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知道了。”
趙蕤很滿意。顧瑾玉懂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又不亂打聽自己的事情,嘴巴也緊,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用現代的話說是個好助理。顧瑾玉留在自己身邊,也許是因為獨身女子生活不易,也許有別的原因,都不重要,趙蕤也不擔心。
兩人談完話就各自回了房。
第二天,顧瑾玉準備王老太太生前愛吃的菜和點心,葷素搭配,豐富極了,又在正房門口擺了清水和五谷糧,将香燭錢紙放在飯菜旁。就吩咐王曉涵好生待在屋裏,不要亂走動,自己也回了屋。
屋裏靜悄悄得過了一天。晚上,顧瑾玉将清水灑在門口,請趙蕤同她到巷口燒了紙錢,将五谷糧倒在長流水裏,頭七就算過了。
此後幾人都是在屋裏,沒有外出。顧瑾玉和王曉涵除了家務,就把買來布裁了做冬衣,看到趙蕤買的筆墨紙硯,閑時也練會兒字。顧瑾玉這時會想,下次央她買些書來。
除此之外,每天會去趙蕤房裏看看那位姑娘,幫忙熬藥,日子過得也悠閑。
趙蕤重新開始修煉,實力的提高永遠是第一位。
其它碎片暫時沒有消息,趙蕤也不急,第一次塊已經找到,融合後的空間會主動搜索丢失的碎片位置。但前提是必須在感應範圍內,才能察覺到。
再修煉一段時間,等過了冬天,萬物複蘇的時候,木系才能更好發揮作用,要找什麽都方便。
這樣過了兩三天。一日,三人正要用飯,門外響起了咚咚敲門聲。
聽到聲音,以為是隔壁王婆子。王曉涵不耐煩問:“誰啊?”
顧瑾玉說道:“你去看看。”
王曉涵三兩歩去了院門前,高聲道:“別敲了,表姑病了,不好見客,改日再來吧!”
門外聽見屋裏傳來的聲音拍得更用力,開口喊道:“開門,曉涵,我們是舅舅,舅媽!”
這一聲,驚呆了王曉涵。雖然以前不常見,聲音還記得,當下更不想開門。顧瑾玉已經出了正廳,來到院子,問道:“可是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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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涵無奈點頭。
“那就開門吧,他們老遠來看你也不容易,不好讓他們久等。”
王曉涵看看趙蕤,見對方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咬咬牙,上前開了門。
入目是一男一女。男子四十歲左右,皮膚略黑,身材中等,老實木納;女子三十七八,臉上擦着厚厚的粉,遮也遮不住滿臉皺紋。兩人穿着棉布衣,還算幹淨。
望見顧瑾玉兩人,女子連忙笑道:“這是表姑娘吧,我是曉涵舅媽,這是她舅舅。我們前幾天才聽說了王家的事,急忙就趕了來,沒想到還是晚了,哎…”說着似要擠出一滴淚水來。
趙蕤看着想笑。
王曉涵心裏更厭煩。
顧瑾玉平了平心情,“請問貴姓,怎麽稱呼?”
“唉唉,看我,盡顧着哭。我姓孫,她舅舅叫陳大豐。”說着面上已不見哭态。
“孫嬸,進屋坐吧。”說着引了他們到正廳。
那孫嬸進了屋子,眼珠滴溜亂轉。見了趙蕤又多看幾眼。到了正廳,看見桌上飯菜,笑道:“真是不巧,打擾你們用飯。哎,我們早早就出了門,現在也還沒吃。”
“不如一起用吧。”
“這怎麽好?太不好意思!”
“你們是曉涵舅舅舅母,一頓飯而已,這有什麽?”
孫氏聽了高興地拉着自家男人坐下。顧瑾玉三個相繼而坐。
衆人用飯。王曉涵心裏揣測兩人來意,沒吃多少;顧瑾玉邊吃邊問,吃的也少。只有趙蕤一如既往的好胃口。
那兩人确像餓久了似的,只顧吃。不一會,飯菜就見了底。
吃飽喝足。那孫氏抹抹嘴道:“多謝表姑娘款待了。今天我和她舅來,就是看看曉涵過得好不好,如今一瞧,也不比往日差。以前想見困難,如今啊,想接她家去住幾天,你看…”
顧瑾玉正要回話,王曉涵已經不耐道:“我不去。”
“曉涵!”顧瑾玉掃了王曉涵一眼,“你們要接她回去住,我自不會攔着,不過曉涵還小,有點孩子氣,說話不分輕重。你們猛地來,她不習慣也是有的,不如你們先回去,等我跟她說說,若她願意了,再來接她吧!”
王曉涵還想說,顧瑾玉連忙瞪她一眼。
這時進門沒說過話的陳大豐開了口,“曉涵,舅舅聽說你娘死在牢裏了,怕你沒着落,接你回去必定好好待你,你放心…”
孫氏不等陳大豐說完,在桌下踢了他一腳,“亂嚼什麽?哎,她表姑,我們是真心疼曉涵,想着她回了舅家,也是一家團圓。”
顧瑾玉皺皺眉,“我已說了不攔着你們,但曉涵現在不願,且容她幾天,等她想通了,你們再來吧。”
孫氏見顧瑾玉說不通,轉頭笑着和王曉涵道:“你舅舅一慣是最疼你的,舅母小時還抱過你,你去了有表姐與你玩耍,還有你表哥…”她自己說地噼裏啪啦,王曉涵只是不理。
說了半天也不見松動,孫氏歇了口氣正欲再接再厲,陳大豐突然開口,“我們過幾日再來。”說着拉着孫氏就走,顧瑾玉來不及阻攔,人已經出了院門。
王曉涵見狀,趕緊跑去關緊大門。顧瑾玉見了又好笑又好氣,“他們是你舅家,又不是豺狼虎豹!”
王曉涵抿着嘴不說話。
趙蕤從頭到尾沒發一言,看的無聊,摸摸肚子,轉身進了廚房。
顧瑾玉見趙蕤去了廚房,拉了王曉涵進了自己屋子,“你怎麽想的,為什麽不想去你舅家。”
王曉涵憤憤地道:“小時候僅有幾次見他們,都是跟娘哭窮,要這要那,娘是買來的,沒有嫁妝,又不受寵,貼補了他們就更無什麽積蓄。沒有多餘錢打賞仆婦,我們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最近幾年他們連個人影也不見,可能是看娘沒什麽可圖的,所以沒來,反正我是不喜歡他們!”
顧瑾玉聽了唏噓不已,心裏也不大耐煩他們,不過還是勸道:“雖如此,可畢竟是你現在唯一的親人,又親自來接,想來是有誠意的。你也十四了,過幾年大了出嫁,沒有娘家依靠,會被婆家瞧不上。不如這樣,他們再來接,你随他們去看看,若真如你舅舅所說,真心待你,再做打算,若不是,你再回來。”
王曉涵不等顧瑾玉說完就眼淚汪汪,“表姑,你不要趕我走,我會聽你的話,會繡花掙錢,自己攢嫁妝,他們是什麽好人,能賣了我娘,焉知不會賣了我! ”
顧瑾玉哭笑不得,“我不是趕你走,想讓你以後有依靠。你和我住一起這些日子,也該知道趙公子與我并無男女之情,她能庇護我們,自有她的目的,卻不是長久之事。表姑沒什麽親人了,希望你能和他們和睦相處,若他們确實居心不良,我定會護你。別怕,你只管去住幾天,到時候我去接你。”
王曉涵慢慢收住淚水,點點頭,“我聽表姑的。”嘴角說着,心裏卻想:先去看看,一來不能拂了表姑好意,二來看他們弄什麽幺蛾子,揭穿他們真面目,這樣一來表姑再不會理會他們。
顧瑾玉又勸慰了一會,囑咐王曉涵收拾些要用的東西帶去,就出了屋。
正巧見趙蕤穿過院子要回房,忙出聲,“等一等。”
趙蕤回身看她。
顧瑾玉解釋道:“我跟曉涵說了,她願意去住幾天,到時煩你陪我們上街買點東西。”
趙蕤皺眉,“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再自己回來,你要學會獨自辦事,難道以後事事依靠別人?”
顧瑾玉聞言有點尴尬,“女子出門不便…”
趙蕤想了想,道:“以後日常瑣事如此多,除非你買了丫鬟婆子吩咐他們做,否則總不能事事躲在後面。往後出了門,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明天我帶你出門。”也不管顧瑾玉願不願意,就回屋了。
顧瑾玉聽得發懵,迷迷糊糊回了房。
☆、出門
次日三人用了早飯,趙蕤對顧瑾玉說:“走吧。”
王曉涵見她們要出門,搖着顧瑾玉胳膊撒嬌道:“表姑,帶我一塊去吧,我都沒上街逛過。”
“我們全走了,沒人看家,下次出門再帶你。”
“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帶我去吧!”
顧瑾玉還欲再說,趙蕤發話,“一起去吧!”
“可是…”顧瑾玉邊說邊瞄了眼趙蕤的房間。
“沒關系我已經鎖了門,到時把大門也鎖好。走吧!”
三人出了門。
趙蕤問了采買的種類,帶着二人走進一個路口。顧瑾玉頓覺不自在,畢竟以前帶外祖母回縣城是在馬車上,不曾露面,現在人來人往,不習慣。
王曉涵眼裏都是興奮,東看西瞧,什麽都好奇,跟着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家鋪子外,趙蕤率先走了進去。
“夥計,有細棉布嗎?”趙蕤問。
“客官這邊請,裏面全是棉布,你看,要哪種?”夥計殷勤地介紹。
趙蕤眼神示意顧瑾玉,“你來看看。”
顧瑾玉低頭快步上前,仔細看了看,用手摸了摸,“就這種,這幾個顏色一樣一匹。”
“一匹九百六十文,一共二兩八錢八十文。”
顧瑾玉付了錢,趙蕤抱了布料,出了店門。
“其實買東西很簡單,有時候覺得價錢貴了,可以講價,我們去這家看看。”
兩人随趙蕤進去,一看原來是賣首飾。沒有女子能夠抵擋對飾品的喜愛。
顧瑾玉和王曉涵唧唧咕咕讨論哪種漂亮,哪種誰帶了合适,最後每人選了兩三樣,趙蕤也選了個古樸的手镯。
問了價錢,趙蕤幫着還了價,花了二十兩。
從店裏出來,顧瑾玉沒了剛出門的拘謹,王曉涵更是脫了缰的野馬,兩人都興致勃勃。趙蕤告訴她們還價技巧,兩人逢店便試上一回,講下價來,兩人嘻嘻相對而笑,又急急往下一家。倒把趙蕤抛在後面。
幾人逛了糕點鋪,水粉鋪,米粉鋪,能去的都要進去瞧一瞧。還在城中拱橋上看了會風景,等雙腳發酸時已是末時,三人頓覺肌腸碌碌。
趙蕤心裏好笑,女人都愛逛街,果然是不分時代的。帶着她們去了一個安靜的飯館,要了間雅間。
小二上了菜,三人吃起來。
“今天真好玩,我從來沒在外面待這麽久,原來外面有那麽多好玩的,還有好吃的。”王曉涵邊吃邊高興地說。
顧瑾玉微笑看着她,心裏很認同她的說法,自己也很開心。
兩人在飯桌上聊起了今天所見所聞。
趙蕤安靜的吃飯。
吃完飯,三人打道回府。游了一天,累得不行,各自回屋休息不提。
之後兩天三人又過起宅居日子。第三天上午,王曉涵舅舅來接。顧瑾玉幫她收拾要帶去的禮物。
據陳大豐說,他們住在陳家村,離城只有五十裏路,快的話一個半時辰就到,因為陳大豐是步行而來。
古代女子上哪兒都是諸多不便,顧瑾玉央趙蕤去租了輛車,付了車錢。
到了辰時,王曉涵随陳大豐坐馬車回陳家村。
顧瑾玉看着馬車消失在視野,才回了屋。
徒然一個人在家,顧瑾玉覺得有些無趣,找出前日裁的布,繼續做起衣裳。
大概一個時辰,門外響起敲門聲。顧瑾玉詫異,仍起身去開了門。開門一看,是隔壁王婆子和一女子。
顧瑾玉也不忙着請人進屋,只在門邊問:“不知王婆婆有什麽事?”
王婆子笑得殷勤,“前幾日過來,你那外甥女說你病了,連面都不曾見。今日想着再來看看你。現下可好了?”
顧瑾玉笑道:“多謝惦記,好多了,只是還有乏軟,不能久站。”
“哎呀呀,那還不快回屋!來來,我扶你回去坐着,邊說雙手邊抱住她一手臂,那女子扶了另一只。”兩人連扶帶推将顧瑾玉帶到正廳。
顧瑾玉措手不及,人已經坐在椅子上了。王婆兩人也自顧自的找了位置坐下。顧瑾玉有些氣急,這兩人臉皮也太厚,不過不好發火,因此仍笑道:“不知王嬸有什麽事?”
“瞧你說的,我們是真心實意來看你呢。哎,順道求你件事。這是我女兒,李彩兒,她呢,聽得你識字,想着能跟你學幾個字。她今年十八,以後找婆家,說出去也好聽。彩兒,來,見過顧姑娘。”
李彩兒聽了,站起來,姿态妩媚的行了個禮,“見過妹妹。”
顧瑾玉忙道:“先別這樣,我只識得幾個字,也教不了她什麽,她要學不如正經請個先生,免得耽誤了。”
王婆子笑道:“識得幾個字就行,不要什麽大學問,再說,我們兩個婦道人家,請個先生來家,要遭人閑話。顧姑娘一向和善,就幫幫我們這一回吧。”
顧瑾玉還要推脫,李彩兒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莫非嫌我蠢笨,不值得教。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就教教我,也只求會寫自己的名字吧!”
看着眼前滋然欲淚的李彩兒,明知道其未必真心,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王婆子觑見顧瑾玉的猶豫,以為她已經松了口,“那就說定了,每日巳時來這裏跟你學認字,飯食在家吃,明日就奉上束修。 ”
李彩兒又行了個禮。顧瑾玉連忙阻止,“束修就不必了,鄰裏之間不需如此。也不用時刻行禮,畢竟彩兒姑娘比我還大兩歲,若她真心要學,每日學一個時辰就行了。”
“那好,那好。這樣說定,明日我們準時來,今天就先回去了,顧姐就歇着吧。”王婆子說完拉了李彩兒就離開。路過庭院,李彩兒瞄了西廂一眼。
兩人走後,顧瑾玉揉揉眉心,有些心煩,以後該怎麽辦?要想個辦法讓她們自己知難而退。關了院門,回屋繼續做衣服不提。
西廂房裏。
趙蕤對于剛剛發生的事心知肚明。這母女倆別有用心是肯定的,既然想方設法的要來,就讓她在眼皮底下,看到底要耍什麽花樣。
趙蕤剛剛決定從明天起,将附近踩一遍,也許碎片就在某個角落,若附近沒有,要計劃遠行的事了。注意打定,繼續修煉。
晚飯顧瑾玉提了李彩兒的事,趙蕤也只“恩”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只對顧瑾玉說,“明日起我每天都會出門辦事,若別人問起就說作買賣去了。”
顧瑾玉晗首,“知道了。”
次日,李彩兒按約定時間來了院子。
顧瑾玉問她,‘習過那些字’,‘讀過什麽書’。她一概搖頭,顧瑾玉無法,只從簡單教起。兩人一個教一個寫都頗為認真,時間過得快。
到了時間,李彩兒也不走,問起顧瑾玉刺繡,一會又說起衣服首飾,過會又扯到大興縣的寺廟。
看天色已晚,李彩兒才不情不願的告辭。顧瑾玉很是莫名其妙。
趙蕤則是從卯時出門,選了與上次墓地不同的方向,每隔二十裏用空間感應一番,大略搜索一下,确定沒有,又向前二十裏。
即使這樣,速度還是很慢,快到戌時,才搜查完方圓百裏的樣子。哎,任重而道遠!要想個法子确定碎片具體方位,要不然,以後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慢慢的搜,什麽時候才找的齊。
趙蕤邊想邊回了三多巷。
顧瑾玉見了她,沒多問其它,只熱了菜,擺在桌上,趙蕤自己吃了。
顧瑾玉見她邊吃邊蹙眉,忍不住問:“可有為難的事?”
趙蕤本能就要回答沒有,頓了下,道:“若你丢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必須找回來,但是又不知掉在哪裏,你要怎麽去找。”
顧瑾玉思索了一會,“恩,可以發懸賞,找到的人有重金酬謝;或者請個風水先生測一測丢東西的方位,不過要有真材實料才行。”
趙蕤聽罷,兩個都不理想。暫時不想驚動任何人,風水先生還可以測方位,到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也許可以試一試。
☆、第二塊碎片
第二天,趙蕤巳時才出門,正好遇到來習字的李彩兒。
見了趙蕤,李彩兒心花怒放,用手整整妝容,走到趙蕤面前,盈盈下拜行了禮,聲音嬌媚道:“趙公子。”
趙蕤‘恩’了聲打算走人。
李彩兒卻不想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趙公子,奴家這幾日子多有打擾,一直無緣跟公子致謝,多謝公子容顧姑娘教我習字。”邊說又行了個禮。
趙蕤不想聽她在廢話,只說了聲,“不用。”就直接走人了。
李彩兒又氣又尴尬,但想到他年少多金,又按耐下來。
顧瑾玉站在廳外看了個遍,似有所悟。
接下來習字時李彩兒心不在焉,眼神總往大門跑。顧瑾玉也不勉強,到了時辰,李彩兒還是不回去,也不問什麽刺繡了,旁敲側擊問起趙蕤的事,顧瑾玉只推說不知。
李彩兒見她一問三不知,不由有些氣惱,告辭回去了。
顧瑾玉松了口氣,走向院子,準備關門。忽聽見一陣車輪轱辘聲,往外一看,卻是王曉涵回來了。
瞧見顧瑾玉,忙下了車,跑上來,“表姑,你怎麽在這裏?”
“我正打算關門,正巧聽見車聲。”又向陳大豐晗首示意,讓他倆進了屋。
陳大豐用了茶,說了一路上的事,略坐坐就離開了。
表姑你別再讓我去舅舅家,難過死了!”王曉涵見舅舅離開立馬抱怨。
“怎麽了?你舅舅、舅母待你不好?”顧瑾玉拉了王曉涵對坐,問道。
“表姑,你不知道,自去了他家,舅母仍是對我笑臉相迎,可是平日我只要得閑坐一會,舅母就說姑娘家要勤快些,得閑了就做做針線,以後好持家,讓我跟表姐一塊繡花。”
“那表姐就更奇怪了,整天陰陽怪氣,說什麽現在不是大家閨繡了,還擺什麽小姐架子,該勞作了,難道以後要吃白食!”
“還有什麽表哥!整天在眼前晃悠,煩死了!他們家一天只吃兩餐,連肉都少見,菜色不好吃,我吃也吃不飽。表姑,以後別叫我去了,你看我都瘦了…”
顧瑾玉聽她唠唠叨叨,大致明白王曉涵是不習慣。以前是大家小姐,雖然落魄了,可自贖身以來,跟着趙蕤日子過得不差,她舅舅的日子沒有這麽好。可是平常百姓大抵都是這樣。
“聽你說,他們對你也不是不好,普通百姓家每天都要勞作,以後慢慢習慣就好,你餓不餓,廚房有吃的,自己去端吧。”
王曉涵還想再說,聽見有好吃,點點頭,笑嘻嘻的走了。心裏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去。還真認為我不知道他家打的什麽注意,想的美!
顧瑾玉卻思量剛剛王曉涵的話:若跟着自己,連自身都無法立足,猶靠他人。她舅舅一家看來尚可,且再細細看看。
王曉涵從廚房出來,兩人又敘了半晌話。因早起困倦,王曉涵回屋歇了。顧瑾玉看了看時辰,去西廂喂那位姑娘吃了藥,回屋做起衣裳。
而趙蕤這邊,出了門不知道上哪兒找好的風水先生,在街邊亂逛。看見有擺着小攤的算命人都要上前試一試,大多都是混飯吃的,亂七八糟講了一堆,沒個準。
趙蕤有些心煩意亂,逛了一個時辰,沒有收獲,打算走人了,忽聽得一聲,“公子是要尋東西?”
聞聲看去,只見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他面前擺着個破舊的桌子,上面只放了一堆紙和一支筆。面容周正,卻有些菜色,身上穿了件半舊的月白袍子,頭發挽成髻盤于頭頂,插了支木簪。
見趙蕤看過去,略顯局促,但馬上又恢複鎮定,“公子可是尋物?”
趙蕤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到桌前停了下來,“你是算命先生?”
那男子道:“不是,小生專門為人書寫信件。家父生前對占蔔之事頗為精通,尤擅為人尋物,小生也略知一二。剛見公子專門找算命先生,又問方向,故此出聲一問。”
“略通一二?你也看到了,他們并沒有什麽真本事。你這麽年輕,如何讓人信服?”
“ 小生願一試,便知真假。”
“好啊,要怎麽試?不過我丢的是什麽東西不便告訴你,能算嗎?”
男子點點頭,請趙蕤坐下。然後嘴裏念念有詞,聽不懂說什麽,晦澀難懂,又在紙上寫寫畫畫。
約摸二刻鐘,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公子所尋東西恐怕不簡單,這種方法只能推出半年前丢失的。”說完也不等趙蕤回話,低頭在紙上畫了副八卦,有點像梅花。又算了兩刻鐘,蹙眉道:“公子所尋之物不止一樣,卦象顯示是七份,而且其中一樣已經被公子尋回…”
趙蕤一聽,精神一震,連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等一下,找個清淨的地方再說。”
“若公子不嫌棄,就到舍下吧。”随後收拾物件領着趙蕤到了住所。
到了地方一看,屋子在甚是偏遠的小巷,且有些年頭了。随着他們進屋,一個病弱的聲音響起,“可是傑兒回來了?”
“娘!是我。”叫傑兒的男子進了裏屋與母親低語一陣,才出來。
趙蕤環視了一周,自顧自找了椅子坐下。
“公子久等了!”
“沒關系,繼續說罷。”
“剛說道公子已找回一樣,是半個月前的事。卦象顯示此地應還有一份,在東南方向五十裏左右,其餘要南下尋找,确定不了方向,位置變化不定,但南方是大致位置。”
趙蕤疑惑,“南下?江南一帶嗎?”
“卦象顯示,應該就是江南一帶。”
江南?那也是挺大的地方,找起來不容易。不過有了大致方向也不錯,總比沒頭蒼蠅好,而且說這裏還有一塊,試試是不是真的。
趙蕤心裏想着,嘴裏說道:“多謝先生相助。”
摸了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這是謝禮。告辭了。”說完轉身快歩離開。
叫傑兒的男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出了門。看見桌上的銀子一陣欣喜,“娘,有銀子了,兒去為你抓藥。”
“哪來的錢?”
“剛剛這位雇主給的。”
那婦人一見,“怎麽這麽多?”
“母親不用擔心,兒為他辦了大事,這是應得的。母親在家稍等,我去請大夫,在買點吃食來。”說完腳步輕松的出了門。
趙蕤出了小巷,直奔城門而去,往東南方向急走。約一個時辰不到,趙蕤就感受到與前次相同的熟悉感。于是停下來觀察,見四周都是田地,裏面雜亂堆了些秋收後的稭稈,近處有零星幾人收拾剩下的莊稼,遠處幾百米開外就是一座村莊。
“今年糧食長得好啊!家家都是豐收,又能過個好年了,隔壁村沒咱村多。”趙蕤集中精力聽到這句話,似有所思。
越接近村子感覺越強烈。
進了村子,有的農家還在忙着安置秋收後的糧食,有的已經悠閑坐在院子閑聊。見華服俊俏公子來了村裏,頓時人人眼睛都直直地瞄了瞄,卻不敢上前。
趙蕤暗道,應該等晚上悄悄潛入,終是心急了。正想着,感覺小腿上碰了一下,一樣東西撞上面,低頭一看,是個七八歲男孩,此時正揣揣不安看着自己。
趙蕤将他扶起來,“小朋友,你沒事吧?”剛說完那種強烈的感覺再次襲來。仔細一看,小孩手裏握了塊石頭,灰不溜揪,圓圓的一小塊。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頓時欣喜。
趙蕤按下心情,“小朋友這是哪來的?”
那小孩子緊了緊手裏的東西,“我在地裏撿的,我的東西!”
趙蕤笑着假裝從懷裏拿出一包糕點,“這個給你,我們交換好嘛?這可好吃了。”
“不換!它會發光!我不換!”
趙蕤眉頭一皺,正欲再說,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這是怎麽了,斧頭,你又闖禍了?”
一個三十左右女子急歩而來,看見趙蕤腿上的泥,“斧頭你撞了人?這位公子小孩子不懂事,請見諒。”
趙蕤微笑,“沒關系,他不是故意的,不知能不能讨口水喝。”
那女子微愣,随即點頭帶路回了家。到了地方,只讓趙蕤在院子站着,進屋取了水。
喝了水,趙蕤還了碗,“多謝!我有一事,想與大姐商議。”
見女子疑惑地看着自己,趙蕤接着說:“這孩子手上東西與我有緣,算命先生說若找到今年萬事大吉,還請成全。”接着拿出十兩銀子遞與女子。
女子驚訝,“這…”拿過東西瞧了瞧,一塊破石頭,這麽值錢?
“你不必奇怪,它雖然普通,但對我有用,還望成全!”
女子細細看了趙蕤神色,不似作假,高興的收了銀子,不顧孩子不願意,拿了石頭給趙蕤。
接了石頭,又将剛才糕點給了小孩,迅速離開屋子,快速出了村,往城裏趕。
等到了三多巷,天剛擦黑,早出的人都往家趕,路上行人不多。趙蕤回到家時,顧瑾玉她們正擺飯。
“趙公子。”王曉涵乖乖巧巧打了招呼,趙蕤點點頭。三人吃了飯,各自回屋。
集中精力,進入空間,碎片已自動融合,範圍看着比原來大了一點。
趙蕤很高興,想着今天遇到的男子,要好好請他再算一算。又想今天的行為太不理智,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進村,引人矚目。太心急!
躺在床上,閉目放松身體,将精神力發散開來,漸漸擴大,和院子的樹木花草溝通,傾聽它們今天的喜悅,漸漸睡去。
☆、事起
次日,三人安靜在家過了一天,無人打擾。顧瑾玉暗自奇怪,這李彩兒知難而退了,那便最好。
誰料隔天此人又出現了。
比往日早了點,打扮得嬌豔美麗。
王曉涵正納悶這人是誰?顧瑾玉解釋後,王曉涵撇撇嘴,沒有搭理。李彩兒也不在意,仍舊和顧瑾玉認字。
三人詭異的靜了半個時辰。
趙蕤慢騰騰出現在院子裏,看見三人在正廳,向顧瑾玉晗首示意就要出門。
李彩兒立時像是平靜的湖面扔了顆石子,忽地站了起來,喊道:“公子等等。”
這一聲驚了三人。
李彩兒走向院子對趙蕤道:“聽聞公子平日行商,不知作何買賣?”
趙蕤吐出兩字,“雜貨。”
“那真是太巧,奴家有一事求公子:奴與母親想開間雜貨鋪,以此謀生,正苦于沒有門路,請公子看在鄰裏情分,幫幫奴家。”說着盈盈一拜,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
趙蕤皺眉,正要說話,卻見李彩兒突然向前傾倒。因兩人靠的近,猝不及防倒在趙蕤懷中。
趙蕤猛地一把甩開她,李彩兒站立不及摔坐在地上。
李彩兒愣了一下,滋然欲淚地說:“奴剛剛頭暈,一時不慎才摔向公子,公子何須如此動怒…”一邊抽泣一邊用手絹揩了揩眼角。
趙蕤眉頭一皺,什麽事兒?竟被女的揩油!開口欲說,聽得一聲,“好不要臉!”回頭一看,是王曉涵氣憤的臉。
“真是沒臉沒皮!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摔在趙公子身上,公子正人君子,不屑與你糾纏,你還惡人先告狀了,又故作嬌媚,看的讓人惡心!”王曉涵憤憤地說。
李彩兒氣得臉通紅,立馬爬起來罵道:“你是誰?與你何幹?要你多嘴多舌!小小年紀如此無禮,難道沒有父母管教?長大了豈不成了市井潑婦!”
王曉涵聽得沒有父母管教,正刺了她的短,火氣蹭的往上冒,顧瑾玉在一旁拉她袖子示意,她也不顧,“你有父母管教,教你做些不要臉的事,倒貼了往男人懷裏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人家瞧不上,也只配外面的販夫走卒!”
李彩兒叫她說的滿胸怒氣,直沖腦門,罵了聲,“小娼婦!”就沖上去甩手打在王曉涵手臂。
頓時捅了馬蜂窩。
王曉涵推開拉着她的顧瑾玉,炮彈一樣撞在李彩兒肚子上,将她沖撞在地,雙手抓她的頭發亂扯;李彩兒也不示弱,雙腳亂蹬踢她肚子,兩只手胡亂抓她臉上,兩人就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顧瑾玉急忙跑上去拉住王曉涵,喊道:“這是做什麽!別打了!”
奈何兩人都拼了命似的,力氣大,一時扯不開。
顧瑾玉只能圍在旁邊幹喊:“別打了!”望見一旁悠閑的趙蕤,“還看什麽,快來幫幫忙!”
被點了名,趙蕤慢悠悠走過去将兩人分開。
兩人都被對方扯得衣服淩亂,頭發散落,臉上均有血痕,還惡恨恨地怒視對方。
“李姑娘真是對不住,她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計較!曉涵快與李姑娘道歉!”
“哼!是她先動的手,要道歉她先才對。”
“你們好啊!合起夥欺負我一人,讓鄰居都來看看!評評理!”
顧瑾玉聽她颠倒是非,也些不悅:“李姑娘話說差了吧,本來只是有點口角,說說沒事,奈何是你先動了手,才有後來的事,怎麽怪到我們頭上!”
李彩兒更是怒火攻心,“好,好!我讓大夥來看看你們欺人太甚!”說完似要大喊。
“如果想讓別人知道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就大聲喊,把所有人都叫來!”趙蕤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傳來。
李彩兒聽了咯噔一下,看了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