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的趙蕤,心裏發慌;又瞧見得意的王曉涵,心裏吞了口血。狠狠蹬了衆人一眼,心裏發誓今日之事一定要讨回來,一扭身摔門蹒跚離去。
“你怎麽如此魯莽!幾句不合就動手,還有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罰你抄女戒五十遍!”顧瑾玉恨鐵不成鋼。
“表姑!”王曉涵搖着顧瑾玉手臂。
“別再多說,若你不聽,就去你舅舅家住!”
王曉涵不敢再說,偷眼觑趙蕤,見其并無愠色,稍稍放心,答了聲是,一瘸一拐回了屋。
顧瑾玉猶自氣惱,又憂心李彩兒。逐對趙蕤憂道:“剛她離去時臉上戾氣橫生,恐以後生事。”
“不用理會。以後也別往來,有什麽小心思,提防着就是了。”趙蕤說完,人也提歩離開院子。
顧瑾玉仍是憂心忡忡,站了一會,沒有頭路,徑自去了王曉涵屋裏。
趙蕤出了門,直接朝前日為她測方向的男子住所而去。這樣一個人形雷達,能找出碎片方位,得想辦法讓他跟着去江南。想起當日見他時所居之所處,還有那病弱蒼老的聲音,趙蕤微笑起來。
到了地方,扣了扣門問道:“有人在家嗎?”
“是誰?”那男子的聲音。
“前日雇主。”
門吱呀一聲開了,男子見是趙蕤,拱手道:“原來是公子,請進!”
兩人進屋,趙蕤找個凳子坐了,男子進屋沏茶,端來放在桌上,“請用。不知道公子來,是為了何事?”
趙蕤微笑,“沒什麽,先生神算,特意來致謝!”
“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前日已給了謝禮,且我們是各取所需,早已兩清。不如公子說說來此的真正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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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蕤嘴角越深,真是聰明人!“我來想必你應該也猜到,東西已找到,現在想請你再測測其它幾樣的具體位置,若成功,定有厚報!”
“不瞞公子,不是小生不盡力,實在是路途遙遠,測算不了,恐怕賺不了這份錢。”
趙蕤環顧屋內,“這是公子自己的屋子?”
“不是,是租的,這有什麽不妥?”
“沒有。我決定過半個月啓程前往江南,不知公子有沒有意向同我一起去。當然一路費用均由我出,每月二十兩月銀,直到所有東西都找齊,先生可自行決定去留,若覺得月例少了,可提出來。
男子聽完陷入沉思,半響道:“容我想想。”
“好,三日之後我再來!不過先請教先生名字。”
“鄙人袁益傑。”
趙蕤晗首,“鄙人趙蕤。告辭了!”說完徑直去了。
袁益傑心情複雜,勿自沉思不提。
趙蕤在家待了三天。每日都是修煉,吃飯,沒有出門,到了約定的日子,又去了袁益傑住的地方。
這次袁益傑主動開了口:“公子前次所說之事某與母親商議都覺甚好,願與公子一同前去江南。只是母親身體不好,最近才松了些。現在是十月初,再有兩個月就要過年,我想不如等過了年開了春,再上路,公子覺得怎樣?”
趙蕤知道他擔心母親身體。碎片也不急在一時,當下答應了,又聽他說要過年了,覺得有點恍惚。
和他說了會話,了解到原來他是個秀才,今年十九。
三年前一家三口來京求學,不想才到一年,父親病逝。母親從此憂郁成疾,大小病不斷,家用花費了不少,漸漸入不敷出。
袁益傑就擔起家裏的擔子,替人抄抄寫寫,有時也教個把學生,但是賺的遠沒有用的快,生活日益艱辛。半個月前母親病又重了,手裏沒有多餘的錢請太夫,在街上見趙蕤是個富家公子,兼他問的事正好袁益傑懂得,于是起了一試的心思。
趙蕤對他說起自己是個行商的人,有個表妹,住在哪兒等等,都是無關緊要的話。看時間差不多,趙蕤告辭,臨走又留下十兩。
回了三多巷,趙蕤接着過起深居簡出的日子。
天氣漸冷,顧瑾玉和王曉涵屋裏都燃起了碳,身上也換上了厚實衣服。趙蕤因為有異能,雖不是本身,也比平常人耐寒,穿的不多,屋裏也沒燒炭。
一日,趙蕤和往常一樣修煉。
顧瑾玉帶了一大堆東西來到西廂,見了趙蕤就說:“最近半個月越來越冷,這是給你做的厚衣服,鞋子,還有襪子。被子還在我屋,一會再給你拿過來。還有碳,你雖不怕冷,但是床上這位姑娘可是病人,經不住。”一面說一面拿了火盆燃起碳。
趙蕤靜靜地聽她說,不發一言。顧瑾玉交代差不多,準備離開,趙蕤突然出聲:“過了年我要去江南,房子我留給你。”
顧瑾玉呆了,詫異道:“去江南?怎麽想到去江南?去做什麽?”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顧瑾玉聽到要去是江南,心裏頗不平靜。平日刻意不去提及的地方,現在稍一碰觸就讓人難受。
她不知道趙蕤所去是為了何事,可是一聽到江南,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那裏!去找殺死父母、弟弟的兇手!想法如此強烈,脫口就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趙蕤定定看了她一會。
顧瑾玉渾身不自在,仍挺直了背。
“我知道你為什麽想去。可你考慮過嗎?如今你什麽也沒有,就算找到仇人,又能怎樣?你一個弱女子,還不如忘了過去,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不!我忘不了!你會武功,請教我,待我找到兇手,手刃仇人,為奴為婢報答你!”顧瑾玉一邊說一邊跪了下去。
趙蕤也不攔她,只問:“你不後悔嗎?”
顧瑾玉堅定搖搖頭:“我不會後悔!我在江南生活了幾年,不說多熟悉,但有些地方還是清楚的,至少可以為你做個向導。”
“你先起來吧。如果我帶你去,那麽,王曉涵你要怎麽安排?”
顧瑾玉依言起來,聽了趙蕤的話又發起愁來。
“先安排好她再說。還有,不要告訴她去江南的事。”
見趙蕤不想多言,顧瑾玉默默出了門。
趙蕤心裏嘆了口氣。
這裏兩人談話,離她們不遠處也有兩人對話。
“你什麽時候讓奴家進門?”李彩兒嬌媚的聲音響起。
“別着急心肝,等我說服家裏母老虎,你才好安安穩穩進去,以後好日子在後頭!”一個中男的聲音。
“哼,又拿話搪塞我!當奴家不清楚,你家夫人溫溫柔柔的一個人,豈是撚酸吃醋的,是你不肯!”
“說的哪裏話,我這麽疼你,就想你早點進去,怎麽會攔着,實在是家裏夫人看似賢惠,實則是個醋壇子!怕你去了,受她氣,不如在外面來的自在。”
李彩兒心裏撇撇嘴,自然不相信,不過嘴上還是說:“我信你。”
說完咯咯地笑起來,“不過,昨兒我瞧上一件首飾,你買給我嘛…。”
“ 好,是哪家的?”
李彩兒說了哪家。中年男子一臉為難,“最近手頭有些緊,等過些日子再與你買。”
李彩兒心裏鄙視,口裏卻說:“李郎怎麽不早說,彩兒不會讓你為難。”
“你且放心,近日家裏夫人看的嚴了些,衙門口又沒什麽油水,過幾日定給你買來。”
“李郎缺錢,彩兒倒是有個掙錢的法子,就看,你敢不敢了!”
“什麽法子這麽好?”
“隔壁有個行商的,年紀輕輕,卻有許多家私。說是賣雜貨,卻不見店鋪出賣,很是可疑,不如你讓人去敲打敲打,也可撈點油水。”
“這?他後面可有什麽人?”
“這倒不曾聽說。李郎怕什麽!你着人查他,若真是行商,敲他幾個錢就是,量他也不敢與官鬥;若沒有經商,錢財來歷不明,定是偷盜來的,索性将他打入大牢,他的家産不都歸你了嗎?”
“ 這!容我細細斟酌…”
“錯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李彩兒又誇大說趙蕤他們買多少錢的布匹,家裏又有多少銀子。聽得中年男子心裏癢癢,最後咬牙道:“好,就依你所說!”
李彩兒誇道:“李郎就是做大事的人!”心裏卻暢快的想,等着吧,有你們受的!
中年男子聽了摟着她又一陣膩歪。
☆、碰瓷?
自從上次與王曉涵發生口角,李彩兒心裏恨極,想方設法要報複回來。心中不暢,就和王婆子上街閑逛,恰巧遇上這中年人。
兩人一個善于勾搭,一個有心尋歡,沒幾日就混在了一起。
原來這中年人姓李,名榮富,是大興縣縣丞。平日裏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私下貪酒好色,搜刮民脂。李彩兒知道其身份後,使出渾身解數,就想哄着他幫自己報仇。
掌燈時分,李榮富要離開。臨走時告訴李彩兒,剛才說的事,過些時日就有分曉。李彩兒心中竊喜,等着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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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顧瑾玉和王曉涵采買回來,遠遠見着平日眼熟的幾位鄰裏圍在一起說話。瞧見她倆走近了,頓時都閉了嘴,眼神不敢與她們直視,還紛紛走遠了。
兩人覺得古怪。
顧瑾玉忙拉住劉嬸子,她是個熱心人。顧瑾玉又是大姐大姐的叫,又是塞東西,最終從劉嬸口中知道事情緣由。
最近一段時間,不知何處傳來,說趙公子有這些家私不是靠掙的,而是當了劫匪得來的。又說顧瑾玉和王曉涵都是他的外室,不是什麽親眷,傳言已經有半個月了。
顧瑾玉沉着臉和王曉涵回了家。
一進門王曉涵就嚷嚷:“表姑,這肯定是隔壁那賤人說的,除了她,誰還和我們有過節!我去找她算賬!”
顧瑾玉趕緊拉住她,“你消停點,你有什麽證據說是她?到時候又有一場是非!安靜在家待着!”
“可是,這樣傳下去,別人怎麽看我們!”
“清着自清,過段時間大夥自然就明白了。”
兩人正說着,趙蕤走了過來問道:“發生什麽事?”
王曉涵趕緊将劉嬸的話添油加醋地說給趙蕤。
聽完王曉涵的話,趙蕤擡頭看了顧瑾玉一眼,說道:“三姑六婆的閑話就別理了,離過年時間也不多,看少什麽該準備就準備。”
說完對王曉涵說:“你先回房吧,我和你表姑有話說。”
王曉涵失落地轉身回房。
“我決定年後就前往江南,到時你還沒有後悔就跟着一起去吧。”
顧瑾玉喜不自禁,但趙蕤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犯難,“其他人我是不準備帶的,你自己安排好。”
“知道,不會讓你為難。”
趙蕤動動嘴唇,還是說道:“此去江南,其中艱險你應該清楚,你要複仇,她跟着未必是件好事。”
“這我知道,也很謝謝你肯幫我,以後為奴為婢,任你差遣。”
趙蕤笑了笑,“事情還沒成呢,就把自己給賣了,不怕折本嗎?”
“我相信你。”
趙蕤一時找不到話回,心想我可不是好人。
“對了,劉嬸說的……?”顧瑾玉擔憂地說。
“就算真的是隔壁說的又怎麽樣?她也只能嘴上占占便宜,況年後我們就離開了,随她去吧。”
“可我總覺得事情怪怪的。”
“這樣……我會留意的。”
“那好,我去後廚做午飯了,你想吃點什麽?”
“什麽都行,有肉更好了。”
顧瑾玉抿了抿嘴,想笑又忍住了,點點頭,去了後廚。
趙蕤不明白吃肉有什麽好笑的。
用過午飯,閑聊了幾句,各自回房,不提。
次日,趙蕤準備去探探袁益傑。出門沒走幾步,一個五十左右,膚色黝黑,瘦瘦矮矮的老頭,挑着副擔子吆喝。
趙蕤沒有在意,這樣的商販每天都有。
“公子,剛摘的瓜果,買回去嘗嘗鮮吧。”黑瘦老漢擋住趙蕤的去路,帶着笑問道。
“不用了。”趙蕤想繞過老頭繼續走,不料覺得衣襟一緊,黑瘦老漢一只手抓住了趙蕤的衣擺,繼續笑道:“公子就買些吧,小老兒家的瓜果很新鮮,公子買幾個嘗嘗,也算幫了小人的忙了,小人家都指望這些過活呢。”
趙蕤皺皺眉,這老頭真奇怪!沒見過這麽賣東西的。
“這樣,你把東西送到那戶人家。告訴他們是趙公子要你送的。”趙蕤向後指了住所的位置,“一共多少錢?”
“公子真是大好人啊,真是小人的福氣,一共六百文。”黑瘦老漢先是一愣,繼而誇道。
趙蕤付了錢,擡腿就想走。
可是黑瘦老漢似乎還不滿意,“公子,且慢!小人家中還有許多,要不要給公子都送來?”
趙蕤聽完,氣得笑起來,“你這人可一點也不知足啊!讓開,別耽誤我功夫!”繞過老漢就要走。
這黑瘦老漢眼見趙蕤要走,眼珠一轉,身體向前一倒,因兩人之前挨的近,正好倒在趙蕤跟前。
“哎呦,公子不買也不用打人啊!可憐我一個老人家呀!大家來評評理!”那老頭睡在地上,嘴裏叫個不停。
聽到動靜,街上的人群立馬湧了過來,立刻将二人圍了起來。
“老漢,這是怎麽了?怎麽躺地上了?”一個路人問。
“哎呀,我老人家做點小生意不容易,這公子不買便罷了,還出手傷人,可憐我一把年紀了,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呢,這下他們了怎麽辦啊?”
周圍的人一下議論開來,什麽“欺人太甚”、“纨绔子弟”、“長得這麽俊,心怎麽狠,老人都下得了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趙蕤冷眼旁觀,現在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就真是白活了,敢情古代就有碰瓷啊。想訛我,哼。
“年輕人,做人要厚道,一點小事就動手傷人,有失君子風範……”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搖頭晃腦地對趙蕤說。
聽着周圍一片亂哄哄,趙蕤真想一擡腿将他們全踢飛!
趙蕤面無表情地說:“你們僅憑他的一面之詞,就認為是我動的手?”
“怎麽?傷了人還不承認,難道是他自己摔倒的!”
“哎呀!真是世風日下!”
“算了,我老人家自認倒黴,多謝各位好心...”那黑瘦老漢一面說,一面撐着身體慢騰騰爬起來,旁邊人見趕緊攙了一把。
趙蕤聽了這話心裏正奇怪,忽見七八個衙役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圍在這兒作甚?”一個頭頭模樣的人大聲喝道。
圍觀人群立刻七嘴八舌地說開了。總之就是趙蕤無故傷人,罪大惡極,還不知悔改...
頭頭模樣人一邊聽,眼睛滴溜溜地往趙蕤身上轉,裝模作樣地喊了句:“還沒王法了!來啊,帶回去,讓大人好好審審!”說着手一揮,後面的衙役就要撲上來。
“且慢!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麽就随便抓人!”趙蕤冷着臉說。
“少廢話?這裏都是證人,有什麽不清楚的,有什麽話對大人說去,來啊,帶走!”
湧上來的幾人就要扭趙蕤的手。趙蕤身子一晃,避開其中兩人的爪子,抓了另一個手腕,使勁擰了擰,那人痛的龇牙咧嘴,“哎呦!”
“我自己會走!”一把甩開衙役的手,斜眼瞟了眼那頭頭,提步先走了。
頭兒模樣的人心裏咯噔了下:這是個硬茬。雖如是想,仍是叫手下帶了黑瘦老漢快步追上趙蕤,一同前往縣衙。
圍觀人群的見衆人走了,多數人議論紛紛就散了,那起沒事的閑漢和愛熱鬧的大嬸、老太們卻跟着湊熱鬧去了。
到了縣衙,只見差役站成兩排,手裏都緊握着根棍子,斜斜地杵在地上。見趙蕤等人進來,齊齊喊了聲,“威武”。
正堂上坐了個穿官袍的人,旁邊分別立了兩人,其中一個就是李榮富。
趙蕤環顧四周,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明明是事先知道才擺出的架勢,心裏立刻做了決定。
“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那縣令見黑瘦老漢進來直接跪下,趙蕤卻大刺刺地站着,拍了一下驚堂木問道。
趙蕤瞟了眼縣令,并不作答。
“青天大老爺啊,為小人做主啊!小人在街上篼賣貨物,這公子不但不買,還毆打小人!”見場面無人搭腔,黑瘦老漢自顧自說起來。
“豈有此理!來人,将這行兇之人先打二十大板!”
“慢着!他說我打了他,那我問你,我怎麽打的你,是用手還是用腳,打在你身上什麽地方?”
趙蕤一長串話衆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李榮富咳了聲:“你且細細說來打在何處。”
“這位公子踹了我一腳,正揣在腹部。”黑瘦老漢捂着肚子說。
“我是很用力踹呢,還是輕輕踹了腳?”趙蕤笑着問。
衆人不明白他問這作甚,老漢直覺不好,但又不能不答,“公子當時氣極,力道很大。”
“是嗎?力氣極大...那你肚子上應該留下傷痕才對,你把衣裳除去,看看有沒有傷痕?”
縣令面色不好,李榮富立刻說道:“大庭廣衆下衣裳不整有傷風化...”
“既無人證,現在連物證也沒有,就想憑他幾句話定我的罪,不知道什麽時候朝廷律法這麽随便了!”趙蕤冷笑着道。
一句話說的衆人冷汗連連。
李榮富瞧見縣令臉上有退意,忙道:“你踢了他,也不一定留下傷痕,分明是有意狡辯,看來是不用刑不行啊,大人!”
縣令聽得此言,立刻邊拿令牌邊喊:“來啊,棍棒伺候!”
兩邊差役見了令,走出幾人便要動刑。趙蕤頓悟:這些人是鐵了心要誣陷我。
見差役圍了上來,趙蕤望了望大門外的人。突然從旁随手抓了個棍子,劈叉一下将其從中掰斷,扔在地上,冷眼看着李榮富。
縣令真是怕了,這哪是個普通商人?李榮富真是害人不淺。
“我天生力大,若真用力打了人,定會留下痕跡的,大人,不再看看嘛?”
“對對...應該再仔細看看...”
“大人!他這是藐視公堂,理應收監...”李榮富見趙蕤力大,就有些忌諱。可是趙蕤看他的眼神又讓害怕,若是放此人離開,将來必要尋仇,定要趁機将其治死,方能免除後患。
又見縣令都改了口,忙出聲:“來人,将他壓下去容後再審!若你反抗,将你的家眷一并押來!”
趙蕤聽了他的話心裏發狠,就想即刻把這群人都端了,到時人一跑,誰還能捉得住。
聽到中年男人後面的話,想起本身還在三多巷,又稍稍按耐下來,外面人多,現在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等天色暗了再說。
打定主意,差役來拖,趙蕤也沒反抗,随他們帶了下去。
縣衙後堂,縣令正氣急敗壞地對李榮富說:“不是你說,他只是普通有錢商戶,怎麽倒不是這樣,倒是個刺頭!”
“大人息怒!是卑職失誤,沒料想他竟有這等功夫。”李榮富躬身拱手道。
“他背後真沒什麽人?”
“卑職查過,确沒什麽人,而且此人是近幾個月才到的大興縣,家中只兩女眷罷。”
“大人不必擔心,這人進了大牢想出來就難,只要吩咐人做點手腳,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別想掀起浪來;再則,前幾月出的劫匪案還沒頭緒,此人形跡可疑,出現的時間如此巧合。
縣令撚着胡須想了會,才搖搖頭:“這恐怕不妥,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
李榮富想了想道:“大人,上頭催了幾次案子,要盡快找出劫匪來,他們怕是沒耐心了,眼看三年考核之期要到了,您要多多思慮啊…”
縣令聽了這話半晌不語,忽而笑道:“哎,人老了總是精力不濟,你是個好的,做事又有分寸,此事就交予你,要秉公辦理,不可誣賴一個好人。”
李榮富聽罷,心中明了,拱手道:“定不負大人所托。”說完退出門去,自去料理。
☆、沖突
卻說衆人因在堂上見過趙蕤手段,不敢強硬将她捆綁,只圍在一起困着她,帶到了縣大牢。
大牢門前。
衙役拉了獄卒在一旁嘀嘀咕咕吩咐了些話,把趙蕤交給他後,就離開了。
獄卒上上下下打量了趙蕤一會,見他生的唇紅齒白,細皮嫩肉,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走,還要請你不成!”獄卒後面催道。
順着路前行,視野所及立刻暗了下來,裏面散發出一股強烈味道,聞了讓人難受,立時就想嘔出來;到處都陰測測的,不知從哪兒吹來股風,滲的人心裏發慌。
趙蕤毫無所覺,繼續往前走。
隐約聽見一群人的吆喝聲,轉過牆角,就見長長的甬道旁,全是牢房,靠出口的地方較寬闊,擺了張方方正正的桌子,三四個獄卒正在那兒賭錢。
幾人見了趙蕤,齊齊擡頭拿眼掃了掃他。
趙蕤後面的獄卒趕忙上前道:“張頭,新來的犯人。”又附耳與叫張頭的嘀咕幾句。
“先關在丙號裏,等我們賭完了錢,再做打算。”
獄卒點頭彎腰答應着,一面推着趙蕤進去。
兩邊的犯人見有人進來,有的急忙張望是不是家裏人,有的掀掀眼皮後漠不關心,有的一動不動,有些看着趙蕤的眼神盡是幸災樂禍。
到了一間牢門前,獄卒打開鎖,推了趙蕤一把,喊了聲“進去”,随後哐當一聲關了牢門,轉身離開了。
狹小的空間裏散坐着三四個漢子,滿臉橫肉,歪眼斜鼻,眼神猥瑣,一副地痞流氓模樣,聽得動靜,俱擡頭直直打量起趙蕤。
趙蕤掃了他們一眼,徑直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盤腿坐下,閉目沉思。
其中一人見此,向中間一個頭目模樣的人示意,那頭目搖搖頭,做了個手勢,此人一看,立時會意,于是靜坐等待。
趙蕤雖閉着眼,精神力卻沒閑着,這群人的小動作自然瞧見了。到要看看,能弄出什麽花樣。
早上大概十點左右出的門,鬧了這半天,現在應該有三四點鐘了,等天色暗下來,悄悄潛出大牢,回去帶了本身連夜離開。計劃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安心等待天黑。
牢房裏詭異地安靜。
——————————
此時的顧瑾玉和王曉涵卻心如急焚。趙蕤被帶走後,兩人因在家,對街上發生的事不并知情,是看完熱鬧返家的劉嫂子拍了她們的門,把事情的始末添嘴加舌地告訴兩人。
兩人聽完劉嫂子的話都不相信。
“怎麽會這樣?趙公子不會傷人的,定是誣陷!”王曉涵大聲反駁道。
“哎呦,差爺都将人帶走了,是不是誣陷,進了衙門那可是有的苦受,別大喊大叫了,快想個法子趕緊将趙公子弄出來吧!”
顧瑾玉穩了穩心神,對劉嫂子道謝。
“大家鄰裏,不用這麽見外。趙公子雖進了衙門,但這是個小事,你們打點些錢財給裏面,料想沒什麽大事,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吧。我回了。”
顧瑾玉欠了欠身表示感謝,和王曉涵進了門。
“表姑,咱們有錢嗎?可是有錢找誰送啊?”王曉涵一進門急急問道。
顧瑾玉快步進了屋,找出從前藏的銀票,心裏定了定,回道:“自然是我們自己去,雖說女子輕易不出門,可是現在還顧什麽。”
“表姑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家等着吧,去了也是添亂。”
“那怎麽行!衙門是什麽地方,一個女子獨自去總是不好的,表姑就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西屋還有人,你我都去了,誰來照顧。聽我的,在家等着,一會我就回來。”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這樣,咱們出門把門鎖了,快去快回就行了。”
“不行,屋裏必須有人……”兩人正說着,忽聽得門被打得震天響,吵吵鬧鬧喊着:“開門!”
兩人心裏一抖,對視一眼,急忙出了房門來看。
門外的人拍得越來越急促,喊聲愈來愈大,王曉涵拉拉顧瑾玉袖子道:“表姑,怎麽辦啊?開不開啊?”
顧瑾玉吸了口氣,“開,看是怎麽回事!”
兩人一起開了門。只見門外圍了十幾個差役,領頭是個讀書人模樣的中年人,是李榮富身邊的書辦。
“這裏可是趙蕤家?”
“是趙公子家,不知各位有何事?”
“是就好!有人告趙蕤殺人劫財,縣太爺查了,确有此事,現要我們查抄贓物,來啊,搜!”中年人聲剛落下,十幾個差役一湧而進,把她們兩人擠在一邊。
差役一進去就各自散開,翻箱倒櫃,哐當聲,乒乓聲,頓時一片狼藉。
顧瑾玉走上幾步行禮問道:“敢問大人,是何人所告,證據又何在,怎麽沒有傳喚我二人,就定了趙公子的罪?”
中年人斜眼看了顧瑾玉一下:“你們是她什麽人?”
“是她親眷。”
“這是縣太爺親審,證據确鑿,人證也有,趙蕤也親口承認,她已被關押在縣大牢,過不了幾日就要處斬!”
“這不可能!趙公子怎麽可能是劫匪,她是被你們冤枉的!”王曉涵怒氣沖沖地說。
“曉涵!”
“大膽!縣太爺豈容你置喙,再胡亂撒潑,連你們一起打入大牢!”
王曉涵還想說話,被顧瑾玉緊緊拉住,朝她搖搖頭。
氣氛正緊張,忽聽得一差役報道:“大人,這躺了個女子!”
顧瑾玉兩人聽了,顧不得中年人的話,三步兩步跑了過去。
中年人也一路跟了來。
進了西屋,見床上躺着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子,發飾怪異。先前所見兩女正護在她床邊,中年人皺皺眉,問道:“這又是何人?”
“她是我倆人的姐姐,因病了,起不來床,終日都在昏睡。”
中年人正欲說話,外頭走進個差役,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會話。中年人緊皺着眉,嘴裏說道:“不應該啊?”
來時李榮富曾告訴他,這姓趙的財物定是不少,要一一查明了,記上賬。可現在衙頭卻說,只有常用物什,加起來就值一二百兩銀子,連銀票也沒有,和縣丞說的相去甚遠。
先不管了,帶上搜到的,去見了縣丞再說。于是吩咐道:“把贓物帶上,房屋查封,這女子三人也一并帶走。”
“且慢!不知我們幾個犯了何罪,要打入大牢?”顧瑾玉站直身體問道。
中年人撚着胡須說道:“爾等與趙某人同住屋檐下,又是親眷,怎會不知她做的事,說不得你們也是他的同夥!”
“大人此言差矣!我們雖是親眷,卻只是表親,平時很少往來,只因家中長輩俱亡,才投了表兄。平日她做什麽我們根本不知,再說我們三個弱質女流,手無縛雞之力,要怎麽做劫匪!請各位鄉鄰評評理!”顧瑾玉邊說邊朝門外喊到。
原來差役打門時就驚動了附近的人,這麽一會四面的人都趕了來看熱鬧,站得滿院都是。
聽見顧瑾玉喊話,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看見這嬌滴滴的女子也不像什麽劫匪,于是三言兩語地說道:“是啊,看着也不像啊!”、“這麽貌美,怎麽可能匪徒!”
中年人瞧着人群越聚越多,顧瑾玉兩個又兩眼抹淚,生怕把事情弄壞。一想縣丞沒有吩咐抓人,逐揮揮手,“将她們趕出去,房屋查封!”
四五個差役推推拉拉将兩人趕出了門,又把本身擡了扔在門外,讓看熱鬧的人趕緊散了,別耽誤辦差。其餘差役擡着搜刮到的財物,封了屋子,跟着中年人走了。
顧瑾玉跪坐在地上,把本身抱在懷裏,對王曉涵道:“曉涵,你去雇輛車來,咱們得找個客棧。”
王曉涵揩揩眼角,點頭去了。
還有些沒走的人對着她們指指點點,顧瑾玉一概不理。
過了一會,王曉涵找了輛牛車回來,顧瑾玉沒有言語,和王曉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本身搬上了車,兩人跟着牛車走。
不多時,找了個不起眼的客棧住下。卻不想後面發生的事才叫她們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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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裏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若不仔細觀察,連對面人臉上的表情也無法看清。
幾個獄卒提了木桶,沿着牢門一個個舀了一勺不知是什麽的東西甩在碗裏。沉寂的牢房頓時熱鬧起來,有吃飯聲,打罵聲,哭喊聲。
獄卒舀完東西,不理犯人之間的龌蹉,徑直離開了。
趙蕤仍獨自坐着,沒去搶那不知道是什麽成分的食物。和他同一牢房的幾個人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吃的,連趙蕤那份也沒放過。
幾人吃完,對視一眼,悄悄将趙蕤圍了起來。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喊了聲,“小白臉!”,握拳直取趙蕤門面。
趙蕤倏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此人手腕,手一擰,只聽咔嚓一聲,竟是斷了。那人哀嚎一聲,趙蕤猛地跳起身來,一腳将人踢飛,撞到圍欄跌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
這過程發生在短短幾秒鐘。
出乎幾人意料,一時沒反應過來。
領頭的喊了聲,“一起上”,幾人握緊拳頭不分上下就往趙蕤身上招呼。
趙蕤不慌不忙,一一擋了,又反手打在對方身上,力道極大。有的被趙蕤幾拳打趴了,有的又被趙蕤踢飛了,沒幾分鐘,幾人躺了一地,牢房裏頓時一片哀嚎。
趙蕤看向頭目笑了笑,一把抓住他的頭發,使勁扯了扯,“說,是誰讓你們做的。”
“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