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咱們幾年沒見了,好好聊聊。”楊民道。
“行,我正說要去找你們呢。”沈譽一口答應了下來。
“還有我團裏的幾個朋友,到時你也認識認識,都是很不錯的小姑娘。”
“你現在要去幹嗎呀?”沈譽問。
“我得去排練呀,這兒一大堆任務呢!”
“陪我再聊會兒呗。”
“真不行了,樂隊正等着我呢!”楊民搖了搖頭:“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考察考察?”
沈譽皺了皺眉,他現在是真沒心情去聽交響樂排練,只好悻悻地放他走了。
一個人慢騰騰地遛到了籃球場,體工隊的十幾個籃球運動員正在練球,沈譽坐在籃球場旁邊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了人家打了一下午籃球。
從跳《草原上的紅衛兵見到了毛主席》的舞蹈演員到楊民,到這十幾個籃球運動員,似乎見到的每個人都滿懷熱情的從事着喜歡的事業,只有自己像離了群的孤雁,彷徨不知道前路。沈譽無聊地從腳邊的石縫中拽起了一根雜草噙在嘴裏,一絲苦澀的滋味漸漸充斥了整個口腔。
53、
林雪娴下午在排練時太投入,并沒有注意到沈譽的出現。晚上她在飯堂吃飯時碰到了楊民,楊民問她周末有沒有事。
“應該沒事,怎麽了?”
“周末我父母下部隊,家裏沒人,你到我家來玩呗?”楊民端了飯缸坐在林雪娴的對面,壓低了聲音道。
“就誰呀?”
“話劇團的梁欣怡,還有我的兩個哥們,都是咱們大院的。”
“你跟梁說好了?她同意了?”林雪娴問。梁欣怡是話劇團的臺柱子,經常出演女主角,追求她的異性很多。
“嗯,我跟她說還有舞蹈隊的女演員要來。”
“周末我還想去借書呢!”
“姑奶奶,你什麽時候借書不行,現在是關鍵時刻,你得幫我一把。”楊民把自己飯缸裏的肉片挑給林雪娴,接着道:“肉都給你吃,周末你來家裏,我請你吃冰棍,西瓜管夠。”
“我考慮考慮——那個,你哪個哥們呀?”林雪娴問。
“後勤處的顧冉東,剛調回咱們機關,人特別好……”
林雪娴一聽到“顧冉東”這三個字,渾身一顫,腦子裏嗡地一下子就炸開了一樣,楊民又說了什麽,她完全聽不見了。
再見你以何?以眼淚,以沉默。——這是拜倫的詩。林雪娴曾經很多次地問自己,再見到顧冉東時,自己要以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以眼淚?以沉默?
她不知道。她已經忘了自己前世與顧冉東是怎麽認識的,只記得他曾對她說:“我以前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很俗套的搭讪,如果這一世他在見到她時,說出的仍是這一句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平靜地聽完這一句話。
林雪娴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筷子,心髒緊張地跳動着:“周末什麽時候?”她沙啞着聲音問楊民,一剎那間的功夫,她的聲音竟然渾濁至此。
“中午你吃完飯就過來呗。”楊民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好。”林雪娴幹脆利落地答應,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問問蔣瑩有沒有空,她有空的話,我把她也帶去。”
“行。”楊民見她同意去家裏,眉開眼笑地端着飯缸找他自己的戰友去了。林雪娴一個人用筷子撥弄着飯缸裏的飯菜,再也沒有心情去吃一口。
所謂近鄉情怯,她目前的心情就是這樣。這一世顧冉東見到她時,還會喜歡上她嗎?林雪娴的內心非常緊張。
前世她沒有這麽早遇到顧冉東,這個周末的見面她毫無一點思想準備。在她的以為當中,與顧冉東見面還是再晚一些時候才會發生的事情,她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可以見到他,也許是因為前世時她和楊民的關系不像這一世這麽好。一切都變了,顧冉東還會像上一世一樣喜歡上自己嗎?
楊民和話劇演員黎欣怡都已經提了幹,是可以名正言順的發展戀愛關系的,只不過黎欣怡的追求者衆多,楊民在一幹追求者中還未能完全勝出。
林雪娴匆匆吃完了晚飯,刷了飯缸回到了宿舍。蔣瑩今天輪到去舞美組幫忙還沒回來,林雪娴此刻有點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平靜不下來。
54、
晚上的時候,林雪娴趁宿舍的其他學員去水房盥洗時,對蔣瑩道:“楊民周末讓去他家玩,你去不去?”
蔣瑩想了想,道:“周末我還想補補覺呢,他讓去他家幹嘛呀?”
“去給他造勢——他約了話劇團的梁欣怡,估計擔心兩人一對一時比較尴尬吧。”林雪娴道。
“那你去就行了,我這人笨嘴笨舌的,也幫不上什麽忙。”
“主要是……那天還會有楊民的兩個發小在——你就當陪着我呗,給我壯壯膽!再說了,這天氣你在宿舍呆着多熱呀……”
蔣瑩噗嗤一笑,道:“你還用壯什麽膽,他的朋友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
“你就當是陪我,好不好?我挺想去的。”林雪娴一臉認真地道。
“那好吧,”蔣瑩看她真心想去,答允了下來:“不過若是玩的不開心,咱們就早點回來。”
“沒問題。”
林雪娴叫上蔣瑩一起,心裏多多少少有為自己打氣的用意,見到顧冉東時可以少緊張一些。
這個晚上對她來說,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林雪娴極力去回想前世與顧冉東是如何相識的,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不要說她現在回想不起來,就是在前世時,她也不記得和顧冉東具體是怎麽認識的,似乎兩人很久之前就曾打過照面,或者也講過話,但是她幾乎沒有什麽印象,也從未在意過,直到有一天戴玉青向她道破了他的身份,她才開始認真去審視他。
在此之前,她僅僅把顧冉東當成一名普通的機關幹事,就像這院裏來來往往的人一樣,并沒有留下很深的印象。戴玉青後來告訴她,他是軍區後勤部長顧銳和衛生院葉副院長的兒子,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都在部隊擔任着重要職務,直到那時,她方開始去注意他。
顧冉東曾有幾次對她說,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他曾在哪裏見到過她。她抿笑不語,并不去回應這個話題,怕不小心會暴露了自己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正視過他的真相。
沈譽白天在文工團裏逗留了一小會兒,夜裏便做了一個令他不太高興的夢。他夢見他的馬被一個穿灰色練功服的舞蹈演員牽走,他去阻攔,可是那女子淩空一躍便跳上了馬背,朝他得意一笑,踏塵而去。
他着急起來,在後面追着大喊:“棗花,你給我回來!”
棗花是他為他的馬起的名字,可惜棗花突然變得對他不理不睬,只對那個女子俯首帖耳。一人一馬越馳越遠,他急得一頭大汗,心中既憤懑又傷心,這時一個激靈醒來,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家中房間的床上,剛才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
他再無一點睡意,伸手扭開了床頭櫃上的臺燈,怔忡着坐了起來。從枕頭下面摸出幾張照片,他就着臺燈的光芒出神地凝視着它們。其中兩張照片是他和棗花的合影,一人一馬站在遼闊的大草原上;還有一張是他們連隊的合影,戰士們全部騎在馬上握着軍刀,整齊地列成隊伍,烈日下刀光熠熠,威風凜凜。
他是如此的懷念着他的連隊,他的戰馬。
騎兵營改編、人馬分別之時,他落淚了,他的馬也流淚了。他抱着馬默默地流淚,馬仿佛也知道他們要分別了,不停地蹭着他的脖子,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想起這些沈譽的心裏就一陣陣酸澀,眼眶不知不覺又紅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白天在排練廳看到的那個排頭的女舞蹈演員的印象過于深刻,夢裏便夢到了她潇灑地騎走了他心愛的棗花。
她騎在馬背的樣子和她白天跳舞時一樣,姿勢英姿飒爽,臉上帶着那種陶醉其中的笑容,看起來愉悅、恣意而又幸福。
這種表情再一次地刺痛了沈譽的神經,雖然她長得很美,但在他的眼中,她幾乎是面目可憎的。
離周日的見面還有兩三天的時間,林雪娴只覺得日子過得太慢,分分鐘鐘都是煎熬;有時又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自己分明還沒有準備好去見到他。
她在無人的時候偷偷照了照鏡子,鏡中的人眉是眉,眼是眼,就像一副精心描繪而成的工筆畫,一笑一颦都是明豔動人的。
這樣的自己,顧冉東會喜歡嗎?
55、
一九七四年,總後勤部對女軍人的夏季服裝做了一次改良——之前六五式的女軍服是沒有裙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