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練字
往常桓凝上學是有身邊的丫鬟相送,今日,則是王妃送過來的。王妃送來之後,也不急着走,先是看了瑞應一眼,而後坐在屏風後面,觀察兩個孩子的表現。
明面上,桓凝讀書的進度比瑞應快。
瑞應還在翻《三字經》,桓凝已經在讀《論語》了。
瑞應上輩子并未讀過《論語》,讀完三百千之後,她就開始學詩詞歌賦。所以,當朱嘉講解《論語》的時候,她的眼睛雖盯着《三字經》,耳朵裏卻聽得格外認真仔細。
待朱嘉講過一篇,讓桓凝背誦的時候,再來給瑞應講解《三字經》。
王妃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聲音,坐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才翩然離去。
瑞應微微回頭,只看到侍女們的背影。
王妃一言不發的走在抄手游廊上,江嬷嬷忖度着說道:“奴婢瞧着,這個叫瑞兒的孩子,也沒什麽了不得的地方。”
“嬷嬷,能入王爺眼的人,可不多。”王妃只在外面說了這麽一句,這裏是外院,比不得自己的內院。
及至到了自己的房內,屏退了其他人,她才對江嬷嬷和金盞說:“咱們王爺什麽性子,你們會不知道?親生的凝兒都未必看得入眼!一個半途撿來的孤女,若非有過人之處,王爺會這麽看重?”
江嬷嬷哪好說王爺的不是,只笑道:“瞧您說的,王爺還是很疼凝哥兒的。”
王妃冷哼了一聲,吩咐說:“讓人盯緊了這個瑞兒,不能掉以輕心。”
江嬷嬷應下,又問:“可要送個人去?”
“不可,”王妃擺手示意,“直接送人去外院,王爺一眼就看穿是想安插眼線,不過,倒是可以提一提。”
晚上等謙王回來,王妃笑着說道:“今日送凝兒去上學,在朱先生那裏見到個小姑娘。我原還沒看出來,竟是王爺年前帶回來的。真真是咱們王府的水土養人,之前看着面黃肌瘦的,這才養了多久?就顯出好底子來了。”
謙王看了她一眼,也不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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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凝雖養在王妃名下,但王妃從來沒絕了自己生孩子的心。所以,對桓凝的教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何曾親自送他去上學過?無非是知道了瑞兒也在,才特意去打探的。
她現在和自己提起瑞兒,必是有所圖。
便道:“瑞兒還是個孩子,我不忍荒廢了她,侍衛處也沒個正經老師,就讓她跟着朱嘉。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放。”
王妃笑道:“正是呢,若能教好了,将來于王爺也有益處。只不過,她畢竟還小,又是女孩子,身邊缺個服侍的人呢!”
原來是想安插個人去,謙王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讓她讀書,可沒讓她享受來的。元見秋也是女子,怎不見王妃操心?罷了,要什麽服侍的人,她自個兒會打理自個兒。”
果然行不通,王妃也不着惱,笑臉應了是。
明目張膽的不行,暗地裏難道還沒人盯着嗎?
雖不是一舉一動都被監視,但瑞應明顯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探。
她知道自己和桓凝一起跟着朱嘉上學,是件很打眼的事,但是沒關系,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了。
也不是人人都有謙王那份城府,能看出她的本質來,她只要繼續做一個懵懂的九歲孩童,不會有人發現什麽的。
桓凝和瑞應同歲,個子比瑞應高些,瘦卻是一樣的瘦。
瑞應是沒吃飽飯才不長肉,桓凝卻是時常生病,吃的藥比吃的飯還多,也不長肉。
對于這位謙王的庶長子,瑞應幾乎沒什麽印象,上輩子的記憶裏,這個人一直默默無聞。
作為謙王的長子,他應該沒那麽不起眼吧?
可瑞應都來折桂堂第三天了,還沒聽到桓凝說一句書本外的話。
除了背書,回答朱先生的問題,桓凝不曾多說過一個字。
他不說話,瑞應自然不會主動說什麽,若是落入王妃眼裏,指不定以為自己在勾搭她兒子呢!
十天一休沐,瑞應今日不必去上學,林淵來找她,要帶她上街去玩,卻見她坐的筆直,端端正正的在練字呢!
“休沐日也這麽勤學,看來我妹妹真的要考女狀元啦!”林淵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瑞應擡眸笑睨他一眼,忽的想起他也不過才十四歲,正該是讀書的時候,便問:“哥哥師從何人?”
林淵撓撓頭,道:“我可沒正經拜過師,有時聽聽王爺的教誨,有時也在子理先生那聽兩耳朵。”
瑞應掩袖而笑,說:“王爺是天家貴胄,朱嘉是當世大儒,能得這兩位老師教導!哥哥,你還說自己無以為師?正經該考狀元的是你呢!”
林淵哈哈大笑,趴在旁邊看她寫字,見她一筆一筆寫得極為認真,心裏輕輕嘆了口氣。
待她寫滿一張,林淵還是把她拉出去玩耍。說是開春了,出去散散,比悶在家裏好。還道:“趁你還小,能出門,若是等到十二三歲,就該在家繡嫁妝,想出門都難了。”
瑞應皺眉:“我不嫁人。”
林淵只當她小孩子話,摸摸她的頭,帶她出門。
在門口恰好遇到謙王長女桓玉的軟轎,原來今日是初一,每個月初一十五,桓玉都和養娘馮姨娘一塊兒去大覺寺上香吃齋。
馮姨娘特意撩開簾子和林淵打招呼,林淵略一點頭,目不斜視的走出大門。
桓玉透過縫隙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姿,咬着帕子低下了頭。
過了年,她就十三了。十五而笄,京裏勳貴人家大約都在女兒十二三歲的時候開始相看人家。她是謙王的長女,前途不可限量,可她心裏、她心裏其實……
她又擡了擡眸,卻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馮姨娘放下簾子,回頭看她一眼,嘆道:“傻孩子,不該有的心思,可千萬不能有!”她雖不是桓玉的親娘,可到底是從小養到這麽大的,比之親生的無疑。既疼愛,也了解,所以知道這孩子的心意。
桓玉可是王爺的長女,将來少不得封個郡主。林淵?一個侍衛,雖得王爺賞識,可哪裏配得上郡主啊!
方才瞧見了王爺帶回府的那個孤女,林淵似乎挺照顧這孩子的。得,一個侍衛,一個孤女,将來長大了,倒也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