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才林路老胡同，Z市最古老的街道。道路兩側豎立的全是80年代遺留下來的紅色磚瓦房。房屋外貌結構，從裏到外，都是一模一樣。每棟房子樓頂上有一條小甬道，相互連通，用于失火逃災。
淩茹杉的外婆曾經住在這裏，她對這裏的環境一清二楚，這也是她引古一過來的原因。
她站在圍牆邊沿緩緩移動，餘光看見甬道越來越近，她突然一聲大喊，“淮軍不要過來！”
古一回頭，卻空無一人。等他回過頭時，淩茹杉已經不見身影。
“媽的，臭婆娘！”古一掏出腰後的槍，從甬道裏追上去。
淩茹杉藏在一個樓道裏，将手機打開，并且共享位置。
現在她只剩下一個任務，那就是跑，用盡全力的跑。
“連長，發現信號。”
屏幕上不斷移動的紅點，正是淩茹杉的手機信號，她在逃跑。
“把她的逃跑路線框畫出來。”趙淮軍坐在指揮車內，緊緊盯着屏幕。
“連長，路隊的電話。”副連将電話遞給他。
“之恒。”
“嫌疑人給淩茹杉父母寄來一段錄音，你應該聽聽。”
“她父母？”
“我已經保護起來。錄音已經備份，正送去進行音頻分析，等會直接發給你。“
“好。”
錄音開頭，有很大一陣雜音，持續一分鐘。
‘告訴我，趙淮軍在哪裏？’古一的聲音。
‘他是誰，我不認識他。’
‘哐——’
‘我再問一遍，他在哪裏？！’
‘我不知道！’
這句話之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
‘告訴我趙淮軍在哪裏，否則你女兒立刻沒命。’
趙淮軍摘下耳機，手指敲擊着桌面，腦海裏反複回想這段對話。
“連長，音頻分析發過來了。”
技術員将經過處理的錄音放出來，錄音前段的雜音已經可以聽得很清楚，是火車經過的聲音。
離才林路十公裏遠确實有一條鐵軌，這麽說，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在才林路。
趙淮軍起身，走到電腦監控屏幕前，根據淩茹杉手機發射出來的定位來看，她現在仍在才林路。
她一直在才林路徘徊的原因是什麽？
“連長，路線圖已經框畫出來。”
衆人圍上去，四個角，角與角之間還有錯中複雜的支線，很複雜，他們卻一眼就看懂了。
五角星，淩茹杉是按五角星的形狀在逃跑。
趙淮軍陡然明白她的用意，“讓狙擊手在紅房子26棟待命，目标方位28棟頂樓。
淩茹杉停在28棟頂樓，她跑不動了，只吃了早餐的她，體力已經透支。
不出意外，古一很快就追上來。淩茹杉脫掉毛靴，将手機藏在裏面。
古一耐心被磨盡，擡槍指着她眉心，“耍我是不是！”
“你為什麽要找趙淮軍？”特種兵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他。
古一輕蔑一笑，“讓你男朋友過來，當面給你解釋不是更好。”
“你也就這點本事，連他人都找不到。”
古一狂笑起來，“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他的眉心多了一個紅點。
淩茹杉了然，在他彎腰捧腹的時候，腳步不易察覺地後移。
“你現在已經在我的手上，說這些……”
古一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淩茹杉整個人朝後一仰，消失在樓頂。
他不可置信的跑到邊沿，剛走出一步，膝蓋被射了一槍。緊接着，拿槍的手被擊中，随後是特種部隊從樓頂間沖出來，将他包圍。
趙淮軍站在最前面，俯視他說道：“你不是找我嗎，我來了。”
古一沒有反抗，坐在地上，冷笑，“為了捉我，犧牲自己的女朋友，我真是低估你了。”
“帶走！”
古一被活捉，任務成功。
此時樓頂上只剩趙淮軍一人，他站在圍牆邊緣朝下看，淩茹杉站在氣墊上沖他揮手。
他脫下防彈帽，靠在圍牆上大口大口喘氣。
“有沒有哪裏受傷？”趙淮軍檢查她的四肢。
淩茹杉晃晃手晃晃腿，“你看，好着呢。”
“以後不許再自作主張！”
他突然板起臉色，讓淩茹杉一愣，“我沒有。”
“你不是來救我了嘛。”她委屈道。
“如果我沒有懂你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會死。”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會懂。”
“以後不要打這種賭。”我賭不起。
淩茹杉揪起趙淮軍前胸的衣領，“你以後不許這麽吼我，我好歹幫你捉住了古一，你的功勳章有一半是我的，你還兇我，哼！”她轉身就走，沒穿鞋子的腳在冰冷的地上凍得僵硬。
忽然身子一輕，她整個人被趙淮軍攔腰抱起。
“你放我下來，你還穿着軍裝，這樣不行的。”
趙淮軍冷面抱着她不放，“晚上，看不清。”
淩茹杉氣鼓鼓地看着他，這家夥，無賴勁又上來了！
趙淮軍一路上車速飛快，淩茹杉吓得大氣都不敢出。到了家，他抱着她上樓，李绾和淩國輝都在家裏等他們的消息。
“爸，媽，讓你們擔心了。”她低着頭說。
李绾拉着女兒左看看右看看，心裏的石頭終落了地，“沒事就好。”
淩茹杉悄悄打量身旁的趙淮軍，心裏納悶，媽媽都沒有說什麽，他怎麽還板着臉。
“媽，我有些事要和他說，先進屋了。”說完拉着他走回自己房間。
門鎖剛落下，她便被壓在門上，雙手腕被卡得死死的，掙脫不開，“淮軍……”
話沒說完，他的吻就壓下來。
他的唇那樣炙熱，他的吻那樣激烈，她快要承受不住。
許久的許久，在兩人快要斷氣的時候，他終于放開她。
他将她緊緊抱在懷裏，很緊很緊。
“你生氣了嗎？”她擡眼望他。
他的唇抿成一條線，她靠在他胸膛，明顯聽見他心跳得快速，“我怕。”
曾經他是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今晚，他感覺到了害怕。
淩茹杉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她無法辯解，那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只能抱着他，依偎着他，告訴他，她不會死，不會離開他。
困擾Z市幾個月的槍擊案終于告破，學校裏歡聲笑語又多了起來。淩茹杉一個月的假期也結束，剛去學校，就像國寶一樣被圍觀。
“淩老師淩老師，聽說兇手是被你男朋友捉獲的，你男朋友好帥啊。”
“就是啊，太帥了，我也要去找個軍官男朋友。”
“杉杉，你這一個月在家休養也沒見你長什麽肉啊。”肖敏審視着她。
“唔…大概吃不胖吧。”
免不了肖敏的一頓爆栗。
“你家那位呢，怎麽不見他送你來上班？”
淩茹杉整理着辦公桌，一個月沒來，上面落了些灰塵，“他回部隊了。”
“啧啧啧，太可惜了，還想看看人民英雄的帥顏呢。”肖敏捧着雙手，星星眼地說。
淩茹杉擦桌子的手停下，“喂喂喂，人家女朋友還在這裏呢。”
“在哪呢，在哪呢。”肖敏四處張望。
“哼，讨厭。”
屋頂上方突然有一陣噪音，像是飛機的聲音。
“淩老師，你快出去看看！”隔壁辦公室剛上完課回來的老師，跑過來說道。
淩茹杉和肖敏狐疑地對視一眼，匆匆朝外走去。
是戰機，噴射着彩煙的戰機，在操場上空盤旋。
淩茹杉眯着眼，看向天空，五色彩煙在天空劃出不同的數字。
520,1314.
這是……淩茹杉捂住飛揚的發絲，一架直升機突然從天而降。
身穿迷彩軍服的趙淮軍捧着大束玫瑰花走下來，愈來愈近。直到他站在她面前，淩茹杉還沒回過神。
他單膝跪地，玫瑰花往前一送，“做我的女人！”
好家夥，這嗓音直接把淩老師喊愣神了。
“戒指，連長戒指！”副連在後面提醒道。
趙淮軍這才想起來褲兜裏的戒指還沒有拿出來，趕緊掏出戒指又說了一遍，“嫁給我吧，茹杉。”
戰機不知何時飛走，只剩下直升機的螺旋槳在嗡鳴。
淩茹杉眼眶裏充盈着淚水，她點點頭，任由他将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上。
趙淮軍拉着她的手帶她走向直升機，沖後方人群裏看熱鬧的萬主任說道：“主任，淩老師我帶走一下。”
五十歲的萬主任被這一幕感動的熱淚盈眶，連連點頭同意。
直升機上，趙淮軍替她戴上耳機，她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他笑了笑，說：“我的過去。”
飛機低空劃過城區，趙淮軍指着窗外，“那裏是我的小學，左邊是初中部，右邊是高中部，大學不在Z市，等結婚以後我再帶你去看。”
淩茹杉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操場上還有學生穿着軍服在訓練，原來他的學生時代是這樣的。
“這就是我全部的過去，只有讀書和訓練。”
淩茹杉正過臉看向他，“好巧。我的過去和你一樣，也只有讀書，很單一，沒什麽特別。”
以前的我，心思全部在學習和奶奶身上，不曾想過多年後會出現一個你，一個強勢霸道又耀眼的你，圈禁了我的目光。
“和我一樣的過去，很好。”
直升機飛行一圈後，降落在部隊的停機坪，淩茹杉沒想到停機坪上他也用心的布置了一番，欄杆上系滿了氣球，随風飄動。
趙淮軍扶着她下來，看了眼周圍的場景，無奈笑說：“這應該是我那群孬兵準備的。”
淩茹杉打了他一下，“哪有這樣說自己兵的。”
趙淮軍故作疼痛的模樣，“完了，媳婦胳膊肘朝外拐了。”
淩茹杉笑着瞪他，“我才不和你貧。”
“報告首長，任務完成！”
淩茹杉看着趙淮軍對曹國昌行軍禮時一頭霧水，什麽任務，不會是…求婚吧！
“嗯，家庭建設也是為國家做貢獻的一種。”
看着曹國昌贊同的樣子，果然如此。
曹國昌看向淩茹杉，“小淩，上次抓獲古一有你一半的功勞，但是因為涉及國際方面，不能公開表彰。這次趙淮軍求婚使用的戰機等軍用設備，算是我送你給的功勳獎品。”
“謝謝首長。”
“你小子，結了婚以後記得把倔脾氣收一收，人家這麽好一姑娘嫁給你不是找氣受的。”
“在黨聽組織，在家聽媳婦。”
“小淩聽到沒有，一定要嚴格落實。”曹國昌看向她。
“保證完成任務。”
曹國昌遞給兩人幾張表格，“回去認真填。”
趙淮軍拿過來一看，申請結婚登記表，好樣的，首長就是首長，做事真有效率。
回宿舍的路上，淩茹杉發現趙淮軍一副蕩漾的表情，心裏納悶，幾張表格有那麽好笑嗎？
趙淮軍此刻腦海正幻想着兩人領了證之後少兒不宜的場景，心裏樂開了花。
“這張申請表你就在這兒填，有什麽不清楚可以直接問我。”
淩茹杉點頭，拿起筆認真填寫，寫着寫着，臉上猝不及防地被某人親了一口，她轉頭看他，“你……”
嘴巴被他封住。
“茹杉，我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老公。”
“你叫我什麽？”
淩茹杉轉回身繼續填表格，“沒什麽，沒聽清算了。”
趙淮軍時不時左親親右摸摸，現在甚至開始上下其手。
淩茹杉被騷擾得不行，虎起臉說：“表格只有一份，填錯了就沒有了。”
趙淮軍這才放過她，安心填自己的表格。
表格填完，趙淮軍說：“媳婦，考你一個邏輯推理題。”
“嗯，你說。”
“提問，一家三口：老婆、老公、兒子。老婆死了，兇手不是兒子，那兇手是誰？”
問題太簡單了，淩茹杉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說：“老公！”
看到趙淮軍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淩茹杉很快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趙淮軍！”
趙淮軍摟住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低下頭直視她的眼睛，“老婆，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的有些慢，但是情節是不是很快吖，領了證之後就是什麽啦，嘿嘿嘿，你們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