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下了飛機,簡寧夜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回家,然後再去醫院。坐車回到家,簡宅空蕩蕩的,她去房間擱了行李箱,然後給關晴玉打電話。電話響了會兒才接通,她直接道:“晴姨,爺爺在哪家醫院?”
“協和醫院,你回來了?”沒等簡寧夜答話,關晴玉又道:“你過來吧。”
電話被切斷,簡寧夜皺了皺眉,拿了包,搭了出租車趕往醫院。途中,她上網搜索了下新聞,很容易就看到有關簡家的新聞,其中占頭條的是簡德元竟為殺害簡進元的兇手。簡寧夜震驚,簡進元是簡家的第三個兒子,簡聞斌的父親,幾年前出車禍意外身亡了,怎麽會是被簡德元殺害的呢?她手指向下滑動屏幕,簡德元賄賂政府官員,已收監入獄;簡氏企業恐無法如期向嚴氏企業交付工程賠償天價違約金,簡氏企業陷破産危機……簡寧夜手指越動越快,心裏的震驚感也越來越烈,她離開才多長時間?這麽短的時間,簡家竟要完了?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簡寧夜還沒來得及理清,醫院就到了,她給了車錢,推開車門,走下車,深呼吸口氣,向醫院正門邁去。
向護士問了病房號,簡寧夜乘着電梯上樓,在走廊裏尋着號碼,終于找到病房。她輕敲了一下,不一會兒,門被拉開,簡寧夜擡頭一看,是關晴玉。
關晴玉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你爺爺還沒醒,你可以再旁邊待會兒,我出去,還有點事辦。”
簡寧夜輕皺着眉點了一下頭,關晴玉走出病房外輕輕把門帶上了,簡寧夜說不上什麽感覺,總覺得關晴玉變了,這個關晴玉哪裏還是以前的關晴玉呢?她這麽沉靜,沒有以前的一點樣子,讓簡寧夜覺得陌生和詭異。她看了眼病床的老人一眼,在病床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簡德元謀殺簡進元?如果不是有證據,媒體也不會亂說,而且連法庭的審判都寫的一清二楚,可是,幾年前簡進元死亡的事就已經蓋棺定論,說是意外,怎麽現在又突然間被人翻起說是謀殺呢?暫且不考慮簡德元賄賂官員的事,就說簡氏企業與嚴氏合作的工程那件案子,如果風險那麽大,簡德元又不是第一天在商場混,怎麽會這麽任由公司陷入危機呢?而所有這些事最可疑的是發生的時間都連在了一起,前前後後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簡寧夜越想,越覺得一切都太可疑了,似乎有人在擺布這一切?一聲輕輕地推門聲響動,簡寧夜從繁亂的思緒裏抽出來擡頭一看,陸辰北,是他?
恰在這時,床上的老人動了動,他看了看床邊的簡寧夜,滿目蒼茫,形容槁枯,他慨然道:“小夜回來了?”
簡寧夜一愣,偏頭看向簡振國,“嗯”了一聲,看他似要起來,連忙扶着他靠了起來。
“簡老先生,您找我來是?”
簡寧夜這才好好打量進來的陸辰北,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不管對誰,不管何時何地,臉上都挂着得體的笑容,現在的他透着股說不出的疲憊與失意,似乎有些死氣沉沉。簡寧夜驚訝自己對陸辰北的看法,但她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說什麽。
“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要拜托小陸。”
“簡老先生嚴重了,有什麽事您只管吩咐就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定當竭盡全力地完成。”
“簡家弄到今天這個局面,也是它的劫數,老頭子我不中用了,也活不了多久了,最擔心的還是我最小的孫子小斌,現在簡家的重擔都壓到了他身上,他年紀小,對生意上的事又一點經驗也沒有,定會吃不少苦頭。老頭子在這兒要拜托小陸,希望您能與小夜成婚,日後多看着點小斌,多看着點簡家,老頭子我在這兒謝謝你了。”
簡寧夜驚愕,猛地看向陸辰北。
陸辰北沉默了會兒,答道:“請簡老先生放心,我定會多協助聞斌的,只是很抱歉,簡老先生,和簡小姐成婚這件事恐怕我不能答應。”頓了頓,他似乎已經耗盡力氣,“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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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夜始終注視着陸辰北,不發一語。
回到簡家,簡寧夜已疲憊至極。簡振國對陸辰北拒絕與她成婚的事只能無可奈何。其實,簡振國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幫助簡家,她多少能猜到點什麽。比如,為什麽他會選擇她而不是簡寧悅?恐怕出了簡德元的事,簡振國再也不會信任老大家的人了。只是讓她不明白的事,為什麽簡振國那麽相信陸辰北?是相信他的能力,還是為人?可是,他又怎麽能确定陸辰北願意來收拾簡家這個爛攤子呢?以成婚的事來拉陸辰北入局成為簡家的人,讓他責無旁貸地為簡家賣力,簡家現在瀕臨破産,是個聰明人都不想與它沾邊。可從陸辰北的态度上看,他的确似乎會幫助簡聞斌,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他與簡聞斌的感情?也許吧。簡家落敗了,她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忘形之色,他看起來是真的頹敗了。等等!頹敗?簡寧夜腦中迅速地閃過什麽,陸辰北對于簡家來說,從來都是個局外人,就算他對簡家的某些人有些感情,但也絕不應該頹敗失意至此,那究竟是為什麽呢?怎麽推斷似乎都有一個矛盾點。簡寧夜揉了揉太陽穴,發現腦子更亂了。她想,她需要見他一面。
憑着股莫名的沖動,簡寧夜恍恍乎乎,沒想好要跟陸辰北說什麽,就已經站在了陸辰北的家門前。按了門鈴,門很快開了,只是開門的人竟是陸辰東。兩人都愣一下,陸辰東把她讓進屋,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麽,簡家的事鬧的很大,最近的新聞都是關于它的,他想不知道都難。
簡寧夜卻先開口了,聲音淡淡的,“陸辰北在嗎”
陸辰東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哦,他在樓上呢,應該在書房吧。”
簡寧夜點了點頭。
陸辰東似乎覺得有些尴尬,笑了笑,道:“你們有事就去談吧,我也應該走了。”說完,就去拿了衣服,往門口走去。
簡寧夜只得獨自上了樓,忽然想到陸辰東只說陸辰北可能在書房,可是,她怎麽知道書房在哪兒?她只好挨個兒敲門吧。敲了前面的第一間房的門,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時,房門忽然自內向外打開,簡寧夜頓住腳步,轉過身,首先入眼的是潔白的浴袍,視線向上,看見陸辰北有些怔然的臉。她微微後退一步,有些暗惱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陸辰北反應過來,将有些敞襟的袍子攏了攏。
簡寧夜看到他的動作,心裏腹诽:難道她還能對他怎麽樣不成?鼻端有沐浴露清爽的味道,她忽然想到上次在他家的事,心裏終究有些不自在起來。
“簡小姐,有什麽事嗎”發端的小水滴從額頭滴了下來,落進了眼睛裏,他微微眯了眯眼,用手上的毛巾又胡亂擦了擦。
“我……”她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對了,是簡家的事。她暗自鎮定了下,說道:“我想問你有關簡家最近發生的事。”
陸辰北看了她一眼,似在思索什麽,“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說完他就走了。門還敞開着,簡寧夜站在門口,最終背過了身,站在走廊裏。不一會兒,陸辰北便出來了,換了一身休閑服,跟平時西裝革履的模樣很不相同,多了絲閑散味道,讓簡寧夜怔了一瞬。
“坐吧。”
冷暗色調的書房,幾排書架上整齊地擺放着書籍,簡單的書桌樣式,堆疊的文件。幹淨,簡潔,沒有一絲多餘物。
簡寧夜在書桌前坐下,一時沒有開口。
“簡小姐想知道有關簡家的什麽事?”陸辰北猶豫了一下,問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知道什麽。“那要看陸先生都知道些什麽了。”不知道為什麽,對于此時的陸辰北,簡寧夜心裏突然有些煩躁。
“簡小姐想知道的,我自然會如實作答的。”陸辰北低垂了眼睑,神色默了默。
“是嗎”簡寧夜極輕地笑了笑,“那我問簡家最近發生的這些事,陸先生難道事先一點知覺也沒有嗎”
“簡小姐。”陸辰北似嘆了口氣,“你說人知道的越多越快樂還是越少越快樂?”
簡寧夜怔了怔,忽地斂了神色,“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簡小姐只是局外人,何必知道的那麽多呢?”
“可是人都有好奇心。”簡寧夜又笑了一下。
陸辰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認命了般,語氣漠然,“簡家的事是我做的。”
簡寧夜一愣,沒料到他忽然冒出這麽句話,一時竟有種産生幻聽的錯覺。其實她雖對他有那麽一點點懷疑,可好像從心底也沒認為他是個壞人,她來這裏只是想弄清一些讓她感到疑惑的事,并不是來強逼他認罪的,可他這幅樣子倒真像是她逼着他了。簡寧夜心裏有些五味雜成,就算是他做的又怎麽樣?在商,只能說簡家計不如人;在法,也只能說簡德元自食其果,怨不得別人。她只是對世事的變化有些唏噓感嘆,說她無情也好,冷血也好,她對簡家,真的沒有太多的情緒。簡寧夜不知此時自己應該說什麽,她無所謂地“哦”了一聲,然後又似随意問道:“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