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随、随緣吧”
臺下賓客滿座，臺上新郎新娘相對而站，燈光、音響、人員全部就位。
蘇蘊站在五名伴娘行列的最邊上，努力地保持微笑和形象，認真做好花瓶伴娘這份有前途的職業。
而首席伴郎，也很盡職盡責，正遞過婚戒盒子給新郎。
……
一對新人交換戒指、擁抱親吻之後，氛圍達到頂峰。
紀明誠真誠又感動地發表了一通長長的言辭，大概就是感謝老婆答應嫁給他，感謝父母給予的支持，還有感謝學校的栽培……
至此，司儀已經大致完成了工作，臺上變得輕松随意起來，站位開始打亂。
蘇蘊松了一口氣，以為可以離場了，正要下臺的時候，張倩拉了她一把，“別急着走，還有新娘抛花呢！”
“哦。”
可惜時代已經變了，以往是新娘的捧花大家都搶着要，現在是新娘一抛花，大家趕緊躲。
當李晶晶把捧花向背後衆人一抛出，幾個女生全都往花的兩邊躲閃開，蘇蘊站在邊邊上，也沒打算要去接花。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而臺下的賓客則哈哈大笑。
蘇蘊見此情形，也跟着笑起來。
原本對這場婚禮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現在感覺有了。
真逗！真有趣！
司儀站出來說：“大家，配合一下，不用謙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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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則離開麥克風說：“給點面子、給點面子。”
大家這才嘻嘻哈哈又聚在了一起。
為了讓場面更熱鬧，司儀還叫了一些女賓客上來，蘇蘊依舊安靜地微笑着站在旁邊，打算只湊個人頭。
但是林照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旁邊，溫柔地問：“這麽單薄，冷嗎？”
蘇蘊搖搖頭：“有暖氣，還好。”
他又問：“想要花嗎？”
蘇蘊：“……”
“你沒看到麽，女生都不敢要這花，好像怕結婚。”
他哼了一聲：“只是做做樣子，嘴上說不想戀愛結婚，心裏還是渴望的，如果有理想對象出現，你看她們結不結。”
是這個理兒，不過——
“還是給她們搶吧。”
他面色沉了沉，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喉結先是滑動一下，聲音低沉地問：“難道，你不想要？”
蘇蘊瞬間有一種他其實是在問“難道你不想結婚？你不想要幸福？”的錯覺。
心裏不由莫名慌亂了一下。
……怎麽會，不想要。
“嗯？？？”他絲毫沒有移開目光，眼神依舊有力地注視着她，似乎一定要等一個回答。
蘇蘊嗓子眼兒開始發幹，憑空吞了吞，最後腦海裏閃過一個能敷衍他的答案。
于是看着這個俊雅的男人，面色莫名微紅，結巴着輕聲說：“随、随緣吧。”
他由嚴肅認真，一秒變得戲谑微笑，只聽見輕輕的一聲“呵”，他笑道：“緣分天定，但修成正果還得靠人力争取。”
蘇蘊沉默着，只能呆呆點了一下頭。
伴娘再次背對着大家，随意向後抛起了花。
只聽見嘩的一聲，人頭攢動，伴随着哈哈大笑，那捧鮮花，第二次掉落在地上，沒有想到大家還是躲開了捧花。
臺下的賓客再度嘩然狂笑。
司儀受不了地說：“我看出來了，你們不是不想要花，而是故意要我失業。”
大概新郎新娘都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林照見的表情也耐人尋味起來。
紀明誠為挽回自家老婆的面子，說道：“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謝謝大家配合我們的心願，她們知道我和晶晶，都特別想親手把花送給一個人，才不接捧花。”
賓客們都安靜了下來。
随後，紀明誠說：“這個人曾是個天才少年，現在是我們學校的風雲教師，同時更是我的良師益友。他就是比我小三歲的師兄——林照見，也是今天最帥的伴郎。”
喧嘩聲中，大家把目光全部鎖定在了林照見身上。
林照見：“……”
蘇蘊：“……”
為了避免太多目光，蘇蘊不自覺地往邊上挪了挪。
李晶晶說話間，已經在衆人的注視下，拿着捧花走到了林照見跟前。
她把捧花遞給了林照見：“來，林師兄，我們都希望把幸福傳遞給你。”
蘇蘊感覺這一刻跟當場死亡沒有區別。
她這愛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但是擡眼看過去，林照見面不改色，并不覺得尴尬，反而面帶微笑地接過了花。
司儀是個人精，他馬上跟進，把話筒遞到林照見嘴邊：“此時此刻，首席伴郎你想說點兒什麽？”
攝影師把鏡頭對準過去，林照見主動拿過話筒，先是禮貌表示感謝：“謝謝新郎新娘的祝福，我呢，年輕，從小看着他們相識、相戀，直到修成正果，祝願他們二人百年好合。”
人群中爆發一陣轟笑。
蘇蘊明顯看到紀明誠扭曲的臉面和不服的眼神，似乎在吐槽：”年輕？從小？你認識我時也成年了吧……”
林照見的聲調十分散漫，繼續說：“祝福我收下了，不過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拿着這花也不合适，就讓我家小姑娘代持吧。”
蘇蘊來不及反應，面前便赫然出現了熟悉的捧花。
林照見還朝她挑了一下眉眼：“拿着？”
代他持花？
這個說辭，好像，也還行。
只是，怎麽總覺得怪怪的？
蘇蘊木木然，從林照見手上接過了花。
那一刻，站在他們跟前的新郎卻莫名眼圈泛紅，捂了一下眼睛，小聲對他老婆說：“師兄真的是……我都要看哭了。”
“……”
蘇蘊拿着由鈴蘭、玫瑰、百合、馬蹄蓮等組成的捧花，跟随人群回套房換衣服。
一路上，大家都嘻嘻哈哈，唯獨蘇蘊有些怔忪。
雖說接到新娘捧花的人，未必是下一個結婚的人。
但是，此刻這束已經掉了不少花瓣的花拿在手中，怎麽總讓她多想？
蘇蘊換好衣服回到宴會廳，婚宴已經開席。
林照見看着她：“花呢？”
“留在套房了。”蘇蘊說，“你還要嗎？已經被摔得散架了。”
“不用了，只是問一句，重要的是過程。”他淡笑着，“你要是喜歡，再買束新鮮的。”
蘇蘊不想再聊花的事，轉移話題說：“我有點餓了。”
林照見的笑容增加了幾分，“走吧，帶你去桌位。”
“坐我校友、同事那桌怎麽樣？”他解釋，“剛好有幾個熟人也想見見你。”
“是以前實驗室的哥哥姐姐嗎？”
“嗯。”
紀明誠請了好些校友、同事、領導，一共坐了三四桌，蘇蘊去的那桌，都是面熟的人，他們當年讀碩讀博時，年齡普遍比林照見大，所以現在均是30+的哥哥姐姐。
大家一看到林照見拉着蘇蘊過來，全都呼了起來。
“真的是我們小蘇妹妹啊！”
林照見驕傲點着頭：“如假包換。”
“我當時看着就有些像，又不太敢确定！”
“小姑娘都長這麽大了！”
“真漂亮，走在路上，都不敢認。”
蘇蘊站在林照見旁邊，像當年第一次進他們實驗室一樣，心中有些許生怯。
這一桌人都很眼熟，有的人還能想起名字，有的人則叫不出名字了，只好統一禮貌地打招呼：“哥哥、姐姐們好。”
有個姐姐笑着站起來，扶着蘇蘊的肩膀，仔細打量一番，“那會兒就是個很靈的小姑娘，現在真是個美妞了。”
林照見說：“我給你搬張椅子。”
旁邊桌的校友過來，“別啊，這桌都坐滿了，我們那桌還有空位，小師妹坐我們那桌去。”
剛才那個姐姐趕緊阻攔：“不不不，就坐我們這桌吧，好多年沒見了，坐着聊會兒天。”
于是衆人七嘴八舌：
“對對對，就坐我們這桌，別跟我們搶妹妹！”
“老張快去給我妹搬張椅子。”
林照見極滿意地點頭：“行，我還有任務在身，幫我照顧好她，別讓她喝太多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