動,望向自己的父親,希望他答應下來。
男子猶豫道:“不瞞姑娘,我父女二人,打算回鄉的,只怕...”
趙蕤不等他說完,問道:“不知大哥回去,是有什麽要事?”
“并無大事,只是落葉歸根。”
“那我冒昧問一句,兩人在家可還有親人、田産。”
兩人沉默。
男子艱澀道:“并無。”
趙蕤道:“既然這樣,兩位在這裏掙夠錢再返鄉也是一樣,到時回去可以買田買地,不必憂心了。還有,恕我多嘴問一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