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槍,繞過車尾,附低身子,避開後車鏡的可視範圍,朝副駕駛移動。
墨初鳶走到駕駛室車門前,神态鎮定,對不時地朝車窗外四處張望的司機說,“師傅,請您稍等,還在抽檢貨品。”
貨車司機眼神微閃:“警察同志,我車上拉的就是副食品,沒有什麽可疑的。”
墨初鳶握着槍的雙手,不斷地發緊,面色平靜:“例行檢查而已,請您配合。”
那邊,祁陽已經繞到車頭,一只手剛觸到副駕駛車門,突然,聽見車內一聲大喝:“不好!快開車!”
駕駛室的後排座下突然竄出一個人影,舉槍瞄準祁陽。
砰地一聲,槍聲震天。
祁陽躲在車身一側,子彈擦傷胳膊。
墨初鳶朝那人開槍,貨車司機猛地推了一把車門。
車門撞向墨初鳶,她一個趔趄,子彈打在玻璃上。
貨車司機迅速發動車子,疾馳而去。
墨初鳶追上去,持槍,對準貨車連開數槍。
濃稠的夜色,貨車車尾冒着火星,卻未能迫使車停下。
“祁陽!祁陽!”墨初鳶跑到祁陽倒地的地方,扶起他。
祁陽勉強站起來,一只手捂着中槍的胳膊,“去追!別管我!”
“可是,你怎麽辦?”墨初鳶看着他胳膊大片的鮮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沒事,你快去,司機受傷,跑不了多遠,你只需跟上去,後援馬上到,但不能硬來。”
“好。”
墨初鳶迅速上了一輛警車,拿出警報器放在車頂。
警報聲嗚嗚雷鳴,她一邊開車一邊一手呼叫指揮中心,跟秦通報告情況,讓進入市區的各個關卡實施攔截。
或是貨車司機受傷的緣故,貨車速度并不是很快,在夜闌寂靜的國道上橫沖直撞。
墨初鳶警車很快追上,并不靠近,保持一段距離,試圖伺機逼停貨車。
一路追逐,和貨車保持幾十米之距,突然,貨車車速減緩,在一個岔道并線,試圖朝右邊一個路口駛去。
墨初鳶車速減極快,停不下來,與貨車并行,貨車又突然轉彎,她的警車,如果不換道就會撞上中間隔離帶。
突然,在貨車和警車中間蹿出來一輛車,一個急速飄逸,引擎聲震天,橫在岔道路口,像一頭憤怒的獵豹。
貨車前方道路被截,一個急轉彎,砰地一聲巨響,沖破路邊護欄,側翻在地。
墨初鳶視線透過車窗鎖定貨車前方橫着的車,瞳孔猛地緊縮。
是玺暮城的賓利。
賓利和貨車僅一車之距,車身受到貨車慣性的沖擊,被頂出幾米遠。
墨初鳶怔怔的望着賓利,車速減緩,猛打方向盤,繞過隔離帶停駐。
這時,後面幾輛警車跟了上來。
她回頭一看,是緝毒大隊的警察。
墨初鳶顧不得這些,沖下車,一顆心懸在半空。
此刻,那些萦繞心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統統抛諸腦後,瘋了似的往賓利車奔去。
警帽被風吹掉,也來不及管,長發松散開來,像午夜飄曳的綢緞,眼角溢出的水霧融入寒冷的空氣。
她沖到賓利前,猛地拉開車門,看見玺暮城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玺暮城!玺暮城!”她探進車內,晃着他的身體,焦急的一遍又一遍喊着。
可是,玺暮城沒有給予她半點回應。
“玺暮城!”她抱住他半個身體,聲音哽咽,心像被刀子剜了一塊肉那麽疼。
突然,腰上一緊,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緊接着一聲低喚,“鳶兒......”
墨初鳶低頭。
玺暮城坐起身子,一雙融入夜色的眸子望着她。
墨初鳶怒火一下子冒了上來,擡手,朝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是不是瘋了?我在執行任務,你填什麽亂?你知不知道你那麽做多危險?”
玺暮城臉色蒼白,手指觸在她臉上,指尖沾了她臉上的濕潤,“我說過,今晚接你。”
“你......”
“鳶兒,我困......”
玺暮城抱着她的腰,漸漸地阖上眼睛。
墨初鳶覺得他不對勁,探了探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再探他衣領,汗濕一片。
她心裏一緊,他在發燒......
“墨初鳶。”一道溫厚的嗓音傳來。
墨初鳶将玺暮城放開,讓他靠在座椅背上,從車裏出來,發現站在她身後的是楚向南。
“楚局?”她驚訝道。
楚向南看着她幾秒,視線越過她,看了眼車裏的玺暮城,問道,“他怎麽樣?”
墨初鳶楞了下,回道,“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是發燒了。”
“他幫了忙。”楚向南直接用的陳述句。
“嗯。”她承認不是他,那輛貨車一定逃竄了,末了,又問,“貨車怎麽樣了?”
“緝毒大隊在處理。”
墨初鳶松緩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邊正在處理現場的警察,轉回視線,看着楚向南,“楚局,我能先回去嗎?”
“可以。”楚向南又看了一眼車裏的玺暮城。
墨初鳶想起什麽,急忙又問,“祁陽怎麽樣了?”
“送到醫院了,沒什麽大事。”
“那就好,我先走了。”
“去吧,這裏有秦隊在,你只需回局裏寫份報告交上來。”
“嗯。”
賓利車身撞了一個坑,受損并不嚴重,楚向南将玺暮城從駕駛座攙扶出來,移到車的副駕駛,才離開。
墨初鳶開車,一路奔馳。
玺暮城一直處于昏睡狀态,中途醒了一次,看見駕駛座的墨初鳶,心落地,身體靠過來,一雙手臂抱住了她的腰,腦袋靠在她肩膀上。
“你起來。”墨初鳶動了動肩膀。
“鳶兒,跟我回家。”玺暮城阖着眼睛,收緊了雙臂。
墨初鳶沒有說話,念在他還在發燒,任他抱着。
玺暮城緩緩地睜開眼睛,眸底的紅血絲布滿眼球,整個人頹廢又無力。
今晚得到墨初鳶值夜勤以後,他回了一趟首創別墅,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還是來了她執勤地點,想早上接她回來。
卻不想,剛到地方,卻聽到一聲槍響,他開車跟過來,見墨初鳶已經上了一輛警車,追一輛貨車而去,警車上的警報器嗡鳴,一定是在追捕貨車。
他開車緊追而上。
最後關鍵時刻,準備和她的警車左右夾擊,可是,貨車卻突然轉道,他只能拼把車技,在岔道口涉險逼停貨車,還好險象環生。
車進入市區,墨初鳶将玺暮城送往醫院,挂了急診,最後在VIP病房住下。
打了退燒針,現在正在輸液。
墨初鳶坐在病床前,望着床上睡着的男人,腦袋亂亂的不能想事。
天剛翻魚肚白,墨初鳶探了下他的額頭,退燒。
岳麓翰也趕來了。
“我先走了。”她說。
岳麓翰在來的路上已經了解了所有事情,此刻,聽到墨初鳶語氣冷漠,無奈的說,“嫂子,二爺為你可以不顧性命,你對他還有什麽可質疑的?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用心至此。”
☆、尾狐107:你是我的命【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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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初鳶目光落向床上的玺暮城,眼睛泛起霧氣,可是,只要想起他和喬菲那一幕,她的心裏就跟手抓似的難受。
岳麓翰拉她在沙發上坐下,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遞給她,“給你看這個,你是一個警察,頭腦清晰靈透,我相信你應該不難看出其中端倪。”
墨初鳶接過手機,從頭到尾看了三遍,陡然擡眸時,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朦胧如月,看着床上的玺暮城,心中五味陳雜。
“他為什麽不說?”她轉開視線,看向岳麓翰。
岳麓翰嘆氣,“上次我就跟你說過,玺家以及二爺身邊的人和事都非常複雜,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二爺的性子,你也了解了些,冷漠寡言,什麽事都藏在心裏,因為事情還不明朗,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那夜和喬菲的事情,是被人陷害的,我知道,讓你撞見那種畫面,任誰都難以接受,你如此反應,也實屬正常,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再存誤會,你們夫妻之間需要的是信任,只有信任彼此,即使別人再插科設渾也是枉然。”
墨初鳶沒有說話,只是,棱棱角角的心逐漸平緩。
岳麓翰見她不說話,又說了一句,說的含蓄,笑着說,“重要的是,他還是幹幹淨淨的。”
墨初鳶聽出來了,小臉染了兩抹緋紅。
岳麓翰看着墨初鳶臉上細枝末葉的表情,眸底漾起漣漪,知道她是聽進去了,拍了下她的肩膀,“我想二爺醒來最想看到的是你。”
墨初鳶看他一眼,“謝謝。”
“唉,我一天到晚快成了他的保姆,我巴不得解脫。”
墨初鳶微笑。
岳麓翰走到病房門口時,頓住腳步,說了一句,“關于喬菲,我只想說,如果二爺和她之間有什麽的話,早就有了,所以,她不會成為橫在你們之間的障礙。”
說完,岳麓翰離開。
墨初鳶回到病床前坐着,怔怔的望着這個男人,有些事情轉圜的太快,她還未一一消化。
墨初鳶睡眼惺忪的醒來,便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
她在他懷裏,他的手環住她的腰。
她一驚,就要起來。
他大手覆在她後腦,将她的頭摁在胸膛,緊接着,他慵懶磁性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還好,我以為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就不在了。”
墨初鳶聽着他胸膛下沉厚雷鳴的心跳聲,開口,“為什麽那麽做?”
“什麽?”他下巴在她發頂厮磨,想了下,明白她問的是昨夜的事,手在她頰畔輕揉,繼而落在她下巴,修長溫涼的手指擡高她的下巴,使她與他對視,“你拼命,還不如我拼命。”
墨初鳶眼睛裏有墨色流光湧動,“為什麽?”
“因為你就是我的命。”他頭低了下來,薄唇落在她鼻尖。
此刻,她呼進的每一寸呼吸都是屬于他的氣息,熟悉,好聞。
冰凍的心在他一字一句中漸漸地融化。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他薄唇一落再落,她躲閃,他總是親不到,最後,唇落在她唇角,一邊厮磨一邊低低出聲,“我開車技術好。”
“自戀。”她一說話,唇便碰到了他的。
她眼睫垂落,移開。
他的唇又跟了過來,輕輕在她唇角摩挲,始終保持和她唇唇相接的狀态,只聽他又低喃出聲,“除了車技還有別的。”
“什麽.....”
他沒有回答,卻付諸了實際行動。
像是讓她感受,輕柔的黏上她的唇。
墨初鳶感受着他薄唇在她唇上碾壓的力道,由輕到重,由淺到深,直到避無可避,唇被他整個含住,口腔裏滿滿是他清冽的味道和津甜。
最後,他的手不規矩,伸進她衣服,在她纖細的腰上揉捏,輾轉後背,再來到前方的柔軟,吻,逐漸加深加重,呼吸也開始急促。
他按住她的腰,使勁往他懷中深處帶,密密實實貼緊,她清晰的察覺他身體的變化,身子往後挪,卻被他猛地摁回原位。
迷蒙間,她甚至聽到他輕微的輕吟。
他這個人沉穩克己,平時冷冰冰的,即便兩人情事上,他也是如此,除了最後一刻,激動些,呼吸重些,也不似這般動情,此刻,像跟餓了十年的狼。
怕他亂來,心裏也難釋懷之前的事情,她急忙推開他,“別,我不想......”
心理上還是有些抗拒。
他不再勉強,只是抱着她,重重喘息,拉着她的手放在褲鏈上。
她掙紮,卻聽他在耳邊說,“乖,安慰下。”
墨初鳶掙不開,羞惱地說,“我看他欠抽。”
玺暮城再次吻住了她,唇舌間溢出一句話,“老婆,你說的對,他的确欠—抽。”
最後兩個字,他故意拉長音。
墨初鳶心裏轉了十八個彎才理解出不一樣的意思,臉上燙紅,用力一掰,“我看他是欠削。”
玺暮城:“......”
早上,秦通帶二隊的人回到局裏。
秦通直接被楚向南叫到了辦公室。
秦通見楚向南臉色陰郁,主動坦言,“是我欠考慮,派她值崗。”
楚向南摁了摁眉心。
昨夜他從省裏回來,去了墨初鳶的住處,不見她人,給秦通打了電話,才知道她值夜崗。
之後,便接到緝毒大隊的電話,要求設卡路口的交警協助,嚴加排查和攔截一輛涉嫌藏毒的車。
他第一時間通知秦通安排。
最後,他也一起趕到了現場。
祁陽中槍,被送往醫院,他和秦通在緝毒警車的帶領下,沿路尋找墨初鳶的警車,裏面沒人。
看到貨車翻倒在地的時刻,他一顆心都提了起來,跑過去,卻看到墨初鳶被玺暮城抱在懷裏的一幕。
摒棄一些複雜的情緒,看到她安然無恙,一顆心才落地。
秦通見他不說話,坐在位置上抽煙,又要說什麽,楚向南擡眸,看他一眼,“這些是每個警員早晚要經歷的,她也需要成熟起來,以後,重要的交通點,多派些警員。”
“是。”
墨初鳶上午休息了半天,下午準備起局裏,還要寫事故報告。
剛要走,被從病床下來的玺暮城從身後抱住,他聲音壓的很低,帶着一絲央求意味,“鳶兒,別再老公的氣,我真的沒有......”
墨初鳶轉過身,輕輕推開他,眉目平靜,“我都知道了。”
“岳老三告訴你的?”
“嗯。”墨初鳶看着他。
他捧着她的臉,指腹在她唇上流連,“鳶兒,這些事情交給我解決,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墨初鳶看着她,沒有回應。
他攔她入懷,知道這件事傷害了她,不想再勉強她,需要給她時間慢慢消化,現在還能這樣抱着她,已然滿足。
“我去局裏。”她說。
“晚上我去接你。”
她正欲開口,他搶先,“我想你了。”
她轉開熱燎燎的小臉,“我不想你。”
他望着她緋紅的耳朵,低頭,薄唇落在她唇角,低低出聲,“沒關系,我幫你想。”
“什麽.....”
身體被他一轉,他将她抵在牆角,又深又重的吻她。
莫言意外發現陰郁了兩天的總裁大人,今天心情極好。
下午去辦公室送文件時,還看見總裁大人笑了。
岳麓翰在一旁邀功,“怎麽犒勞我?”
玺暮城斜他一眼,“功過相抵。”
岳麓翰嗤了聲,說起正事,“那個侍應生找到了。”
“在哪兒?”
“蘇洵派人看着,只是死活不承認。”
“一起去會會。”
“小喽啰也需要你挪移尊身?”
“親耳聽,才會下狠心。”
“走吧。”
一間荒廢的倉庫,蘇洵和兩個保镖看着一個男人。
男人被綁在椅子上,額頭出血,鼻青臉腫的,不成人樣。
玺暮城和岳麓翰沉步進來。
兩人西裝革履,風表翩翩,與這破舊的倉房格格不入。
玺暮城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幾口,夾在指間,看了一眼蘇洵。
☆、尾狐108: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尾狐108: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玺暮城沉步走上前,眼皮緩緩地擡起,看着被綁在椅子上滿臉是血的男人,垂在身側夾着煙的手指,彈了下煙灰,慢條斯理的開口,是對男人說的,“給你兩條路,一條,我給那個人給你的價格十倍,第二條,是......”
他話音一頓,蘇洵示意了下身旁的保镖。
保镖上前,一個人大手攥住男人的頭發,另一個人固定男人的腦袋,迫使男人的臉高高擡起。
玺暮城連吸幾口煙,吐出一圈一圈煙囪,放在唇邊,吹了下煙頭,煙頭星火明亮,對準男人的眼睛,緩緩移動。
直逼男人眼球。
男人瞳仁瞬間放大,驚恐萬狀,劇烈搖頭,喊道,“我說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
玺暮城優雅一笑,猶如撒旦,長眸邪魅的眯起,看着煙頭的星火明滅好像很出神,“我現在放你走,恐怕你會死的更快,而且,會死在他們手裏。”
男人掙紮,躲避幾乎戳進眼睛裏的煙頭,吓得嗓音都是抖的,“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他手下人威脅我,如果我走漏消息,會弄死我。”
煙頭星火垂落的瞬間,玺暮城扔了煙,雙手插袋,問道,“那人長什麽樣?”
“他戴着墨鏡,看不出來什麽長相。”男人說着,又道,“後車座還坐着一個男人,隔着車膜,看不清。”
玺暮城薄唇緊抿,看了一眼岳麓翰,走出倉庫。
岳麓翰心領神會,看向蘇洵,“放了吧。”
“是。”
夕陽餘晖,淡薄光影落在長身玉立的男人身上,給挺拔俊秀的男人身上渡了一層金粉,冬日蕭瑟落盡他眼中。
岳麓翰走上前,與他并肩而立,掏出一支煙,遞給他,“放長線釣大魚?”
他接過,掏出打火機,雙手攏着風點燃,吸了幾口,看着煙囪随着風飄拂散開,幽幽道,“這次,如果不抓住幕後的人,以後還會出事。”
“你不是有懷疑的對象了?”
玺暮城手垂落,兩指撚滅煙蒂,扔在地上,“毒瘤要徹底切除,才夠幹淨。”
岳麓翰望着遠山西沉的落日,緩緩地道,“一場暴風雨要來了。”
“我心中有個小太陽。”
玺暮城一雙眼睛深處蘊着一抹瑰彩流光,春色明媚也不及他眼中秋色一點。
墨初鳶是他的小太陽,風雨兼程,有她陪伴,無所畏懼。
晚八點,警局門口停着一輛悍馬,坐在駕駛座的玺暮城,看着上車的墨初鳶,“晚餐吃了嗎?”
“沒有。”墨初鳶眼睛落向窗外,避開他灼灼的目光。
“我讓雲姨做了你喜歡吃的。”玺暮城伸手,将她的臉轉過來,與他對視。
“我想在局裏暫住幾天。”墨初鳶說。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微微眯眼。
“不是。”
“那是什麽?”
“我想安靜幾天。”
他目光一沉,“我就這麽讓你讨厭?”
“不是。”
她只是想安靜幾天,最近發生太多事情,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他咄咄逼人,“不是讨厭,那是喜歡?”
一直以來,他從未确認過她的心意,或許,那個人還在她心中。
此刻,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脖子上項鏈上的吊墜。
心,暗沉下去。
甚至想把那個吊墜拽下來,摧毀。
墨初鳶凝着他,腦子裏滾過昨夜他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的畫面,心痛的感覺,仿佛還在某個柔軟的地方渦旋。
她不否認對他的喜歡,可是,“喜歡”兩個字,涵義頗深,終是,在喉間來回打轉,咽了進去。
聽到一聲輕嘆,被玺暮城擁入懷中,“鳶兒,你到底讓我拿你怎麽辦?”
她雙手僵了僵,輕輕回抱他的腰。
腰上一雙手臂的輕纏,仿佛一條絲線纏住了他的心。
他松開她,雙臂撐在座椅背,低頭,薄唇緩落。
她微垂眼睫,沒有躲。
他吻開了她的唇,由淺入深,所有的溫柔都在這個吻裏。
最後,墨初鳶還是跟他回了別墅。
雲姨做了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
墨初鳶知道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是在讨好她,同時也是吃定她會回來。
晚餐之後,墨初鳶去了卧室,沐浴之後,躺在床上,身心疲累,越是累反而睡不着。
身後的床一沉,背後貼上一具燙熱的身體,緊接着,密密麻麻的吻燙在她後頸,一只大手鑽進她睡衣,覆在她前方。
知道推他無用,而他也算規矩,只是擁着她,埋首在她頸項,很快,便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她小心翼翼的将他覆蓋她胸前的大手從睡衣裏推出去,剛一有動作,他手收緊,她渾身一顫,掙了掙,他握的更緊,她疼的皺眉。
耳邊傳來他一聲呓語,很模糊,聽不清楚。
最後,她在變相的按摩中睡着。
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她輕輕掀開睡衣,前方一側柔軟酸酸疼疼的,一夜被他又柔又捏的,好像嬰孩才有摸着MM睡覺的習慣……
她幽怨的瞪着正在穿衣的一臉神清氣爽的玺暮城。
他察覺她的視線,轉身望她,“怎麽了?”
墨初鳶砸給他一個枕頭,氣呼呼的去了浴室。
他一臉懵怔。
早飯後,墨初鳶讓雲姨往食盒裝了一份早餐。
被玺暮城看見。
“給誰的?”
“祁陽受傷在醫院,我去看看他。”
玺暮城臉一沉,“醫院有病號餐。”
“那怎麽能跟雲姨做的飯比。”她一邊說,一邊将餐桌上一盤烤好的意大利培根放入飯盒。
某人又道,“玺家不提供外餐。”
墨初鳶睐他一眼,“你這麽有錢,一頓早餐而已,計較什麽。”
“我的錢只給媳婦花。”
墨初鳶被他氣的無語又忍俊不禁,對雲姨說,“雲姨,晚餐我來決定。”
雲姨是過來人,看着打情罵俏的小夫妻,呵呵一笑,“是,夫人。”
墨初鳶想了想,說,“糖醋排骨,酸菜魚,酸辣湯。”
雲姨怔了下,“夫人,您這麽喜歡吃酸的?”
“給你家少爺吃。”墨初鳶揚揚下巴,又道,“咱家廚房的醋是不是快沒了,買一大壇回來。”
雲姨忍不住笑出了聲。
墨初鳶拿着飯盒,憋住眼底的笑,出門。
身後的玺暮城五官黑的跟鍋底似的。
“墨初鳶,你給我站住!”
她噶然頓住腳步,猛地回頭望他。
玺暮城也怔怔的,剛才他的語氣好像很嚴厲,像無意識喊出來的。
見墨初鳶楞楞的看着她,以為吓住了她,語氣緩了下,“鳶兒,走吧。”
“哦。”墨初鳶回神,又是錯覺。
最後,某人沉着一張臉,還是将墨初鳶送到醫院,之後,才去公司。
普通單間病房。
墨初鳶推門進去。
祁陽坐在床頭,穿着病服,在玩手機。
聽見動靜,祁陽看向門口,臉上喜悅藏不住,“呦,小鳶鳶,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
“還能玩手機,看來傷的不重。”墨初鳶走進來,将病床上的餐桌支起來,把食盒裏的早餐一一拿出來。
“看在你給我送早餐的份上,不跟你計較。”祁陽盯着精致可口的早餐,直流口水。
墨初鳶笑笑,遞給他一雙筷子,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需要住幾天?”
祁陽嘴裏塞的滿滿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咽了進去,才開口,“我巴不得現在就出院,醫生不讓。”
“聽醫生的,好好養傷,我等着你歸隊,我們是搭檔。”
雖然昨夜失利,但是,祁陽臨場的冷靜和果斷,讓她心生佩服。
祁陽一邊吃一邊點頭。
最後,和祁陽聊了會兒,她離開。
剛出住院部大樓,遇上一個人——喬菲。
她穿一件白大褂,身材高挑,黑發綁在腦後,戴着一副無框眼鏡,清麗又文靜。
此刻,她逆光而站,卻與身上的白大褂毫無違和感,感覺整個人融入了一團陰影裏。
☆、尾狐109:玺夫人,最沒有資格埋怨暮城的人是你!
尾狐109:玺夫人,最沒有資格埋怨暮城的人是你!
兩人目光碰撞。
墨初鳶淡定走過去,與她錯肩而過,并不想說一些打招呼之類的虛僞屁話,更不想上演正室與小三撕/逼大戰的戲碼。
她不屑。
往往樹欲靜而風不止。
一聲“玺夫人”成功讓她停了腳步。
她轉身,神情冷漠,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等她開口。
喬菲臉上盈笑,好像見到一個朋友似的,語氣輕軟,“一起坐坐?”
“我們之間好像沒有熟悉到可以同框而坐的地步。”她态度冷硬。
喬菲臉微微一僵,很快恢複正常,“難道你不想聽聽我要說什麽。”
墨初鳶蹙起眉頭,徑直走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
喬菲勾了下唇,在她身旁坐下。
“這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
“有話直說。”墨初鳶打斷她,不喜歡說話打太極,直問,“你是醫生?”
喬菲坦然,“是。”
墨初鳶有些疑惑,她既然是醫生,可是,為什麽會和玺暮城去國外一個月?
玺暮城離不開醫生,還是離不開她?
突然,想起前些天在書桌上發現的一瓶藥……
記得喬菲說過玺暮城有情緒病,心神一凜,“他的情緒病很嚴重?”
喬菲微微一怔,才想起這還是上次為了掩飾玺暮城病情才扯的慌,此刻只好圓通,“不是很嚴重。”
“他在服藥。”她看着喬菲,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枝末葉的表情。
“只是安神藥,他偶爾會失眠。”喬菲說完,轉移話題,“玺夫人,我想跟你解釋那夜我和暮城之間根本沒有發生什麽,暮城是被人陷害的。”
墨初鳶從第一次見到喬菲就知道喬菲很喜歡玺暮城,她以為,喬菲會抓住這件事不放,或是說一些添油加醋之類的話,然而,喬菲卻在解釋,倒是讓她意外。
喬菲看盡她臉上所有表情變化,眼底劃過一抹詭光,“我聽麓翰說了,你因為這次誤會,和暮城鬧得很不愉快,暮城昨夜為你又差點出事,玺夫人,我覺得,有時候精神出軌遠遠比身體出軌還要傷人。”
“什麽意思?”
“其實最沒有資格埋怨暮城的人是你。”喬菲眸色變得陰沉。
墨初鳶悠地沉臉,“喬小姐,說話不必拐彎抹角。”
喬菲一笑,“據我所知,你心中另有所愛,不是嗎?你的心并不在暮城身上,卻要求他對你身心專一,是不是不公平?”
墨初鳶臉色一白。
喬菲的話,像一把刀擊中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是蕭瑾彥。
這是說她精神出軌,對玺暮城不忠......
她像一條被刺中七寸的蛇,垂死之際,仍然具有攻擊性:“我們是合法夫妻,婚書為證,法律保護,這便是束縛我和他牢不可破的枷鎖,不管我心裏裝着誰,至少,我清白之身嫁他,身體忠于自己的丈夫,他為什麽不能忠于自己的妻子?”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還有,你怎麽就知道我現在心裏沒有玺暮城?”
喬菲目光一寒,攥緊手指,“這麽快就把心中的人抹去了?不覺得對那個人是一種背叛?”
她覺得喬菲的話特別奇怪,好像打抱不平似的,但話中又有恨意,更不可理喻。
“喬小姐,每個人都有過去,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為一個逝去的人一輩子孤獨終老?”
但不得不承認,喬菲的話成功讓她心裏産生了濃烈的自責,心理暗示着自己背叛了蕭瑾彥。
墨初鳶腦袋昏昏沉沉的,不想再與一個外人讨論她的過去,站起身,離開。
警局射擊室。
“砰砰砰”的槍聲震天。
墨初鳶一身作訓警服,穿梭在可移動的活動标靶之間,眼神鋒銳,瞄準目标,數次射偏,一場下來,命中率極低。
最後,扔了頭盔,抱槍躺在地上,阖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滿頭大汗,侵濕了鬓角長發,一張臉熱的紅彤彤的。
一道黑影蓋下來。
她敏銳察覺,睜開眼睛。
楚向南卓然玉立在身旁。
“楚局。”墨初鳶急忙站起身。
身體虛軟,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下,一雙手臂落在她腰上,接住了她的身體。
“你怎麽了?”楚向南攔着她的身子,目光落在她汗濕潮紅的臉上,移不開。
“沒事,只是有點累。”墨初鳶搖了搖頭,發現被他抱着,姿勢暧昧,略略尴尬,微掙,從他懷中脫離。
“你這些天不在狀态。”楚向南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向标靶上圈外密密麻麻的彈孔。
“我覺得現在的自己越來越懦弱,越來越看不清自己了。”
墨初鳶眼神暗淡無光,以前的自己活得明快又恣意,現在的自己,是人人豔羨的豪門長媳,卻在夾縫中委屈求全,如果以前她是一塊頑石,那麽現在石頭的棱棱角角,逐漸被磨平。
更重要的是,喬菲的話像釘子一樣釘在她心裏,不忠,背叛等字眼在她心裏翻滾。
越想越煩,她持槍,瞄準靶子,連開數槍,被楚向南反手奪了槍。
“你現在的狀态別說命中目标,就是浪費一千發子彈也是枉然,不要把自己繃的太緊,一個警察最基本的技能就是時時刻刻調控自己的情緒。”
墨初鳶看着楚向南,“你總是會教訓人。”
“誰讓你是個不讨喜的?”
“......”
她笑了下,沒說什麽。
墨初鳶走出警局大門的時候,便看見一輛悍馬停在路邊,是玺暮城的車。
她身上還穿着之前在射擊室的作訓服,朝悍馬走過去,看着降落的車窗露出玺暮城的半個側影,不由地,喬菲的話在她耳邊繞而不絕。
她心中百轉千回,一路恍惚,直至坐進副駕駛,她斂去眼底複雜的情緒。
玺暮城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作訓服,以及汗濕的鬓角頭發,泛着紅潤的臉,不禁地想起,當初第一次看到墨初鳶的那張照片,就如此刻她身上穿的一樣。
照片裏的她也是訓練剛結束,略顯狼狽,也就是一眼,他便記住了她,印象頗深。
車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停駐。
玺暮城将她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