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十一快樂大肥章】
半晌, 安妮才睜開了眼睛。她笑着看了看福爾摩斯, 才從他的手中接下了畫筆。
擡起手, 輕輕沾上幾點油墨。落在畫紙上, 揮舞出一道色彩來。這是安妮這一天裏,第一次手這樣穩。就像是, 她此時需要考慮的,只是面前的油畫。再無其他。
那些之後的事情, 無論是做舊的方式, 還是不斷減少的時間,都被她此刻抛之腦後。她此時此刻,只需要臨摹好這一部分。
……
塞恩姆特家族,留下的地址,是在一處廢舊的工廠。
如果不是這回的事情, 想必不會有人想象的到, 在城郊的那一片廢舊土地, 竟然也是塞恩姆特的財産。
就如同他們要求的那樣,安妮和福爾摩斯兩人獨自來到工廠。
手中拿着的, 便是那一份畫軸, 讓塞恩姆特們幹脆撕破臉皮,也要拿回去的畫軸。
“我以為, 你們還需要一些時間的。”一個男人突兀的開口。
安妮和福爾摩斯順着聲音看過去,果不其然的發現在一處斷壁殘垣之後,恍惚間仿佛有人站立的影子。
“24個小時,這是你們的要求。”安妮說道, 聲音極為平穩。
男人發出幾下笑聲:“夏洛克·福爾摩斯!久聞大名。”
安妮有些謹慎的看着福爾摩斯,在他的眼神中默默點了下頭。慢騰騰的往後退了兩步,站在一處空曠的地方。
福爾摩斯放輕了腳步,上前了兩步:“為什麽給我們這麽長的時間?”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樣,大聲笑了兩下,才開口說道:“為什麽給你們時間?哦,不不不。是應該說,在給我們時間。”
福爾摩斯轉過頭去,沖着有些緊張的安妮擺了擺手。繼續和男人交談:“麗貝卡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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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未落,頭頂上便傳來了繩索滑動的聲音。
安妮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帶着幾分哭腔的聲音,破壞了兩人的計劃。
頭頂上,一個小小的身影被束縛着,綁在了二樓的一個柱子上。
就連她的嘴,都被封着。只能在掙紮中,努力發出極為微弱的“嗚嗚”聲而已。
麗貝卡的頭發早已散亂,臉上也多了幾分灰塵。
“等價交換。”福爾摩斯說道,“你們應該知道,對麗貝卡做了什麽,我們就會對你們寶貝的畫軸做什麽。”
“我們什麽都沒做!”男人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急切,“你應該能夠看出來的,那都是她自己掙紮弄出來的,福爾摩斯先生。”
顯然,對畫軸的威脅,讓男人一不小心便露出了急切來。等他後知後覺的平穩了語調,已經晚了。
福爾摩斯笑了笑,沖着安妮點了點頭。
“你們先放了麗貝卡。”他說道。
男人的聲音立馬傳來:“不可能。”
福爾摩斯沒有在意他的尖叫,只是極為淡定的繼續說道:“我數三下,之後我就會讓安妮把畫紙撕下來一部分。”
“三。”
男人厲聲喝止:“住手!我們不可能先放人的……”
“二。”
“你們如果敢破壞畫軸,就不要想帶着那個小女孩兒回去了!”男人制止不成,轉而開始了威脅。
“一!”福爾摩斯數數的速度沒有絲毫變化。
“停下來!停下來!”男人一個箭步,從那些斷壁殘垣裏跑了出來,“我們先放人,先放人。”
他不自覺的高舉着雙手,看那樣子恨不得趕緊飛過去,直接從安妮的手裏把那份畫軸搶過來一樣。
安妮看了眼福爾摩斯,後者微微颔首。她才重新将畫軸收好。
男人的心,在看到畫軸卷好的時候,才恢複了正常的心跳。天知道,剛剛那一刻他有多麽的害怕。那份畫軸,在他們家族手裏待了幾十年,仍舊沒有發現其中的端倪。
沒有人知道,究竟如何解開那位畫家留下的信息。所以,就連一絲損傷,都不敢落在那畫軸上。
“放人。”福爾摩斯說道。
哪怕是再不情願,男人也不得不顧及着兩人手裏的畫軸。沖着上面招了招手:“沒聽見嗎?趕緊的!”
麗貝卡身上的繩索,被解了下來。
小女孩兒沒了束縛的第一秒,就想要哭叫着往安妮那裏跑,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抱住。
“帶下來。”男人說道。
近看的時候,福爾摩斯細細在麗貝卡的身上觀察了很久。才不着痕跡的對安妮點了點頭。
他們,并沒有對麗貝卡做什麽。那些可憐兮兮的狼狽,大多還真是麗貝卡自己掙紮的時候,弄出來的。
眼看安妮他們還是十分安靜的等待,男人仿佛受了什麽屈辱一般。
沖着身後的人喊道:“帶過來,給他們!”
小麗貝卡剛被放在地上,就狠狠的掙紮了兩下。如同一個小炮彈一般的,沖向了安妮的懷裏。
“安妮姐姐。”
那稚嫩可愛的小奶音,多了兩分的嘶啞。應當是之前嗓子喊了太久,聲音聽起來都覺得幾分可憐。
福爾摩斯後退了兩步,來到安妮身旁。将小麗貝卡和安妮護在自己的身後:“怎麽保證,我給了你畫軸,你不會反悔?”
男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卻因為實在顧及安妮手裏的畫軸,而不得不妥協。
其實,如果之前他不露出來被威脅的急迫來,這時候的場景,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了。
男人心裏暗自懊悔,臉上卻只能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
“你想怎麽樣?”他問道。
福爾摩斯環視一周,無數的逃生線索在他的腦海裏旋轉。他的目光從斷壁殘垣,落到二層外的破窗。甚至,就連工廠外的一大片叢林都被考慮在內。
過了很久的沉默,福爾摩斯才開口道:“去那裏,我會把畫軸放下。”
男人順着他指向的方向看過去,正是二樓那個破開的牆壁處。從那裏,一跳下去便是叢林。絕對的好路線。
“讓你們的人,都去右邊。”福爾摩斯說道,“包括一直在我們身後,伺機準備出手的那三個。”
男人面色一僵,正準備應下來。
“不用了。”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兩人身後,帶着幾分笑意。
“你們來了,就可以了。我們并不在意那個畫軸。”一個西服革履的人說道。
他沖着男人贊賞的笑了笑:“演得不錯。”
演?
福爾摩斯的眼裏閃過一瞬的疑惑,便不由自主的瞳孔放大了幾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本能般的護住了身後的安妮。
“不錯哦,福爾摩斯先生。”塞姆·塞恩姆特笑着說道。
他把玩着手裏的一支筆,讓它在指尖如同舞蹈一般的旋轉着。一圈,又一圈。或快或慢,如同此時衆人不上不下的心。
安妮看了看将自己護在身後的福爾摩斯,低下了頭。她将懷裏的小麗貝卡,塞到了福爾摩斯手裏。在偵探先生不支持的目光中,上前了一步。
“你們,是選擇放棄這個畫軸了嗎?”她問道。
塞姆手中的筆一頓,被他直接扔到了地上:“不不不,我親愛的慧根特女士,我的小安妮……”
如同情人般的語調,讓安妮一陣反胃。
特別是,安妮還見過那時候醉酒躺在地上的塞姆先生。這時候,看着他西裝革履,頗為正派的模樣,也實在難以改變印象。
塞姆笑了笑:“你,或者這個卷軸?我都想要,卻又都不想要。”
安妮不着痕跡的看了眼福爾摩斯的手指,意會的說道:“什麽意思?”
塞姆聳聳肩,看了看左右:“我想,安妮小姐應當有個秘密。一個,一直沒有告訴其他人的秘密。”
安妮面色不變,目光沉着的看着塞姆。
他繼續說道:“比如,為什麽可以在這樣隐蔽的情況下,仍舊看到我們的人。又比如,為什麽能夠指出我們最初的那場爆炸……”
安妮狀似驚訝的開口:“波圖利爾最初的爆炸,是你們做的?”
她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
塞姆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帶着幾分炫耀的意味,看了看左右的人。
“我以為,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按照福爾摩斯先生的能力來說,應當早就看出來了?”塞姆笑着說道,目光落在福爾摩斯身上,“畢竟,偵探福爾摩斯先生可是聲名遠揚呀!”
福爾摩斯笑了笑,一直偷偷按着煙鬥的手一頓。擡起頭來,眼中帶着幾分複雜:“事實上,我只想要關注有意義的事情。比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原地便是一聲巨響。
趁着安妮牽引塞姆注意力的時候,福爾摩斯手底下一刻未停的動作着。煙鬥裏,暗藏的粉末被他倒在了沙礫堆後方。煙鬥的形狀,完美的協助了一場定向爆破。
塞姆等人一時間被四散的沙礫迷了眼,不由得閃躲起爆炸中揚起的碎石。等幾人再次恢複,試圖尋找福爾摩斯等人的痕跡時,原地已然完全沒了人。
這個廢舊的工廠,一眼望去,竟然絲毫沒有安妮和福爾摩斯的蹤影。
塞姆狠狠的啐了一口:“給我追!”
他們手裏面還抱着個孩子,麗貝卡跑不了多塊。就算是他們抱着,也走不了多遠。
要知道,這一處廢舊的工廠,可謂是人煙罕之。想要跑到大道上尋車,也是需要不短的時間。
“快給我找!他們走不遠的!”塞姆的喊叫聲裏,透出幾分氣急敗壞來。
這完全就是煮熟的鴨子,都能夠這樣飛了。
剛剛他以為勝券在握,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若是讓安妮跑了回去,那些話裏面的意思,估計她平靜下來好好思考一陣就能夠明白。
那時候,想要再不驚動麥考夫他們,抓走安妮可就麻煩多了。
越想,越是氣憤的塞姆,看着手下們的動作簡直都快要氣瘋了。
“快點兒找!”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喊着,“快點兒!”
一旁的遮掩物下,安妮和福爾摩斯正抱着麗貝卡,靜靜的躲着。
“視覺盲點?”安妮低聲問道。
福爾摩斯點了點頭,手在地上随便抓了兩把沙礫。暗自看着外面,極為小心。
那幾個人,草草的在這一邊搜索了下。就被塞姆帶着,準備出了工廠,趕快追人。
事實上,沒幾個人會認為,他們竟然還在原地不遠的位置,一動沒動。
“你們兩個,留在這兒接着找!”塞姆随便點了兩個人,“剩下的,跟我追出去!”
一聲令下,幾人都跟在塞姆身後,極快的跑了出去。
剩下的兩個人,極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在這一處廢舊的工廠裏,閑散的開始搜索。
就算是他們,也完全不認為那幾個人還會待在這裏。
這樣,分明太危險了不是嗎?
安妮和福爾摩斯掩藏在柱子後面,安妮的目光一直盯着柱子。透過這一處,在看那邊兩人頭頂倒計時的光亮。
“一個往二樓去了,還有一個在靠近我們的方向。”安妮說道。
福爾摩斯有些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卻也沒開口問什麽。只是兀自戒備了起來。
“三,二,一!來了。”安妮說道。
福爾摩斯瞬間暴起,将手上的沙礫扔出去,直直的打在了那人的頭上。趁着那人被迷了雙眼,還沒來得及喊叫之前,便被福爾摩斯捂住了嘴。
哪怕再想要提醒自己的同伴,也只能徒然的發出幾聲弱小的“嗚嗚”。諷刺的是,這聲音和之前的小麗貝卡,那樣的相近。
福爾摩斯一個手刀,便将他砍暈在地。
“好了。”福爾摩斯說道。
他伸手,拉起了蹲着的安妮,另一只手一下子把小麗貝卡抱了起來:“走吧!”
時間緊迫,如果等塞姆他們反應過來,再殺一個回馬槍,就會十分麻煩了。
正如塞姆所預料的,在這一處人煙罕至的地方,荒蕪的郊外,想要快些逃掉确實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所幸,他們并非毫無外援。
塞姆他們追出去不久,便因為四散的不同方向,而不得不分散了人手。三三兩兩結為一組,按照塞姆的安排跑出去。
可惜的是,他們每走多少,便紛紛落入了早就準備好的陷阱裏。
麥考夫的手下們,有些意外的發現,這些人竟然算得上是全副武裝。他們都有點兒疑惑,不是來交換人質和畫軸嗎?為什麽準備得這樣充分。
幾個人看着陷阱裏暈過去的人,一時間有些面面相觑。
這,可不像是普通的護衛。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心裏生疑。
“報告給麥考夫嗎?”一個人皺着眉頭,蹲下來翻着暈倒的人身上的衣物。
“當然,把他們都好好壓了。”
……
這邊,福爾摩斯扶着安妮的手,試圖幫她分擔一些重量。安妮搖了搖頭,将手裏的畫軸遞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想,他們既然也想要畫軸也想要我。那這個就應該你來拿。”安妮一本正經的把假畫軸交給了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安妮,這個是假的。你不是忘了吧?”
安妮吐了吐舌頭:“但是,我臨摹的也很像。誰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麽信息呀?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福爾摩斯緊了緊胳膊,将小麗貝卡抱得更為穩當了一些。小孩兒肉乎乎的小手上,此時也多了幾個小口子。兀自還緊緊的攥着福爾摩斯的衣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簡直讓人心碎。
就像是,生怕被再一次帶走。
“麥考夫接應的人,應當就在不遠處。我們趕快走吧。”安妮揉了揉麗貝卡的小腦袋,眼裏多了幾分擔憂,“回去後得趕緊讓他們看一下麗貝卡。”
小女孩兒那緊張兮兮的模樣,更是被揉了腦袋,都有些瑟縮。
看樣子,這一天的時間裏,就已經吓得不輕。
福爾摩斯看了眼懷裏的麗貝卡,也是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他看着安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你想問什麽?”安妮道,眼裏帶着鼓勵,“不論是什麽,只要你問,我會告訴你的。”
福爾摩斯頓了頓,只是搖了搖頭:“等安全之後再說吧。”
兩人跑步間,都有一些氣喘籲籲。
循着能夠遮掩人身形的掩體,兩人抱着小麗貝卡在廢舊的工廠間穿梭。和麥考夫約定的位置,離這裏并不近。
不然的話,恐怕麥考夫的人還沒到,就會驚動塞恩姆特他們。那樣的話,麗貝卡就會危險了。
也正是因此,兩人此刻也就不得不多走好一段路程。
“等等!”福爾摩斯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安妮。
拉着她側身,躲在了牆壁的後面。
“那邊有兩個人,是塞恩姆特的人。”福爾摩斯低聲說道,有些氣息不穩。
他看了看周圍,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門處。
福爾摩斯指了指那裏:“走。”
安妮點頭,跟在福爾摩斯身後,轉了方向。試圖繞過前面那兩個全副武裝的人。
福爾摩斯抱着麗貝卡,剛剛鑽過了極為窄小的門。正欲轉過身來,扶安妮一把。
卻被忽然關上的門打中了鼻子,一時間一陣眩暈。
“安妮!”他喊道。
在門的這邊,等待許久的人終于出手。一下子便打暈了安妮,将她抱了起來。轉身便往回走。
自那個廢舊工廠就已經跟在兩人身後,他并沒有真正上到工廠的二層。
他知道,安妮他們會躲在那裏。
沒辦法,我太了解你了,安妮。
男人笑了笑,将罩在面上的布扯了下來。
帶笑的眉眼,看着昏迷中的安妮。
達倫看着她,慢慢的說道:“對不起,安妮。”
作者有話要說: 祝小天使們十一快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