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捉蟲)
==第八十一章 ==
聖上為安郡王和秦明月賜婚一事傳出來,驚掉了京中不少人的下巴。
嘲諷者有,看笑話者有,氣急跳腳者有,也有黯然神傷的。
這黯然神傷者自然就是莫雲泊了。
消息是錢淑蘭告訴他的,她還故作聰明在莫雲泊面前嘲笑安郡王竟娶個戲子做郡王妃。殊不知這恰恰是莫雲泊心底的一根刺,哪怕他這些日子聽着那兩人一點一滴的事,已經打算将秦明月忘掉了,可這根刺依舊深深地刺在他心中。
他當場摔了袖子走人,之後夫妻二人整整冷戰了近大半個月,直到衡國公夫人出面,才又‘重歸于好’。
至于那氣急跳腳的則是鎮北王妃。
收到這一消息後,她當即将祁煊叫了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
祁煊充耳不聞,坐在那裏喝茶。
一盞茶喝過,見鎮北王妃還在那裏長篇大論的說,他甩下茶盞,站了起來。
“母妃千裏迢迢從遼東回來,不就是想讓兒子娶妻?現如今兒子如您所願,您還有什麽不高興的呢?”
所以說當一個人對一個人不滿起來,那是怎麽看都沒辦法順眼的。明明祁煊态度正常,語氣也很淡定,偏偏在鎮北王妃眼裏,這大兒子就是在跟她故意作對。
“你這個孽子!”鎮北王妃氣得渾身發抖。
“母妃,您總是這麽罵兒子就不嫌膩,能不能換個說辭?我是孽子,那您是什麽?罷了罷了,我也不氣您了,免得又将您氣病,倒成了兒子的不孝,您還是好好歇着吧。”
丢下這話,祁煊就離開了。
就他這樣,鎮北王妃能歇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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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裏就是一通亂砸,損掉得何止千兩白銀。何媽媽在一旁看得心肝亂顫,還得提防自己別被碎渣濺到了。直到鎮北王妃一通發洩後,她才湊上前道:“王妃,您這次回來本就是想讓郡王爺成親。旨是聖上下的,人是郡王爺自個兒選的,您就別動怒了,左不過回去和王爺也有了交代。”
“這能一樣?讓外人知道這不孝子娶個戲子回來,本王妃的臉往哪兒擱!”
何媽媽翕張了下嘴唇,可您的臉本就已經丢光了,現在外面誰不知道郡王爺要娶個戲子進門,關鍵您又管不住,何必自找不痛快。不過這話她沒有敢說出來。
“這次王爺讓本王妃親自回京,就是想找個有力的姻親,這樣也能在朝中照應一二。這孽子雖與我不親,到底是本王妃和王爺的兒子,他有個好岳家,就是本王妃和王爺受益。可他倒好,處處跟本王妃作對,壞了王爺的大事,等回了遼東,我如何和王爺交代?”
鎮北王妃越說越氣,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聖上妄為一國之君,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為了對付王爺,竟然給堂堂鎮北王府的嫡長子找一個戲子做正室,就不怕人笑話?!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麽着了,我得想想辦法。”
聽到這話,何媽媽心中就是一突,忍不住道:“王妃,這可是在京城,而那丫頭如今又成了伯府的小姐,尋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咱們可不好下手的。”
鎮北王妃冷笑:“怎麽就不好下手了?難道她就沒有出門的時候了,本王妃就不信弄不死她!”
蘇妍出身遼東大族,家族中陰私甚多,從小見慣了親娘對付那些小妾通房,嫁了鎮北王以後,又受其影響,所以弄死個把人,對她真不算什麽。
“那郡王若是知道……”
“有本事他殺了他娘!”
話都說成這樣了,何媽媽自然不敢多說,心裏卻忍不住直打鼓。
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王妃就不是郡王爺的對手,怕就怕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按下不提,鎮北王妃想得倒是挺不錯,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先是秦明月帶着寶兒秘密去了一趟河南,扶靈回京城。等回來後,又到了年關,丈夫和兒女們都在遼東,鎮北王妃和祁煊又不對付,讓她一個人在京中過年,總是顯得清冷了些。再加上惠帝如今給祁煊賜了婚,按理說鎮北王妃回來這趟要辦的事,也已經辦完了,剛好遼東那邊來了讓她回去的信,她就收拾收拾走了。
至于祁煊大婚,還得等明年,等到了時候她再回來也不遲。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這大半年時間裏發生了許多事,而秦明月也一直很忙碌。除了要守孝以外,她還得操心着戲園子裏的事,現如今廣和園已經和之前大不一樣,四棟戲樓全部對外開放了。
不僅僅是演新戲,也招募了一班當紅的名角演老戲。而新戲也區分出了好幾種,除了那種感人肺腑以抒情為主的感情戲以外,另外還開放了以神話、鬼怪為主的志異閣,以搞笑逗樂為主的一笑樓。
如今廣和園每天都是賓客盈滿,一票難求,也算是開創了戲園子一大罕見盛世壯觀。
同時秦海生和老郭叔他們也沒閑下,不斷地從外面買人回來培養,慶豐班的人數一改早先只有那麽可憐的十幾人,而是壯大到了一百多人。
除過這些,秦明月還得跟着薛媽媽學規矩,學打理一個府上的中饋,學着如何利用手中有限的銀子,來維持一個府上的進出項。不僅是出,還得進,所以在這段時間裏,秦明月幫寶兒利用胡成邦夫婦二人留下的家財及朝廷賞下來的金子,買了一個不大的田莊。
不光幫寶兒買了,她自己也買了一個。
秦鳳樓一意要幫妹妹辦一份豐厚的嫁妝,所以廣和園最近一年裏所賺的銀子,除過留下日常開支,其他都給秦明月送了來。本來秦鳳樓兄弟二人打算幫妹妹置辦的,只是兩個大男人也不懂這種事,還不如讓秦明月自己看着辦,他們幫忙打下手就好。
再來也是兩人實在太忙,秦海生忙着戲園子裏的事,而秦鳳樓除了太樂署的事,還得忙着出戲本子。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毛文昌聯系上了秦鳳樓,不但給補上了之前《白蛇傳》的分紅,并又拿走了《嫦娥》和《秦畫》底稿,打算将之印成白話小說推向市場。
這份積攢了一年多的分紅十分豐厚,這也是秦鳳樓一意要幫妹妹辦一份豐厚嫁妝的底氣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剛過完年,周家人就被弄出了京。
吏部突然下了調令,讓通政司經歷周清前往雲南一個極為偏遠的地方任縣令。周清倒是不想去,可朝廷下的調令,還沒人敢拒的,只能收拾收拾帶着一家老小遠赴雲南。
當然說起來容易,其實周家人也是來找過寶兒,想通過他讓秦明月和安郡王說說,看能不能不去雲南,只可惜被寶兒拒了。寶兒說得十分大義,難道外祖想一輩子就做一個七品小官。只有出京歷練,幹出功績,才會有升遷的機會,哪個三品大員是只蹲在京中這一隅之地就能平步青雲的?
這番話說得周清格外熱血沸騰,什麽也不說了,就帶着一家老小遠赴雲南。周老太太他們倒是不想出京受這個苦,可離了周清他們的生活根本無以為繼,再加上誰敢當着周清的面說,外面太苦,咱們還是留在京中享福?除非是老壽星上吊想找死啊。
至于寶兒為何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不做除了祁煊以外的人着想,反正秦明月發現最近這大半年裏這一大一小非常親密,簡直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她自是不知道祁煊為了能找借口上忠毅伯府,也算是費盡心思了。總不能每次都是說想見她,畢竟秦明月還在孝中,只能打着來探望寶兒的由頭。
又到了一年的夏初時分,京城這個時候還是有些冷的。
可廣和園裏卻是分外火爆。
無他,皆因秦鳳樓等人将火遍了整個江南的《白蛇傳》搬到京城裏來了。
也是毛文昌給衆人的啓發,既然遠在江南的毛文昌都能打聽到廣和園,想必京中的事在外面也傳開了。再加上如今兄妹幾人也今非昔比,早先被逼得遠離蘇州,此時那些麻煩自然也不再是麻煩。
《白蛇傳》奠基着慶豐班的崛起,又怎能讓之泯滅于世。再加上秦海生如今迫切需要銀子,毛文昌又将容閑堂開到了京城,就打算借着廣和園的聲勢打開局面,幾方原因結合下來,便有了白蛇傳的再度面世。
就如同當初在蘇州那會兒一樣,甚至比之前更為火爆,白蛇傳風靡了整個京城。
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人不議論的,甚至惠帝在宮中都有耳聞,祁煊進宮的時候,他還曾問過一句。
無數王公貴族命人來請慶豐班去府上唱堂會,可如今慶豐班卻是再不接堂會了。
不同之前,秦家出了個未來的郡王妃,出了一個太樂署樂正,也不再是賤籍之身。唱戲對現在的秦鳳樓來說,不過是個消遣,自然不會再自貶身價。
想要看戲?
可以!
來廣和園!
什麽樣的戲沒有,應有盡有。
被掃了面子的憋屈窩火自然是有的,可想要發洩也得看着點兒人,背後站了安郡王這樣一座大山,不過是看戲消遣,何必生出這種不必要的麻煩來。
于是有不少人喬裝而來只為了看一場戲,其中不泛當朝一品大員三朝元老乃至于宗室勳貴。不過別人既然不想露了身份,自然也沒有人主動去戳破。
而就在廣和園在京城徹底獨霸一片天的同時,原本在京中也是響當當幾個戲園子的老板也急了。下黑手擠兌這種辦法,想也知道是不能用的,可怎麽想都不甘心,為了打壓廣和園的勢頭,孟德居、德慶閣、暢音園等一衆老牌戲園子聯合邀請廣和園參加五年一度的梨園盛會。
其實所謂的梨園會,不過是口頭上的俗稱,大概就是各地戲園子裏的當紅角兒彙聚一堂,從中選出最頂尖的紅角兒。這紅角兒自然是戲園子培養出來的,借此機會在世人眼前嶄露頭角,以達到提高自身所在戲園子裏聲望。
當然這是比較文雅的說法,用通俗點兒來講不過是戲園子彼此之間的一種比拼,順道搶占市場的一種手段。當然少不了有人借彼此之間的鬥戲,來打壓對頭的聲望,這種情況是在哪兒都不罕見。
當年何慶之所以能開起何慶樓,可不光是僅憑着孫珩在後面撐腰,孫珩只不過起着保駕護航的作用在。戲園子想開起來,自然得有生意,生意靠什麽?靠口碑。
口碑從何而來,自然靠角兒。
角兒怎麽才能紅?除了戲園子願意捧你,你慢慢地熬出頭,還有另外一個途徑,那就是參加梨園會。
當初何慶就是參加了梨園會,并得到一個不錯的名次,才能僅憑一人之力就開起這何慶樓。
而孟德居的孟老板,當初同樣不過是江南一帶的紅角兒,憑着在梨園會博得鳌頭,才能京城中開了這麽一個大戲園子。
早在梨園會開之前,何錦就在不停地念叨了,只是包括秦明月在內,秦鳳樓和秦海生并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一是幾人忙,二來也是他們如今只演新戲,這梨園會唱的是老戲,自然沒有做他想,且如今的廣和園也不用靠着梨園會來增加自身的聲望。
可何錦不一樣,當年何慶在梨園會大出風頭,他爹在病重之時還不忘感嘆後繼有人。尤其之後何慶借機反出廣和園,在旁邊開起了何慶樓,并蠶食鯨吞廣和園的客源,逼得廣和園差點沒關門大吉。那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何錦依舊歷歷在目,雖如今何慶樓已經不複存在,何慶其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可在他心中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也是從小耳濡目染,何錦一直覺得一個戲園子想達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必然是經歷過梨園會。而一位大家的誕生,也必然是經過梨園會。如今秦明月和秦海生兄妹二人,都是被人稱作為大家,可他總是覺得缺了點兒什麽。
只是他提過一次,見秦鳳樓兄妹幾個興味索然,他就沒有再不識趣地去提了。可誰曾想無巧不成書,廣和園竟收到梨園會發出的邀貼。
那麽如今的問題就是,到底參加不參加?
為了此事,兄妹三人再度聚首。
現如今想碰到兄妹三人聚在一處的時候極少,秦海生在廣和園,秦明月在忠毅伯府,而自打秦鳳樓做了官,就特意斥資買了一座三進院的宅子,作為秦府。
秦鳳樓日裏在太樂署差事極多,閑暇之餘還得出戲本,一月之中能上廣和園三五次,已經算是極多的了。而秦海生打從回來後,就變了許多,一頭紮進戲裏,所忙之事全是與戲有關,大抵也就除了大哥和小妹的事,能讓他分神片刻。
他嫌棄住在秦府日裏奔波勞頓,所以一直是住在廣和園的。
難得今日兄妹三人聚在一處,秦明月特意發了話,今兒就兄妹三個聚一聚,扔下所有的事。
這話不光是對大哥二哥所說,也是對祁煊和寶兒的。這句話擋住了一大一小兩個跟屁蟲,秦明月無事一身輕。
說是三進的宅子,因為只住了秦鳳樓一個人,除了他住的月明齋,以及後花園,其他地方都是不用的。秦府的下人也不多,除了兩個門房,一個車夫,幾個做雜事的婆子,以及一個貼身的小厮,再無其他。
對了,廚房裏還有個手藝不錯的廚娘,是一次意外中秦鳳樓從外面救下的。之後秦府終于有了專門做飯的廚娘,他也不用成日裏吃那幾個婆子随便搗騰出來的飯菜了。
在秦府後花園的水榭中,酸枝木的八仙桌上擺了滿滿一大桌的吃食。十分豐盛,有八寶豆腐、素燴三鮮、糟燴鞭筍、龍井蝦仁、清湯魚圓、鮮蘑菜心,還有一碗翡翠玉米羹。
秦明月并不知道秦府新進了個廚娘,見到這滿桌子的菜,不禁有些吃驚:“大哥,你該不會專門從外面叫過來的吧?”
對于家中廚房裏沒有廚娘這事,秦明月不止一次和秦鳳樓提過。可這偌大的秦府就秦鳳樓一個主人,他除了愛茶,對吃食并不上心,再加上找個手藝好的廚娘并不容易,所以這事就一直耽誤了下來。
倒是秦海生知道這事,笑着道:“你覺得大哥會為了和咱們吃頓飯,專門去外面叫回來?”
這倒是事實,秦鳳樓歷來對這種俗務不上心,有口飯吃就得了,他可想不到專門去買些好吃的回來。
“大哥這是管閑事,管了個廚娘回來。”秦海生又道。
經過秦海生的敘述,秦明月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秦鳳樓也不是不嫌棄那幾個婆子做的飯,偶爾下了職,也會在附近食鋪或者酒肆裏用過飯後再回來。太樂署附近有一家小食鋪,店面雖小,但廚子的手藝不錯,吃過一次之後,他就固定去那裏用飯了。
也是湊巧了,一次偶然之下,他剛好撞上食鋪裏有人鬧事,卻是那家食鋪老板的親弟弟在外面賭輸了銀子,賭坊的打手去食鋪裏要債。因為數額太大,食鋪老板還不上,那群打手就要拿人家女兒抵。
秦鳳樓于心不忍,也是為了以後還能有個地方填飽肚子,就出手救下了那姑娘。
到底對方是拿着按了手印的借據來的,秦鳳樓也做不出以官身壓人不還對方銀子的事,于是便拿了銀子出來,替這家食鋪把銀子還了。至于欠他的銀子,以後慢慢還就是。
可誰曾想那姑娘倒是個較真的性子,一意要報答秦鳳樓的恩情,便主動來到秦府,願意做工抵之,一直到把債償還完為止。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其他原因,這裏且不提。
“看樣子這廚娘的手藝挺不錯的。”秦明月道。
做了大半年的伯府姑娘,秦明月也是今非昔比。以往吃飯都是以填飽肚子為主,如今她也懂得了什麽叫做珍馐美食。也是多虧薛媽媽□□有方,吃的是美食,穿得是華衣,雖因在孝期,有諸多忌諱,到底再與當初市井之中讨生活不同。
秦明月吃過這裏真正的珍馐佳肴之後,才知道以前祁煊吃外面飯食的時候,為何會那麽多挑剔。實在是與這裏相比,外面那就是豬食。
更不用說秦明月是穿越而來了,現代那會兒吃的東西,大多都是用調味料烹制出來的,可以稱之為好吃,但有限。也可能是礙于境遇原因,她從沒吃過什麽真正的珍馐佳肴。可這裏不同,因為調味料有限,廚子們烹調食物俱是利用食物的原滋原味,然後各種處理烹制而成。
所以秦明月如今又多了一個嗜好,那就是愛美食。
愛到什麽地步呢?最近她都吃胖了好多。
因此,秦明月一看道桌上菜的色澤和樣式,就知道這廚娘的手藝恐怕不差。
何止是不差,等菜入了口,秦明月差點沒将舌頭吞進去。明明菜食算不得多麽繁複,都是些簡單的菜式,為什麽就這麽好吃呢?
她頻頻下筷。
“好吃就多吃些,以後經常回來,你雖住在忠毅伯府裏,但這裏也是你的家。”秦鳳樓給小妹夾了一筷子菜後,說道。
秦明月點頭,根本顧不上說話。
與之有相同吃相的,還有秦海生。不過他可能是吃過,所以比秦明月顯得安适不少,一面吃着,一面對小妹戲谑道:“最近可不光大哥日日吃飯的時候不忘回來,你二哥也沒少往家裏跑,左不過還有兩個月你便要出嫁,何不搬回來住。”
這倒是個問題,寶兒要守三年孝,秦明月是時肯定是不能從忠毅伯府出嫁的,等出嫁之前搬回來是必然的。
她拿着帕子按按嘴角,道:“我抽空跟寶兒說說這事,到時候提前搬回來。”
秦鳳樓點點頭,又道:“你可以跟寶兒說讓他也一同搬過來住,咱家沒有那麽多講究的。”寶兒有多麽喜歡黏着妹妹,他是知道的。
秦明月略微躊躇了一下,“到時候我跟他說說。”
一頓飯罷,吃得三人是撐腸拄腹。
又喝了茶,三人才開始說梨園會的事。
這事主要還是看秦海生,因為秦明月根本不會唱老戲。
“二哥,你是怎麽打算的?這梨園會到底去不去?”
秦海生面露沉吟的模樣,半晌才道:“若是我沒有料錯,孟德居他們是想聯手打壓我們。”
這個秦明月并不意外,因為她也是這麽想的。如今廣和園在京城有多紅火,與他們同樣吃一碗飯的人就有多麽恨他們。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句話可不是說假的。
“若是我們應了,他們自然正中下懷,之後有各種手段等着,我們不勝,想必外面便會流傳出廣和園名不符實、徒有虛名之說。倘若咱們不應,他們便會說我們是懼了怕了。”說着,秦海生搖頭笑了一下,似是在嘲諷,也似是在感嘆。
秦鳳樓皺着眉,而秦明月則是抿着嘴角。
事情已經清清楚楚的擺在眼前,現如今的問題就是他們到底是應還是不應。
按照秦明月的想法,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應與不應又有何妨,只要不阻着他們賺銀子就好。名頭是闖出來的,口碑是立下來的,可不是一群人坐在那裏評出來的。
但很顯然秦鳳樓和秦海生都不是這麽想的。
秦海生清俊的面龐露出一抹似是回憶的表情,道:“我記得小時候爹說,最想來的地方就是京城,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參加一次梨園會……”
秦鳳樓擡起眼,與弟弟對望,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他擡手拍了拍秦海生的肩膀,“海生,我相信你一定行。”
事情就這麽說定了?秦明月錯愕,錯愕完後卻是一股豪邁上了心頭。
不就是一場梨園會,又有何懼!
“二哥,我也相信你一定行!”
秦海生彎起眼角,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