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追逐(二)
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遂下定決心盡快結束學習與研究生涯，盡快畢業回國，哪怕國內的研究環境比不上這裏，起碼不會将證實錯誤的東西繼續斥資進行論證。
他轉頭向門外走去，用恰好能讓導師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的祖國的科學成果，實際上在世界上領先了幾千年，是嗎？就算是愛因斯坦博士都很驚奇稱贊，而你們不願意承認罷了！”
說完，他就加快步伐走出實驗室，回到自己的宿舍。在出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導師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他知道，他的導師已經放棄了他。
本來在進行的研究項目裏，已經遇到困難。現有的數學工具已經顯露出弊端，在引入新矢量的情況下，已經無法建立準确地數學模型，需要更多的實驗與數學公式來慢慢猜測模型的真實面目。所以，暫時的研究已經陷入瓶頸，需要更多的資金才能繼續下去。
然而此時提供資金的人，正是比埃爾家族企業的經理，硬性指定這次的捐助必須用于比埃爾的研究，因此劉誕的研究項目已經沒有後續資金支持。而且憑他一個黃種人，也無法在魯特西亞獲得他人的資助繼續試驗。
此刻，他才深刻體會到任博偉所說的，哪怕我們的國力已經強大到需要他們仰視，但是他們對我們的歧視仍然是在骨子裏的。哪怕是看起來對他很和藹可親的導師。
心中有些憤慨的劉誕，拿出從國內帶來的一本書《二爻旨歸》，這是他的奶奶留給他的一本關于易數方面的古籍。他以前也讀過，但是因為是文言文，所以他只是粗略地看了看，并沒有去理解裏面的一些觀點，不過拿着奶奶的遺物，他的心情很快就能平靜下來。
他随手翻開書，讓書頁快速翻動，心裏卻在思考着回國準備工作，首先必須将博士論文完成，然後再到學校研究生管理委員會申請畢業流程，交一定的審核費用後即可成立審核委員會，開始審核以及答辯流程。答辯完成後就能在學校管理委員會申請當年的學位通過名單，然後就是取得證書。整個過程大概需要近兩個多月的時間。
現在已經到了2016年的4月，他打算馬上準備論文。他的學分早就夠了，只不過以前忙着實驗沒有去申請通過學位，實際上，他早在去年，比埃爾還沒來的時候就可以通過了。
然後他又開始考慮自己的引力效應研究的新的數學模型，需要怎樣才能在原有的基礎上增添一個新的矢量，而不會讓原有的變量不會因此沖突而讓模型崩潰。就這樣想着，手上的書本無意翻到一副卦象圖停了下來。他邊看着這幅圖邊想着如何建立模型，無意識地按照這幅卦象圖來建立一個簡單模型。
突然，他從無意識建立模型中醒悟，拿出紙筆，開始有意識地按照剛才無意中的靈感來模仿卦象圖建立模型。畫完後，他魔怔了，不停對照着書本和自己所畫的模型，然後瘋狂地開始演算，并把實驗得來的數據一一代入，結果讓他幾乎激動得暈了過去。這個模型雖然簡單，但是卻絲毫不差地符合實驗的數據。
原本因為矢量本身變化無法表述的維度，在引入陰陽變化的概念後得以完美诠釋，以平均數據為标準軸，數據提高為陽，降低為陰，再在本身數據的基礎上引入變化，如此就可以完美引入這個矢量了。再結合矢量本身的特性，看看書本上的一些注釋，似乎一一契合，仿佛天生就是為了這個矢量所生成的卦象變卦圖。
他激動得無以複加，站起來不停走來走去，不停在腦海中進行運算。突然，他的興奮消失無蹤，想到導師的那一席話，如果自己說是從一本華國古籍上的算命的圖案得出來的模型，只怕導師再和藹也要鄙視自己，更別提華國古代的哲學思想，讓導師無法理解。他苦笑了一陣搖搖頭，然後開始翻開奶奶留給他的古籍，研讀起來。可惜，因為他的古文功底不夠，看得比較辛苦。
期間，他再次看到其他的卦象圖，變卦圖等等，一些變動與自己實驗的初始條件變化時得出來的結果隐隐相合，他意識到，華國古代的易數，只怕不是那麽簡單的講數術的書，恐怕是講引力或者說更深層次的宇宙規律的書。
一時他興奮起來，恨不得馬上回國去找古籍來讀。在興奮過後，他意識到，自己恐怕要等到回國找到國學大師去學習才行，現在只能慢慢啃這幾本奶奶留下的古籍了。反正他現階段已經沒什麽其他事情，論文已經完成，明天将會交給學校研究生管理委員會審核，繳費後成立審核小組，然後等待答辯。所有準備已經做好，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正好自己看看書。
時光慢慢溜走，劉誕的導師果然不再邀請劉誕加入自己的研究項目，看來白人歧視有色人種的确是到了骨子裏。劉誕既然決定回國，就不再糾結，終于在七月底的時候，通過了博士學位，并領取了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
八月一號，他終于辦完所有在學校的事情，也與導師雅克琳告別，把很多東西交給使館托運，訂好三天後直飛滬杭虹口機場的機票，來到第八區使館參加八一慶典。他計劃參加完慶典後就去與馮紹文、劉晟睿、宋雅楠幾位朋友告別聚餐，然後靜等回國。
使館的八一慶典很簡單，劉誕就是參與了使館中午的聚餐，還有幸與駐法蘭西大使說了幾句話，說留學圓滿成功，即将回國報效祖國，大使很高興拍拍他的肩膀。
聚餐時，雖然以前很熟悉的任博偉已經調任回國，但是新交了幾個朋友，畢竟劉誕是個直性子的科研人員，與直性子的軍人還挺合拍。大家聚餐後，劉誕給幾位朋友打電話，相約一起去第四區唐人街一個華人老板開的酒吧裏慶祝。
劉誕拿着奶奶留給他的那邊《二爻旨歸》，在出租車上看了一路，直到唐人街路口才停下來給了車錢下車。剛下車就聽到耳邊一個很好聽的女孩的聲音：“這位小哥，你看這種書能看懂？”
劉誕聽到這個聲音忙轉向右邊，只見一位好像從華國古典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仙子，鵝蛋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還有鼻子下可以稱為“櫻桃小口”的嘴，不施粉黛，黑發披散在肩膀上。
女孩大概比他矮一點，穿着極為時尚，但是劉誕卻覺得這就是一位古典的華國美人，面上的笑顏，讓劉誕覺得既親切，又有點古靈精怪的意味，劉誕看着，不由得呆住了。搖搖頭，覺得自己眼花，如此時尚又古典的美人，怎麽可能古靈精怪嘛。
那女孩似乎見過很多這種場面，不由伸手到他眼前搖了搖，喊：“喂，小哥，醒醒，流口水了！”
劉誕聽了連忙擡起手臂，用衣袖往嘴上抹去，卻不見口水，才驚覺自己失态，又被美女給暗暗諷刺了一下，尴尬笑笑，忙答道：“小姐，對不起！”這時才醒覺過來，兩人是用漢語在對話，高興地問道：“小姐是華國人啊！”
誰知道那女孩一聽，整個臉都垮了，罵他：“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劉誕愕然，被女孩的變臉給驚呆住了，省起此時國內“小姐”的含義，此時那女孩板着面孔，轉身欲走，劉誕忙上前問女孩：“小....小姑娘，對不起，我他鄉遇故知，一時口不擇言，請原諒，諒解，....”劉誕說道後來，有點不知道自己說啥了。
那女孩聽了劉誕說的話，“噗嗤”一聲，然後笑了起來。這一笑，卻仿如整個天地都雨過天晴一樣。然後那女孩指着他手上的書，繼續問：“小哥，我是問你，你能看懂手上的書嗎？”
劉誕不由得皺眉苦着一張臉，搖頭道：“我文言文基礎太差，現在只能一知半解！這手不離書可不就是為了熟能生巧呢！”
那女孩“哦”了一聲，然後伸出右手作出握手狀道：“我是蔣珊珊，京華人，京華理工大學物理系一年級新生。這次是随父親來出差，工作做完了順便旅游。”
劉誕忙伸出右手與那女孩握了一下手：“我叫劉誕，冀省人，魯特西亞大學引力效應博士，這幾天已經畢業，今天就是準備和幾個朋友一起慶祝一下，然後打算後天回國。”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蔣小....珊珊，你問我看這些古籍的意思是？”
蔣珊珊皺眉，白他一眼：“見你讀書的樣子挺認真，才特別恩準你叫我姍姍，我是蔣珊珊，不是蔣小珊珊。”
劉誕被蔣珊珊一個白眼，又差點發呆，只覺得蔣珊珊怎麽都很好看。
蔣珊珊繼續道：“我家有很多這一類古書，我師傅還有幾位師伯師叔，祖師婆婆都喜歡看這類書，我也看了不少，今天在國外見你看古籍，特別來問問。”頓一頓又道：“如果你看不懂，我回頭給你找個老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