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戎(8)已替換
秦戎看着她,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清若偏了偏頭,而後問了一句,“你和我一起嗎?”
秦戎沒有回答,她也沒有繼續看着他等着,而後轉回頭吃飯。
桌子上的飯菜被她掃蕩得差不多,還是因為秦戎沒吃,她按着秦戎也吃的量吃的,有些不舍的停下了筷子。
秦戎看着她嘆了一口氣的小模樣,擡手手掌落在了她的頭上,頭發很軟很柔滑,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頭發。
大拇指輕輕撥了撥卻沒有大幅度的揉動,秦戎開口問她,“皇宮下令,要我回古塘城。你覺得我應該回去嗎?”
她已經停了筷子,整個身子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很直,但是整體卻又讓你覺得是一種很放松有些軟趴趴的坐姿。
原本視線還盯在桌子上,聽見他說話之後轉過頭來,伸手把他放在她頭頂上的大手拿下來,“你想去嗎?皇宮下令很重要?”
秦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她,可是他就是想問她,這會聽着她反問,還認真想了想想不想去這個問題。
先回答後一個問題,“很重要……”秦戎話音落,自己都覺得不對,突然低笑出聲道,“現在大概不重要了。”
圓圓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在等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秦戎考慮了一下,給出答案,“想去。”
皇宮的命令于他是否重要,已經無關緊要,但是對于蜀地的秦家軍來說,重要,如果他抗旨,皇宮那邊派軍來鎮壓,傷亡的是蜀地的秦家軍。
而且他父親的死,其實他大概已經确定了,只是當年父親遇害的地方是古塘城,他只是想要再确認一下。
“去吧那。”清若點點頭,口吻聲音都是無所謂。
秦戎半響沒說話,而後站起身,朝她招招手,“我們去書房坐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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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秦戎帶着她出去,門口候着的下人進去收拾,在門口等着的夏荷提腳跟着她秦戎也沒開口說什麽,只是看兩個人走的方向是秦戎書房的院子,便在半道上停下了腳步彎腰,“姑娘,奴婢在這等着您。”
秦戎的書房自然是府裏的禁地,下人們向來知道規矩,所以也沒跟到院子門口。
清若站定腳步轉頭,“不用,你回去吧,我一會自己回去。”
夏荷還沒開口,秦戎已經出聲,“一會爺送她回去。”
“是,奴婢告退。”
秦深今日沒有跟着秦戎一起回來,方才秦戎讓人去找了。
兩個人進了秦戎的書房,秦戎便讓她随意,自己則去整理東西了。
秦戎的書房很大,四周擺着又大又厚實的木架,上面放着書卷或者是一些被保護放着的竹簡,還有花瓶瓷器一類的,或者是一些盒子。
秦戎自己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面在整理東西,清若就在他書房裏四處繞着看,看到什麽感興趣的就拿下來翻一翻,完全不用擔心她高處的東西拿不到,秦戎也就不管她。
秦戎東西收拾得差不多,在書桌後面坐下,吩咐外面候着的小厮,“沏壺茶進來。”
清若轉頭補充道,“花茶,放糖。”
外面的小厮正在為難,秦戎已經笑着給他解圍,“兩壺。”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清若沒有在秦戎書房這邊喝過花茶,若是茶,那照着給秦戎的上就行,但是偏偏是花茶,花茶裏面又是種類繁多,于是小厮一邊先去泡秦戎的茶,一邊遣了人去清若的院子裏問姑娘愛喝的花茶。
正好清若的院子就在秦戎的院子旁邊,去問的小厮腳程快一點也就是一小會的功夫。
兩個人的茶都沏好送進來了,夏荷那邊小厮去問的時候還特意拿了清若在院子裏喜歡用的茶具。
秦深還沒有回來。
秦戎反正現在是閑着等秦深,就研墨準備寫一下字。
清若這會坐在他對面喝花茶,手裏捧着的被子是一套白瓷印碎花的杯子,她腿短,秦戎書房裏的椅子相對大又高,結構簡單但是框架又厚又寬,看起來都是沉重的大氣。
這會清若坐在上面捧着杯子腳落不到地上,蕩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偏偏還要伸着脖子看秦戎寫字。
秦戎提筆,視線落在她黑軟的頭頂,勾了勾唇。
一筆一劃,字勁霸道,可是走筆間距卻十分俊逸,‘清若’。
他寫了這兩個字。
擱筆,“清若,知道這兩個字嗎?”
清若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書桌走到他旁邊,她不懂字,可是覺得很好看。
搖了搖頭,“你念。”
“王爺,秦深求見。”
秦戎收回要說的話,擡手輕輕撥了撥她的頭發,一只手背到身後,擡首看着門口,“進來。”
伴随着輕微的門板摩擦之間的聲響,門被打開。
秦深低着頭進來,走到行禮的位置彎腰行禮。
秦戎喊起之後擡起頭,才發現又書房裏還有一個人。
清若矮,站在秦戎身邊只到秦戎胸膛的位置,這會低着頭看着桌子上面不知道再看什麽。
而秦戎站在她身邊,負手而立,目光很淡,也很沉。
書房裏點着燈,但是兩個人周圍有明透的光線也有角落的黑暗。
秦深最近幾日沒有見到清若,可是這會再一見秦戎和清若站在一起。
他終于知道,真的不一樣了。
當初他暈倒在谷底河邊,被秦戎喚醒,秦戎蹲在他身邊,那個精致不像真人的女孩遠遠看着,目光清冷無波。
而後出山谷,哪怕秦戎和她在一起靠得很近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感覺。
秦深該行禮的,該對清若行禮的。
可是他真的不想。
硬硬挺着脖頸看着秦戎,嗓子有點疼。
秦戎招招手,“過來。”
秦深上前,視線還在定在清若身上,清若一直低着頭,從他進來到這會沒有擡起頭給過他一個眼神。
秦戎往旁邊站了一步,從桌子邊拿了他方才整理好的東西一樣一樣在桌子上擺開,不壓着他剛才寫字的紙張。
秦深走近,先看的不是秦戎手裏的那些東西,而是桌子上清若在看的地方。
‘清若’。
是秦戎的筆跡,他知道。
秦戎寫的清若。
秦深突然有點想哭,也覺得心裏突然竄起來洶湧大火,燒得他渾身都疼。
秦戎卻聲線平平,“秦深,拿着。”
秦深正盯着桌子上的紙,視線裏猛的出現一個東西,身體條件反射去接。
冰涼的觸感落在手掌上,很小,質感很滑,可是很重。
秦深整個身子繃住,看着手掌上的秦家軍軍符,努力壓住自己喉嚨裏的顫抖,“王……王爺!您什麽意思。”
秦戎還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本王要去古塘,你留下,等本王消息,而後把軍符拿去給大宗長。”
“為……為什……”
秦戎打斷他顫抖的話音,“本王和清若去,之後可能還要去一趟皇宮,一切行動等本王消息,本王走後這裏一切事宜由你負責,不要擅自行動,不要沖動。”
秦深猛地擡頭,視線釘在秦戎臉上,這是秦深第一次,看着秦戎的視線裏是無限的怒火,在夜晚明暗交錯的光線裏,襯得他的眼眸裏似乎真的燃起了火苗。
而後退後一步猛地跪在地上,手心向上捧着軍符高高舉在自己的頭頂,跪下去砸出來的巨大聲響和他堅定的聲音在巨大的書房裏回蕩清脆,“王爺!屬下恕難從命!”
秦戎稍微低頭看着他,似乎是挑了一下眉,又似乎沒有,而後沒有不悅,輕聲開口問道,“怎麽了?”
秦深正要說話,清若終于擡頭看向他,偏了偏頭,“你也想去?”
要說的話被打斷,但是秦深确實是要說要一起去,這會感覺被梗了一口氣,但是還是點點頭,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看着秦戎目光灼灼,“王爺!屬下請求同行。”
秦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拿他手心裏舉着的軍符,繼續低着頭整理桌子上的東西,原本有很多東西要交代秦深,要交給他,可是這會,書房裏的氣氛很糟。
秦深死死咬着牙跪得筆挺。
秦戎視而不見。
清若拉了拉秦戎的衣擺。
“嗯?”秦戎放下手裏的東西偏頭看她。
她指着桌子上的兩個字。
秦戎輕輕帶出一點笑意,“清若。這兩個字是清若。”
“我的名字?”
“嗯,你的名字。”
“那秦戎?”
秦戎好脾氣溫和提筆,又在她的名字旁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戎這兩個字他寫習慣了,又快又重,力透紙背,沒有旁邊清若兩個字俊逸,游龍走鳳的氣勢。
清若盯着他寫完,秦戎隔了筆,“秦戎。”
她又看了會,笑開,仰着頭笑面如花,“你寫清若的時候落筆很輕。”
他自己大概是沒有發現,呆愣了一瞬之後擡手揉了揉她的頭,而後輕輕笑開。
“王爺!屬下懇求王爺收回命令,讓屬下同行!”
秦戎抿了抿唇,“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她乖乖點頭。
秦戎帶着她走了,秦深還跪在原地,秦戎沒有理他,他也沒有起身。
秦戎一路把她送回到院子門口,“進去吧。”
她點點頭。
院子裏的夏荷聽見動靜帶着院子裏的下人迎到門口,“見過王爺。”
“姑娘。”
清若看見夏荷眼眸有一瞬璀亮,因為,夏荷說晚上有糕點吃。
秦戎看着她一點留戀都沒有直接就奔着院子裏去了都沒和他說一句或者看他一眼。
勾了勾唇。
而後轉身往書房走。
他們出來的時候書房門沒關,秦戎到了門口便看見秦深還跪着,手裏的軍符也還舉着。
提腳跨進屋內。
秦戎的聲音很輕潤甚至帶着一點溫和的笑意。
可是說的話卻是,“秦深,你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