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思憶
們在高中的時候也經常這樣跟彼此說話。
鄒之佳跟張莉瑩都笑了起來,這對死黨,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花季雨季。
九個人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餐飯,敘舊的敘舊,新識的新識,一群人要麽年齡相仿,要麽經歷相似,湊在一起是精彩的一道五湖會四海。吃完飯,大家都意猶未盡,便有人提出大家一起喝酒唱歌玩游戲,正好許臨淵家裏有吉他、keyboard、和口琴,胡倩、文心、張莉瑩也頗通音律,其餘的人也都可以唱唱跳跳,因而大家都歡呼着響應這個提議。
鄒之佳把提前預備的紅酒、啤酒等都找了出來,準備好了果盤和下酒菜,然後拿個空瓶子出來,清了桌面,準備轉啤酒瓶子決定出場的順序。
作為東道主,鄒之佳先轉了瓶子,瓶子轉了一大圈,最後指向了張莉瑩。
張莉瑩笑得花枝招展,道,“我不能喝酒。”她把酒瓶遞給了陳志斌,然後陳志斌對着啤酒瓶一口氣幹了一整瓶,毫不含糊。衆人見此紛紛拍手稱快。
鄒之佳笑道,“真心話,問,除了老陳之外,在嫁給他之前,你有沒有喜歡過別的男孩子?”
張莉瑩聽了這個問題,笑得更加樂不可支,大聲道,“當然有啦!”
她剛說完這句話,全部人都炸開了,一個個都在起哄。
“陳教練,原來你不是我們師母的初戀!”李子鑫賊兮兮地笑道。
“安靜!”鄒之佳出來控場,“讓她說下去!”
張莉瑩再次笑起來,道,“有啥了不起的。我初二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師兄,一直喜歡了他兩年多。直到上高一,在校運會的時候見識到了我們家老陳的實力,我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那個人一眼了!”
衆人聽完都跟着笑,大家都被張莉瑩眼裏的幸福感染。
最後,張莉瑩用電子琴自彈自唱了一首《我心永恒》,技藝精湛,情深款款,在場聽了無不動容。
幾輪過後,大家便得知了不少八卦。李子鑫有暗戀的女生,但是苦于表白無門,一直沒有進展;胡倩的初戀去了美國讀PHD,畢了業進了貝爾實驗室又嫁了個外國老公,讓倩倩情路受挫;而張力是對文心一見鐘情,曾經在見了文心第一面之後朝思暮想了三天三夜睡不好覺。一群人,一邊嚎,一邊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歌唱了一曲又一曲地,幾輪過後,大家都有點微醺,問題的尺度也越來越大。
一群人八卦了半天,終于轉到了許臨淵。這群八卦的怪物終于按捺不住,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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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許,你什麽時候娶我們佳佳啊?”張莉瑩笑着問。
許臨淵喝下一杯紅酒,今晚他已經喝了不少,等他開口說話時舌頭都點兒不利索了。許臨淵笑着答道,“只要她願意,我明天就跟她去民政局!”
衆人炸鍋,“啊!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鄒之佳坐在一邊,聽了張莉瑩提的那個問題,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她謹慎地看着許臨淵,深怕他在這個時候再把結婚這個話題提上議程。
許臨淵雖然喝了不少,但他并沒有對着鄒之佳說出要她嫁給她的話。他只是看着她,然後在衆人的起哄聲當中慢慢摟起了她,讓她的臉貼近自己,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哦!!!”衆人被這現場直播的限**制**級畫面策動,叫嚣得更甚,“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一個長吻之後,鄒之佳跟許臨淵分開,她目光躲閃地拿起酒杯,沒有猶豫就一口下去喝了大半。
許臨淵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然後他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對着衆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哎哎哎!”許臨淵制止衆人的起哄,道,“還聽不聽歌兒了?”
“聽!”幾個人異口同聲。
然後許臨淵就推着自己從餐桌下面退了出來,他用手擡起自己的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然後抱起吉他輕輕一掃。一串和旋從他的指尖流出,衆人浮躁的心很快安靜了下來。
許臨淵的前奏很長,他用心地彈,雙目微阖,神情投入。
當前奏結束,許臨淵一個橫掃,琴弦猛然震動。然後他的手用力一拍琴弦琴葙,讓震動停得驚心動魄。之後,許臨淵的手指就停止了一切動作,他睜開眼睛,對着鄒之佳開聲清唱:“當你老了,頭發白了……”
鄒之佳聽到他的歌聲,也回看許臨淵,她盡量讓自己的面色看起來平靜,但她的心情卻緊張得要命。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許臨淵歌詞唱完,又十分緊湊地彈出一串音符,他的手用力地掃着六根琴弦,琴聲裏的濃烈情感飽滿得讓在場每一個人都心潮澎湃。
除了一個人。
鄒之佳。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一虐要到來了!
☆、愛是唯一4
許臨淵一個精彩的收式完成整個表演。衆人先是意猶未盡,然後便又炸開了鍋。所有人的眼睛都泛着光芒,一邊拍着桌子,一邊異口同聲地喊,“求婚!求婚!求婚!……”
這個時候,許臨淵面帶微笑地看着鄒之佳,他并沒有理會衆人的催促,只是在喧鬧的起哄聲裏面靜靜地看着她,讓她無可回避。而這個時候,鄒之佳卻是一臉倉皇,她對着許臨淵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許臨淵将她這個無奈、又有些驚恐的表情盡收眼底,他臉上的笑僵硬了一瞬間,然後又恢複成一貫的禮貌得體。
“好了好了,大家放過我們吧。”許臨淵笑着對每一個人說,“求婚這樣的事情就讓我私下進行吧,免得讓我當衆被拒絕顏面掃地。”許臨淵的語氣輕松,衆人都只當他開玩笑,只有鄒之佳知道許臨淵話裏的認真。
胡倩笑得很放肆,對着許臨淵叫嚣道,“我們就愛看你被嫂子拒絕。誰稀罕看她就這麽順順當當地答應你?”
許臨淵也跟着衆人一起笑,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老許,別墨跡,要求婚就快啊!”張莉瑩在一旁煽風點火,她摸着肚子好心情地催促,不想,這個時候陳志斌卻在桌子下面扯了扯她的衣袖。張莉瑩反應遲鈍,她轉過身對着自己老公說,“哎,你拉我幹嘛?”
這個時候,鄒之佳端起了酒杯,拉過許臨淵,笑着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許臨淵聽完那句話就擡起頭看她,然後他自己也端起酒杯,兩個人将酒杯輕輕一碰,算是祝酒,然後一起仰頭将暗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好!”衆人沸騰。
還不等衆人反應,鄒之佳就笑着放下酒杯,執起桌子上的空瓶子,笑道,“你們看完我們老許的節目了,下一個該誰了?”說完,她用力一轉,酒瓶就快速地旋轉起來。等酒瓶停下來,衆人又沸騰了起來!
文心一邊笑,一邊對鄒之佳說,“完蛋了,這次你逃不掉了!”
鄒之佳看着那個對着自己的瓶嘴也是十分懊惱,她沒想到自己挖了個坑還是讓自己栽了進去。
“哎哎哎,我們一定要想個好問題問她,一定不能就這麽輕易地放過她!”張莉瑩在一邊起哄。
胡倩也跟着附和,“對啊對啊,她跟老許虐了我們這些單身狗一整晚,我們怎麽也得給他們找點不痛快,才能讓我們痛快痛快,你們說是不是?”
除了鄒之佳和許臨淵,在座所有人都被胡倩這句給逗樂了。大家笑着點頭,開始讨論要問鄒之佳什麽問題。
這個時候,半天沒有吱聲的左皖川突然開了口,笑着對着鄒之佳說,“鄒小姐,不如你跟我們交代一下你的情史吧,我們都沒聽你提起過呢。”
左皖川臉上的表情看似不經意,但他的眼神讓鄒之佳一陣心慌。聽到這個問題,她的腦子“嗡”得一聲就炸了起來,她對這個問題毫無準備,愣在一邊,連随便扯兩句謊話的搪塞過去的反應都沒有。
除了左皖川和許臨淵,其他人卻沒有注意到鄒之佳的反常,張莉瑩還攔着左皖川道,“這有什麽好交代的?佳佳認識老許的時候才十四歲,十五歲就跟老許談戀愛了,這些我可以作證。我就不信,她還能在十歲的時候就有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這個時候陳志斌又在桌下拉着她了。作為許臨淵的教練,陳志斌知道,許臨淵這十年并不好過,所以,對于鄒之佳的歷史,還是諱莫如深比較好。許臨淵的十年是遙相等待,而鄒之佳的十年似乎福禍難料。但是這些是許臨淵的私事,作為男人,陳志斌從未把這些跟自己的老婆說起過。所以張莉瑩還天真地以為,現在重新團聚在一起的鄒之佳和許臨淵在過去的十年一定也都保持着良好的互動,不然,他們怎麽可能經過這麽多年的分離還能再走在一起?
鄒之佳分明看到,在聽到張莉瑩的話之後,許臨淵的眼神開始變得嚴肅。不知道為什麽,鄒之佳覺得他今天的眼神特別犀利。
許臨淵有些審視地看着鄒之佳,似乎他也在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鄒之佳看着許臨淵,耳邊衆人的起哄聲都變得模糊。她想随口說幾句謊話糊弄過去,但是她的心情又遠遠比這複雜。她對許臨淵是愧疚的,在她的心底,她已經虧欠了他太多。雖然重新在一起之後,她努力地照顧他,補償他,但是,她始終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至少,她的歷史她無法改變。鄒之佳說服不了自己去騙他,如果她那樣做,她便更加對不起他。而且謊言,永遠都只會将事情搞得更加糟糕。
鄒之佳苦思不得良策,她看着衆人,無奈地哀求,“還是換個問題吧!或者,我自罰三杯!”
衆人之中,左皖川和許臨淵不做聲,張莉瑩反對問這個問題,而陳志斌則是一副控制不住自己的老婆的樣子。張力和文心都覺得有點詫異,但是也未繼續表态。正僵持着,鄒之佳就突然拿起了旁邊的紅酒瓶,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滿滿的一杯,然後,她對着衆人道,“我自罰三杯!”她毫不猶豫地就端起杯子,仰着頭一飲而盡。
酒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怪異。許臨淵皺着眉頭看她,左皖川也挑着眉将鄒之佳的一系列的舉動收入眼底。而旁邊的張力、文心等人,則是擔憂地看着喝酒的鄒之佳,默不作聲。
鄒之佳喝完一杯,拿起酒瓶還要往自己的酒杯裏面倒酒,卻被許臨淵擡手攔住了。鄒之佳擡頭看着許臨淵,他對着她扯了扯嘴角,“別喝那麽多,剩下的,我來。”
然後他從鄒之佳的手裏奪過酒瓶子,往自己的杯子裏面斟了滿滿一杯。然後他端起來,也毫不含糊地一飲而盡。
許臨淵放下杯子還要繼續倒第二杯,卻被旁邊的張力奪過了酒瓶。張力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勸道,“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喝了不少了,不如早點回家睡覺吧。”說完,他還配合着自己的話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都覺得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在座的人當中,身體最差的就是高位截癱的張力,這話從他的口裏說出來也顯得十分自然。這時候文心也站起來,走到張力身邊把他推出來一點,把自己搭在椅背上的毯子取了過來折了一折,然後給他蓋在了腿上。
“臨淵、佳佳,阿力坐久了比較辛苦,他需要休息了,我們就先走了。”文心的笑容真誠溫暖,讓人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
鄒之佳也站起來,道,“那好吧。你先等一會兒,我先幫你們叫車,都喝了不少酒,別開車回去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
然後陳志斌也站了起來,道,“我們陪你們一起走吧。有什麽需要搭把手的也比較方便。”
張力點了點頭,他的身體上下車都十分困難,而且他跟文心都喝了酒,如果有什麽問題,他也很怕文心一個人應付不來。
張莉瑩還有點舍不得鄒之佳,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開,但是在陳志斌的一再勸說下,她也不得不跟着自己的老公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四個人提出要走,剩下的李子鑫、胡倩、和左皖川當然也不好繼續留下了。一時間衆人都紛紛起身告辭。不用十分鐘,許臨淵的房子就又恢複了安靜,裏面就只剩下了他跟鄒之佳兩個人。
鄒之佳站在門口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她關上門轉身看到了等在她身後的許臨淵。
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目光躲閃地問,“累不累?要不要先洗澡?”
許臨淵看着她,表情陰晴難測。
鄒之佳尴尬地指了指廚房,“那個,我把碗先洗了,你先去休息吧。”然後她不顧許臨淵在背後叫她,便逃跑似的鑽進了廚房。
看着鄒之佳倉皇的背影,許臨淵呆呆地坐在客廳入口的燈光下面,他的手放在褲袋裏面摸索着那個藍色絲絨的小盒子。
他知道,今天不是一個适合的日子。
晚上煮了大餐,饒是已經一邊煮一邊收拾了很多鍋鏟,九個人的盛宴留下的餘瀝還是讓鄒之佳在廚房忙活了半天。加上操作臺和水池都十分低矮,等鄒之佳忙完,她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鄒之佳從廚房出來,小心翼翼地直起自己的腰。腰背肌肉傳來酸痛,讓她的動作戛然而止。鄒之佳無法,擡手捶着腰,緩緩地松弛過渡緊張的肌肉。
許臨淵推着自己從卧室出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他看着面前背對着自己的鄒之佳吃力地揉着自己的背的樣子,眉頭蹙起,一臉心疼。
許臨淵靠近鄒之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的事情還有些精神恍惚,鄒之佳完全沒有發現許臨淵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
許臨淵伸手按上她的腰背,想給她揉揉,但鄒之佳卻被他這從天而降的一只手吓了一跳,她本能地跳了起來躲開了身體,等她回過頭才發現只不過是許臨淵想要給她揉揉腰背而已。
許臨淵無奈,皺着眉道,“是我!”
鄒之佳這才恢複心情,重新靠過去,“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的,吓死我了!”
許臨淵臉黑,“輪椅就是動靜不大啊,你要是需要,改天我把輪圈上裝上鈴铛,走到哪裏都叮叮當當,絕對吓不到你。”
鄒之佳知道他是說反話,也不理會他,只扶着自己的腰讓許臨淵給自己按摩。
“去裏面躺下,我給你揉揉腰。”許臨淵低沉着嗓音說。
“嗯。”鄒之佳轉身扶着許臨淵的肩膀,在他的身上借一些力。
許臨淵慢慢推着自己朝卧室走去,努力配合着鄒之佳的步伐。等鄒之佳爬上床,他也把自己移到了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要虐得微妙一點兒。
☆、愛是唯一5
許臨淵把自己移上床,鄒之佳往裏面躺了躺,為他留出足夠的空間。許臨淵搬着自己的腿,一點一點調整自己的姿勢,最後他盤腿坐在了鄒之佳的旁邊。
“翻個身,我給你按按腰。”許臨淵說。
鄒之佳微閉眼睛,說,“不用了,休息吧。”
許臨淵拉起她的手臂,堅持道,“翻個身,聽話!”
他拽了兩下,最後鄒之佳擰不過他,終于翻了個身躺了下來。
許臨淵把手放到她的背上,溫柔地按摩起來。他盤腿坐在鄒之佳的身邊,身體前傾,殘腿借不上力,姿勢看起來很是吃力。但是鄒之佳閉着眼睛,她并沒有看到許臨淵的用心。
許臨淵一路給她按摩,沉默又溫柔,在他溫熱的掌心的安撫之下,鄒之佳緊繃了半個晚上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下來。她趴在床上,享受着許臨淵的悉心服務,內心平靜了很多。
還好,他并沒有多說什麽。
鄒之佳躺了一會兒,然後側着頭看沉默的許臨淵,她看到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努力傾着身體吃力地保持姿勢給她按摩,這個男人的細致小心讓她心疼。鄒之佳看着他,心髒漏跳了一拍。
過了一會兒,鄒之佳看到他的眉心皺了皺,然後他一只手扶上自己的腰,另一只手的動作仍然不停。
“別按了,歇着吧。”鄒之佳擡手阻止許臨淵的動作。
許臨淵的手停了下來,他撐着床面直起腰,姿勢一變牽動了腰部肌肉,酸痛難忍。但表面看起來,他僅僅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鄒之佳立馬翻身起來看着他,“怎麽了?”
許臨淵的手臂搭上她的背,笑,“沒事兒。休息吧。”
然後他撐着床面把自己一點一點朝床頭挪去。鄒之佳怕他費力,幫他微微擡起雙腿,讓他不用搬完上面搬下面,幫助他調整位置。
等許臨淵終于躺了下來,鄒之佳又側身摟住了他的腰,把手放在他的身後,幫他按摩腰背。這幾乎是他們在一起後她養成的習慣。每晚睡覺之前,她總要這樣為他按摩。
鄒之佳按了一陣,将許臨淵輕輕擁在懷裏。不知不覺地睡意襲來,鄒之佳手上的力量慢慢變弱,動的頻率也慢了下來。
毫無防備地,許臨淵突然轉過身來,緊緊地把鄒之佳摟在懷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貼在自己身前,好像永遠不想放手一樣。
鄒之佳驚醒,也本能地回抱他,把他緊緊摟在懷裏。許臨淵的下巴在鄒之佳的脖頸摩挲,好像在細心呵護一件珍寶一樣。
“怎麽了?突然這麽粘人。”鄒之佳笑問。
許臨淵又在鄒之佳的脖頸摩挲了兩下,他吸了口氣,才用低沉的聲音回答,“永遠不要離開我。”
永遠不要離開,是嗎?這就是你想要的?
鄒之佳一陣心疼,她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許臨淵的身體,無聲地回應他的請求。
許臨淵也把她抱得更緊,聲音更加嘶啞地說,“如果你不想結婚,我也可以接受的。只要我們永遠在一起,讓我可以照顧你,那就足夠了。”
鄒之佳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她鼻子酸澀,眼淚忍不住地溢滿眼眶。她嘶啞着聲音,壓抑地說,“臨淵,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好。”
許臨淵扯起笑容,盡管鄒之佳看不到。他的眼睛也有點發紅,聲音也比平時低沉。“你總是這麽說。現在我開始覺得,這只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的借口罷了。”許臨淵笑得苦澀,鄒之佳一直不肯答應跟他結婚,他對自己的信心已經消耗無幾了。
“不是的……”鄒之佳的心更疼,像有一只手在揉捏她的五髒六腑,她的心情複雜,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唯有沉默。
許臨淵摟着她,感受到了懷裏的人的僵硬,後悔不已。無論如何,他不該質疑她對他們愛情的忠誠,她的心裏沒有別的人,她是深愛着他的,這一點他可以确定。只是,鄒之佳和許臨淵,許臨淵和鄒之佳,時過境遷居然還能回到起點,這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許臨淵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自信的人,幾輪試探下來,他不得不開始有些不确定。
許臨淵微微松了自己的懷抱,給懷裏的人更多的空間,低喃道,“睡吧。”
鄒之佳的眼睛睜得很大,她的腦子很亂,一種奇怪的沖動在她心裏聚集。她在許臨淵的懷裏僵硬地躺了一陣,她知道許臨淵并沒有睡着。她突然覺得很煎熬,胸口像壓着一塊大石頭,也許,是該這塊大石頭落地的時候了。在她再也忍受不了的時候,她掙脫了許臨淵的懷抱,翻身坐起。
許臨淵也連忙撐着上半身追着她坐起來,“怎麽了?”
鄒之佳把臉用手遮起來,許臨淵想把她的手拉下來,誰知她微微側身,躲過了許臨淵的手,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坐了一陣,鄒之佳的手從臉上拿了下來,她漠然地看着前方牆角的一點,清晰又堅定地說,“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告訴你以後,如果你還想結婚,那我們就結婚。”
鄒之佳在這麽說的時候一直不看他,這讓許臨淵很心慌。他急忙地堵住鄒之佳的話茬,故作輕松地說,“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今晚我們都累了。”說完,他真的重新躺了下來,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鄒之佳坐在原地愣了愣,這一秒有三百個念頭從她的腦海裏面閃過。不得不說,許臨淵的這個反應讓她很意外,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加敏感,這讓她對自己要說的事情更加難以釋懷。鄒之佳覺得很憋悶,掀起被子,走下床去。
許臨淵立馬覺得後悔,他又坐起來想阻止鄒之佳,可是鄒之佳已經穿好了拖鞋準備去外面。
“佳佳……”許臨淵在背後叫她。
誰知鄒之佳并未停下腳步,而是一邊向前走,一邊對着背後的人說,“你先睡吧,我去洗個澡。”
“佳佳!”
心愛的女人消失在卧室的門口。許臨淵趕緊拉過輪椅準備把自己移上去,可是,他的手在輪椅扶手上僵了僵,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他不确定如果自己真的追了上去,鄒之佳會不會繼續她剛剛沒有說完的話。他有預感,他并不想知道她要說的那些事情。
鄒之佳在浴室裏面洗了很久。她不僅洗了澡,洗了頭,刷了牙,還把自己的一身衣服從裏到外都手洗了一遍。她盡量拖延時間,不想回去卧室。等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午夜。鄒之佳悄悄地路過卧室門口,朝裏面看了一眼。許臨淵背對着門口躺着,看樣子已經熟睡。她看着他的背影,緩緩地關上了門,轉身走去了書房。
鄒之佳的心情很混亂。前幾天她跟許臨淵關于結婚的讨論,今天晚上衆人催促的聲浪,左皖川對她過往的窺探,還有許臨淵欲言又止的隐忍,這一切都在鄒之佳的腦海裏面轉圈。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繼續走下去。她想在書房打地鋪,轉身看到了電腦桌上的一打便箋紙。鄒之佳猶豫了一下,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下,她取下許臨淵的鋼筆的蓋子,套在鋼筆的尾部,提起筆,沉思良久。
可愛、可敬的臨淵,
對不起,我今晚表現得很不好。我想告訴你的事你沒有給我機會說完,但是,我還是固執地要告訴你。如果結果是你決定離開我,那至少我的良心可以得到安寧。
你從未問我過去的十年我是否有過別的戀情,你一直不問,我便自私地假裝我的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你是在意的,只是我利用了你的善良,在你面前假裝成一個毫無污點的人。可是,很遺憾,我不是。
臨淵,對不起,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曾經過着非常混亂的生活。美國的大學裏面男女關系非常混亂,相信你也略有耳聞。但這不是借口,我确實是在大學最初的兩年裏面過着令自己都不齒的生活,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可以為自己開脫。坦白講,跟多少人發生過關系,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他們大多是大學生,有些我甚至不記得他們的名字和長相,但我卻跟他們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更加令我羞恥的是,我曾經也跟與你一樣雙腿殘障的男生發生過關系,我大概是想找人替代你,為此,我非常非常地抱歉。與毫無瑕疵的你相比,我是一個污穢不堪的背叛者,你令我自慚形穢。與你重逢後,我不斷拷問自己,我憑什麽得到你的愛。就像你說的,在那些年裏面,我們從未分手,可是,我卻背叛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臨淵,對不起。我一定傷你極深,一次又一次讓你失望,我非常抱歉。如果有什麽辦法能将我過去一切的虧欠償還,我會毫不猶豫地做,哪怕是為此犧牲我的幸福。很抱歉,這樣的我無法心安理得地與你結婚,你絲毫沒有過錯,是我不配得到幸福。
最後,請允許我再說一次我愛你,盡管,你大概會覺得我已經不配愛你。
無論你怎樣決定,我都會祝願你一生幸福。你若幸福,我便安好。
愛你的,
鄒之佳
☆、飛躍深淵1
作者有話要說: 老許的愛,如此的毫無瑕疵,與之對比,佳佳對自己的過往不能釋懷。
老許該如何選擇?
鄒之佳寫完給許臨淵的信,讀了一遍,連她自己都覺得心痛如絞。她曾經做過那麽多不值得原諒的事,很難想象,當許臨淵讀到這封信的時候,他會是怎樣的失望和厭惡。
鄒之佳突然之間失去了吐露真相的勇氣,她煩躁地将那一頁便箋撕了下來,在手裏揉成了一團,緊緊地握着,不敢放手。可是,該來的總會來,她總不能一輩子背負着自己的秘密來欺騙許臨淵的愛。最後,鄒之佳是流着淚在書房的地上睡着的,一種即将失去許臨淵的恐懼将她籠罩住,讓她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
許臨淵來回輾轉,始終等不到心愛的人回來。半夜的時候他忍不住,推着輪椅去書房看了一眼,見到鄒之佳睡在書房的地鋪上,他的心情有些蕭索。他知道,鄒之佳是個敏感的人,對于昨晚自己的表現,他也頗為懊惱。許臨淵把自己推到鄒之佳的身邊,抓着輪椅扶手彎下腰去為躺在地上的她拉了拉被子。他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她的睡顏,直起腰來坐穩,小心翼翼地推着自己想要離開。一回頭,他看到了門口的書桌上有一張揉得皺巴巴的信箋,上面寫滿了字。
這是他的書桌,這張箋紙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只是一時的好奇,就讓他後悔不疊。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願從來都沒有看過那封信。
原來,這就是她的曾經。許臨淵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開着窗戶看着城市混沌的天空吹了整整一夜的風。
鄒之佳早上起床,她覺得自己昨晚簡直是做了一夜的噩夢,她坐在地上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先不把那封信交給許臨淵了,畢竟,昨晚的那種想要吐露一切的沖動已經消退了大半,她不知道許臨淵如果知道了那些事情,他能不能承受得來。
鄒之佳快速起身,然後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她拿起書桌上的那張被自己揉爛了的紙,把它折了幾折,放到了自己的睡衣口袋裏面。這些事情,先自己咽下,等時機成熟,她再跟他好好談談。
鄒之佳來到卧室門口,卧室的門是虛掩着的,她推開門進去裏面,看到許臨淵是背對着她躺在床上的。她看不見他的表情,輕聲喚他,“臨淵?你醒了嗎?”
許臨淵在床上一動不動,看樣子還沒有醒。鄒之佳輕手輕腳地爬到床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往常這種時候許臨淵都會轉過身來抱住她,可是今天,許臨淵卻一直面朝裏面躺着沒有動作。鄒之佳知道他已經醒了卻沒有動作,便傾身過去抱住他的肩膀看他。
“醒了嗎?”鄒之佳輕聲問。
“嗯。”許臨淵應得很勉強,聲音裏面是濃濃的鼻音。
鄒之佳立刻覺察出了他的反常,手搭到了他的額頭上。出乎意料的,許臨淵居然微微閃躲了一下。
“你發燒了!”鄒之佳驚呼,她圈住許臨淵的身體,擔心地問,“什麽時候開始發燒的?昨晚嗎?你病了怎麽不叫醒我?”
許臨淵死死閉着眼睛,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鄒之佳不忍心再吵他,徑直起身去找藥箱。不一會兒,她把藥箱帶回來,甩開溫度計,伸進熱烘烘的被窩裏面給許臨淵夾在了腋下。
“五分鐘就好,你先別動。”
許臨淵像一具空殼一樣的任鄒之佳擺布,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一下。
等時間到了,鄒之佳取出溫度計一看,39°C,已經燒到了該上醫院的地步了。
鄒之佳爬到床上,對着緊閉雙眼的許臨淵說,“怎麽樣?還有哪裏難受?你燒到39度了,我們上醫院好不好?”
許臨淵卻閉着眼睛不說話,鄒之佳只當他是生病太辛苦了,也沒有多想。她把手再次搭到了他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擔心道,“怎麽辦?燒得好厲害。我送你去醫院好嗎?”
許臨淵抿着嘴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她。
鄒之佳更加着急,小聲問,“是不是很難受?”
許臨淵終于應了一聲,“嗯。”
鄒之佳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不想去醫院嗎?”
許臨淵又應了一聲,“嗯。”
鄒之佳很擔心,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更加疲勞,他行動不便,出門總是要耗費一些精神,在這種時候他最不應該勞累,于是妥協道,“那先吃點藥?”
許臨淵不回答,鄒之佳無奈,她從身旁的藥箱翻出了藥,低頭問他,“起來吃點藥,好不好?”
許臨淵沒動,也沒說話,只是微微皺着眉頭忍耐着。
鄒之佳無法,只好躺下來抱住他,“乖,我知道你很難受,不想動,但是至少要起來吃藥,吃了藥病才會好。好不好?”鄒之佳說話的語氣像在哄一個鬧別扭的小孩子,這是她以前在診所打工的時候磨練出的職業技能,用在最固執的小孩子身上也會有效。可是許臨淵卻反應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