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思憶
但他的雙手卻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瘦得不盈一握的大腿上摩挲了兩下。
鄒之佳見他這樣,明白他的顧慮,于是又轉身,更加認真地為他挑選起“戰袍”來。
鄒之佳盡心盡力地為他舉薦了五套衣服,都被許臨淵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鄒之佳看着已經被他們搬空了的衣櫃,無奈道,“We run out of choices here.”[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許臨淵有些着急,道,“怎麽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啊?!”
鄒之佳抹額,回答說,“哥哥,這些難道不是衣服?”
“沒有合适今晚的!”
“……”
“平時,你怎麽也不給我買幾件衣服啊?”
“……你也沒讓我買過啊……”鄒之佳抹額,試探着問,“要不,現在去買衣服?”
許臨淵的表情很糾結,買衣服不是他常做的事情。他的衣服,大多都是許媽給許爸買衣服的時候順道買的。從小到大,他親臨服裝店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完,他實在是不喜歡那些到處都是全身鏡的地方。不管他穿什麽,他都覺得自己離“好看”兩個字相距甚遠。
鄒之佳在一旁等着他,半天沒聽見他出聲,催促道,“怎樣?去買衣服,還是穿這些?”
“我……”許臨淵的手抓了一把自己的褲腿的衣料,小聲嘀咕說,“我就不去了。你去給我買好嗎?”
“這都行?!”鄒之佳繼續抹額,“許臨淵,這裏這麽多衣服,我都覺得還好,你都覺得不滿意。你讓我去給你買衣服,你都不親自試穿一下,你能放心嗎?”
許臨淵的臉又耷拉了下來,小聲說,“那你就多買幾套嘛,你拿回來,總會有我想穿的。”
“……”
他對着鄒之佳擡起頭,谄媚地笑,“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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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之佳看着他可憐兮兮的表情,無奈道,“我能說不行嗎?”
“最好不要。”
“哎——”鄒之佳深深嘆氣,“好吧,我去給你買。誰叫我不喜歡強迫別人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呢。”
許臨淵狗腿地推着自己朝她靠過去,抱緊了她在她的手臂上連連親了好幾回。
“你最好了!”
“我知道……”
鄒之佳揣着許臨淵的□□奔到離家不遠的一家商場,裏面男裝不多,她随意挑選了三套,從正式到休閑,連鞋子也給許臨淵搭配好了。
等她回到家,許臨淵吭哧吭哧地把三套衣服都試完,居然表示他一套也看不上。鄒之佳氣急,逼着他把其中的一件深藍休閑款西裝和奶白色燈芯絨西褲穿到了身上,并且動用武力将一雙英倫複古風的棕色皮鞋套到了他的腳上。一切穿搭完畢,許臨淵往鏡子前面一坐,臉還是耷拉得好長。
“又怎麽了?”鄒之佳無奈問道。
“這個白色,太亮眼了。我不喜歡!”許臨淵嘟着嘴,看起來有點生氣的樣子。
鄒之佳也有點不耐煩了,質問道,“你不是不要顯瘦的顏色嗎?白色是最顯胖的,這也不行?!”
許臨淵嘟着嘴,小說嘀咕,“可是我不喜歡顏色太明亮的褲子,又沒什麽好給人看的。”
“……”鄒之佳轉身走出了他的卧室,“愛穿不穿。”
許臨淵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面半天沒有出來,鄒之佳一個人在清潔、吸地沒有理會他。吸塵器發出嗡嗡的噪音,把其他一切聲音都掩蓋住了。等她做好了客廳的衛生,關了吸塵器,才聽到許臨淵在卧室裏面叫她。她聽到了也不着急,不緊不慢地把吸塵器放好,才去卧室看他。
“什麽事情啊?”鄒之佳伸頭進房間裏面問。
許臨淵打扮一新、扶着助行器站在穿衣鏡的前面,轉着頭看着她,問,“你覺得,我今天晚上不坐輪椅會不會好一點?”
鄒之佳對着他這個問題翻了個白眼,問道,“哥哥,你都多久沒有走路出門了?你确定,你不累?”
許臨淵臉上的表情很真誠,回答說,“可能會累一點。但是,我想我有把握的,只要車不要停得太遠。”
鄒之佳看着他認真的态度,也嚴肅起來,問,“你的拐杖呢?用拐杖會不會好一點?”
許臨淵搖頭,道,“穿西裝拄拐會看起來很怪,衣服會弄得皺巴巴的。”
鄒之佳了然,點了點頭。他們再次陷入了選擇的困境。
“要不,我用支架?”
許臨淵有一副腿部的支架,專門為他的雙腿量身定制的。但即使是這樣,他也非常不喜歡戴着它們。雖然它們讓他的腿有了支撐力,但是它們緊緊地綁在他的腿上,把他無力的雙腿硬生生地支起來,讓他的下半身硬邦邦地看起來像一個機器人一樣,而且讓他所有的關節都失去了功能,同時也讓他腿部的血液循環更加困難。許臨淵帶着它們,他常常覺得腿部麻木、發冷。
鄒之佳馬上搖頭,否決,“要戴整整一晚呢,你能受得了嗎?”
許臨淵沮喪道,“那怎麽辦?我想給他們留個好一點點的第一印象。”他一邊撐着助行器,一邊說。鄒之佳看到,他的腿開始有點微微發抖,顯然是累了。
她走過去環住他的腰,幫他平衡下半身,許臨淵站得才更穩了一些。
“坐輪椅吧。不要為這個影響心情。他們不會介意的。”
許臨淵搖頭,“可是,我覺得他們會介意的。”
鄒之佳笑,“不會的。你這麽優秀,這麽帥,對我又這麽好,又這麽重視他們,他們怎麽會介意呢?”
許臨淵的表情有點松動,可是還是有點不确定。他小聲嘀咕,“如果我能走得再好一點兒就好了。”
鄒之佳笑,“別對自己要求這麽苛刻,你已經走得非常好了!即使我爸他們真的介意,我也還是會堅定地跟你在一起的,你別擔心。”
這才說到了問題的症結,許臨淵死死地扶着助行器,坦白道,“我們隊裏隊友的戀情,好多都是因為女方父母反對而被扼殺。我好怕你爸會覺得我配不上你,甚至是,嫌棄我,我也怕你會為難。”
鄒之佳輕輕抱住了他的腰,貼上去,笑着說,“別擔心,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心非常堅定。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視的人。”
“嗯,謝謝。”
鄒之佳接着說,“其實,我還好,打不了跟你私奔呗。我反而擔心他們的态度會傷害你。你要答應我,不管他們接不接受你,你都不要難過,因為,在我眼裏,你是完美的。”
許臨淵聽了,總算定了定神,他奚落她說,“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沒底了。你的思維向來跟正常人不大一樣。”說完,他對着她壞笑了一下。
“去你的!”鄒之佳松開了扶在他腰間的手,打算任他自生自滅。
“哎!回來!我累了!”許臨淵着急道。
“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說真的!”
“我也說真的!”
“我摔了你別心疼!”
“不會,我最喜歡這種虐心的橋段了!”
“……”許臨淵撐着助行器艱難地轉身,“你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好嗎?”
“你不是很本事嗎,剛剛還說要走着去見我爸!”
“我就是那麽一說。”說完,許臨淵真個一個重心不穩,身體朝身後傾斜了過去,“啊!”他臉上的驚恐不是假裝的。
鄒之佳一個健步過去,堪堪扶住了他。
許臨淵對着她邪魅一笑,“嘿嘿,還是老婆心疼我。”
鄒之佳眉頭一緊,然後把手一松。
“啊!”
許臨淵屁股着地摔倒在地,不過摔得并不重,鄒之佳在他摔倒前還是托了他一下。
“哎呦,我的屁股,我的腿,好疼,我的骨頭斷了!”許臨淵坐在地上□□起來。
鄒之佳起初不想理他,聽他這樣說,還是緊張地蹲下身子,急道,“哪裏骨頭斷了?”
說完她雙手上去小心地檢查許臨淵的雙腿,一邊檢查,一邊焦急地問,“你感覺哪裏疼?大腿還是小腿?”
許臨淵哭着說,“哪裏都疼!啊啊啊!”
鄒之佳急了,“怎麽會這樣?我剛剛明明托了你一下,摔得不嚴重啊!都怪我,都怪我,剛剛沒扶你,還以為你跟我鬧着玩,是我大意了。怎麽辦?先找東西固定一下對嗎?還是先打120?你會不會很疼?還能坐輪椅嗎……”
許臨淵在一旁忍着笑,看着她一臉擔心的樣子。
鄒之佳慢慢覺察出了味道,她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她緩緩地轉頭,對上許臨淵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慢慢握緊了拳頭。
許臨淵看着她臉上的神情從焦灼、到冷漠、再到陰狠,直看得他頭皮發麻。
他見她真的生氣了,也開始害怕,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恐緊張的表情,“呃,我錯了……我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呃呃呃,我不是故意的!呃,別打我!啊啊啊!打人不打臉!啊,老婆,我今晚還要見家長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要進入倒計時了,我也舍不得這篇小文。
加番外大概35W字完結,敬請期待大結局!
各位請留言啊,哈哈!愛你們!
☆、皆大歡喜5
鄒之佳和許臨淵到酒店的時候,比跟鄒父一家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多小時。鄒之佳從來沒有見過許臨淵這麽火急火燎的樣子,提前一個多小時他就開始不斷地催她。任是她故意拖延了半天,也還是早了很多出門。
許臨淵把車在酒店的殘障車位停好,然後上輪椅、鎖車。從下了車開始,他的手心就一直冒汗,以致于他推着輪椅走了不遠手就開始打滑。鄒之佳在後面跟着他一溜小跑,見他的手滑了一下,就追上去,遞給他一張紙巾,然後到他背後自覺地推起了輪椅。
“……佳佳,我自己來!”許臨淵居然出言反對。
“……為什麽?”
“叫人看到不好。”
“……”
“萬一你爸看到了,會更不喜歡我的。你讓我自己來吧。”
說罷,許臨淵的手又握上輪圈,鄒之佳只好撒了手,嘆氣道,“你用不用得着這麽小心?!”
許臨淵沒回答,只是推着自己朝前走去。
鄒之佳被他拒絕心裏有小小不爽,她追上去,又推上輪椅。
“哎?”許臨淵感到手上力道的變化,回頭看她。
“天氣挺熱的,你又穿了這麽多。你自己走過去又要出一身汗,反而不好。”
許臨淵聽了這話才作罷。他這一早精心打扮的西裝革履,如果因為汗濕而失了禮數就更加大大的不好了。
鄒之佳嘴角翹起。小樣,還跟我鬥。
事實證明,許臨淵早出門的策略是正确的。雖然他們提前了半小時到酒店,但是等他們來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鄒父一家已經等在門口了。
“爸!麗姨!”鄒之佳驚嘆,“你們怎麽來得這麽早?”
鄒父見這一雙人,一站一坐地走過來,眉頭微微皺起。他沒有看許臨淵,簡短回答,“在家沒事,就早點過來。”
“姐,我在這裏,你怎麽直接忽略我啊?”鄒之作別別扭扭地拉住鄒之佳的衣服,怨念地說。
“Sorry, 乍乍,你好!”
“別叫我乍乍了,叫我大名。姐夫說名聲對一個男人來說很重要!”說完,他還看了看許臨淵,對着他眨了眨眼。
許臨淵也神秘兮兮地沖他眨了眨眼,看來這個星期對乍乍的賄賂沒有白費。
“呦呦呦,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熟了?”鄒之佳笑眯眯地問。
“秘密!”
鄒父在一旁看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鄒之佳的心情卻很好,笑嘻嘻地說,“早來好,早來我們就早吃飯,吃完我們到樓上KTV唱歌去。麗姨不是最喜歡卡拉OK的嗎?”
“那好啊!”麗姨和乍乍都顯得很興奮,鄒父則很矜持地沒有做聲。
許臨淵看到鄒父這樣的反應,心裏不覺有些緊張。他握緊了輪圈,拿出他最熱情、禮貌又穩重的語氣,對鄒父說,“伯父,別站在外面了,我已經訂好了位置,我們先進去吧。”
鄒父終于低頭看了看他,沖着他點了點頭。
許臨淵見他這個表情,心裏七上八下的。
等大家落座,許臨淵張羅着鄒父一家人點了菜。對方矜持,不肯多點,他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鄒之佳知道這兩個男人之間是看不見的劍拔弩張,她便發揮專長,在一旁努力活躍氣氛。好在桌上還有麗姨和乍乍,也使得現場氣氛還算比較熱烈。
不消一刻,他們點的菜就已經開始出單了。
第一道上桌的菜不是鄒父一家點的家常菜,而是澳洲龍蝦。麗姨見這架勢,還以為上錯了菜,差點讓服務員又端回去,是鄒之佳在一旁攔着才解除了誤會。
第二道、第三道菜是阿拉斯加的長腳蟹,刺身加姜蔥炒,一蟹兩味,也新鮮別致。
鄒父瞄了一眼這頭三道菜,臉上的表情總算化開了一些。許臨淵把這看在眼裏,馬上叫來服務生,又點了一瓶法國的Chenin Blanc白葡萄酒,跟桌上的海鮮搭配到一起,更加凸顯菜式的風味。好酒好菜,鄒父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鄒之佳忙不疊地給鄒父、麗姨、和乍乍夾菜,而許臨淵則坐在一邊基本沒動,見她忙活了一圈,提起筷子,往她的碗裏夾了一塊龍蝦球。
“哦,謝謝!”鄒之佳客氣地說。
麗姨笑眯眯地說,“老鄒,結婚這麽多年,你也沒給我夾過菜,你看看人家小兩口,多甜蜜。還是臨淵懂得心疼人!”
鄒父聽老婆把自己跟許臨淵進行比較,臉上有些挂不住,他提起筷子,往麗姨的碗裏夾了一塊苦瓜,道,“吃你的飯,話這麽多。”然後,他又往鄒之佳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說,“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鄒之佳被養父這個舉動感動得立馬熱淚盈眶,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停了幾秒鐘才對着養父鄭重地說了句“謝謝!”
鄒父見她如此,有些尴尬,只得開解道,“一家人,幹嘛這麽客氣。”
許臨淵看着他們一家的互動,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
酒過三巡,飯吃到一半,鄒之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禮貌地起身,轉身接起電話,“喂?”
“佳佳!救命!”
鄒之佳吓了一跳,張莉瑩在電話裏面的聲音聲嘶力竭,一聽便知道情況緊急。
“怎麽了?”鄒之佳焦急地問。
“我要生了!”
“什麽?”
“你快來救我!我的羊水破了!”
“你先別着急,陳志斌不在家嗎?”
張莉瑩停了一下,好像在喘氣,然後又聲嘶力竭地說,“那個死鬼,傍晚出去洗車了,說是洗好車好接兒子回家!現在打電話也找不到人!佳佳,你快來救我,送我去醫院!”
“好好好!你別着急,我跟臨淵馬上過去!”
鄒之佳挂了電話,馬上回去跟鄒父一家道別。她匆匆地跟許臨淵交代了情況,跟養父一家簡單道歉,就推着許臨淵朝停車場走去。許臨淵本來還想跟鄒父再說兩句,結果被趕着江湖救急的鄒之佳粗暴地打斷了。
“佳佳,你慢點兒!”鄒之佳冒冒失失,許臨淵坐她駕駛的輪椅還真的有點不放心。
“瑩瑩要生了!要生了!啊啊啊!”
許臨淵無奈道,“不用着急,我聽說女人生孩子經常要一天一夜的,我們這時候過去,時間還充分呢!”
鄒之佳不理他,堅持一路飛車。
“女人生孩子是大事,哪裏有不着急的!你坐穩了,我們走了!”
說完,她居然飛快地跑了起來,許臨淵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被她推了出去。緊張地握着把手跟她一起玩雲霄飛車。
鄒之佳幾乎是以光速趕到張莉瑩家的,去到開門,卻發現陳志斌已經回來了。他們兩口子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門,讓趕來救急的鄒之佳和許臨淵反而看起來有些多餘。
事實證明,許臨淵是對的。張莉瑩雖然在一旁大呼小叫的,但她的實際情況還是比較穩定的,并沒有電話裏面聽起來那麽十萬火急。鄒之佳無語,她早該想到的,以張莉瑩的個性,這種時候必然是戲足的。
“佳佳阿姨!”張莉瑩三歲的女兒希希朝着她撲了過來,小家夥撲到她的身上,一個勁兒往她身上爬。
“希希!”
張莉瑩見狀,迅速地把自己女兒托付給了鄒之佳,然後一路小碎步跟陳志斌一起逃離現場,那架勢就好像逃離一個關了她三年的囚籠一樣。
“希希就交給你們了!”陳志斌不好意思地說。
“放心放心,我跟臨淵都可喜歡希希了!”
陳志斌跟張莉瑩走後,鄒之佳就跟希希一起躺在了主卧巨大的床上。
“佳佳阿姨,你來陪我玩游戲!”已近9點,小家夥的精力還是很充沛。
“希希,時間不早了,我們先睡覺,明天早上起來再玩游戲好嗎?”
“不要!”小家夥開始發脾氣,眼看就要哭。
“好好好!我們玩游戲!”鄒之佳率先屈服,“不過你得讓小魚兒哥哥來陪我們一起玩兒。”
坐在床邊輪椅上的許臨淵連忙向她擺手,那表情是避之不及。
“小魚兒哥哥,你來扮大灰狼!我跟佳佳阿姨是小白兔!”
“……為什麽我是大灰狼!”
“因為你是男生。男生都是壞蛋!”希希認真地回答。
“噗!”鄒之佳笑,“你難道是古墓派弟子,林朝英門下……”
希希不理會,把一個毯子掀起了,招呼鄒之佳,“大灰狼來了,我們快躲起來!”
“好!”鄒之佳配合地鑽進毯子裏,“快躲好!別讓大灰狼找到我們!”
許臨淵推着自己來到床頭,準備靠近她們。誰知,希希慫恿着鄒之佳往裏面移了移,躲避開“大灰狼”的魔抓。許臨淵笑,把自己從輪椅轉移到了床上,在希希讓出來的位置躺了下來。然後,他小聲地說,“躲好啊,大灰狼來了!”
“啊哈哈哈!”毯子裏傳來孩子稚氣的笑聲。
躲了一會兒,希希偷偷冒出頭來,許臨淵見了,又笑聲說,“大灰狼還在,躲好哦!”
“啊哈哈哈!”
“躲好啊。小白兔躲在自己的山洞裏面,閉上眼睛,大灰狼就在山洞外面。”
“大灰狼進不來山洞!”
“是,大灰狼進不來,所以,小白兔要躲好哦。”
“噓——”希希在毯子裏面對着鄒之佳壓着嘴唇。
鄒之佳對着她眨眨眼,然後閉上眼睛。她偷偷拿眼角瞄希希,發現小家夥也學着她閉上了眼睛。
時間畢竟晚了,希希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打起了鼾聲。
鄒之佳輕輕地把毯子向下拉了拉,讓她可以呼吸順暢。
許臨淵看着她,笑道,“小孩子也不是那麽難對付嘛。”
鄒之佳翻了個白眼,“難不難對付,等你自己生一個才知道。”
許臨淵默不作聲,只是深深地看着鄒之佳。他的目光很柔和,卻很有耐性。他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得鄒之佳有些不好意思。
“佳佳。”
“啊?”
“我們也生一個吧。”
鄒之佳看着他,笑着不置可否。
許臨淵看着她,然後,平靜地說,“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通知,明天開始停更一周。對不起,我要出去玩。本來想更完的,然而,并沒有。回來後我會加油的!
謝謝所有追到大結局前夕的各位親愛的讀者們!鞠躬!愛你們!
☆、大結局1
整個八月和九月,許臨淵基本每個星期都會參加輪椅田徑隊的訓練。他跟鄒之佳都報名了十月A城的半程馬拉松賽事,運動和訓練成為了兩個人的日常。
堅持運動對他們兩個來說都十分重要。鄒之佳的抑郁症需要運動輔助康複,而堅持運動對許臨淵來說則是保證他可以自理和自立的先決條件。
這一天星期六,又是輪椅隊集體訓練的日子。許臨淵開着車,帶着鄒之佳接上了隊友李子鑫,三個人一條拐加兩部輪椅把許臨淵的車塞得滿滿當當。
正開車,鄒之佳看出了今天走的路線不是以往的那一條,疑惑道,“還要接人嗎?這條路似乎不是去培正小學的方向。”
許臨淵開着車,好心情地勾起嘴角道,“嗯,你方向感不錯。”
“我們這是去哪裏?”
李子鑫□□來,問,“我們換場地了,佳佳姐你不知道嗎?”
“啊?什麽時候換的?”鄒之佳疑惑。輪椅隊裏的隊員大多半身不遂,要找個能滿足無障礙條件的訓練場地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今天是第一次去那裏訓練,我也沒去過,好像是叫……南門一中!”李子鑫回答。
“南門一中?!”鄒之佳幾乎叫了出來。
遇到紅燈,許臨淵終于轉過頭來對着她笑了笑,道,“老陳以前可是我們南門一中的跳高記錄保持者,聽說至今無人打破。再加上我這個高考狀元,我們跟學校說有一支殘疾人運動員的隊伍需要使用田徑場地訓練,校長馬上就答應了把場地借給我們用,而且連租金也不收,只要交一點維護費就好。今天就是第一次過去訓練。”
許臨淵邊說邊看着鄒之佳,顯然心情很好。他看到鄒之佳一臉驚訝的表情,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笑問,“怎樣?是不是很驚喜?”
鄒之佳看他一臉的獻寶樣兒,冷淡地轉過頭不看他,聳了聳肩,道,“還好。”
許臨淵的眉毛皺起來,怎麽這麽高冷?!
“不過就是個田徑場呗,到哪兒不是訓練?有啥好驚喜的。”鄒之佳繼續漠然。
許臨淵盯着她看了一秒鐘,差點要龇牙。然後賭氣似的轉過頭繼續開車。
李子鑫沒有發覺這兩個人之間湧動的暗流,繼續之前的話題,“陳教練以前就是讀南門一中的?”
鄒之佳禮貌地回答,道,“是啊,陳志斌跟我們是高中同學,都算是南門一中的校友。”
“算是?”
“嗯。他們兩個都是校友,我呢,在那裏讀過差不多兩年,但是沒有在那裏畢業。”
“那你是哪裏畢業的?”李子鑫顯然不知道他們之前的歷史,聽到這些居然還很新鮮。
說到從前,鄒之佳稍稍頓了一下,道,“我啊,後來就去了美國。”
“哦!想起來了,佳佳姐你可是海歸,原來你那麽小就出國了。”
鄒之佳點頭,“嗯,是啊。”
李子鑫有些疑惑道,“你跟老許的感情明明很好啊,不知道為什麽,陳教練以前好像并不看好你們。”
“哦?”這句引起了鄒之佳的好奇,“他怎麽不看好我們了?”
李子鑫沒有防備,坦白說,“去年的時候我聽陳教練說,老許的初戀女友在美國十好幾年了,估計是不打算回來了。老許一直等着,還自己跑去美國找了一圈,而那個女的——我是說佳佳姐你,連封信也沒給他寫……”
說道這裏,鄒之佳有些尴尬,她轉頭盯着許臨淵,他的臉上并沒有表情,只是專心盯着路面。
李子鑫自己也察覺出了車裏的氣氛不對,他讪讪地閉了嘴,自我開解道,“不過,這也是他的一面之詞,現在你們兩個不是挺好的。”
鄒之佳跟許臨淵對此都沒有回應,李子鑫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假裝無事地說道,“你們兩個現在可是模範情侶,隊裏的人都好羨慕呢!大家都說佳佳姐漂亮,對老許又好,對我們老許那是真愛。”
真愛,聽起來怎麽這麽別扭。
鄒之佳笑得很尴尬,顯然很不适應這樣的溢美之詞。她偷偷瞄着開車的許臨淵,那家夥目光向前,臉色冷冷的,對李子鑫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鄒之佳幹笑兩聲,客氣地回應道,“哈哈,老許對我也是真愛。”
“嗯嗯嗯!”李子鑫點頭如搗蒜,也是略顯尴尬。
汽車駛入南門一中的大門,許臨淵把車停好,李子鑫下車拄着單拐搬自己的輪椅,鄒之佳一如往常,幫許臨淵組裝好輪椅,從後備箱一并擡出。她在車門口看着許臨淵坐上輪椅,跟往常沒有什麽不同,才稍稍安心。
他們到的比較早,來到訓練場時,只有零星幾位隊友在操場上熱身。許臨淵帶着鄒之佳來到運動場中心,路過隊友的身邊時,大家都笑着對他們打招呼,看上去十分熱情。鄒之佳也不是第一次來陪許臨淵訓練了,跟他的很多隊友都比較熟悉了,她還跟他開玩笑說,早知道世界上有這麽多坐輪椅的猛男,她就先不急着跟他私定終身了,氣得許臨淵差點不肯再帶她來訓練。
鄒之佳先是熱身拉筋,然後就下場跑了起來。許臨淵跟在她身旁,兩人一起迎着朝陽跑步。
曾幾何時,她也經常這樣迎着朝陽奔跑,那時候他只是坐在看臺上看着她,最多在她跑過看臺的時候,對她毫不吝啬地扯出一個千金難得的笑臉。
熟悉的操場、熟悉的跑道,連身邊的人都熟悉到不需分辨五官的地步。人生就是這樣兜兜轉轉,時間卻一路向前從不回頭。他們不遺餘力地奔跑,只為回到最初的始終。鄒之佳看着身邊這個推着輪椅的人,終于明白,他為什麽要執意回到這裏。對許臨淵來說,青少年時期那份只能待在場下觀看的遺憾,今天,終于在這裏彌補了。
鄒之佳跑了五公裏,還想繼續,但是身邊的輪椅漸漸多了起來。她這個用雙腿的人跑在一群輪椅之間,還是顯得有些危險。于是她識趣地在場邊停下來,正好這時候張莉瑩帶着一大一小兩個小寶貝也來看熱鬧,她就湊上去,跟她們坐到了一起。
新生兒躺在媽媽的懷裏,睡得很香甜,然而她的姐姐、三歲的希希就不是那麽省心了。
“佳佳阿姨!”希希爬慣了鄒之佳,見到她就往她身上蹭。
“希希!”鄒之佳一邊接招,一邊彎腰抱起她,“希希喜不喜歡小妹妹啊?”
“喜歡!”三歲的希希跟她媽媽的心一樣大,“不過珠珠經常都在睡覺,不陪我玩兒。”
鄒之佳笑,“妹妹太小了,等她長大了就可以跟你一起玩兒了啊!”
“佳佳阿姨陪我玩兒!”希希從鄒之佳身上跳下來,然後拉着她就要走。
“去哪裏啊?”
“去玩兒!”
鄒之佳拗不過這個三歲的小娃,被她拉着一路離開了運動場。張莉瑩也抱着剛出生的女兒珠珠跟在她們後面。她們一路走,一路逛,不知不覺,她們逛到了高一時候的那棟教學樓。
如今這棟教學樓已經是南門一中裏面最古老的建築了。它占地不大,每層只有兩間教室,而且也不高,只有兩層,當年就是因為它的一層是貼地而建的教室,學校為了方便行動不便的許臨淵,才把他們班安排在這裏上課。鄒之佳還記得,她跟許臨淵最初的相識就是在這裏。
“沒想到這棟樓還在。”鄒之佳牽着希希,不無感慨地說。
“聽老陳說,學校一直打算拆的,可是這塊地方實在是太狹小,拆了也不知道用來幹嘛,就一直在這裏沒動。”
鄒之佳走過去,原來那個“高一一班”的牌子,如今已經換成了“教務處”三個字,猩紅的大字讓人頓感物是人非。
張莉瑩也走過去,指着樓梯口說,“我記得這個樓梯可以上到頂樓的,不如我們上去看看?”
鄒之佳轉頭看着她手指所指的那個樓梯間,回憶湧了上來。當年,她跟許臨淵為了物理課上的一點小誤會而吵架,她就是從這個樓梯跑到樓頂躲他的。沒想到,他居然不辭辛苦地追了上來。那時候那份感動,她至今還記得。
張莉瑩笑嘻嘻地看着她,然後拉着希希一路朝樓梯上面走去。鄒之佳跟着她們上樓,上到樓頂,卻在樓梯口頓住。
一副巨大的粉筆塗鴉鋪在樓頂的地面上。一個長滿一臉麻子的小男孩跟一個紮着兩條辮子的小女孩站在一起。在他們的周圍還畫了很多的愛心,滿滿的把兩個卡通人物都包圍了起來。
鄒之佳驚得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幾乎就要流眼淚。當年,她在這裏一個人生悶氣,也是把他畫得一臉的麻子。他還開玩笑說她畫得很像。原來,他也什麽都記得。
張莉瑩好笑地看着身邊的鄒之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信封塞給她,“吶,這是你們家老許給你的。”
鄒之佳呆呆地接過信封,打開來是一張卡片。卡片的正面是南門一中的大門,細看上面印的字居然是建校五十周年發行的記念明信片。鄒之佳差點就要罵街,這樣的不懂風情是要鬧哪樣?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繼續浪漫溫馨的主題嗎?
她翻了個白眼,然後把卡片翻過來,寫道:
傻瓜,你看我對你多好,把自己畫得一臉麻子,你的臉還是那麽白淨。你在周圍看看,我事先藏了一件寶貝在天臺上,等你找到了,就到運動場找我,我有獎勵哦。
許臨淵
“寫的啥啊?”張莉瑩湊過去看,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許還挺有童心,跟我說要s…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