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香豔之旅
裴潛一邊說一邊緩緩向那個中年男子走去,準備一到射程裏就掏出火龍铳。
中年男子左手一揮,二十多支羽箭哧哧破空,插入裴潛腳下的亂石塊中,逼得裴潛乖乖地停下腳步。
唐青瓷掩口低呼道:“哎呦可惜了,差了點兒準頭。”
“你們要見潘将軍,那就跟我們走吧。”中年男子嘿然道,身後八名軍士手拿繩索刀槍沖上前來就要綁人。
中的是唐胤伯的計還是潘高壽的計,裴潛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只曉得,自己一旦落入紅旗軍的手裏,小命一準報銷。
可對方有上百人,其中至少配備了三十張穿雲弩和十張威力更勝一籌的鎮山神弩——那是一種必須由兩個配合使用的中型弓弩,一次僅能發射三支弩箭,但勁力奇強速度超快。
如果三十支鎮山弩箭從不同角度同時射出,即使是一個空照級的高手,結果也一定是變成刺猬。
裴潛想不到的是,身後的唐青瓷突然出手了。
擂鼓甕金錘纏繞在一根細長的翠綠色鎖鏈上飛了出去,那風聲像悶雷,兩名紅旗軍戰士橫槍招架,槍杆被砸斷,腦袋也開了花。
唐青瓷藕臂一振,甕金錘順勢橫掃,又将旁邊兩名紅旗軍士兵砸得骨斷筋折。
中年男子怒喝道:“射他們的腳,我要活口。”
“等等,我投降。”裴潛毫無骨氣地大叫道:“我這兒有一封唐将軍的親筆信。”
中年男子左手一擡,上弦的弩箭對準裴潛和唐青瓷的雙腿一觸即發。
唐青瓷愣了下,發現裴潛正對着自己偷偷地擠眉弄眼,像是在暗示什麽,驀地收錘反往裴潛頭頂砸落:“軟骨頭!”
裴潛忙不疊閃躲,苦道:“小姑奶奶,咱們要是死了,這信一樣會落在他們手裏頭,不如讓我交給紅旗軍,說不定還能活命。”
唐青瓷粉臉含煞像是一頭發狂的母老虎,揮舞大鐵錘滿崗追殺裴潛。
中年男子和他的手下看得目瞪口呆,連聲喝止道:“住手,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唐青瓷冷笑,掄起大鐵錘又往裴潛背心砸落:“有種你就放箭!”
不曾想裴潛猛然倒地往回翻滾,唐青瓷收勢不住和他撞到一起,裴潛順手一拽,兩人你抱我我摟你摔成一對滾地葫蘆。
唐青瓷的大鐵錘施展不開,就用粉拳猛揍裴潛最最寶貝的那條筆挺的鼻梁,惹得裴潛惱羞成怒,撐住唐青瓷飽滿的胸脯,呼哧呼哧大喘道:“快放開老子。”
“你舍得我放手麽?”
“哎喲,你咬我哪兒,快松口。”
“做夢!”
“哈,你這不是松開……哎哎,那是老子的屁股蛋兒,最後一次警告,不要亂摸老子。”
兩個人在亂石堆裏翻滾搏鬥,看得聽得四周上百的紅旗軍戰士一愣一愣的。
“夠了!”中年男子忍無可忍,喝令道:“弓弩壓陣,把兩人統統綁了。”
四周的弓弩手齊齊向前推進,十名刀斧手出列迫近裴、唐二人。
裴潛好生辛苦地把唐青瓷壓在身下,在她臉上親熱地香了一口,從懷裏掏出一張青色的風靈符,猛地運勁觸發,高聲喊道:“別放箭,我把信交給你們。”
一記脆響,青色的光瀾在黑夜裏綻開,迅速籠罩住裴潛和唐青瓷。
中年男子面色微變,大喝道:“放箭!”
一道青色的狂飙在裴潛和唐青瓷的身周拔地而起,弩箭射在風柱上紛紛彈飛,裴潛哈哈大笑道:“老兄對不住了,小弟先走一步……咦?”
原來狂飙巨大的擡升力量幾次要将兩人從地上卷起,卻均都以失敗告終,裴潛臉色一變心想:“難不成這道‘乘風駕雲符’是智藏教的次品?”
就聽唐青瓷在身下寒聲道:“瘦猴子,敢把姑奶奶當馬騎,小心我捶死你。”
裴潛恍然大悟,也來不及多做解釋,張嘴往唐青瓷的右手背上猛咬。
唐青瓷雪雪呼疼,手中的大鐵錘不由自主松了,裴潛順勢扯開鎖鏈,雙腿夾着唐青瓷被狂風卷蕩起來,扶搖直上九萬裏。
月暗風狂,他駕馭着座下的粉豹飛翔在蒼茫的天宇之下,頗有些乘風歸去的潇灑與淡定,低頭瞧瞧氣急敗壞的中年男子,裴潛不忘向他招招手告別。
亂石崗變得越來越小,視野裏逐漸出現了遠處的陽平關和大楚軍營,從高空觀望,兩處燈火通明。
裴潛很得意地想:稍後自己只要一松腿,就能把這丫頭空降到唐胤伯的中軍帳前,不知叔侄重逢後的唐大将軍會是怎麽樣一副可愛的表情?
然而他的得意并沒能維持太久,風靈符釋放出的青色狂飙竟是一路向北突進,轉瞬間已将陽平關遠遠地扔在了身後頭。
“喂,錯啦錯啦!”裴潛額頭冒汗,卻無法掙脫風柱的圍困。
很顯然,從智藏教四僧身上得到的這張風靈符完全不可控制,望着萬水千山腳下過,裴潛欲哭無淚,如今他僅有的期盼就是這張風靈符的靈力能夠維持到自己橫跨雲中山,可千萬別掉進底下的哪條山溝裏。
偏偏怕什麽來什麽,剛剛還威猛萬狀的風柱驀然渙散流逝,裴潛和唐青瓷齊聲尖叫,急速往下方的深林裏墜落。
也不曉得砸斷了多少粗壯的枝葉,兩人跌落在松軟的落葉中,裴潛閉着眼睛沒命地大叫道:“摔死我啦,摔死我啦……老子要歸位了。”
叫了半天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不但沒有摔壞,甚至連疼的感覺都沒有,不由迷惑地睜開了眼睛。
迎面,是兩道出離憤怒似在噴火的兇惡目光,死死釘在裴潛的臉上。
裴潛這才看清楚,敢情自己身下還有個唐青瓷,顯然這肉墊子很管用,自己不僅沒受傷還軟綿綿地很舒服,搶在唐青瓷掐死自己以前,裴潛一骨碌翻身下來,很無辜地高舉雙手道:“我不是故意的。”
唐青瓷慢慢站起身,臉上的怒意漸漸消失,淺笑道:“誰怪你了,我還沒謝你的救命之恩呢,段大人請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裴潛追在她身後叫道:“喂,你去哪兒?這裏深山老林的,又是山中賊的地盤……”
唐青瓷瞥他一眼,低聲道:“死人,我要去‘那個’,你也要跟着麽?”
裴潛心裏一蕩,腰酸腿疼地一屁股靠坐在樹上,說道:“快點啊。”
話音剛落,就感到腳下的大地抖動了起來,裴潛驚詫地望去,登時魂飛魄散,唐青瓷雙手托舉一塊重達五、六百斤的圓鼓石,正笑吟吟向他走來。
裴潛瞠目結舌,直等到唐青瓷距離自己已不到兩丈遠時,才想到抱頭鼠竄,他一邊奪路而逃,一邊叫道:“唐青瓷,你有沒有搞錯?要不是老子好心搭救,你早被山中賊扒光衣服搶去做壓寨夫人了。”
“我的擂鼓甕金錘。”唐青瓷終于說出了她舉石暴走的理由,“那是我爹的遺物。”
裴潛頭大無比道:“回去以後老子再替你打一柄更大更重的……”
背後惡風不善當頭壓到,唐青瓷如影随形,追追逃逃半晌之後,裴潛逮住唐青瓷的一個破綻,回身把她撲倒在地,惡狠狠道:“老子最恨有人恩将仇報。”
唐青瓷雙手被他按定無法動彈,突然奮力擡頭張開櫻桃小嘴,一口咬在裴潛的鼻梁骨上。
裴潛吃疼哇哇大叫,左手捏住唐青瓷玉頸道:“死丫頭,老子做了你。”
正當他五雷神暴跳要行老裴家軍法之際,唐青瓷濕潤柔軟的香唇驀然下滑,吻住了裴潛的嘴巴,一條丁香小舌火辣辣地探進口中,将噴薄而出的怒火化于無形。
但裴潛還是火大,确切的說是欲火大作,他一下忘了鼻梁骨的劇痛,拿出十八般絕活決心要徹底收拾了唐青瓷。
不久裴潛就欣喜若狂地發覺,比起自己從前交手過的那些女子,唐青瓷在某些方面無疑擁有着超一流的造詣,所謂棋逢對手,裴潛不由得抖擻精神奮力搏殺,直到兩人筋疲力盡地躺倒在落葉堆裏。
他呼哧呼哧粗喘半天,把身上的外罩脫了下來,吩咐道:“你的盔甲也脫了。”
唐青瓷戲谑地盯着裴潛,說道:“這樣就想讓我上床,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小姑奶奶,你穿的這是大楚軍的盔甲戰袍。”裴潛苦笑道:“生怕別人不認識?”
唐青瓷醒悟過來,邊解甲邊道:“下次把話說清楚,不然很容易讓我産生誤解。”
裴潛色色地盯着只穿了件小單衣的唐青瓷道:“你冷不冷,要不咱們抱團取暖?”
唐青瓷眼波流轉,故意伸了個寫意的懶腰,将全身健美勻稱的線條在裴潛的面前顯露無遺,嬌笑道:“我更喜歡被強壯如牛的男人抱。”
裴潛牙根癢癢,找了個被圓鼓石砸開的深坑将衣物埋了進去,又将石頭推到坑上,說道:“咱們最好化妝一下,我扮成一個采藥的外地人,你就裝我老婆,萬一碰見誰問,就說咱們在山裏遇見強盜,連外罩都被他們搶去了。”
唐青瓷贊賞道:“好主意,不過我不要扮你老婆,我想當你的姐姐。”
“不成!”裴潛義正詞嚴地拒絕道:“咱們兩個站一塊,有哪點像姐弟?”
當下裴潛用随身攜帶的易容藥物替自己和唐青瓷做了簡單裝扮,又故意将兩人弄得蓬頭垢面衣衫褴褛,這才一起上路。
唐青瓷忽然停下腳步,說道:“我怎麽覺得咱們方向走反了,這不是回軍營的路。”
裴潛不以為意道:“沒錯,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問那麽多幹嘛?”
唐青瓷站着沒動,眸中隐有寒光閃爍,說道:“我必須問清楚了才會跟你走。”
裴潛苦笑道:“如今朝廷和山中賊的十萬大軍雲集陽平關,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過去,除非你有本事砸開城牆,否則就乖乖跟我往南走。”
唐青瓷沉吟須臾道:“可那要繞很遠的路,等咱們回到大營,說不定仗都打完了。”
裴潛沒好氣道:“那你何不混進舞陽城,想法子把龐天碩的腦殼敲碎,豈不是天大的功勞?”
唐青瓷的唇角徐徐浮起一抹笑意道:“你真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
裴潛唉聲嘆氣道:“現實一點好不好?先不說龐天碩本人就是融光級的高手,他身邊光精忠營就不下兩百人,你和他過不去,跟自己上吊抹脖子有什麽區別?”
唐青瓷卻固執道:“事在人為,我猜從這兒到舞陽城不會太遠,要不你就陪我混進城裏試試運氣?如果真能殺死龐天碩,說不定咱們能一戰封侯。”
“一劍封喉還差不多。”裴潛往前走,“要去你去,別拖老子下水。”
唐青瓷冷笑道:“你是不是男人,怎麽沒一點兒志氣,連我這樣一個女人都不如。”
裴潛不禁有些奇怪,唐青瓷為什麽非要冒險刺殺龐天碩,她不是那種粗線條的女人,卻一再堅持,這是什麽道理?
他停下腳步,回望伫立原地沒動的唐青瓷,搖搖頭道:“別傻了,就算你殺了龐天碩,也未必能讓令弟的日子好過多少。”
唐青瓷面露訝異,搖搖頭道:“你錯了,我只是想為自己争取一些東西。”
裴潛懶得跟她争辯,加快步履,希望能在天亮前找到出林的道路。
唐青瓷悶聲不響跟在他的身後,忽又問道:“段憫,你不覺得今晚的事有點蹊跷,那些紅旗軍好像早知道咱們會去亂石崗等潘高壽似的。”
裴潛腦袋裏也一直在轉這個問題,回答道:“也許姓潘的東窗事發,已經被山中賊抓了起來,為了活命,就把今晚接頭的事情給供了出來。”
沒聽見唐青瓷吭聲,裴潛道:“從現在開始你得叫我‘老公’,免得稍後改不過口。”
“還有一種可能——借刀殺人。”唐青瓷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得罪過唐胤伯?”
裴潛霍然回頭,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有點兒聽不明白?”
唐青瓷冷冷盯着他,徐徐道:“一定是的,所以他才安排你陪我前往亂石崗,唐胤伯早就知道那裏會有埋伏,也許這埋伏就是他安排的,那些人……十有八九并非山中賊,而是唐胤伯的心腹手下,要把我們斬草除根。”
裴潛朝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唐姑娘,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吧?我就算了,你可是唐将軍的親侄女兒。他有什麽理由要害死你?”
唐青瓷眼睛裏閃現出怨毒之色,低聲道:“我一直都懷疑,爹爹不是死在北疆蠻族的手裏,而是被唐胤伯暗中謀害。”
裴潛大吃一驚,擺擺手道:“打住打住,就當你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沒聽見。”
唐青瓷輕蔑地冷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裴潛心裏已有七八成相信唐胤伯是要殺自己滅口,而唐青瓷剛才的話也從側面印證了,今晚的所謂談判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只是無論裴潛此刻心中有多少算盤珠子在劈裏啪啦地撥動,也絕不願輕易倒出來讓唐青瓷抓到把柄。
盡管只有兩面之緣,他已看出這丫頭絕非省油燈,自己委實犯不着被他們叔侄兩人輪流當槍使,繼續裝胡塗道:“你爺爺是開國元勳,我爺爺是孤魂野鬼,還不知在哪塊墳地裏晃蕩呢,咱們兩人能比麽?”
唐青瓷譏诮道:“老東西恨我敗壞門風,巴不得我死在雲中山永遠回不了京師。”
裴潛不耐煩道:“你們老唐家的爛事別跟我說,老子不感興趣。”
“我要你幫我。”唐青瓷的目光咄咄逼人,道:“如果能殺死龐天碩,我就有了跟唐胤伯叫板的資本,你也不必再仰人鼻息,別忘了,剛才我們差點死在他的手裏。”
裴潛翻翻眼,說道:“随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我都不會相信唐将軍要害我。”
“你要麽是蠢貨,要麽是膽小鬼。”唐青瓷祭出激将法,“偏偏這兩種人死得最快。”
兩人忽聽前方傳來淙淙水聲,只見一條大江纏繞在崇山峻嶺之間,在江邊有一條相對平坦的山路與它齊頭并進。
裴潛輕籲口氣,有意甩脫唐青瓷的糾纏,快步走下山坡跪在江邊,将腦袋紮進冷冽的水裏,貪婪地喝了兩大口。
他擡起頭甩了甩發上的水珠,見唐青瓷竟脫去單衣,身上僅剩下一條遮羞的紅肚兜,晶瑩胴體如雨燕般躍入冰冷的江水中。
明知唐青瓷這麽幹別有用心,可裴潛的一雙賊眼還是忍不住死死盯在了她活色生香的玉體上。
唐青瓷的水性極佳,曼妙的身影在江中忽隐忽現,一雙藕臂輪番擊水,似兩只翩舞如飛的玉蝶。
裴潛覺得嗓子眼發幹,忙猛灌兩口江水,不意剛剛擡起頭唐青瓷已游到了他的身前,烏黑亮麗的秀發濕漉漉地垂落到半裸的胸前,那肚兜緊緊貼在一對傲然挺拔的玉乳上,山巒如濤溝壑分明。
“嘩”的一響,她突然從水下探出手,将裴潛拽入江中,裴潛當然曉得唐青瓷要做什麽,而一向樂于助人的他此刻又怎會拒絕別人的好意?
幹柴遇上烈火會發生什麽?兩人身上多餘的衣衫很快就被江水卷走,齊齊沉入水面之下,躲開了天上明月的偷窺。
足足大半個時辰後,他們才從江水裏重新露頭,一起慵懶地爬回岸上,裴潛東張張西望望,問道:“老子的衣服和褲衩呢,你給我甩哪兒去了?”
唐青瓷穿上亵衣,若隐若現的豐乳翹臀襯托着慵懶的嬌态,是個男人都會心動。
“哎呦,對不起。”她的臉上有一絲狡黠,但毫無歉疚,“都被我丢江裏去了。”
“不會吧?”裴潛瞅瞅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臭丫頭,你是故意的。”
“就算是吧。”唐青瓷擰幹發上的水漬,咯咯一笑道:“好像那邊有人來了,你要不要躲回江裏去……喂,你幹什麽?”
裴潛不由分說,沖上來撕下唐青瓷的半截衣衫,圍在腰間道:“先前我扔了你的擂鼓甕金錘,如今你把老子的衣服也丢進了江裏,咱們扯平了。”
唐青瓷怔怔望着裴潛,輕吐了口氣道:“這世上還有比你臉皮更厚的人麽?”
裴潛老臉一紅,讪讪道:“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了吧。”
唐青瓷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側目望向山道,伴随着吱吱呀呀的車毂辘聲,一支有兩百多人組成的大型車隊正向這裏駛來,這其中既有馬車牛車,也有驢車和手推車,大多數的車板上都躺着受傷的士兵,還有些車上則坐着老人和孩子。
負責整支車隊安全保護的,是一名牽着馬的紅旗軍小校和一隊十餘人的步兵。
小校的馬車坐着一個孕婦,看上去可能是他的媳婦兒,他遠遠瞧見江邊有兩人衣衫不整幾近裸露,形跡可疑,便揚聲問道:“你們要幫忙嗎?”
唐青瓷未言先笑,一點也不在乎兩百多雙盯着自己的眼睛,照着裴潛編好的說辭道:“這位将軍,我們是進山采藥的,昨晚遇見強人将身上的衣物都搶走了。”
小校不敢多看唐青瓷,咳嗽聲道:“大嫂,我不是什麽将軍,只是一個哨長,你們要衣服麽,我問問看有沒有多餘的可以分給兩位。”
唐青瓷拿裴潛沒太多辦法,可要對付個把紅旗軍的哨長卻是手到擒來。她面露哀怨,雙手半遮半掩地護住身上要害部位,楚楚可憐道:“将軍,你真是個好人。”
小校很快找來衣衫送給兩人換上,藉這當口唐青瓷又問道:“将軍,舞陽城離這兒還有多遠?我們想先找個能掙錢的地方,賺夠了路費好回家。”
小校笑了,回答道:“沿着這條山道往北三十裏就是舞陽城。”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剛剛從陽平關運糧回來,正準備回舞陽城交差,要不兩位跟咱們一起上路吧,山裏經常有猛獸出沒不太安全。”
裴潛一聽唐青瓷問路,就曉得她堅持要去刺殺龐天碩,雖說美女誠可貴,奈何銀票價更高,若為小命故,兩者皆可抛,他毫不遲疑道:“多謝,我們不去舞陽城。”
小校好意勸說道:“我看這位大哥身強力壯,不如加入咱們紅旗軍吧,每個月都有糧饷,多出的錢還能接濟家裏。”
裴潛頭一回被人贊作“身強力壯”,頭像撥浪鼓般搖道:“不,我不參軍,我怕死。”
唐青瓷嬌笑道:“将軍,你們運糧缺不缺人手?讓我老公趕車,搬米都成。”
“人手當然缺。”小校望着身邊走過的車隊,為難道:“但這些運糧的人都是山裏的老百姓自願來的,連口糧也要自備,如果兩位想掙錢,怕是不成了。”
小校看出唐青瓷不信,回頭指着正從身邊走過的一個老頭兒道:“他們都是秀水村的老百姓,這位大爺就是村長。”
老頭兒咧嘴一笑道:“我一瞅就猜到你們是山外頭來的,多少年了,哪回打仗,我不自告奮勇地往前頭送糧送藥,自家的娃兒,還不得自家心疼?”
裴潛搖搖頭,覺得這老頭的腦袋肯定被他趕着跑的那匹瘦馬給踹過了。
唐青瓷可不管這些,說道:“将軍,我們和你一起去舞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