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思憶
!”許臨淵顯然已經到了激烈處,“我快來了!”
可是鄒之佳正摸着他的腿,一副正在享受的樣子。她笑着對他說,“親愛的,再堅持一會兒,我還沒玩兒夠。”一邊說她一邊手裏還稍稍加了一點兒力道,催動得許臨淵情不自已。
“啊!”許臨淵又忍不住叫了一聲。
鄒之佳一邊手裏用力,嘴裏一邊鼓勵道,“寶貝兒,再忍忍。再堅持一下。”
許臨淵已經到達極限了,他真的忍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耐力與一般男人相比相差很遠,所以,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控制自己最關鍵的那一處。他不敢再給自己更多的刺激,擡手離開了鄒之佳的大腿,然後他完好的左手用力抓緊了浴缸的邊緣,抿着嘴努力憋着。
“啊!”他還是忍不住地嘆息。
“寶貝兒,堅持住。”鄒之佳看着他偷笑。
鄒之佳感覺到許臨淵的分身在她的手裏一跳一跳的,顯然,他也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
許臨淵的牙齒都已經緊緊地咬在一起了,他真的忍得很困難。即使是這樣,沒過一會兒,他便失聲道,“放手!”
鄒之佳感到許臨淵的堅挺在她的手裏又跳了一跳,但她當然不會輕易放手,反而用更快的速度刺激他。
然後就見許臨淵的身體劇烈一抖,他整個人都僵住。他的眼神裏面帶了一絲絕望,終于全線潰敗,輕嘆一聲,“我不行了——”
然後鄒之佳就看到有白色的物質從他的身體射到了水裏,一波一波,持續了一陣。
許臨淵高潮以後分身在鄒之佳的手裏快速地變軟,不一會兒,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堅硬了。
鄒之佳溫柔地又揉了揉他已經敗下陣來的小兄弟,然後打開浴缸的活塞,把水放出去。
許臨淵還靠在浴缸壁上喘氣,嘴角帶着笑,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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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臨淵看着她,眼光迷離,“嗯。謝謝你。”
“太客氣了!”
許臨淵坐直了身體,朝她招手,“過來。”
“幹嘛?”鄒之佳打開花灑,準備幫許臨淵和自己沖水,“該洗澡了。”
“過來。”許臨淵堅持。
無法,鄒之佳只好溜到他的懷裏。
許臨淵抱着她,一頓輕吻。
“謝謝你,寶貝兒。好舒服。”
“嘻嘻,你開心就好。”
“如果不是用手就更好了。”某人賊笑。
“婚前不要講這麽限制級的事。”
“那我明天就要娶了你!”
鄒之佳笑得很甜蜜,但是卻硬起口氣說,“誰要嫁給你!”
許臨淵嘟起嘴,幽幽道,“那我嫁給你好了。”
鄒之佳莞爾,趴在他懷裏思量了一下下,道,“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我這輩子只打算結一次婚,不想像我爸爸媽媽那樣,說好了一生一世卻還是移情別戀。所以要慎重做決定。”
“我很慎重!”許臨淵馬上插嘴。
鄒之佳瞄了他一眼,“那等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結婚。”
“我已經準備好了,你要什麽時候才能準備好?”許臨淵猴急地問。
鄒之佳斜眼瞄他,“你準備好了?你現在可是無業游民,你要怎麽養我啊?”
許臨淵嘟着嘴低下頭,不吭聲了。
“行了,這種大事以後從長計議。”
說完她就從許臨淵懷裏站起來,拎着花灑給他沖水。
☆、換一換
鄒之佳給許臨淵往身上打沐浴露,從上到下,連腳趾頭也不放過。許臨淵看着她頗有些享受地給他殘廢的腿上打泡泡,無奈道,“我們倆真的該把腿換一換。”
鄒之佳笑,“不換!換過來你就不喜歡我了!”
許臨淵滿臉黑線,道,“應該是我怕你換過來就不喜歡我了才對。不管你的腿怎樣,我都愛你。”
鄒之佳笑,“你對我這麽不放心啊?”
許臨淵看着她,沒有馬上接話。他斟酌了一下,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一個健全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鄒之佳看着他,癟着嘴,皺着眉,不做聲了。
“好了好了,我不想知道答案了!”許臨淵先受不了,打斷了這段沉默。
洗完澡,鄒之佳在輪椅上鋪了浴巾,架着許臨淵從浴缸裏面爬出來,又幫着他坐上輪椅。這個過程她很小心,深怕許臨淵的右手二次受傷。
等許臨淵坐上輪椅,鄒之佳直起腰吐了口氣,道,“話說,你現在怎麽這麽重了,看着不胖啊。”鄒之佳不得不抱怨,要知道高中的時候她可是能背着他到處走的。
許臨淵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坐在輪椅上用身下的浴巾圍起自己的下半身。鄒之佳也拿過另一塊浴巾給他擦身體。
許臨淵坐穩,對着她默默擡起胳膊,蜷起手臂,收縮肱二頭肌,然後他的上臂就鼓起了一大塊肌肉。
鄒之佳看到他這個舉動,一臉豔羨地摸上他的肌肉疙瘩,“哇,行啊你,平時看不出來啊,原來都藏着呢!”
“現在知道我為什麽重了?”
“難怪,看着那麽瘦,體重卻不輕。”
鄒之佳給他擦頭發,然後找來他的睡衣幫他換上,在準備穿褲子的時候,鄒之佳一陣壞笑。
“穿褲子好麻煩,別穿了吧。”
許臨淵瞪着她,那樣子就要把她吃了。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
說完,她彎下腰蹲在許臨淵的腳邊,擡起他的腳幫他穿褲子。膝蓋以下的位置都比較容易搞定,許臨淵右邊屁股還是可以用左手撐着擡起來,鄒之佳可以順利地幫他把右半邊褲子拉上去。但是他的右手受傷,左邊的屁股就沒有辦法擡起了。沒辦法,鄒之佳只好從他背後抱起他,讓他的屁股離開座位,然後許臨淵再用左手把褲子拉上去。整個過程繁瑣又消耗體力,做完這些,他們兩個都累得有點沒有精神了。
把許臨淵送出浴室,鄒之佳才脫了身上的衣服,把自己泡在熱水裏,快速給自己沖了個澡。
這是她第一次親力親為照顧許臨淵的起居。體驗過後,她真的是覺得這是一項比較繁重的工作,如果讓她一輩子幹這些事情,她真的是要做足思想準備。不過好在,許臨淵的手沒受傷的時候,他是完全可以照顧自己的。
即使是這樣,她準備好嫁給他了嗎?
等鄒之佳洗完澡出來,許臨淵已經做好了一道蔬菜湯,兩個人在飯桌上吃飯,但是許臨淵卻看起來沒什麽精神。鄒之佳也有點累,兩個人草草吃完,碗也沒洗,就去刷牙準備上床休息了。上床之前,鄒之佳還幫許臨淵找來了紅花油,幫他把右手揉了很久。許臨淵忍着疼,也是疲累不堪。
鄒之佳把許臨淵弄到了床上,然後讓他翻身趴在了床上,她掀起他的上衣,伸手在他的背上按摩起來。
“腰還疼嗎?”
“還有一點兒。”
“這裏?”
“嗯,再向下一點兒。”
鄒之佳騎在許臨淵身上,細心地幫他按摩,直到許臨淵的肌肉放松下來,他開始舒服得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鄒之佳又按了幾下,就慢慢的順着他的背向下,按過他幹癟的臀部,按上他的大腿,膝蓋內關節,小腿、腳掌。
手裏的觸感讓鄒之佳驚心。許臨淵腿上的肌肉很稀薄,也很松弛,完全沒有肌張力的感覺。他的腿上還有幾道手術留下的疤痕,腳趾也擠到了一起,腳踝也松弛得用不上一點兒力氣。
她小心地為許臨淵按摩腿,幫他曲起膝關節,活動他癱瘓的雙腿。她手裏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傷了他的腿,使他走起路來更加困難。
許臨淵睡着了一小會就自己醒來了。鄒之佳還在給他按摩腿。
“我睡了多久?”
“十分鐘吧。”
“別按了,過來,我抱抱你。”
“嗯。”鄒之佳也有些累了,就幫許臨淵蓋好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
鄒之佳勾起他的一條腿,搭到腰際,手摸着他的臀,才滿意地消停下來。許臨淵把她圈在懷裏,幸福得一點兒都不真實。
“晚飯好吃嗎?”許臨淵溫柔地問。
“好吃啊。”
“那你怎麽吃那麽少?”
“嗯,有點吃不下。”
許臨淵警惕起來,吃不下、睡不着,這在鄒之佳來說,都是可大可小的。
“你別緊張,我只是,有點累了。”
許臨淵心疼地抱緊她,道,“對不起啊,照顧我很麻煩吧?”
鄒之佳也抱緊他,低聲道,“別亂想,我喜歡照顧你。我只是,很心疼你。”
許臨淵笑,“傻瓜。我一身厚皮糙肉的,有什麽好心疼的。”
鄒之佳聲音低低的,問,“你去年做手術之前,真的一點兒都不能走嗎?”
“也不是,扶着桌子之類的,一步兩步的還是可以的。但是,我拄拐就走不了,不扶東西更加走不了。所以,基本上算是不能走了。”
“怎麽會的?”鄒之佳還是忍不住心疼他。那時候他的腿慢慢惡化,到再也走不了路,他一定很傷心吧。要完全依賴輪椅代步了,他應該也很不習慣。
“其實從上初中開始,我走路就越來越困難了。我的上半身像健全人那樣一直在長大,但是我的腿卻停止了發育,慢慢的腿就不夠力氣支持身體的重量了。所以,到高中的時候,我撐着拐杖也走不了多遠了。那個時候你還記得嗎?我上兩層樓都會累得站不穩。但是我小學的時候,是可以比較輕松地上五層樓的。”
鄒之佳心疼地揉着許臨淵大腿上所剩不多的肌肉,繼續問,“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走不了了的?”
許臨淵沉吟了一下,道,“在美國的時候,我開始了輪椅田徑的訓練。那個時候我教練讓我增加器械訓練,所以我上半身的肌肉增長得很快。起初我還覺得沒有什麽,後來體重增加了三公斤之後我就開始覺得自己走得越來越吃力了。那個時候經常走不了多遠就會摔倒,摔倒了如果路上沒有人扶我,我根本起不來,非常不方便。我的腿完全不夠力氣。有一次,我從實驗室出來,那個是一幢歷史建築,沒有進行無障礙改裝。它的門口有十來級臺階,我其實走過很多次了。但是那天下雨,地比較滑,我拄着拐杖下樓梯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摔斷了小腿。學校深怕我去告他們,搞得全系的大人物都來醫院看我,讓我很不好意思。後來養傷期間,我就用了一段時間輪椅。加上學校很大,每天要走很多路,坐輪椅也安全多了。之後我走得越來越少,不知不覺的,就覺得自己越來越走不動了。”
“那麽久了,怪不得你腳上的老繭都消失了。”
“是啊。不過我現在又能走了。”許臨淵不想她難過,轉移話題。
“後來那棟建築有沒有進行無障礙改裝?”
“嗯,有的。門口加了RAMP, 但是裏面還是裝不了電梯。我那個時候真是爬樓梯爬怕了,雖然只有一層。我累得不行不說,還經常摔得全身都是傷。後來我每次上樓都要叫同學來接我,有人扶着我,我才摔得少了些。所以我在那個實驗室堅持了一陣,最後還是換實驗室了。”
鄒之佳心疼地抱着他,“很疼吧?”
許臨淵低頭看她,見她一臉沉郁的樣子,笑着說,“怎麽?心疼我了?”
鄒之佳撇撇嘴,道,“自戀。那麽危險你還逞能,活該摔得全身是傷。”雖然嘴裏這麽說,但是她的手卻按上了他的腰,輕輕地給他揉受傷的腰背。
許臨淵笑着看她,嘀咕道,“又嘴硬。明明心疼得要命。”
“以後我不在,你不許練習走路。”
“遵命!”
“應該準備一些輔助的器械,多一點保護也好。”
“不用了,管家婆!”
“說誰是管家婆!”
鄒之佳稍稍用力在他的腰際捏了一把。
“哎呦!”許臨淵誇張地叫起來 ,“臭佳佳,老是欺負我。”
那天晚上,許臨淵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只是覺得鄒之佳的按摩很舒服,也很讓他安心。他就這樣安然睡去,就好像過去的十年來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生命之道1
許臨淵傷了手,鄒之佳便更多得承擔起照顧他的任務來。不但如此,她還給許臨淵定下了十八禁。禁止獨立上下輪椅,禁止單獨出門,禁止提超過500g的東西,禁止單獨買東西,禁止做家務。許臨淵當然知道鄒之佳這是對他好,剛開始的幾天他也覺得自己的手确實是疼得厲害,自己也做不了什麽,但是幾天之後他的手好轉了,鄒之佳還是那麽緊張,他也不堪其擾。他試着自己做一些事情,被鄒之佳看到了,總要唠叨半天。
鄒之佳與許臨淵生活在一起,平平淡淡,就像一對攜手數十載的老夫老妻一樣。他們不去想下一步要做什麽,也不讨論他們以後想到哪裏去,清淡如水,過着女耕男織般的生活。閑暇時,許臨淵會抱把吉他在一室陽光裏面彈唱各樣的古典通俗,而鄒之佳則常常抱一本詩集,讀讀輕歌慢曲的畫境。他們這樣生活,鄒之佳覺得他們仿佛過起了鄭國古風般的逍遙閑散,生活只剩“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這樣的日子他們誰都不忍心打破,盡管他們都不知道哪裏才是他們的終點。
然而五月底的時候,他們桃源谪居般的日子還是走到了盡頭。
喬納森回來了。
鄒之佳打開前門的那一刻是震驚的。數月不見,喬納森的面容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首先,他的頭發都不見了。他戴着一頂深藍色的哈佛大學棒球帽,遮蓋住光禿禿的頭頂。他平時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也消退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臉白如紙。他明顯消瘦了很多,手裏抓着盲杖都感覺行動遲緩。但他看起來,還是一派的雲淡風輕。
他病了,而且病的不輕。這是鄒之佳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得出的結論。
當時喬納森被姐姐曼迪送回來,他姐姐卻只在門口停留了一分鐘,将他不多的行李搬進了屋裏,就轉身離開了。留下驚詫的許臨淵和鄒之佳對着一臉病容的喬納森愁眉不展。
“Jonathan, are you OK”
鄒之佳把喬納森扶進屋裏,幫他收起盲杖放到門邊的櫃子上。
喬納森在沙發上坐下來,他坐下的一刻顯然松了口氣。
“Jane, 臨淵,你們都在,真好。”才說這樣一句話,他居然就微微地喘了起來。
“別說話。你先休息一下。”鄒之佳看着他有些着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Jane, 在我的行李箱裏面有個oxygen tank, 你可不可以幫我拿過來。”說完,他又是一陣輕喘。
鄒之佳跟許臨淵對視一眼,他們都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擔心。但是他們誰也不敢出聲。鄒之佳轉身去找喬納森說的氧氣罐。
等氧氣罐拿來,喬納森熟門熟路地自己找到了吸管和開關,他把氧氣管放到鼻子裏面,吸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Jonathan,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喬納森似乎是累極了,點了點頭,道,“Mandy開車送我回來的。我們開了五個小時,真的有點累了。”
鄒之佳皺眉。她上次見到喬納森,還是在紐約他父母的房子那裏。那個時候他還是好好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時隔三個月,他的狀态居然就惡化得好像一個癌症末期的病人。就好像,她死去的養母最後的日子那樣。
“那我扶你。”
喬納森卻擡手阻止了她,他閉了閉眼,道,“我想我還是先跟你們聊一下再去睡。”
鄒之佳剛想說什麽,這時候許臨淵推着輪椅上來,他按了按鄒之佳的手臂,給她使了個眼色,把她拉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喬納森笑,道,“臨淵,Jane只有在你面前才這麽乖。”
許臨淵也笑了,道,“其實她平時在我面前也很嚣張。”
鄒之佳瞪他,卻沒有說話。
喬納森臉上帶着笑意,但是卻只是無力地微微點了點頭。
許臨淵和鄒之佳都耐心地等他,喬納森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再開口時,他的臉上卻還是帶着一抹戲谑。
“Jane, 我的tumor複發了。”
鄒之佳的心一沉。果然是這樣。
“那你?”
喬納森笑,繼續說,“我想,我很快就會去見上帝了。希望,他跟我想象的一樣。”
“Jonathan……”鄒之佳聲音哽咽了。
許臨淵握着她的手,把她圈入懷。
“你們不要為我難過。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所信仰的上帝就要接我回家了,我其實還有些期待。”
鄒之佳難過得說不出話,許臨淵扶着她的肩膀,用最輕松的口吻說,“Jonathan, 我們有什麽可以為你做的?”
喬納森笑,“看來,Jane還是個小朋友,到這時候,我果然還是要靠你。”
“盡管吩咐。”
喬納森笑,卻半天沒有說話。“我已經放棄治療了。”
“Jonathan!” 鄒之佳難以置信,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人放棄活下去的念頭,盡管她自己也曾經那麽選擇過。
“Jane, 不要難過。我知道醫生的藥物可以延長我的生命,但是,那也意味着我最後的日子将是非常辛苦的。我會完全需要依靠別人的照顧,時時刻刻都在痛苦之中。我的tumor在大腦裏面,所以我也可能會喪失基本的思考能力,甚至會發狂。放棄治療,我只是想走得有尊嚴一些。”
說完這些,喬納森又拿起了吸管吸氧。而鄒之佳跟許臨淵,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回應了。
喬納森笑了笑,道,“Jane, 現在可以送我回房間了嗎?我想休息一下。”
等鄒之佳從喬納森的房間裏面出來,許臨淵就等在門口。
“他怎麽樣?”
“睡下了。”鄒之佳的手捂上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是插上了氧氣才睡的。他說,他需要那個。”
許臨淵靠近她,拉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抱着她,讓她盡情發洩。
許臨淵完全理解鄒之佳的感受,上一次,就在她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的時候,他也經歷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心碎。
“寶貝兒,一切都會好的。Jonathan他好勇敢,我們也要陪他一起勇敢。”
“嗯。”
“我們去給他做些好吃的等他睡醒起來吃好不好?”
“嗯。”
等喬納森睡醒,他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他不再吸氧,雖然說話走路還是反應遲鈍了很多。許臨淵做了一些适合病人吃的菜式湯品,鄒之佳負責擺盤,兩個人煞有介事地準備了一餐豐盛的飯食。
三人圍坐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他們一同舉杯,喬納森笑着祝酒,“敬上帝一切的美意。”
“敬上帝一切的美意!”鄒之佳和許臨淵一起重複道。
飯桌上,鄒之佳坐在喬納森旁邊,習慣地幫他往盤子裏面夾菜。喬納森顯然胃口不佳,但是他還是鄒之佳夾什麽他就吃什麽,盡管他吃得很慢。
“臨淵,你是什麽時候到波士頓的?”喬納森微垂着盲眼問道。
“三月的時候。我已經在你這裏住了兩個多月了。謝謝你提供地方給我們免費居住,我現在可是失業當中,都是佳佳一個人工作養家。”許臨淵說完,還笑着看了鄒之佳一眼,眼神裏面都是傾慕。
“哦?那她真的辛苦了。”喬納森笑。
“喂,你們兩個,明天都給我出去賺錢。我一個人上班還要負責買菜做家務,我可不是你們的老媽子!”
許臨淵跟喬納森都偷笑起來。
喬納森低着頭一臉的開心,道,“我們才不,我們好不容易放假,難得你肯養家。”
許臨淵看着鄒之佳幹瞪眼的樣子,好脾氣地往她的盤子裏面夾了一整塊煎羊排,笑道,“寶貝兒,來,我們知道你辛苦了。多吃一點兒,吃飽了才好繼續賺錢啊。”
鄒之佳皺眉,許臨淵這家夥臉皮越來越厚了。“喂喂喂,軟飯很好吃嗎?”
“真的特別香。”許臨淵笑道。
鄒之佳翻白眼,氣道,“你講不講理?你學歷比我高,工作經驗比我多,學校名氣又比我大,還要我養你?”
許臨淵跟喬納森笑得更歡了。喬納森清了清喉嚨,笑着對許臨淵說,“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我看是。”許臨淵也對着喬納森點頭。
他們兩個談話完全把鄒之佳排除在外了,完全目中無人的樣子。
“喂喂喂!我還在這裏呢!”
許臨淵見她着急了,才軟下聲音,又往她的盤子裏面夾了些菜,一邊夾一邊說,“別太拼了,身體要緊。”
說完這句,鄒之佳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僵。她默默地看了喬納森一眼,一瞬間,他們前一刻的輕松已經煙消雲散。
喬納森卻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鄒之佳的失落,他笑着說,“明天我安排了一堂課給你們,你們可否賞臉去一下?”
“哦?”
“是life education.”
“說下去。”
“附近有一間教堂最近有個關于生命的課堂,其中有一節就是講準備死亡的。我想你們替我去看看,有什麽有用的,你們學回來可以跟我說說。”
許臨淵皺眉,這種課程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他很是摸不準喬納森葫蘆裏面在賣什麽藥。
“怎麽樣?”
“可以啊。”許臨淵答。他懷抱的心情是想盡量滿足一個将死之人的心願。
“明天上午10點,就在街角那間中國人的教會裏面。”
“嗯。我們需要準備什麽嗎?”鄒之佳□□來問。
喬納森笑,“maybe, 心情?”
鄒之佳看着他一臉坦然的樣子談死亡,真的差點當場哭出來。
面對好友即将到來的死亡,她需要準備的真的就只是“心情”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韓劇式的小轉折,我加到喬納森身上了。應該不算雷吧。
請大家厚愛,給點評論和打分!有雷就更厲害了!
☆、生命之道2
喬納森所說的開課地址果然就在街口轉角處,許臨淵跟鄒之佳連車都沒有開就跑了過去。他們去到,發現大多數去上課的人都是中年人或者是老人家,像他們這樣看起來年輕力壯的青年一個都沒有。
果然,腦筋正常一點兒的人都不會在三十歲的時候去聽關于死亡的課程。
講課的老師是個謝了頂的中年男人,他本來就是那間教會的牧師,而他的身旁坐着一位舉止端莊的中年女人,經過介紹是他的妻子。
教會裏面的課程,剛開始,免不了一大段禱告和讀《聖經》。鄒之佳早些時候信仰了天主教,當然很樂意聽下去,但許臨淵就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但他也拿出十二分的耐心陪着她,努力去領會那位牧師的話。
慢慢聽下去,許臨淵開始覺得,其實這堂課還是有它可圈可點的地方的。比如,講師提到,人要提早預備自己離開的那一天。家裏的東西,用得着的就用,用不着的要及時清理,或扔或回收利用或送人,避免死後有太多未清理的遺物,一是造成家人身體和心理的負擔,二是也給自己在世上留下過多的痕跡。人要學着接納死亡的來臨。
“你本是塵土,也将歸于塵土。這是《創世紀》裏面神對人所說的話。”
講師的一句話,讓許臨淵心有戚戚焉。他這一生親歷過的唯一一次與死亡的親密接觸就是鄒之佳自殺的那一次。如果鄒之佳要撒手人寰,他注定放不下。塵歸塵、土歸土這樣的灑脫,對他,恐怕依然還是鮮血淋漓的殘酷。
“死亡,并不是一切意義的終結。比如,你在這個世界上建立的與他人的關系,并不會随着你生命的終結而終結。你與家人、朋友,在你死後,你們的關系也還在繼續。所以,在你的死前,你想給自己的家人朋友留下怎樣的一段關系?你想你們的關系有怎樣的延續?我們應該提早預備。”
他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許臨淵也對着鄒之佳點了點頭。他知道,他們回去,應該跟喬納森好好聊聊了。
“我們每個人,都要學着做一個負責任的死者。”講師收起PPT,走下臺來,對着衆人說,“現在,我們來體驗一下死的感覺。”
在座衆人嘩然,這也是許臨淵來上課時沒有預料到的。但他擡頭看別人,很多人居然有些躍躍欲試。
許臨淵的頭開始滴汗,這種陌生而詭異的環境讓他緊張。他擡頭瞄鄒之佳,那家夥居然一臉的期待。
那位講師走到許臨淵的身邊,笑着對他說,“不要緊張,我不是真的要大家去死一死,只是讓你們體驗一下躺在棺材裏的感受。如果你們知道躺在棺材裏面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或許,死亡會變得比較真切,也就不再神秘了。”
許臨淵還是一臉的緊繃。躺棺材聽起來也沒有比去死一死更輕松一些啊!
說完,就見一個人推着一個大型手推車進來。而推車的上面,就是一口正常尺寸的西式棺材。
那棺材是原木制造,上面上了淺色透明的油漆,看起來更像一個家用的木箱。而且這棺材做工考究,表面的油漆光滑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手推車從許臨淵的旁邊經過,光滑的棺材板映出他的影子,他看到自己映在棺材板上的僵硬表情,不禁皺了皺眉頭。
然後,棺材被人推到了大廳的中間,衆人圍在棺材周圍站好。
講師固定好手推車的四輪,又有兩個男人上來,合力掀開了棺材的蓋子。
“大家看到,這個棺材跟我們中國人的棺材不同。它是一個盒子,蓋子可以掀開,也可以閉合。你們可以過來看看裏面,四周都是有棉墊和絲綢包裹的,簡直是張五星級的床。”說道這裏,衆人都會心一笑。那位講師又對着衆人笑了笑,道,“我進去躺過,還蠻舒服的。不過說來不好意思,當時是我跟我太太一起去體驗躺棺材,結果我很害怕,倒是我太太第一個跳進棺材裏面,她說好舒服,我才大着膽子進去一試的。”
他說完,衆人都跟着笑了起來。現場的氣氛也緩和了很多。
“怎麽樣,你們誰想先來試試?”講師擡眼看觀衆們,倒有一多半人都低下了頭,衆人心裏打怵,這其中也包括從棺材進屋起就一直如坐針氈的許臨淵。
“這位小姑娘,你看起來年紀最小,不知道你敢不敢試一試?”講師笑對着鄒之佳說。
“我?”鄒之佳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驚喜。
“嗯。”
“好啊!牧師,這個看起來很舒服!”鄒之佳興奮地說。
許臨淵在一旁一臉的黑線。為什麽這貨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害怕。他敢确定,這不正常!
“小姑娘膽子這麽大,有我家媳婦當年的風采。”說完,講師身旁那位端莊的中年女子腼腆地笑了笑。
“我現在有一點兒怕死了,不過我以前是根本就不害怕的。”鄒之佳得意地說。
“哦?你這麽視死如歸?”
“那也不是。曾經的錯誤就不提了。”鄒之佳不好意思地說,說完她還瞄了瞄許臨淵,确認他的狀态還好。
許臨淵坐在她旁邊一個勁兒地皺眉,他當然知道她不怕死,她曾經真的去死過一次啊!但他礙于面子,衆人面前并沒有做聲。
鄒之佳被邀請上前,來到棺材的旁邊。她基本沒有猶豫,擡起一腳就跨進棺材裏面,坐下,然後就躺下來。她根本沒看旁邊一直瞪着眼睛的許臨淵一眼。
“麻煩,幫我蓋上蓋子。”鄒之佳躺在棺材裏面,手搭在自己的腹部,稱職地扮演一個體面的死者。
許臨淵這個時候頭上冒起了一圈的冷汗,他死死抓着輪圈,一臉的緊張。
然後有兩個人走過去把棺材的蓋子擡了起來,然後慢慢地往下放。
“住手!”許臨淵拍着輪圈叫到。他真的忍受不了了。
不論怎樣,鄒之佳躺進棺材,這是他承受不了的場面,或真,或假。
這時候,棺材的蓋子與地面大概還有三十度的角,擡棺材蓋子的兩個人聽到有人喊“住手”便堪堪愣住,擡着蓋子升也不是、降也不是。
許臨淵推着輪椅沖到棺材的前面,叫到,“打開!快!打開!”
“怎麽了?”鄒之佳透過縫隙看他。
“你出來。不要再玩兒了!”許臨淵盯着她說。一邊說他還一邊動手頂起了棺材蓋子。但是他坐在輪椅上高度有限,雙手舉到最高也不能完全打開棺材蓋子,但他死撐着不肯讓它合上。
“我沒有玩兒啊。我是在體驗死亡。”
許臨淵皺眉,他也不跟鄒之佳理論,便粗暴地說,“打開!”
在場的人愣住。許臨淵坐着輪椅撐着棺材蓋,他很着急,臉都憋紅了。
“那打開吧。”棺材裏面的鄒之佳見他這副樣子,不得不妥協。
然後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