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朔回村
晌午摘了棉花回來,就看到鐘氏在苗家院門外站着往裏頭張望。
刁氏瞧她這模樣,心裏頭就惱火,大問一聲:“做什麽呢?想偷還是想搶?”
鐘氏聽到這話立即回過頭來,看到三人從地裏回來,面色一窘,反而厚臉皮問道:“青青丫頭的親事成了麽?”
刁氏冷哼一聲,“當然是成了的,你操這心做什麽,你家老二的婚事黃了,打算不娶了麽?”
“呸,我家老二的婚事年前就得辦了。我擔心着青青這丫頭沒有人要呢?”
鐘氏說完就見幾十年的冤家今天神色不對勁,居然沒有立即反駁回來,還一個勁的往院子裏走。
鐘氏順勢跟着進了院子,看刁氏放下籃子,于是說道:“怎麽,最近心情不好呢?不會是苗興不要你了吧?”
刁氏瞪了她一眼,覺得這個惱火,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苗青青怕刁氏真的生了氣傷着人,于是拉着大塊頭鐘氏往院子外走。
鐘氏拍下苗青青的手,說道:“你這孩子懂什麽,別攔着我,今個兒我得讓你娘知道我的厲害。”
苗青青只覺得頭痛,這人是拉不住了,鐘氏長年幹農活,人又長得結實,她拉不動,她哥也不方便來拉,這鐘氏就賴院子裏頭了。
“刁氏,我問你話呢?我看八成是苗興不要你了,要不這麽久還不回來呢,唉呀我就聽說了,聽說苗興在元家村要跟一個寡婦成親了,人家寧願養寡婦家的孩子,也不要你刁氏了。”鐘氏得意一笑。
苗青青聽到這話不高興了,“三叔母,你還是回去吧,咱們家不歡迎你,以後你也別來我家鋪子裏買東西了。”
她算是和顏悅色的,畢竟是長輩,就算再氣,也輪不到她來出手,如非她娘來出手。
刁氏果然接了話,“鐘氏我就是有些好奇,包氏不會是你的姐妹吧?”
鐘氏正得意間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是又如何?”
刁氏原本青黑的臉立即拉下,撈着鋤頭就往鐘氏擰了過去,這架勢把苗青青和苗文飛兩人都吓了一跳,這可是鋤頭,不是掃把,要是一鋤子下去,不死也重傷。
苗文飛站得有些遠,眼看來不及,苗青青離得近,立即乘勢抱住她娘的手臂,“娘,冷靜冷靜。”
然而刁氏卻掙脫開苗青青,擰着鋤頭往鐘氏追去。
剛才被苗青青那麽一攔,鐘氏終于反應過來,趕忙往院外跑,刁氏擰着鋤頭在後頭追,一直追到她家院子裏,鐘氏吓得躲大兒媳婦屋裏頭,還把門闩住了,叫她大兒媳婦出門叫人,人卻吓得臉色發白。
刁氏拿着鋤頭站在院子裏,叉着腰喊:“鐘芝梅,你居然把包氏介紹給苗興,我刁氏從此以後與你鐘氏不共戴天之仇,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最好是在屋裏頭躲一輩子。”
鐘氏自認為躲屋裏頭安全了,于是接了話,“你打死我,你也得吃牢飯,也沒有活路。”
刁氏冷笑,“我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我也要打死你,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別做縮頭烏龜,鐘芝梅,你給老娘出來。”
鐘氏從窗戶看到刁氏那狠厲的模樣,不敢搭話了。刁氏拿着鋤頭氣沖沖的沖到窗戶外,兩人四目一對,鐘氏吓得倒退了好幾步。
刁氏一鋤頭砸在窗門上,那原本就有些陳舊的木制窗子立即四分五裂,露出一個窟窿出來。
這下不用從門那頭走,也能從窗子這邊爬進去。
鐘氏看到刁氏那殺氣騰騰的眼睛,身子怕得打抖,才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把事弄大了,看來苗興真的要抛棄刁氏呢,只有截了她的痛處她才會這麽拼命。
鐘氏怕了,她左右看着,只想拿個東西在手上壯壯膽子。
鐘氏的大兒媳婦看到刁氏這模樣不敢靠近,直接出了院門去地裏喊公公和丈夫回來。
刁氏把鋤頭放在牆角,接着雙手撐着窗戶就要往裏面爬,鐘氏吓得尖叫,“刁蠻蠻要殺人啊,刁蠻蠻要殺人啊……”
鬼哭狼嚎的。
這邊院子兄妹倆聽到再也呆不住了,苗青青拉着苗文飛就跑進了苗江的院子,正好看刁氏往屋裏爬的這一幕。
兄妹倆趕緊上前拉住刁氏,看刁氏氣紅了眼,兩人再也不敢分心,架着刁氏就要出院門。
剛到院門口,苗江父子四人就急匆匆跑了回來,腳上鞋子都跑掉了。
苗江家裏畢竟三個兒子,真要對付起來,苗文飛一個人不是對手。
苗青青心都提了上來。
屋裏鐘氏見刁氏被架走了,她連忙靠近窗口打探,正好看到苗江父子,立即喊了起來,“你們快把九爺叫來,刁氏要殺我,刁氏拿鋤頭要打死我。”
苗江聽到這話,立即叫老大媳婦去村裏頭喊九爺,他卻帶着三個兒子堵住苗青青一家三口不準出門,倒也沒有乘着人多向三人進攻。
沒過多久九爺就跟着來了,跟在九爺身後的還有一群好事的村民,這苗家村裏頭但凡出點事,都是全村人出動的。
九爺扒開人群進了院子,鐘氏還在指認刁氏,他看到牆角下的鋤頭,怒問道:“這是誰的鋤頭?”
刁氏也敢做敢當,立即答到,“我的。”
“你拿着鋤頭到苗江家裏來行兇呢?”九爺很氣憤,村裏頭這麽多年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來。
刁氏吐了口氣,壓下胸口的暴燥,把她和鐘氏的過節說了一遍。
九爺聽了刁氏的話,臉都黑了,回頭問鐘氏,“老二媳婦說的對不對?”
鐘氏心虛,臉都白了,卻沒有點頭,還搖頭,想抵死不認。
不過這時祝氏站出來了,把剛才在院子裏聽到的全說了出來,她被鐘氏壓在頭上這麽多年,雖然刁氏也不是好貨,但這鐘氏更加惱火,當年就因為鐘氏的一席話,她差點就跳河了,這麽些年一直都記恨在心上。
九爺算是把整個事情扯明白了,他沉着臉看鐘氏,語氣不容置喙的說道:“鐘氏,人家苗興夫妻還沒有和離呢,你就把寡婦包氏介紹給苗興,安的是什麽心?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所以今天刁氏才這樣對付你,你明知道刁氏一向厲害,你還做這樣的事出來?你不想活了,也不要連累了苗江。”
“我們苗家村還從來沒有這樣對付村裏人的,鐘氏你就算一個,這次我就當着全村人的面警告你一句,下次再犯,別怪我九爺逼着苗江休了你,或是把你們一家人趕出村子裏去。”
鐘氏被九爺那一臉的威嚴吓得說不出話來,身子往後躲了躲,氣都不敢大聲的喘。
九爺說完鐘氏又轉頭看向刁氏,沉聲道:“刁氏你自己不好好反省反省,苗興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你三天兩天不是打他就是罵他,你還有沒有把苗興當你丈夫,若不是你這樣幾次三番虐待你丈夫,別人能乘着空隙挑拔你們夫妻?”
“鐘氏固然不對,你也有錯在先,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若是自個兒正了還怕別人挑拔,再有你今天拿鋤頭對付村裏人,你有幾個膽子,你自己名聲不顧了,你底下孩子的名聲也不顧了麽?”
被九爺的一番話把刁氏說清醒了,剛才她真的是氣昏頭,再次看鐘氏,方覺得自己好傻,跟這種人對付做什麽,賠了自己也劃不來。
九爺見刁氏有了悔意,便指着窗子說道:“你今個兒砸了人家的窗子,是不是該賠人家銀子?”
苗青青從袋裏拿出三十文交到苗守義手中,說道:“我們都聽九爺的。”
苗正聽到苗青青這話心裏頭燙帖了,看來苗興家裏也只有這兩個孩子還算懂事。
苗正看向苗江,“怎麽樣,我這樣說你們有什麽異議?”
苗江點頭,“我們全聽九爺的。”
大家夥散了,苗青青扶着刁氏回去。
到屋子裏,刁氏坐下,捂着臉沒有說話。
苗青青坐在一旁,不知道怎麽安慰,這爹娘之間也真是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面問清楚。
她就想好了,将來她要是成了親,要是遇上這種事,她一定跟丈夫問清楚,大家說開來。
然而刁氏和苗興顯然都不會這麽幹的,苗青青也沒撤,只好盡量留在刁氏身邊。
雲臺鎮上方家醬鋪子裏頭,張懷陽迎接來一個新的夥計,将來會給張懷陽打下手,原來東家最近一直在物色人選,最後選了被張家醬鋪子辭掉的船運工趙銘。
趙銘這人很懂得行船運輸這活計,沒想得罪了張家醬鋪子的少東家,于是被辭了,原先可觀的工錢沒了,在鎮上呆了大半年也沒有人敢用他,正是山窮水盡的時候被成朔招攬了過來。
張懷陽正納悶着這方家醬鋪子也不大,為何還請兩個夥計時,就聽東家說道:“我最近一直在物色人選,趙銘是我滿意的,以後就跟着張懷陽一起好好幹,我最近幾個月不打算呆鎮上鋪子裏,決定回家裏一趟,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這鋪子裏頭就靠你們倆人好好打理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張懷陽不動聲色向東家看了一眼,不知東家回村裏頭打算做什麽去,平時也不是沒有家裏人找鋪子裏頭來,可是有什麽事非得東家上村裏頭連着幾個月來不了鋪子?
很快成朔就給了他答案,他說道:“我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打算在這幾個月娶個媳婦,你們幫我在鋪子裏頭好好看着,待我帶着媳婦過來給你們封個大紅包。”
張懷陽很是懂眼色,立即彎身道喜,心想着不會就是苗姑娘吧?可是苗姑娘還每個月來幾次呢?那東家為何要在村裏頭呆好幾個月呢?
成朔卻是擺手,“你們先甭急着道喜,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還不知道她答不答應來着。”
交待了諸多事宜,成朔要走的時候跟張懷陽說道:“這幾個月苗姑娘也不會來的,你們有賬就送村裏頭給我看就成了,我盡量在年底帶苗姑娘過來核賬。”成朔說完,又道:“你們派個人上苗家村通知一下苗姑娘吧,就叫她這幾個月都不要來鋪子裏頭了,工錢還是照給。”
張懷陽聽得一頭霧水,這東家是幾個意思,他這是要回去娶苗姑娘還是另有她人,還有不讓苗姑娘上鋪子裏核賬又是為何?一向懂得揣摩的張懷陽一時間也摸不着頭腦了。
成朔穿着一身長衫就這樣匆匆出了鋪門,唇角一揚往鎮外走去,他心裏想着,時間但願還來得及,千萬別成了親,只要沒成親,他就非要把人搶來不可,這下把鋪子裏的事安排好了,又把周圍那幾個虎視耽耽的老東西給收拾了,他終于沒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