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祁陽看了一眼玺暮城,小聲在墨初鳶耳邊嘀咕,“你哥妹控挺嚴重啊,你看,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殺了我……”
玺暮城五官黑沉沉的,一把将墨初鳶拉過來,與祁陽保持一段距離,發動引擎,對祁陽冷冷道,“你敲車窗,就是為了和我……妹妹聊天?”
祁陽一愣,這才想起正事,目光從玺暮城臉上移開,落向墨初鳶,“怎麽回事?你們的車突然剎車,造成前後擁堵。”
“……”
墨初鳶小臉紅透,她怎麽好意思說,剛才和老公在車裏熱吻……
玺暮城不悅地邪了祁陽一眼,“這位同志,你這麽站着和我們聊天,難道不是造成更嚴重的交通堵塞?”
這話瞬間提醒祁陽,後面車喇叭聲此起彼伏,他立馬站定身子,朝墨初鳶揮揮手,“小鳶鳶,明天……”
呼地一聲,綠燈還有五秒,玺暮城一踩油門,急駛過去。
墨初鳶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祁陽,忍不住笑了笑,他真是個活寶。
同事們都有事可做,她只能待在二線,無所事事。
玺暮城見墨初鳶眉開眼笑的,臉更黑了,涼薄開口,“這小子真聒噪!”
“祁陽挺好的,人好又熱心,和我同歲,隊裏和我最聊的來。”
“離他遠點!”
“……”
墨初鳶扭頭,望着他冷硬如鐵的側顏,緊抿的薄唇,甜甜一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玺暮城哼了一聲,極為不屑。
見他高冷又傲嬌,墨初鳶探出半個身體,将一張巴掌大的美人臉湊到他耳邊,輕輕呵氣,聲音嬌軟,“是不是?”
玺暮城被她這般撩撥,雙手微松,車晃了一下,騰出一只手臂圈住她纖細的腰,嗓音透着濃濃的威脅意味,“剛才沒夠?”
墨初鳶逆反心理作祟,張嘴在他耳垂輕咬一下,退回座椅上,俏皮一樂,“誰讓你總欺負我!”
玺暮城側目,看她一眼,唇角微揚。
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面,有些任性,有些調皮,有些愛惡作劇,純真的像一張白紙。
過了一會兒,玺暮城突然開口,“你現在不用執外勤?”
“楚局發火,撤了我的外勤,罰我五千字檢讨,還是手寫,現在我的手還疼呢!”
玺暮城蹙眉,眸色幽深,看了一眼木愣愣的小妻子,氣的想揍她的屁/股,這個不省心的丫頭,給他招惹了一個又一個!
一個小時後,車在半山腰停駐。
墨初鳶透過車窗,看着陌生的環境,驚訝,“這是什麽地方?”
“前面是景悅溫泉酒店,玺氏旗下的産業。”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他附身,幫她解開安全帶,離開時,在她唇上蠻纏一陣,戀戀不舍松開,啞着聲音,在她耳邊呢喃,“夫妻生活。”
“流/氓!”她臉紅耳赤。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從副駕駛拎了過去,跨坐他腿上,一邊吻着她唇角,一邊低低出聲,“小東西,你敢說你不喜歡我對你流/氓?”
“不喜歡……”她嘴硬。
“真的不喜歡?”
“不喜歡……”
他挑開她的唇,熱烈吻她,她抗拒不了,軟軟回應,最後,衣服零散,最後,避無可避與他相融。
“喜歡嗎?”他啞聲問她,呼吸濃重。
她幽怨瞪他,嬌軟細喘的嗓音,支離破碎,原來,他早有預謀。
車廂旖旎如火,與山上冷冽的氣候成鮮明對比。
夜深,車徐徐上山。
兩人下車。
墨初鳶視野開闊,溫泉酒店矗立山上,遠山青黛,染着濃稠的夜色,璀璨的霓虹下,風景秀麗。
風很大,她又瘦又纖,被他折騰的太慘,有些站不住。
他将她摟進懷裏。
山莊經理迎上來,恭敬道,“玺先生,玺夫人。”
玺暮城淡淡嗯了一聲,拉着墨初鳶進入酒店大廳。
經理将兩人領到頂樓的花園餐廳。
來往之人,紛紛朝墨初鳶投來異樣的目光。
墨初鳶這才注意到,來這裏的人,正式裝扮,獨她一身警服,所走之處,引不少人矚目。
她拽了下玺暮城的衣角,小聲道,“我要不要換套衣服?”
玺暮城将她摟緊,“要不我命人清場?”
“不用。”她瞥他一眼,真是霸道的男人。
餐廳裝飾華貴又精致,典雅又有情調。
玺暮城紳士風度,為她拉開椅子。
室內恒溫,墨初鳶脫下警服外套,搭在椅背,裏面是藍色警襯,束進藏藍色褲子,腰間是一條簡潔皮帶,将纖細如柳的小腰襯的愈加不盈一握,領口規整又嚴謹,系着一條墨藍色領帶,冰美動人。
這樣的她不輸餐廳任何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
玺暮城褪掉西裝外套,裏面是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繡着一朵白梅,愈加襯的他氣質儒雅,清貴逼人。
“你換衣服了?”她問。
早上他明明穿一件灰色襯衫……
他揚眉,“不好看?”
“好看……”
他長相出衆,總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我們今晚不回去嗎?”她問。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夜夜笙歌。”
“……”這人樣貌翩翩,盡說一些不正經的話。
“想吃什麽?”他将菜譜遞給她。
她接過,翻看幾頁,點了幾樣口味清淡的菜。
餐後,兩人出了餐廳,乘坐電梯,去了酒店套房。
頂級套房,奢侈又豪華,縱覽整個山上風景。
玺暮城從衣櫃拿出兩套浴袍,一件遞給她,“換上。”
“去哪兒?”
他一邊脫衣一邊道,“泡溫泉。”
墨初鳶見他脫了襯衫,正在解皮帶,悄然轉過小臉。
臉又被他捏了回去。
他牽住她的手,落在皮帶上,“乖,幫我解開。”
“自己動手。”
他握着她的小手,在掌中輕揉,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長,“你動手,可是美妙體驗。”
她秒懂,臉上染的紅暈,蔓延至脖根。
兩人來到溫泉區域,這裏分不同風格的湯峪,玺暮城選擇中式溫泉。
偌大的溫泉,四周假山林立,草木環繞,天然隔成一圈屏障。
他拉着她下池。
熱水漫過胸口,她身量太輕,幾番站不住,幾乎漂了起來,水裏撲騰着抱住了他的腰。
他一手拖着她的臀,一手箍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她雙臂纏着他脖子,雙腿像藤蔓一樣纏住他緊窄的腰腹,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像一只樹懶熊。
走到深處,月色朦胧下,池水冒着熱氣,四周草叢灌木,光線朦胧,意境唯美。
玺暮城靠在池子邊緣,她趴在他胸膛,長發鋪散在水裏,白色浴衣随着波紋動漾而輕輕浮動,纖柔動人。
兩人無話,安靜阖眸,享受着這一刻的寧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身體上的酸疼乏累,一點點消散。
因泡的時間過久,腦袋暈暈乎乎的,她睜開眼睛,指尖點了點他的英挺的鼻梁,聲音軟糯,“暮城,今晚,我們不回去嗎?”
他抱着她,一個轉身,将她小小的身體困在壁沿,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薄唇在她唇瓣輕柔碾壓,溫柔到極致,仿佛融為了這滿池熱水。
她一顆心也化成了水。
他拂掉她的浴衣。
她輕輕回吻,雙手攥住他浴衣衣襟,輕輕褪落,纏上他的脖頸。
他整個身體将她覆蓋。
他熱情如火,她柔情似水。
水花蕩漾成層層絹花,癡纏不休。
最後,她不知道是怎麽被他抱回酒店套房,朦胧中,沉進軟綿的大床,被他拎到他身上她趴着,酣然入夢。
清晨,她醒來,抱緊了他脖子,“幾點了?”
“六點。”
“累嗎?”他撫着她絲滑如緞的後背,眸色深深。
“還可以,就是困……”
“那繼續。”他一個翻身抵入,再次攪起風雨。
“讨厭……”
她捶着他肩膀,最後,再也無力,在這風雨裏,一株小花,零零落落,歸盡他。
自此之後,玺暮城每天都會接送她上下班,兩人算不上琴瑟和鳴,卻也是和和順順。
這天一大早,剛走進警局二隊辦公區,一個打扮貴氣的中年女人闖進來,看見墨初鳶,瘋了似的拽住她胳膊,哭哭啼啼道,“是我兒子的錯!都是我們的錯!求你放我們一馬!”
聽到動靜,整個隊裏的同事聚集而來。
墨初鳶急忙撥開她扣住她胳膊的手,問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女人情緒激動,“是我兒子知法犯法,差點傷了你,我代我兒子給你道歉,求您高擡貴手,不要再為難我們!”
“你再說什麽?我不認識你!”
“玺夫……”
墨初鳶一聽,急忙将女人連拖帶拉進休息室,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她是玺夫人的事情,幾無他人知道,她怎麽知道的?
女人眼神躲閃,擦了把眼淚,“是我兒子開車傷了你沒錯,可是,你沒必要這麽報複我們。”
“報複什麽?”她腦回路慢了一拍,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你兒子是不是前些日子醉酒駕駛又逃逸的那個人?”
“少裝了!”女人氣憤不已,一把抓在她脖子上,她脖頸被劃傷幾道血痕。
“我報複你們什麽了?”她雲裏霧裏,躲開女人的糾纏。
“我們恒天集團的股票崩盤,就是玺家大少所為,還有……”女人說着,語氣又軟了,泣不成聲,“我兒子被人打成重傷,這輩子手都廢了,你們真狠啊!”
墨初鳶瞬間石化,難道是玺暮城所為?
“不可能……”她喃喃道。
“有什麽不可能!誰不知道玺家大少冷酷狠辣?就算我們在太歲頭上動土,可你們也不能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我們恒天集團短短數日,即将面臨破産危機……”女人說到這裏,幾乎給她跪下,“玺夫人,我今天來是鄭重給你道歉,求求你,放我們一馬,我兒子現在還在病床上躺着,如果可以,你跟我去醫院,讓他給你道歉也行。”
墨初鳶腦子裏亂哄哄一片,急忙扶起女人,“阿姨,您先回去,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女人一聽,這才哭哭啼啼離開。
祁陽跑進來,着急問道,“出什麽事了?”
墨初鳶急忙問道,“上次那個醉酒駕駛逃逸的人,放出去了嗎?”
“關了十天,吊銷駕駛證,罰款之後,就放了出去。”祁陽說道。
墨初鳶皺眉,跟祁陽說,“幫我跟秦隊請假一天。”
然後,直奔電梯口,下樓。
一處隐蔽的路邊,停着一輛白色寶馬,駕駛座的女人望着墨初鳶上了一輛出租車,眸色冰凝。
玺氏總裁辦公室。
岳麓翰正在和玺暮城商議英國項目的後續事情,門突然被人推開。
玺暮城看着門口的墨初鳶,目露欣喜,走過去,“鳶兒,你怎麽來了?”
墨初鳶來不及和岳麓翰打招呼,後退一步,看着這個爾雅翩翩的男人,良久沉默。
“怎麽了?”玺暮城察覺她臉色不對勁,又發現她脖頸上的抓痕,臉色一沉,擡手,就要摸她的脖頸。
墨初鳶避開。
岳麓翰隐隐覺得不妙,站在一旁,做好及時雨,省的硝煙彌漫。
墨初鳶想了想,語氣盡量平緩,卻未減質問的口氣,“玺暮城,我問你,你是不是對惡意收購恒天集團的股票,導致恒天集團股票崩盤,又找人打殘了恒天集團公子的胳膊?”
玺暮城五官攸地一沉,望着她,沒說話。
“是不是?”她語氣疏冷。
“所以,你今天來是興師問罪的?”玺暮城眉頭皺起。
“這麽說,真是你做的?”墨初鳶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知道不知道你惡意操縱商業收購,致人傷殘,這些都是犯法的?”
“鳶兒!”玺暮城對她輕吼一聲,眉間心上已有怒意。
墨初鳶據理力争,“我只是提醒你以後做事不能這麽決絕,你知不知道恒天集團就因為你堂堂大總裁一聲令下,一個集團瞬間破産,你未免太無情了!”
玺暮城眉目冷肅,握住她肩膀,“誰跟你說的這些?你又了解多少跑來質問自己的丈夫?”
墨初鳶肩膀被他雙手握的疼,她掙開,“恒天集團的夫人都鬧到警局裏了!”
玺暮城眉目冷寒,像一頭危險的豹子一樣,一步一步朝墨初鳶逼近,“所以說,我寵你,護你,到頭來,他們悲催可憐,而你的丈夫,在你心裏,就是冷酷無情,狠辣殘忍的人?”
墨初鳶被他冷寒的氣場震駭,一步一步後退,顫着手,握住他攥成拳頭的手,“暮城,我只是希望你改變以後的做事方式,有些事情是違法……”
玺暮城猛地掙開她的手,力道很大,墨初鳶被甩開很遠,眼看要摔倒,一旁的岳麓翰及時拽住她,将她護在身後,瞪着玺暮城,“二爺,你冷靜點。”
玺暮城冷冷看着岳麓翰身後一身警服的墨初鳶,言語冷到極致,“墨初鳶,你看不起我商場殺伐無情,一身銅臭,是我賤格,多事憐你,你若看不慣,玺夫人,你大可以退位讓賢。”
岳麓翰上前一把揪住玺暮城的衣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墨初鳶震在原地,墨黑的雙瞳漫過震驚和濃濃的悲傷,望着他孤寂寒冷的側影,眼淚在眼眶打轉,哭着跑了出去。
玺暮城怒氣沖天,一把将辦公桌上的文件電腦揮落在地。
岳麓翰氣的咬牙切齒,“你是不是瘋了?”
玺暮城五官冷凝如冰,渾身的寒冷,充斥着空氣中每一粒氧氣分子。
岳麓翰不放心墨初鳶,開車沿着馬路搜尋她的身影,在距玺氏一站地的路邊找到墨初鳶。
她坐在公交站牌座椅上,臉上都是淚水。
岳麓翰下車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嫂子,你別怪二爺,他只是脾氣不受控。”
墨初鳶眼睛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滑落臉頰,像一個孩子似的揉着眼睛哭,“岳先生,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岳麓翰被墨初鳶這般柔憐的樣子弄得心裏某個地方緊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二爺只是在氣頭上,不會不要你……”
兩人坐着,一個哭,一個看着她哭,最後,岳麓翰拉她上車。
墨初鳶坐在副駕駛,腦袋靠在車窗,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岳麓翰嘆息,“嫂子,我曾經說過,你不了解二爺,你今天此舉,等于是觸了他的雷區。”
墨初鳶望着他,眼神恍惚,等他說下去。
“你即使未踏足商界,應該知道,商場如戰場,是個弱肉強食的圈子,我想,墨氏也是這麽一點點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麽壯大自己的,不是嗎?”
☆、尾狐87:他若能靜的下心來,可以去當和尚【6000+】
尾狐87:他若能靜的下心來,可以去當和尚【6000+】
墨初鳶咬唇,“岳先生,我并非偏向他人,只是覺得,他因為那件事而對恒天集團進行商業報複,他的作法,的确過于殘酷,更重要的是,傷人至殘,若被人起訴,不管他身份何等尊貴,是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我只是希望他換種方式解決問題,我也擔心他樹敵太多,我作為警察,見過不少窮兇極惡之徒,人在絕境,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你沒有看到今天恒天集團的夫人,屈尊跪下求我時的悲戚模樣,我有一種罪惡感。”
岳麓翰明晰墨初鳶一切想法之後,微微一笑,“其實,這件事起因雖是你,但二爺并非不知分寸之人,他運籌帷幄,掌管偌大的玺氏集團,就算有私心,也不會無緣無故貿然對一個集團公司下手,你可能不知情,最近,恒天集團和二爺的大伯玺盛天以及玺盛超暗中勾結,搶了幾個玺氏的大項目,目的就是使玺氏受到重創,一旦玺氏動蕩,董事會裏歸屬他們的黨羽便會一起迎風而作,二爺的位置就會搖搖欲墜,他們就有機可乘,甚至取締玺氏總裁的位置,玺家是一個大家族,個中許多事情,你是無法理解和想象,二爺生活在這樣的大家族,親人冷漠以待,利益為重,勾心鬥角,這幾年,二爺殚精竭慮,坐上這個位置不易,況且,玺氏大權還在玺家老爺手中握着,二爺身邊太多隐患,單是為你從警的事情,二爺已經與玺家老爺多次針鋒相對,要不然,別說你進交通局,就連警界從此與你無緣,你的調令是二爺給廳裏通過關系下放的,要不然,你真的以為憑楚向南想方設法把你的檔案從市警局調過來就可以了?警商不同道,兩廂敵對,警察對商場的一些做法不認同,實屬正常,商界之人也不願意與警為伍,就是這個道理,所以,玺家老爺極為不喜歡玺家與警界有瓜葛,話又說回來,這樣風雨飄搖的玺氏,若二爺不守好自己的位置,難道等別人殺過來之後,再去還擊?那個時候,怕是你看到的二爺,會比如今的恒天集團還要慘烈十倍。”
“這些,我都不知道……”
墨初鳶扣緊手指,眼睛裏淚水模糊了窗外的風景。
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弄清楚,竟然大言不慚指責他……
岳麓翰喟嘆,“其實,你并沒有錯,這就是你和二爺世界觀的區別,你是一個警察,在你的眼裏,黑是黑,白是白,一切以原則為準,而二爺身在商場,每天在荊棘漩渦中生存,或冷酷,或攻擊,或防禦,無形中已成為一種技能,你們所看到的世界不一樣,你今天質問他,原則高于一個妻子對丈夫該有的體諒和信任,人站的越高,往往最孤獨,二爺本性冷漠,很少對一個女人上心,如今,他把你放在心上,好不容易打開心扉,他需要更多的溫暖,這個社會是非黑白,從來不是泾渭分明,而二爺做事一向有分寸,也不會留下尾巴被人踩,對恒天集團公子已經夠客氣,只傷了他一條胳膊,并沒有斷手斷腳,只是,以後再也無法開車罷了,那樣的人渣,罪有應得,更重要的是,你是二爺的妻子,二爺護你的那份心,你該明白。”
墨初鳶越聽下去越覺得自己對玺暮城的了解,淺如薄紙,也對自己的愚不可及感到懊惱,急忙抓住岳麓翰的胳膊,“岳先生,你送我回玺氏,我想見他。”
岳麓翰舒了一口氣,擡手,揉揉她的腦袋,“果然是個靈秀開竅的好丫頭。”
墨初鳶楞了下。
岳麓翰将手撤離,溫潤一笑,“該喊嫂子。”
墨初鳶回以淺笑。
玺氏總裁辦公室。
莫言戰戰兢兢的站在辦公桌前,額頭直冒冷汗,超低氣壓的冷凝氣氛,快要讓他無法呼吸。
玺暮城嘴裏噙着一支煙,眸光冷寒,“莫言,恒天集團的人怎麽會去警局找到夫人的?”
莫言急忙道,“夫人并未在商業宴會上與你同框露面,許是,婚禮上見過夫人?”
“給我放話過去,恒天集團再敢滋生事端,別怪我徹底讓他們無生還之機。”
“是。”
“還有,玺盛超和玺盛天現在已是驚弓之鳥,他們侵吞集團公款,在外與其他公司暗地勾結,侵吞玺氏資源項目的事情,透露給老爺子,他安排進來的蛀蟲,自己料理。”
莫言擦了把冷汗,“怕是老爺子包庇。”
玺暮城冷哼,“董事會的人眼睛又不瞎。”
莫言會意,“明白。”
莫言剛走出去,在走廊,迎面便撞上一個人,一愣,“喬小姐?”
喬菲朝他一笑。
莫言急忙小聲道,“總裁心情不好。”
“嗯。”
喬菲走到門口,敲了敲門,便聽到一道陰沉沉的應聲,“進來!”
喬菲盈盈走進去,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磚上,發出脆亮的聲音。
玺暮城長身玉立在窗前抽煙,眉頭緊皺,聽到女人高跟鞋的聲音,眉間松緩,立馬轉身。
當看到一身白衣的喬菲時,眉間松緩的地方又緊了回去,只是面色沒有之前那麽緊繃了。
“喬菲,你怎麽來了?”玺暮城撚滅煙蒂。
喬菲看着辦公桌上塞滿煙頭的煙灰缸,眉頭微蹙,“你這個病人不聽話,我這個醫生只能遷就病人。”
玺暮城忽然想起今天是每隔一段時間檢查日子,嘴裏殘存的煙圈徐徐噴出,朦胧了幽暗冷硬的五官。
“抱歉,我今天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喬菲走過去,看着他臉色青沉,問道,“怎麽了?”
玺暮城五官冷沉,并不願說他與妻子吵架的事情,薄唇抿了抿,沒說話。
喬菲語氣溫軟,“暮城,你應該知道沒有地方比我的工作室更安靜,你情緒這樣時好時壞,需要調節和放松,去西荟公寓,順便做下身體檢查。”
玺暮城看了下腕表,臨近中午,岳麓翰剛才追墨初鳶出去,也不知道追上沒有,于是掏出手機,正欲撥電話,但想起剛才的不愉快,又放了回去。
玺暮城拿起西裝外套穿上,按了下桌面按鈕,聲音冷沉,“推掉今天的會議。”
然後,看向喬菲,“走吧。”
喬菲輕彎眉眼,點頭。
兩人一起出門。
岳麓翰和墨初鳶走到玺氏大樓下,正好看見玺暮城走到賓利前。
墨初鳶目露溫柔,就要奔上前,然剛邁了一步,卻看到玺暮城身後走出來的喬菲,頓住了腳步。
午時陽光明媚,墨初鳶站在陽光下,只覺得頭暈目眩。
玺暮城眼波流轉間,也瞥見了前方站着的墨初鳶。
兩人隔着數米,卻像隔着一座冰山,遙遙對望。
玺暮城五官端肅,眉頭緊皺,薄唇抿成一條冷白的直線,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車鑰匙。
墨初鳶壓下心底的酸意,依然朝他走過去。
喬菲看到墨初鳶,盈盈一笑,“玺夫人……”
突然,車門打開,被玺暮城一把塞進車裏。
緊接着,玺暮城面無表情的打開駕駛門,坐了進去。
“二爺,你等下。”岳麓翰走上去。
然而,車在原地調頭,與墨初鳶錯肩而過。
岳麓翰對噴出一汽車尾氣的賓利,咬牙切齒。
墨初鳶依然站在原地,腳下像冰棱棱的寒冰場,步步維艱,她緩慢轉過身,身子晃了一下,渾身僵硬的有些站不住。
岳麓翰走過去,勉強圓通,“嫂子,二爺有事……”
墨初鳶擡頭,看着依舊耀眼的陽光,讓眼睛裏的淚水倒流于心。
而後,看向岳麓翰,唇角裂開一絲紋路,“我沒事,岳先生,我先回局裏。”
說完,朝一邊走去。
岳麓翰急忙攥住她的手腕。
墨初鳶掙開,“我真的沒事。”
“嫂子,你走錯方向了。”
墨初鳶這才注意到自己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恍惚一笑,“你看我這什麽記性。”
岳麓翰臉色微沉,她這幅神思恍惚的樣子,一定得出事,于是,不管不顧的拉着她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嫂子,我送你回去。”
“回哪兒?”墨初鳶嗓音寂寥。
耳邊他那句‘退位讓賢’繞耳不絕,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心裏,他和喬菲一起離開的畫面又在她心上紮了一下,他故意給她難堪,看都不願看她一眼,就這麽走了。
突然覺得,她沒有容身之所了。
回墨家,簡舒文眼觀心細,一定能看出來她有情況,一定會刨根問底,想想頭疼。
“……”
岳麓翰知道此刻她不願意回到玺家,但也不能放任她不管。
那個人臭脾氣上來夠頭疼的,他可真是老媽子命。
剛才玺暮城上車前看過來的眼神,明顯是要他送她回去的意思。
“送我回局裏。”
她覺得,回警局,讓自己忙一點,也讓自己冷靜一下。
“好吧。”
岳麓翰見她執意如此,只好答應。
墨初鳶回到警局辦公層,走廊幾個同事正在議論紛紛。
見她走過來,停止議論。
“一幫大老爺們跟長舌婦似的!滾回去!”秦通走過來,瞪了一眼幾個警員,而後,看向墨初鳶,“墨初鳶,不是請假了?”
“事情忙完了,我就回來了。”墨初鳶回道。
“進去吧。”
“嗯。”
坐回位置上,身旁的祁陽湊了過來,“你臉色不好,沒事吧?”
“沒事,我想靜一靜。”她右手撐着臉頰,轉過頭。
祁陽見她心情不好,不再打擾。
午時,同事們都被派出外勤值崗,墨初鳶一個人趴在辦公桌上,看着一堆資料,腦袋疼。
直到辦公桌上突然多出一個飯盒,她緩緩擡眸,微微一怔,霍地站起身,“副局。”
“坐下吧。”楚向南擺手。
警局突然跑來一個女人撕鬧的事情早已傳的沸沸揚揚,楚向南自然知道,但他并不想問墨初鳶發生了什麽。
“吃飯吧。”
“謝謝。”墨初鳶打開飯盒,拿起筷子,食之乏味。
勉強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去,将飯盒清理,楚向南倒了一杯水給她。
“謝謝。”
墨初鳶接過,喝了幾口,見楚向南要走,将杯子放在桌上,追上幾步,“楚局,什麽時候能派我出勤?我已經休養十多天了,我來交通局不是吃白飯的,你是算把我捂出毛再放出去嗎?”
楚向南雙手抄袋,莊嚴肅穆,“作為一個警員,一天在崗,必須時時刻刻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态,你現在焦慮,浮躁,心緒不寧,神思恍惚,我怎麽敢派你出勤?”
“是……”
她承認楚向南每一句話與她現在的狀态吻合,她這幅樣子,出去只會給隊裏抹黑。
楚向南瞥見她眼底的落寞,緩和了語氣,“下班跟我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秘密基地。”
“……”
西荟公寓。
岳麓翰氣沖沖地沖進去。
玺暮城靠在沙發上,淡淡道,“送回去了?”
“沒有。”
玺暮城眉頭一皺,“在哪兒?”
“你還知道問?知不知道你今天說了什麽混賬話?”
“她去哪兒?”玺暮城瞪着他。
“局裏。”岳麓翰斜他一眼,“我知道,你有多在乎就有多生氣,那丫頭就是單純的性子,你和她怄氣,幼不幼稚?”
玺暮城冷着臉,沒說話。
喬菲走進來,看到岳麓翰,面露不悅,“麓翰,你讓暮城靜一靜。”
岳麓翰雙眸幽暗,看着喬菲幾秒,又橫了玺暮城一眼,“此刻,他若能靜的下心,他該出家當和尚。”
說完,腦仁疼,離開。
喬菲走過去,打開一首婉約輕柔的音樂,“暮城,像往常一樣,身心放松。”
玺暮城半靠躺椅,安靜阖眸。
喬菲繼續引導,“暮城,想象你在一片青蔥綠野之地,有房屋,有水,任何你想填補的畫面……”
玺暮城擱在腰上的手,緩緩輕落。
喬菲看着玺暮城,眉頭緊皺,鬓角隐有細汗,擔憂,恐懼,不安。
玺暮城仿佛沉在一個灰白世界。
然後,周圍一點點開始旋轉,就像畫筆在一張白紙上染上色彩。
畫面一轉,灰白的世界變成綠茫茫一片。
耳邊傳來一聲模糊的喚聲。
他轉身,一抹綠色人影站在一片光影裏,是一個身穿迷彩的女孩,臉被白光照射的看不清五官,只是,脆聲聲的朝他笑,朝她招手。
畫面一轉,雙眼被一雙手蒙住,他伸手去摸,柔軟的觸感,他轉身,身後只有綠蔥蔥一片。
緊接着,一個男人走過來。
一身軍裝,正氣凜然,依舊看不清五官,他走過去,卻看見他身邊站着一個女孩,是剛才喊她的女孩。
畫面再轉,他坐在地上,像一個看客一樣,就像看一副連環畫。
畫面裏,女孩追着穿軍裝的男人跑,男人越走越快,女孩也越跑越遠。
最後,耳邊傳來女孩的哭聲,他站起來,走過去,女孩揉着眼睛在哭,身邊沒了穿軍裝的男人。
他擡手,想摸女孩的臉,卻抓了空。
畫面再轉,他垂頭,看着自己一身軍裝,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他轉身,卻見光影裏的女孩朝一邊陷下去。
世界開始傾斜,他努力跑過去,想拉她。
忽然,耳邊叮的一聲,時間的齒輪嘎然而止。
他的世界漸漸失去色彩,忽然,身體朝一個黑洞墜去。
喬菲看着滿頭大汗的玺暮城,停止音樂,關掉桌上搖擺的鐘表,走過去,輕輕拍他的肩膀,“暮城。”
手忽然被他攥住。
“墨初鳶!”他咬着唇齒,喊道。
喬菲臉色青沉,見他眉頭緊鎖,長長的睫毛濕潤,面色十分痛苦,甚至呼吸困難,急促推他,“暮城!暮城!”
玺暮城猛然睜開眼睛,嘴裏喃喃喚道,“墨初鳶……”
“暮城,你終于醒了。”
喬菲松了一口氣,額角頭發已被汗水沁濕。
玺暮城坐起來,腦袋悶悶的疼,看了眼時間,已是五點。
“我睡了這麽久?”
“嗯,你做夢了?”喬菲看着他的眼睛問。
玺暮城摁了摁眉心,搖了搖頭,“好像是。”
喬菲握住了他另一只手,“暮城,你覺得現在的你快樂嗎?”
玺暮城怔怔地望着喬菲,“現在的我?什麽意思?”
喬菲嘆聲,“沒什麽。”
玺暮城将手抽離,拿起外套往外走,喬菲問道,“找她嗎?”
他沒說話,走出門外,即是默認。
“楚局,這就是你說的秘密基地?”墨初鳶望着多功能障礙射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