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攙我一把？”
熱情喊她的聲音不絕于耳，蘇蘊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當年混跡實驗室的日子，心口有一種很溫暖的情感在流淌。
原來過去了這麽多年，15歲之後她最喜歡的，還是那段時光。
那段被大家當成妹妹寵的好時光。
被逮着問了好多問題，雜七雜八的，比如求學經歷，就業方向等，蘇蘊一一誠懇地回答。
還有人問：“找男朋友了沒？”
蘇蘊微笑着搖頭：“沒有。”
馬上有人跟進：“找男朋友啊，眼前就有個現成的，還用找？”
“就是就是，你照見哥都快成老光棍了。”
“你可以順便解救他一下。”
蘇蘊微微無語，老光棍什麽的，他也沒這麽不堪吧……
“你知道你哥為什麽至今還沒找對象嗎？”有人問。
蘇蘊愣住，他至今還沒找對象？！
這些年，他真的從來沒有找過其他女生，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交過女朋友？
現在公歷已經是新的一年，林照見今年就要過29歲的生日了……
不過，他媽媽那時候就着急讓他成家，這些年沒給他安排相親什麽的嗎？還是随着他的拒絕、反抗，已經放棄他了？
想到這些，蘇蘊的心頭有些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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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問話的人，仍然看着她，似乎要她來分析分析原因。看大家期待的眼神，總覺得意有所指，蘇蘊沉頓着，禮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忽然憋出：“他說他眼高于頂。”
“哈哈哈，也對。”
“他的眼光确實高得很。”
“同時也是高不可攀的那種。”
蘇蘊陪着幹笑幾聲，心底發出幽微的嘆息。
那樣一個天之驕子，相貌、才學、家世皆淩于衆生之上，生性驕傲如他，找對象的标準高一些有什麽不可以？
可是……
蘇蘊心中有種淡淡的感傷，撇頭斂了斂眼神，正好看到他從過道走來。步子從容，身體挺拔，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這個人就連走路的姿态，都格外好看。
“你這是什麽表情？”林照見笑問，“看我跟看怪物似的。”
“沒有。”蘇蘊讓自己的表情正常起來，“只是好奇你怎麽不去陪新郎。”
林照見把她的手機遞了過來，“手機，剛剛忘給你了。”
“有個電話找你，我沒接。”
蘇蘊接過手機，查了一下記錄，是個陌生的北京號碼，便說：“我打電話問問。”
“去吧。”
蘇蘊站起身，去外面打電話。林照見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習慣性地勾了勾嘴角，這一細微的表情很快被大家的火眼金睛捕捉到，剛才坐蘇蘊旁邊的姐姐不禁調侃：“師兄，注意一下影響哦。”
“？？？”
“人小姑娘還在讀書，你為人師表，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一些。引起輿情了可怎麽好？”
她只是信口調侃一番，畢竟兩人不在同一個學校，并沒有違反校規，何況他們很早就認識，蘇蘊又即将畢業，這根本不算什麽事兒。
卻沒有想到，林照見神色疏淡，聲音毫無感情地說：“辭職不就行了，林家公司正好缺人手。”
“……”
“…………”
這就是他的表态？
雖然他是出身不凡，在場很多人都無法企及，不過這也太嚣張了！
有個師弟無語地搖頭：“師兄你要真敢辭職，我就服你。”
搞學術已經到達這個高度，真能說放就放？
畢竟真材實料的學術研究能力，用再多真金白銀都買不到。
林照見依舊眉目清朗，閑散地說：“辭職多容易，可你的佩服我稀罕？”
“……”
那一瞬，往日在實驗室拽得上天，怼人不倦的林師兄又回來了。
好想打死他！
——這是大家同時生出的念頭。
不過還好，林照見沒嚣張多久，就被領導師長那一桌叫了過去。
鐘維希老教授很八卦地問：“照見吶，剛才那個女孩子是誰？”
林照見有禮貌地回答：“鄰居爺爺家的外孫女，以前經常跟我去實驗室玩，所以認識好些人。”
“我還以為是你在追求的對象呢……”
林照見沒說話，抿着笑。
沒有用語言否認，也沒有用語言肯定，只是習慣性地垂了一下頭，看起來又像是在點頭。。
“那你之前說在追求的那個女孩子怎麽樣了，追到了沒有？”
林照見：“還在努力。”
鐘老教授好奇起來：“得是什麽樣的姑娘啊，這麽難追，你出馬都追不到。”
有人笑着說：“這就難講了，也或者是人家心裏有人了。”
林照見手指微動，卻篤定地回答：“并沒有你們想的那樣複雜，只是還想再等等，主要她還不知道我在追她。”
“你小子追求人還不讓人知道，這是哪門子新鮮追求方式？”
林照見：“大概是00後喜歡的方式……我畢竟是上世紀的老人，不想太老土。”
“……”
罵誰老人，罵誰老土呢？
于是師長們也好想揍他一頓。
說話間，蘇蘊打完電話，走進宴會廳，一眼就看到了在桌旁聆聽師長教誨的林照見。
在人群之中，他永遠都是那麽出衆、矚目，一眼就能看到他。
面對師長，他也永遠都是帶着幾分發自內心的尊敬，卻又保留了幾分的自我。
林照見迎着她走過去，極尋常地問：“電話打完了？”
“嗯，是齊昊打來的。”蘇蘊像往常那樣，跟誰聯系，跟誰一起玩，都會跟他說一聲，“他想約我和徐羽彤去酒吧坐會兒，我說我在參加婚禮。”
“原來是這樣……先去吃些東西吧，我還得去新郎那邊。”
“好。”
酒桌上少不了推杯換盞。
旁邊的姐姐說：“雖然師兄不讓你喝太多酒，但是你和大家這麽多年沒見，小飲一些總是應該的。”
蘇蘊點頭贊同，是應該喝點兒，于是陪着抿了幾口紅酒。
新娘新郎敬酒敬到這一桌時格外熱鬧，紀明誠還抱怨林照見：“你們千萬別放過他，這人太騷氣了！明明說好要幫我擋酒的，結果說什麽‘我家小鬼不讓我喝那麽多酒，怕我不能送她回家’。”
這話一出，馬上有人回應：“不用你吩咐，我們才不想放過他！剛才這麽嚣張！”
紀明誠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怎麽個嚣張法？”
礙于蘇蘊也在，大家不好點破，只好打馬虎眼兒，“你也知道，他平時就那樣嚣張，說話欠揍的。”
“這倒是！”紀明誠還饒有興致地問蘇蘊，“小師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無恥之徒拿你當擋箭牌？”
蘇蘊：“……”
看向林照見，察覺他臉上呈現的欣然之色，似乎并不在意蘇蘊怎麽回答。
她剛才是有說可以耍賴不喝，但他給出的理由似乎更加合理。
于是回道：“他是答應了我外公要送我回家。”
“喲，還真是呢。”
有人開玩笑：“別別別，今晚不同往日，那會兒你還沒成年，當然要細心照顧你，現在你都長大了，要是不介意，我們也是可以送你回家的。”
紀明誠趕緊接過話：“可不，所以林師兄、林教授，這杯酒你怎麽說也得替我幹了吧。”
林照見忽地拿眼神看向蘇蘊，“我能喝麽？”
蘇蘊：“……”
不是，你能不能喝，為什麽要經過我的同意啊？
還當着這麽多人問。
蘇蘊喝了一些酒，臉頰本就有些發燙，這會兒被大家盯着，更加發燙了。
她思考半秒，索性滿不在乎地說：“沒事，你喝吧，我可以一個人回家的。”
言外之意，你要是喝醉了我不會管你，我管好我自己就行。
他卻莫名輕聲呵笑起來，“行，我要是醉了，你送我回家。”
蘇蘊：“……”
你可不可以，要點臉。
于是乎，某個不要臉的男人，在衆人的起哄下，喝完了杯子裏的紅酒。
後來，他和新郎、新娘轉去其他桌，蘇蘊也沒再管他，心裏打的小算盤是如果他喝得爛醉如泥，就直接讓他睡酒店，她自己打車回去。
反正今晚有很多人都會睡在酒店。
但是沒有想到，婚宴持續到十點多，賓客逐漸離開時，林照見的意識居然還很清楚，說：“我可以走了，送你回家。”
“你沒醉啊？”
他揚了揚眉：“區區這點酒就想灌醉我？也太小看我了。”
蘇蘊：“……這麽厲害。”
那昨晚得喝了多少才醉成那樣？
請了一個代駕，把他的車開回小區。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事，反正一路上，他都靠着後座安靜地眯着眼睛，也不說話。抵達停車場後，蘇蘊搖了一下他的胳膊，“到了，你能下車麽？”
他這才睜開雙眼說：“沒問題。”
可是聽這語氣就覺得不對勁……
果然，下車的時候，他的步子都不穩了，卻看了看四周環境，問：“不是爺爺家？”
蘇蘊：“這麽晚了，又喝了酒，去打擾老人家也不好。”
“也對。”
蘇蘊開了樓棟的???安全門，回看一眼，林照見站在原地不動，姿勢懶散。
她不由疑惑地問：“你怎麽不進來？”
他的表情似醉非醉，聲音有些散漫：
“腿發軟，攙我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