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古晚晴還未收拾完屋子,門外就響起了門鈴聲,“叮咚......叮咚......”,隔着門在樓道裏響着,聽的不是很清晰。
對方似乎有很急切的事情,連續摁着,還帶着砸門聲。
古晚晴朝着沈晔霖看了一眼,隔壁是他的住所,來人必然是來尋找他的。她擡頭盯了稍許時間,沈晔霖依舊沒有往門口走的動作,他在認真擦拭着壁櫥上的灰塵。
沈晔霖高挽着袖口,身上的棉織衣料如數浸濕。
“不去?”古晚晴問。
沈晔霖擡頭,額頭全是汗,很多流進了眼睛裏,導致眼眶中忽閃忽閃的亮堂,他說:“沒事。”
古晚晴:“哦!”
門外繼續砸門,伴着說話聲:“霖哥,霖哥……快開門……出事了……”
聽得出來,這是孫乾的聲音。他的嗓子沙啞,較一般人而言要低沉,很有辨識度。
沈晔霖拿着抹布的手頓了頓,因為他聽見孫乾說:“霖哥,快點......陳爺要殺小董。”
随即,他将抹布扔在桌面上往玄關口走去,面色凝重,看不出的眼神。
他能猜得出來,事情的緣由肯定是為了嘎啦山的事故,消防員的到來以及古晚晴的獲救一定讓陳霸天懷疑了小董。
陳霸天那麽精明的人不應該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其中必然還有內幕,至于是何內幕,還有代考量。
古晚晴側身讓出了路,她沒有待在原地,而是折身往屋子裏走,事情還是不聽為好,種種方面的事情還是需要做到避嫌,這也是為了沈晔霖的安全着想。
門口開始傳來說話聲,門幾乎完全關閉了,只剩下小小的縫隙,可古晚晴還是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兩人均沒有壓低聲音。
沈晔霖:“怎麽回事?”
“小董說胖子操着槍在找他,還出動了底下許多兄弟,他們口口聲聲說小董是條子。我也收到消息了,傳下來的消息是但凡發現小董,立馬‘咔嚓’。”
“小董給你打電話?”
“打了,我問他在哪,他不肯告訴我,只是求我去陳爺那裏給他說清楚,好歹給他一個為自己陳述的機會......”孫乾頓了頓,接着道:“你也知道,我和他認識許多年了,總不能看着他白白喪命,況且,他哪裏像條子。”
他又自嘲的口吻道:“條子哪有那麽好當。”
外頭沉寂了良久。
古晚晴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偷聽的思緒,她擡手将沈晔霖用過的抹布扔進水盆裏,之後蹲下身子在冰涼的水裏洗滌污漬。
水一遍一遍在手上來回劃過,她還是忍不住
住了手,認真聽着屋外。
是沈晔霖開口的:“你準備怎麽辦?”
“我就是沒有主意才來找你。”
“你想讓我陪你去找陳爺。”
“……”孫乾嘿嘿一笑,沒有接話。這話算是說到了他心坎裏。
“你等我會,進去有點事。”沈晔霖說,話落,“嗙”的一聲關門,将孫乾關在門外,他往屋子裏走,眼睛四處張望,搜尋着古晚晴的身影。
沈晔霖發現古晚晴在擦玻璃器皿,她緊緊握着玻璃的底部最細段,他一眼就瞧出了她的裝模作樣,明明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還是滿目的不在意,目光随意,甚至有些刻意的四處游蕩。
他往前走兩步,還跟着咳咳了兩聲,直到古晚晴的餘光往他這兒瞥了瞥,他才開口:“我有事要走,等我回來收拾。”
古晚晴沒動:“哦。”
玻璃器皿擦完了,她又換了個紅木的盒子:“愣着幹嘛?”
她的眼睛這時候才看向沈晔霖,沈晔霖此刻的模樣糟糕透了,頭發不像頭發,臉不像臉,灰蒙蒙的糊了一層灰。
他的面色是一本正經的,目光迥然,這一切跟他的裝扮嚴重不符合。
大概沈晔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他低頭看,大約幾秒後,古晚晴就瞧不見沈晔霖的背影消失在玄關口。
門是輕輕關上的,這樣的現象使得樓道裏孫乾的聲音有些炸耳。
孫乾說:“對面住的誰?”
“霖哥,是不是你女人?”
“該不會是古晚晴吧?”
“卧槽!”
“……”
接着,對面的門又一次“砰”的一聲關上,清脆響亮。孫乾又開始說:“你讓我進門啊!”
大約只是五分鐘時間,趴在貓眼盯着對面房子的古晚晴就看見對門開了門,沈晔霖從裏面走出來,反手将門扣上,另外一只手拎着孫乾的衣領子将人往樓梯口拽。
動作迅速,跟他洗澡的速度一樣。
從他濕漉漉的頭發,還有身上穿着的幹淨的黑色襯衫,古晚晴判斷他在五分鐘之內洗了個澡,并且梳妝打扮完畢。
這樣的速度,一般人怕是怎麽也無法做到,得虧他訓練有素,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有條不紊地将自己打扮整潔,然後去見陳霸天。
古晚晴知道沈晔霖要見的人是陳霸天,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陳爺。
在嘎啦山的木屋中,她聽見瘦子和小董的談話,字裏行間中透露出的信息。但是具體是誰,她還不清楚,需要進一步的調查,或許也可以另外有一條途徑。
古晚晴還在思慮着,兩人已經沒影了,最後還是沈晔霖在樓道裏的罵叫聲讓她回了神。
沈晔霖是在罵孫乾:“你再他媽說她不是好女人……”
這句話古晚晴聽的不是很清楚,悠悠然的砸在空氣中,她癟了癟嘴巴,向屋子裏看了一圈。
屋子裏還殘留着沈晔霖的氣息,男性荷爾蒙的味道,這樣的荷爾蒙區別于別的男人,這是她喜歡的人,喜歡為荷爾蒙增添了不少色彩,鍍了一層亮閃閃的金。
天已經完全黑了,這個小區比原本的老城區熱鬧不少,樓底下總是有汽車鳴笛和小孩子的哭鬧聲。
夕陽消散後,更顯喧嘩。
古晚晴站在窗口往樓下看,她的手習慣性的擡起,做出夾煙的動作,另外一只手作勢要從口袋裏摸煙盒。
下一秒停滞住,她想起來自己已經許久沒抽煙了,最後一次還是在醫院。
當時沈晔霖跟她說:“女人要少抽煙,男人不喜歡。”
她活了許多年,也在失去古盛浩後頹廢無數個日夜,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戒煙。
還是個對自己忽冷忽熱的男人。
古晚晴從茶幾上拿了根草莓味棒棒糖,撕開包裝紙後塞進嘴巴裏。她已經習慣用棒棒糖來代替煙,兩者差別很大,卻又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滿嘴的甜膩一下子充斥住整個口腔。
她蠕動着舌頭舔舐着,細細回味糖的味道。
在一根糖快吃完前,她再一次撥打了陳雯倩的電話,對方依舊關機。嘗試後這麽多次,次次都是一樣的結果,似乎對方就是故意讓她找尋不到陳雯倩。
以古晚晴對陳雯倩的了解,她覺得陳雯倩應該是不知情者,陳雯倩的性子大大咧咧,藏不住事,兩人關系又那麽好,如果陳雯倩真的有什麽,按照古晚晴一貫警惕的性子,應該早就有所察覺。
可古晚晴至今為止絲毫沒有覺得陳雯倩會和毒販扯上關系,她是善良的,至少從她展露的人格來看,她是本善的之人。
而湯雄,古晚晴接觸不深,為人外表笑嘻嘻,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可他的眸子精煉,又隐埋着極重的城府。
原本古晚晴還不是很确定他是好是壞,可經過這次的綁架案後,她已經在心裏給湯雄帶上了壞人的帽子,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尾巴狼。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陳雯倩,僅僅依靠她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找到陳雯倩的下落的,在這時,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的人臉來,她知道,這個人會有辦法。
改明兒要去找那個人問問。
古晚晴心想。
連續的三根棒棒糖後,依舊沒有等來沈晔霖,樓道裏也沒有腳步聲,一開始還有些聲音,讓她心裏猛的驚喜一番,可随後腳步就遠離了平臺往樓上去了。
一連幾番後,她已經能分辨出腳步來。
沈晔霖個頭高大,可人腳步卻很輕,輕而急促,這是她用之前的記憶總結出來的。
樓道地面此刻平滑,按照沈晔霖走路的姿勢,勢必不會造成拖沓的步調。
因此之後,她內心毫無波瀾的否決了樓道裏的聲音。
等着無聊,她就将沙發搬到窗臺下,躺在沙發上數星星,沒有空調只能搖蒲扇,外頭天陰,不如天氣明媚時那麽熱,這也算是好事。
星星亮堂,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無數的星彙聚在一起,它們繞着月亮轉動,一圈一圈。可又像是沒動,只是人的眼珠子在眨動。
許久之後,古晚晴睡着了,她呼吸淺淺的,配合着窗外扯着嗓子的蛙叫,住宅區後頭有片池塘,一到盛夏就叫的歡堂。
也許古晚晴搬家太累了,一向睡眠敏感的她居然沒有受到影響,踏踏實實閉着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還是門鈴聲吵醒了古晚晴
她眯着眼,赤着腳往門口走,走到門口開門,等門開出一個縫隙後,她猛的又将門關上,整個人瞬間恢複清醒。
赤腳往衛生間跑,梳妝打扮後立馬折返回來,走的路上,她心裏在組織語言,等會要怎麽責怪沈晔霖昨天放了她鴿子。
你欠我一次演唱會。
古晚晴總結出了這樣幾個字。她告訴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一定要惡狠狠的,表現出兇惡的模樣,以示自己的氣憤。
在門口做了幾個深蹲後,她面紅耳赤的打開了門,脫口而出道:“吃早飯了嗎?我煮粥。”
門外的人明顯一愣,他看着古晚晴。古晚晴也在看他。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面容嚴謹,穿着得體,是那種老派男人的穿衣風格。
古晚晴說:“有事?”
顧平:“果然是訓練過的人,表情把控能力太強了。”他越過古晚晴的身軀往裏走:“我來看看你傷好了沒?順便有重要的事找你。”
“哦!”古晚晴關門,“嗙”的一聲巨響,她顯然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