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水仙公主
兩人加入了運糧車隊,一同前往舞陽城,唐青瓷和小校馬背上的懷孕農婦搭上了話茬,一聊才知道敢情這農婦并非小校的妻子,而是一位前幾日在玉江北岸戰死的紅旗軍普通士卒的老婆,正要被送回舞陽城妥善安置。
裴潛在後頭跟着,聯想到那晚唐青瓷在房中等人,越發意識到,這個少女是在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以換取她所要的東西。
話說回來,水靈月、祁舞婷,還有那些青樓裏的姑娘們,如果每個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都想要自己玩命,那他豈不是早被五馬分屍了?
飽餐一頓,洗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睡一覺,這就是他前往舞陽城的全部目的。
日上三竿的時候,裴潛遙遙望到了舞陽城,這是一座依山而築的大城,規模近乎于泰陽府,分為上下兩城,上城坐落在一片平坦的崖頂上,僅有一條山路與下城連接,城門上架起的火炮足以封殺千軍萬馬沖鋒。
龐天碩的挽瀾元帥府和古劍潭都在上城裏,還有一直空置的專門留給流亡海外的大魏皇帝的皇宮和六部衙門,以及一些紅旗軍高級官員與将領的府邸。
相形之下,下城要簡陋些,但占地更廣,熱鬧的商肆和密集的民居也顯得更有人氣。
城外三面環水,東西兩側各有一座易守難攻的山頭,上面築有巨石條砌成的堡壘,居高臨下宛若兩尊門神護衛着城關。
因為戰事還遠在百多裏外的陽平關和天羽關,舞陽城的城防一如既往,并沒有如臨大敵的緊張,守城士兵只檢驗了小校交上的路引,就将車隊放入了城中。
裴潛費盡口舌婉拒了小校邀他入伍的建議,拽着唐青瓷離開了車隊。兩人找了家酒樓将早飯中飯連帶一起吃了,出門時唐青瓷道:“我想去上城轉轉。”
裴潛打了個哈欠道:“那你去吧,我先找家客棧洗澡補覺。”
唐青瓷瞅着裴潛,說道:“反正都到了舞陽城,何不試試咱們的運氣?”
裴潛道:“我沒你那麽死腦筋,而且還想多活幾年,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唐青瓷笑吟吟道:“你若是敢往城門口跨一步,我就當街喊‘段副主辦’。”
裴潛眯起小眼睛盯着唐青瓷,笑了笑舉步往城門口走去,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老子要是暴露了,你也得跟着完蛋。”
唐青瓷望着裴潛的背影準備走人,猛然亮嗓子叫道:“快來人啊,這人就是——”
裴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像旋風一樣回轉過身伸手捂住唐青瓷的嘴巴,怒道:“你個小賤人,哪根筋搭錯了,找死!”
唐青瓷嗚嗚掙紮,大眼睛裏滿是笑意,路人紛紛駐足,有個年輕書生抱不平道:“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民女,大夥兒把他抓到衙門裏去!”
裴潛氣得七竅生煙,瞧着路人群情憤慨地圍了上來,沒奈何道:“咱們從長計議。”見唐青瓷的眼裏露出一縷狡黠的得意,裴潛松開了手道:“別誤會,她是我老婆。”
衆人将信将疑,那年輕書生道:“這位大嫂,他真是你的丈夫?”
唐青瓷捏着裴潛痛腳,故意扭扭捏捏低頭“嗯嗯”兩聲,也不知是肯定還是否認。
“我證明給你們看!”裴潛氣急,環顧衆人後二話不說就擁吻住了唐青瓷。
衆人一片嘩然紛紛掩面,年輕書生渾身顫抖手指裴潛道:“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裴潛心道老子親的又不是你老婆,激動什麽?趁機拽着唐青瓷溜進了小巷裏。
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裴潛盯着唐青瓷直喘粗氣,心裏尋思究竟是來個先奸後殺呢還是玩一把始亂終棄,便聽唐青瓷膩聲道:“老公,你說話可要算話啊。”
裴潛聽得渾身汗毛孔添堵,“呸”地往地上唾了口,唐青瓷則是像偷吃了蜜糖的小狐貍,吃吃嬌笑道:“一口唾沫一個釘。”
“我釘你個頭。”裴潛心裏頭有了主意,說道:“老子得先睡一覺才有精神。”
唐青瓷勾人的眼神在裴潛的臉上轉了轉,微笑道:“你說咱們該訂幾間房?”
裴潛抓起唐青瓷的皓腕,往巷子外頭就走,咬牙切齒道:“你不知道老子從來都是艱苦樸素,勤儉持家的嗎?”
兩人三轉兩轉找了家僻靜的小客棧住下,裴潛身上帶了大把的銀票,但在雲中山裏卻跟廢紙一樣,只好搜遍全身,找出些散碎銀子付了定金。
屋子還算寬敞幹淨,兩人先來了個鴛鴦戲水,接着又唱了出春帳潮湧,這才心滿意足地雙雙睡了過去。
約莫中午時分,裴潛千辛萬苦地從床上翻滾下來,穿上鞋子蹑手蹑腳往外走。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客棧的堂屋裏聚集起了一堆人,不光是客棧的掌櫃和夥計,還有不少客人與街坊四鄰,人人面帶憂色竊竊私語着什麽。
裴潛好奇地問道:“老板,你們在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老板沖裴潛勉強一笑道:“客官不知道?剛剛從前頭傳回的消息說陽平關丢了。”
裴潛大吃一驚,追問道:“丢了,怎麽丢的?”
一個同住客棧的客人道:“我剛從街上回來,聽人說是潘高壽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賣主求榮,偷偷打開了城門,把大楚軍隊給放了進來。”
裴潛迷糊了,如此說來這家夥真是紅旗軍裏的叛徒?那昨天半夜裏發生的事情又該怎麽解釋?為什麽那個中年男子在遭遇了他和唐青瓷後,沒有對潘高壽起絲毫的懷疑?
他腦袋裏的問題越擠越多,像一把把小鈎子扯得腦筋疼,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潘高壽不是陽平關三大鎮将之一麽,怎麽說反就反了呢?”
夥計道:“誰曉得他從大楚那裏得了多少好處?不過這叛賊也沒福氣享用了。”
裴潛愣了下,客棧老板解釋道:“聽說他已經被隋将軍就地處決了,該。”
隋将軍,就是駐守陽平關三大鎮将之一的隋遠展,裴潛天天能從牛德彪彙總上來的軍報裏見到這個名字,曉得他是龐天碩的外甥,也是紅旗軍一員著名的勇将。
旁邊又有人長籲短嘆道:“陽平關天險一失,大楚軍隊一兩天裏就能打到舞陽城下,好像上回發生這樣的事,還是十六、七年前。”
裴潛無心再聽,離了客棧找路出城,要趕在舞陽城封禁前趕緊離開。
一到上午吃過飯的那條街上,立時感覺氣氛變得肅穆緊張起來,大批的紅旗軍不斷往城關上調動,行人或聚攏在街邊,或步履匆匆,有些店家幹脆關門下鎖。
忽然,街上的人開始騷動起來,原本憂慮害怕的神情裏煥發出一股興奮的神采,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往城門口湧去。
裴潛樂得随人流一起向前,就聽周圍的人紛紛說道:“長公主殿下來了,有她在,大楚軍隊一定打不進來,聽說沒,長公主殿下是九天玄女娘娘下凡。”
裴潛肚子裏發笑,心道一個流亡海外的前朝公主,被紅旗軍吹得神乎其神,她要是仙女,那老子豈不成了玉皇大帝?
可裴潛再往前走了一段,道路就不通了,大批盔甲鮮明的紅旗軍守住街道兩旁,不允許任何人通行,老百姓站在街邊像是一鍋煮沸的熱粥,把裴潛包餃子般擠在人群裏動彈不得,只能憋着氣等待長公主的車駕先行通過。
須臾後,先是華麗齊整的儀仗隊,然後是數百黃衣衛簇擁之下的公主車駕,人群爆發出狂熱的歡呼聲,裴潛看到車駕的簾幕慢慢地被一只纖手揭起一角,從裏面露出的是一張熟悉而遙遠的絕世容顏。
在洶湧如潮的人海中,裴潛顯得是那麽的寂靜獨特,他像顆釘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呆呆地望着隐隐約約從簾幕後露出的那張俏臉,呼吸頓止。
花靈瑤——她居然就是大魏的長公主,承天皇帝的親姐姐。
裴潛覺得自己是看花眼了,一定是看花了眼,于是他狠命揉揉眼睛再看,結果還是一樣。
沒錯,馬車裏坐着的人就是花靈瑤。
雖然裴潛只在雲中兵院時見過花靈瑤的真容一面,但那足以刻骨銘心,畢竟,裴潛對美女的敏感度遠勝常人。
他被迫接受了一個事實,那個冒充過自己丫鬟,也做過他姨婆婆的古劍潭絕代傳人,自己心中位列第一的大老婆人選,居然、竟然、赫然便是……大魏長公主!
于是以往許許多多的謎團都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為什麽花靈瑤能夠輕易調動紅旗軍上萬人馬夜襲雲中鎮;為什麽她會對紅旗軍和紅盟的情報網絡了如指掌;又為什麽她會接受老鬼的要求,放下萬金之軀屈尊到雲中兵院給自己當丫鬟。
可是新的疑團又随之出現,她為什麽要高調露面,水靈月又在哪裏?
“嗷——”念及上天曾經給過他一次做驸馬爺的機會,而自己卻沒有珍惜,裴潛的臉青了,從喉嚨眼裏發出了一聲餓狼般的慘嚎。
一霎間無數目光往聲音響起的方向愕然相望,裴潛怒瞠雙目左顧右盼道:“是誰在這兒亂叫喚,是你、是你、是你?”
這時候人群随着車隊行進的方向自發地移動,歡呼聲此起彼伏。
突然耳朵一疼,裴潛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憤怒回頭道:“誰在揪老子耳朵?”
唐青瓷似笑非笑站在裴潛的身後,一只手用力捏着他的耳朵,輕輕道:“小壞蛋,差點兒就讓你溜走了。”
裴潛被唐青瓷抓住,不由惱羞成怒道:“老子上街瞧熱鬧,你管得了麽?”
發現周圍的人都用詫異的目光打量自己,裴潛覺得很沒面子,一把抓住唐青瓷的手腕道:“臭婆娘,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唐青瓷松開裴潛的耳朵,兩人拉拉扯扯出了人群,來到僻靜之處,唐青瓷道:“我剛聽人說,陽平關已經被大楚軍攻占了。”
裴潛餘怒未消道:“那不是很好麽,至少咱們不用繞遠路回軍營了。”
唐青瓷搖搖頭,徐徐道:“殺了龐天碩,我就全是你的了。”她的身子貼上裴潛,高聳的胸脯有意無意地在他身上輕輕摩擦,吐氣如蘭道:“不管怎麽說,我都是那老東西的親孫女兒,你娶了我,又有擊殺龐天碩的軍功在身,三兩年裏就可以做到封疆大吏,到時候別說唐胤伯奈何不得我們,就是朝中的那些大佬和太子、唐王、晉王也要對咱們另眼相看,着意籠絡。”
裴潛看到了好大一張燒餅,可惜肚子剛吃飽,還不至于饑不擇食往坑裏跳,他輕輕擡起唐青瓷尖削的下巴,微笑道:“你知道男人最怕什麽?戴綠帽,我怎麽能相信你會洗心革面,跟着老子從一而終?”
唐青瓷的眸中射出熾熱眼神,雙手懷抱裴潛脖頸道:“我對你有信心。”
“可我對你沒信心。”裴潛正色道:“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你想不想聽?”
裴潛很享受地撫摸着唐青瓷的臉蛋兒,說道:“龐天碩太厲害,可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咱們何不避實擊虛搞定長公主,比起擊殺龐天碩的功勞來只高不低,還容易得手。”
唐青瓷眼睛發光,也不計較裴潛在趁機大揩自己的油水,心裏迅速将兩種方案做了權衡比較,忽地踮起腳尖在裴潛唇上一吻,媚笑道:“就這麽辦。”
裴潛輕撫唐青瓷的玉背,不由大是得意,心思卻已飛向了花靈瑤。
兩人回到客棧耐心守到天黑,稍作收拾便往上城而去。
裴潛早從查閱過的軍報中得知,上城與下城不同,并非人人能進,必須持有挽瀾元帥府頒發的特制銀牌。
這當然難不倒他和唐青瓷,兩人在上城外的僻靜巷子裏幹掉了幾個古劍潭的年輕弟子,稍加化妝便混進了上城中。
上城不僅道路寬敞市容整潔,各處的戒備也加強了許多,随時都能看見負責上城守衛的“天策營”士兵在大街小巷中巡邏盤查。
唐青瓷驚訝地發現裴潛對上城的道路駕輕就熟,似乎閉着眼睛都不會撞牆,她不由迷惑道:“你以前經常來這兒吧?”
“那是。”裴潛沒告訴唐青瓷,自己早把舞陽城的城防圖印在了腦子裏頭,吹噓道:“老子幾個月前還是這兒的常客。”
這倒不是裴潛未蔔先知曉得今夜會發生的事,而是他多年追随老鬼養成的一種習慣,何況身為繡衣使副主辦兼中軍參贊,整天對着這些東西,只要不是白癡早晚也能記下不少。
要見花靈瑤,裴潛整個下午盤算好了幾套方案,諸如調虎離山、瞞天過海、聲東擊西……不論哪一條哪一計,都離不開唐青瓷的大力協助,所以他很樂意帶着唐大小姐一起混進上城,就等着關鍵時候派上用場。
唐青瓷自然猜不到裴潛的險惡用心,只是覺着這家夥有時候膽子真大,譬如說現在,他居然大搖大擺走在大街上,一點都不避諱過往的巡邏兵,甚至當那些巡邏兵用目光打量二人的時候,裴潛還會面露微笑領首示意。
不久以後,巍峨的大魏皇宮便伫立在了兩人的面前,盡管這座皇宮的規模和氣勢遠遠不能和京師裏的那座相提并論,但在舞陽城裏已是首屈一指的建築群。
唐青瓷和裴潛站在街邊,低聲說道:“宮門有黃衣衛把守,咱們得想個法子。”
兩人順着宮牆往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牆角躍過擴城河來到牆根底下,望了眼三丈來高的宮牆,裴潛腳尖一點右手一搭騰身掠過,落在了一座小園子裏,指指遠處路過的兩個提燈太監,兩人一齊欺上。
裴潛看準高個子的太監,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匕首往脖頸上一架道:“別動!”
旁邊的太監一記低哼,七竅流血軟倒在了唐青瓷的懷裏。
兩人将一死一活兩個太監拖到暗處,那活着的太監吓得牙齒咯咯打顫,裴潛用匕首抵住他的胸口道:“長公主住哪兒?”
太監搖搖頭。裴潛将他嘴巴捂緊,一刀紮進大腿道:“下一刀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太監疼得拼命扭動身軀,卻被裴潛牢牢按住,連聲音也發不出,裴潛略略松開左手,太監顫聲道:“在……在慈光閣。”
二人潛形匿跡來到慈光閣外。
唐青瓷凝目觀察慈光閣四周的情形,訝異道:“奇怪,這兒的守衛一點兒都不嚴。”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裴潛回答道:“大魏皇帝一直流亡在海外,這座皇宮打從建成起便沒人住過,除了百來個宮女和太監,就只有三百黃衣衛負責警戒。”
唐青瓷聞言一喜,說道:“這真是老天幫忙,咱們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裴潛不答,仔細打量慈光閣裏的情景。
慈光閣只有兩層,但高達五丈,飛檐走壁雕梁畫棟,設計得極為精美,底層是一個足以容納上百人議事的暖廳,裏面燈火輝煌隐隐傳出人聲。門外有十六名黃衣衛,都是清一色地佩刀肅立。
裴潛皺了皺眉,帶着唐青瓷小心翼翼地轉向慈光閣的後面,見是一座幽靜雅致的花園,園門口一樣有人站崗,在園牆底下每隔三十餘丈,也立有一名黃衣衛。
裴潛把嘴巴湊到唐青瓷耳邊,低聲問道:“你會游泳對不對?”
唐青瓷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跟在裴潛身後又往西潛行百餘丈,來到位于慈光閣西首的一座小湖旁,兩人偷偷潛入水中,裴潛用靈覺探路,尋到流入慈光閣後花園的那條水道,攜着唐青瓷游了過去。
水道中設有一排胳膊粗的鐵栅欄,封住了兩人的去路,裴潛正想着如何騙開唐青瓷的視線用紫金匕首切開鐵栅欄,就見她纖柔的玉指抓住鐵條,微一運勁便硬生生将它們拉彎,露出了一個可以讓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過了鐵栅欄潛行約莫二十丈,裴潛緩緩往上浮起,眼前正是一片荷花池。
此時臨近冬季,荷花早已謝了,池面上到處漂浮着殘敗的荷葉,兩人慢慢靠到池邊,所在方位正好對準慈光閣的後門。
慈光閻的後花園幾個不顯眼的暗處,也有黃衣衛把守。
忽見後門一開,花靈瑤和一個全身戎裝的中年男子緩步走進後花園。
裴潛見狀一怔,因為走在花靈瑤身後的那個中年男子,正是昨晚抓捕他們的人。
兩人出了後門走進一座涼亭,花靈瑤問道:“隋将軍,你有什麽話要單獨對我說?”
中年男子望了眼四下,說道:“末将要向公主殿下所說的,事關大魏興衰存亡,還請殿下屏退左右,以免機密洩漏。”
花靈瑤點點頭輕揮纖手。
中年男子低聲道:“想必公主殿下已經接到禀報,就在半個時辰前,大楚軍的先鋒已抵達舞陽城南二十裏的老鴉嶺,明日一早就可能攻城。”
花靈瑤神情平和,問道:“莫非隋将軍有什麽退敵妙計?”
“不敢。”中年男子欠身道:“如今舞陽城中人心惶惶,以末将淺陋之見,是要想方設法穩定民心,激勵将士背水一戰,方有望絕處逢生。”
裴潛心道這幾句話說了等于沒說,到底想幹什麽?
花靈瑤似乎也有着和裴潛同樣的困惑,問道:“隋将軍,你究竟想說什麽?”
中年男子擡眼大膽凝視花靈瑤須臾,一字一頓道:“末将鬥膽懇請長公主下嫁龐大帥,從此紅旗軍五萬将士與大魏皇室血脈相連休戚與共,朝野上下同心同德共赴國難,又何懼于城外的十萬大楚烏合之衆?”
裴潛腦袋嗡的一聲響,就想跳出荷花池把這姓隋的家夥腦袋擰下來當夜壺使,這是什麽馊主意!居然要風華絕代的長公主下嫁給一個六、七十歲的糟老頭子。
一陣死寂之後,花靈瑤的臉上凝起一層寒霜,冷冷道:“這是你的主意?”
中年男子避開花靈瑤的目光,回答道:“末将說的是五萬紅旗軍将士共同心聲。”
“隋遠展。”花靈瑤第一次報出了中年男子的姓名,“可為什麽這樣的想法除了你以外,我從未聽其他的紅旗軍将士提起過?”
隋遠展恭謹道:“殿下明鑒,紅旗軍将士和雲中山百姓都對您敬若天人,更對龐大帥奉若神明,雖然大夥兒隐約都有這樣的念頭,可又怕亵渎了公主殿下和龐大帥,這麽多年來都是藏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花靈瑤靜靜聽完,唇角逸出一抹淡然而矜持的笑意道:“那我還要謝你仗義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