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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自覺的進屋去了。

當洛雲溪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與楚離把埋酒的坑挖好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洛雲溪撫着額,恨不得自己跳進坑裏埋了算了。

“雲溪,這桃花釀啓封時,定要邀我一同來飲。”

楚離拿着鍬,一抷一抷的填着土,與他那白衣飄渺的形象相去甚遠。

洛雲溪沒說話,一直盯着地上的坑,甚至連楚離稱呼的改變都沒發現。

楚離也沒管她,只當她答應了自己,動作迅速的填完了土,拍了拍衣袖,不帶走一片塵土。

“我的大小姐,人都走了,你還在這做什麽?”

洛雲溪回過神,看着面前的笑嘻嘻的綠瑤,又想起自己答應了楚離什麽,一時懊惱,兩眼瞪着綠瑤,手去抓她的嘴。

“真該拿針縫了你這張嘴。”

綠瑤跳着跑開,洛雲溪手摸了個空,又去追她。

“雲溪,你在嗎?”

趙姨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的藍藍藍藍小天使,有你的陪伴,讓我在每一個碼文的深夜裏,都不孤單。

你總會在我更新後的第一時間,很認真的看我的文,給我留言,甚至在解開伏筆的時候,回過頭去找我埋下伏筆的地方。

我不知該用怎樣的言語去感謝你,讓我在數據很差的情況下,有動力,有信心的寫下去。

最後,感謝你的地雷,讓我感受到被肯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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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宴

聽到趙姨娘的呼喚,洛雲溪二人停止了跑鬧,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洛雲溪有些奇怪的看着趙姨娘,這人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上一次來是邀自己去淩雲寺,這一次,不知又有什麽事?

趙姨娘攙起洛雲溪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着。洛雲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實在想不通此人為何每次與自己說話,都要将自己的手拿起來。

洛雲溪動了動,想把手抽出來,無奈趙姨娘攥的緊,她沒抽動,一時心急,用了力氣,一下子把趙姨娘的手甩了開去。

趙姨娘沒想到洛雲溪就這樣将自己甩開,有些動氣,但想了想,又壓下怒火。

“雲溪,李氏明日要舉辦桃花宴,邀請府內女眷前去參加,你意下如何?”

李如芬是洛樊的正妻,如趙姨娘這般的妾侍應是該稱呼其夫人的,就是關系親近的,見了面,也要叫聲姐姐。趙姨娘如此稱呼她,實是大大的不敬。

洛雲溪聽得她的稱呼,斜了眼睛看她,見她沒什麽反應,也不點破。

“此事姨娘何必來問我。”

趙姨娘聽得洛雲溪此言,像是不想管此事,情急之下,大聲的喊了出來。

“雲溪畢竟是嫡出的長女,這內眷之事自然要過問你,怎能聽她李氏一家之言。”

其實李如芬身為當家主母,想要邀請府內女眷辦個宴會,自是沒什麽大不了的,趙姨娘此番作态,分明是想要挑撥離間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只是洛雲溪與李如芬,本就水火不容,哪裏有什麽可挑撥的。想到這點,洛雲溪沒說話,只定定的看着趙姨娘。

趙姨娘看到洛雲溪此番作态,便知道自己所言無用,想了想,不死心的道。

“雲溪明日可去參加這桃花宴?”

洛雲溪看了看滿院子的桃花,已經落的差不多了,估計也沒幾日看頭了,點了點頭。

趙姨娘見洛雲溪答應了,眼睛轉了轉,便告了辭。

綠瑤走過來,将洛雲溪扶到石凳上坐了。

“大小姐若不想,可以不去參加的,李夫人也不能将你如何。”

洛雲溪伸出手,剛好接住一片落下的桃花。

“桃花已謝,她此時要辦桃花宴,必是有什麽用意,我且去看看無妨,而且,此次,她定會拿出瓊山露。”

“你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去的吧?”

洛雲溪但笑不語。

翌日,洛雲溪起的很早,差綠瑤去楚離那告了假回來,二人正要出門,迎面卻撞上了趙姨娘。

“我還以為來的晚了,你們已經走了,沒想到剛剛好,一同去吧。”

洛雲溪沒答應也沒拒絕,算是默認了,一行幾人直往小花園走去。

湘臨侯府內的小花園沒什麽特別,景色卻是優美,栽了些時令的樹木花朵,到了季節,總有盛放的,一年四季,從不缺芬芳。

“大姐,趙姨娘,你們來了。”

洛雲溪幾人到的較晚,府內女眷已坐在亭內談笑了,見她們來了,坐在亭子裏的雲傾一下子就奔過來了。她模樣本來俊俏,年紀又輕,此時跑起來,倒像是個精靈模樣,成為這花園中最醒目的存在。

“大姐來的晚了,當罰。”

洛雲傾将洛雲溪引至亭內坐下,給她斟了杯酒。

洛雲溪本就好這口,順着她的意将講酒杯接過,倒入口中,清香甘洌,有淡淡的甜味,果然是瓊山露。

李如芬娘家是釀酒的,最出名的就是這瓊山露,當年洛樊就是被這瓊山露的香味吸引,經常去買酒,一來二去的,就與李如芬對上了眼,最後珠胎暗結。

恰巧這時孟君婉離世,李如芬順水推舟的進了府,還成了當家主母,只是要若論起家世,她還不如身為妾的趙姨娘。

李如芬因着瓊山露得了洛樊的青睐,是以,但凡有什麽宴請場合,必會拿出來顯擺一番。

“大姐好酒量,再來一杯。”

洛雲傾見洛雲溪一口将酒喝光,微笑着又給她斟了一杯。洛雲溪也不推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來。

“娘,雲傾給您也斟一杯。”

洛雲傾這邊給洛雲溪斟完酒,那邊又去給李如芬斟。洛雲溪斜眼看她,覺着這小丫頭越來越會來事,滿園子的丫環不使喚,事事都要親為。

“雲傾可是糊塗了,娘有了身孕,是喝不得酒的。”

此言一出,本來喧鬧的花園裏,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如芬的身上。

洛樊膝下三女一子,洛銘為獨子,雖是庶出,卻擁有承襲爵位的資格,如今李如芬懷有身孕,若是女子不提,若是男兒,便是真真正正的嫡子,到時候洛銘的處境,必會尴尬至極。

衆人顯然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看着趙姨娘目光,有幸災樂禍的,有可憐惋惜的,甚是複雜。

趙姨娘雙手握拳,咬着牙狠狠的盯着李如芬的肚子,眼睛一轉也不轉

“瞧我這記性,怎麽忘了這茬,既如此,娘親喝杯清茶也好。”

洛雲傾放下酒壺,拿起一旁的茶壺。

“大姐,你說我娘肚子裏的會是弟弟還是妹妹?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出生。”

洛雲傾放下茶壺,又拿起酒壺,一來一往的,好不勤快。

洛雲溪不動聲色的拿起酒杯,喝了酒卻沒說話。李如芬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指着洛雲傾,笑着接過了話。

“你這孩子,你大姐她又沒生過孩子,哪裏知道孩子是男還是女。”

這話恰恰戳中了洛雲溪的痛處,因着那克夫克子的命數,沒人敢娶她,又怎會生過孩子。

聽了李如芬的話,洛雲溪拿着酒杯的手頓了一下,将酒倒入口中,又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不知在座各位生過孩子的姨娘,可知夫人肚子裏這孩子是男還是女?”

洛樊的妻妾本來不多,生過孩子的更是屈指可數,也就李如芬與趙姨娘二人,洛雲溪此話一出口,幾個姨娘都低下了頭,只有趙姨娘反複看了看李如芬的肚子。

“夫人這肚子還沒顯懷,應是剛剛一月有餘,該是看不出男女的,不過最近夫人貌似有些發福,肚子也有向兩邊發展的趨勢,是個女胎的可能性較大。”

李如芬身為洛樊正妻,身份地位本該比趙姨娘高一截,但自己生的是個女兒,而趙姨娘生了兒子,是以,趙姨娘在自己面前總是趾高氣昂的,她此次有了身孕,自是希望是個男胎,殺了趙姨娘的威風不說,還有繼承爵位的可能,而此刻趙姨娘的這番話,讓她皺起了眉頭。

“妹妹也說我這胎尚未顯懷,怎能看出男女,更何況,這看肚子的法子,也不一定準确。”

“夫人說的是,這不生下來,是男是女,誰也不知道。”

洛雲溪手中拿着酒,擡頭賞着花,對這二人的你來我往絲毫不感興趣。直到有人碰了她的胳膊,方才轉過頭,洛雲傾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她身邊,一臉笑嘻嘻的。

“大姐喜歡這瓊山露?”

“瓊山露确是美酒,只是卻非我嘗過味道最好的。”洛雲溪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三年前,我曾在明月樓喝過一種酒,名為甘露飲,那味道,至純至美,可惜,自那以後,我再未嘗過。”

“大姐喜歡,去明月樓再喝就好了。”

“聽說釀出此酒的人已經離世,世間恐怕再沒有了。”洛雲溪一時有些惆悵。

“那是可惜了,不過這明月樓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小銘哥哥說那裏菜好吃,大姐又說酒美味,我也好想去。”

“哪日得空了,大姐帶你去。”

“嗯”洛雲傾笑着點頭,随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麽,神神秘秘的湊到洛雲溪的耳邊,小聲問道。

“大姐與楚離哥哥将來可是要成親?”

洛雲溪的手抖了抖,杯中酒灑在地上,随後被風吹幹。

洛雲溪怎麽也沒想到洛雲傾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各種龐雜的心緒從四面八方湧來,讓她無所适從。

“怎麽可能,雲傾也知道大姐注定是孤絕無依的人,怎會找人成親,更何況,楚先生是我們的西席。”

“西席怎麽了?誰規定西席就不能與學生相戀了?”

确實沒人規定西席不能與學生相戀,然,古往今來,師生之戀受人诟病,這是不可争的事實。

洛雲傾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激動,聲音略大了些,讓在場的衆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甚至驚了與趙姨娘争辯的李如芬,

“雲傾,什麽西席與學生相戀,你該不會與新來的西席有什麽瓜葛?”

“娘,你說什麽呢,楚離哥哥是大姐……”

洛雲傾雙手捂住了嘴,然而已經晚了,衆人的焦點立刻從李如芬身孕的事上轉到了洛雲溪身上。

洛雲溪百口莫辯,也懶得辯白。誠然,她對楚離是有些心思,卻從沒什麽越距,也沒想過要與他發生點什麽,只是如今被洛雲傾這麽一說,倒好像真的有了什麽。

“洛雲溪,你怎地如此不知廉恥,就是嫁不出去,也不必如此饑不擇食吧,竟還打起了教書先生的主意。”這是李如芬的話。

“雲溪,你怎會……”這是趙姨娘的話。

還有別人的竊竊私語,洛雲溪聽不清,也不想聽,她覺着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竟不知該給個什麽反應。卻不知她此時這般作态,倒是讓衆人更加坐實了猜想。

“大小姐。”

直到一直跟在洛雲溪身邊沒說話的綠瑤拽了拽她的衣袖,洛雲溪這才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洛雲溪行端坐直,怎懼流言蜚語,只是在座各位若不怕髒了自己,盡可将這污濁之言,口耳相傳。”

洛雲溪說完話,也不等衆人反應,甩袖離去。

回房後,洛雲溪自覺累的不行,将綠瑤打發了去睡,自己也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只聽“轟”的一聲響。

洛雲溪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洛銘又把房門踢壞了,直到她被撲面而來的灰塵嗆的咳嗽了幾聲,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你是誰?

房間有些陰暗,燭火搖曳着,将熄未熄,洛雲溪就着這光芒,看清了來人。

一身大紅色鑲着金邊的衣衫,滿頭的金飾,晃來晃去,在燭光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的。

這是個什麽打扮?洛雲溪撫了撫胸口,做好了心裏準備,才去看這人的臉,然後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好在是正常的。

“你怎麽進來的?”

來人手裏拿着一把折扇,刷的一下打開,扇了扇,神秘一笑,指了指頭上。

洛雲溪擡頭,然後看見了星星,沒錯,星星,她的房頂就這樣漏了一個大洞。

湘臨侯怎麽說也是個軍候,府上是有一支小型的軍隊的,可是就這樣被一個完全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人悄無聲息的摸了進來,甚至還進了大小姐的閨房。這要傳出去,丢的不僅僅是湘臨侯的臉,還有洛雲溪的聲譽。

洛雲溪本想喊人來,又想起此刻這個時候,這種形狀,怕是到了有心人耳朵裏,又要多生波瀾,雖然她并不怕那流言蜚語,然,多一事怎麽也不如少一事。

“你是誰?想做什麽?”

來人沒回答,只是上下打量着洛雲溪,滿頭的金飾晃悠悠的,好像就要掉下來,讓洛雲溪有一種想要将它們全都牢牢的插回去的沖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洛小姐果然不負華國第一美人之稱,在下沈世康,特來一睹風采。”

說完,沈世康在房間繞了兩圈,一屁股坐在了桌邊的凳子上。

洛雲溪沒說話,但很想問他,你冒着被府軍抓起來的危險,夜闖我的閨房,就是為了看看我?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沈世康也沒想着看洛雲溪的反應,他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茶具,自顧自的倒了杯,猛的灌下一口,又突然吐了出來,弄了一地。

“怎地這般涼,堂堂湘臨侯府竟如此待客。”

洛雲溪覺着自己的嘴角在抽搐,拼命的控制住想要罵人的沖動。

“這大半夜的,你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弄壞了我的屋頂,我沒叫人将你綁了就不錯了,難不成還得給你這不速之客備上熱茶甜點不成。”

“此言差矣,我沈家就算不來客人,也會備上這些東西,萬一自己半夜醒來想要用些,也省去麻煩。”

洛雲溪很想告訴她,自己睡眠很好,雖然時不時的做些夢,但大多時候都是一覺天亮,沒那半夜還要吃喝東西的習慣。話還沒出口,突地想起這人口中的沈家。

“你是沈家人?”

“在下剛剛已經自報家門,莫非洛小姐年紀輕輕卻有耳疾,莫如去我沈家醫館治治”

洛雲溪覺着自己的腦袋好像撞了門,有一瞬間的不靈光。

沈家在華國帝都還是很有名的,只因為他那龐大的家業,萬貫家財,還有那傳奇的聲名。

士農工商,從商的地位本是最低下,但這沈家卻是打破了這一傳統,只因那沈家曾出過一個驚才絕豔的女兒。這女子憑着過人的姿色進了宮,商人的女兒能夠進宮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哪可能得到什麽高的位分,可是這位硬是靠着自己的聰明才智以及那萬貫家財的打點,一點點走到了最高的位置,說來,當今聖上就是她的玄孫。

沈家就這樣成了皇親國戚,雖然不曾入朝,但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就是我湘臨侯府,也不敢輕易招惹。只可惜那位沈家的皇太後曾留下祖訓,以後沈家女子不得入宮,不然怕是再出現幾位皇後太後也說不定。

沈家在帝都的産業不計其數,最有名的當屬明月樓,洛雲溪又看了看沈世康的裝扮,突然明白明月樓的裝修風格是出自誰的手了。

洛雲溪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看着面前人的那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又把話悄悄的咽下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美人看過了,在下就不多留了,洛小姐,咱們後會有期。”

沈世康說完,飛快的爬上屋頂,從那漏了的洞口鑽了出去。

洛雲溪看着那漏了的洞口,哭笑不得。

“我的大小姐,你昨日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怎地把屋頂都捅漏了。”

“一只不知從哪裏來的野貓掉進來了。”

洛雲溪坐在榻上看書,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

“這只貓可真夠調皮的。”綠瑤說了一句,再一看洛雲溪手裏的書,樂了,“大小姐這《蓮女傳》還沒看完?”

“嗯。”

洛雲溪正看到要緊的地方,胡亂答應了一聲。

“我去找幾個人修屋頂。”

綠瑤見洛雲溪沒與她搭話,交代了一聲,還沒等出去。突然聽見了一個很興奮的聲音。

“阿姐、阿姐,今日我們不用去楚先生那裏學習了。”

洛銘人未到,聲先至,進屋的時候,破天荒的沒踢壞房門。

“你來的正巧,把屋頂給我修好。”

洛雲溪沒擡頭,指了指屋頂。

洛銘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阿姐,我會木工沒錯,但這屋頂分明是瓦工的活,況且這也不是我弄壞的。”

洛雲溪沒說話,放下手中的書,定定的看着洛銘。洛銘最怕阿姐這樣看他,擄了袖子就上了房頂。

洛銘這一來省了綠瑤出去找人,她端了一盤子瓜子,扶着洛雲溪來了院內的石凳上坐了。

“大小姐,今日為何不用去學習?”

“不知,大概是楚先生有什麽事情要做吧。”

“可要我去打聽打聽?”

綠瑤斜眼看着洛雲溪,一臉的促狹。

“打聽那事做什麽?”

洛雲溪紅了臉,默默的低下頭,磕了幾顆瓜子。

“雲溪想打聽什麽,我來告訴你可好?”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洛雲溪吐了吐舌頭,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背後說人家的話,還讓人聽了個正着,好在沒說什麽壞話。

楚離今日罕見的穿了身黑衣,散發着凜然的氣質,與平日裏迥然不同,卻意外的貼合。

“怎地還穿了身黑衣?”

“雲溪喜歡?那我以後皆着黑衣可好?”

楚離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洛雲溪有一瞬間的怔仲,好似自己與楚離真的就是一對平凡的夫妻,在一起讨論穿什麽衣服的問題。

“吏部尚書盧升盧大人昨夜遇刺身亡了,皇上震怒,要侯爺兩個月內破獲此案,他派人來說要我随他前去查案,可能有些日子不能上課了。”

吏部尚書盧升大人,同洛樊一樣,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怎麽好端端的就遇刺身亡了。洛雲溪不解,不過這不是她要擔心的事,聽了楚離的話,她只是點點頭。

“先生還是先忙正事要緊,盧大人是難得的好官,希望早日破案,為其昭雪。”

“這是自然,只是可惜要好些日子,看不見雲溪了。”

“……”

這人真是無論何時都沒個正經。

送走楚離,洛雲溪便真正安靜了下來,坐在石桌前安心的看她的書,

洛銘對修屋頂顯然是沒有修門那麽的駕輕就熟,鼓搗了整整一天方才像那麽回事,下了屋頂就嚷嚷着餓,跑的沒影了。

洛雲溪合上手中的書,一天下來,這《蓮女傳》也看完了,故事很老套,卻莫名的讓人悲傷。

書裏講的是一個富家女子跟窮書生的故事,很惡俗的,因為門不當、戶不對,他們遭到了來自家庭的壓力。窮書生很努力的讀書,文治韬略很是不凡,他立志要參加科舉,金榜題名時,風風光光的娶她過門。

理想敵不過現實,書生剛到京城,尚未落腳,人生地不熟的他,就被卷入了一場案件中。

書生被冤入獄,毫無勢力、背景的他,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十年寒窗苦,沒了希望,家中的女兒,再也等不回她的情郎。

富家怎會讓一個女兒就這樣待字閨中,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在等他的第三年,她逃了親,第五年,她白了發,毀了顏,第六年,她用謠言壞了名節。只是,時光蹉跎,她等了十年,終歸沒能等到她的情郎。她灰了心,帶着對他的怨恨投了河,就在十年前,他們別離的地方。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死後的兩年,書生歸來了。十二年的牢獄生活,削皮剔骨,将他折磨的瘦骨嶙峋,再不複當初那般的清雅俊逸。

她不知道,這十二年他經歷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抱着她的墓碑,哭了整整三天。

三天後,書生站起身,輕輕的掘開了墳土,墳冢是兩年前建的,沒有一絲雜草,幹幹靜靜。

墓裏是她的衣冠,她的軀體早已沉入河底,任冰冷的河水沖刷,連帶着她的不甘與絕望,被魚兒蠶食的幹淨,就好像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了無痕跡。

書生将自己的衣冠放進木棺,與她的合葬一處,好像他們這樣就可以一直再一起。

話本的最後,書生站在那條河邊,看了許久,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因為種種原因和誤會,終究是天人相隔,生死永離。

女子最後的選擇很決絕,若是能再等兩年多好,可就是這個若是,難倒了多少人,這世間,等待最是磨人的,山崩地裂,水枯石爛,在不知道未來的情況下,又有幾人能做到。

夜漸漸深了,洛雲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裏想的念的,是故事中的蓮女,亦或是看不清未來的自己。

就在洛雲溪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劇烈的拍打門的聲音。她被吓了一跳,晃晃悠悠的起了床,門外的趙姨娘淚流滿面,一下子撲在了她的身上。

“雲溪,小銘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藍藍藍藍,新年快樂,感謝你的地雷。

手速渣的作者跪在這裏~~~

☆、出事了

“雲溪,快想想辦法,不然小銘怕是要活不成了。”

聽見趙姨娘的話,洛雲溪只覺着渾身一個激靈,那迷蒙的睡意徹徹底底的醒了,緊接着是徹骨的寒意,在這明明已經要步入夏季的夜晚裏,将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洛雲溪将衣服胡亂往身上一套,急急忙忙的跟着趙姨娘往外走去,在路上順便将洛銘的事問了個清楚。

原來洛銘修好屋頂後就去廚房找吃的,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位少爺是個能吃的主,是以廚房裏從來不斷吃食,就算廚房裏沒了人,也會備好能吃的東西,好給這位随時随地都會餓的少爺填肚子。

洛銘吃完了東西見天色尚早,就去看自己的母親,趙姨娘正巧做了幾塊糕點,他又就着茶,吃了些,與母親聊了幾句天。見天色暗了他準備回自己的房裏,誰知尚未走出門,就口吐鮮血,暈倒在地上。

“請了大夫了嗎?”洛雲溪走的很快,奈何這侯府院內實在是大,洛銘的院子離她那又很遠,許久還沒走到。

“請了,說是中了毒,不過是什麽毒還不清楚,只說很兇險。”

趙姨娘顯然是很着急,邊哭邊說。

洛雲溪心裏一驚,洛銘平日裏雖然有些莽撞,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心機,怎會如此輕易的就中了毒?

“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

“怎麽中的毒,雲溪難道想不到?”

趙姨娘此話意有所指,雖沒指名道姓,但洛雲溪已經知道她說的是誰,她沒說話,畢竟此時此刻,李如芬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洛銘的院子,洛雲溪不是第一次來,身為湘臨侯獨子,他住的地方不必說,自是極好的,就連屋內的擺設都是特殊定制的,不會因他那控制不住的力道随時毀壞。

平日裏,洛雲溪若是來到這裏,定會駐足觀望下,看看他這裏是否又添置了什麽物件,但此刻卻是毫無心情。

洛銘緊閉着雙眼,皺着眉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額頭滿布汗珠,顯然極是痛苦,聽見腳步聲,他掙紮着睜開眼。

“阿姐……”

這兩個字,好似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後再難發出一言,只轉了轉眼珠,所含的千言萬語,卻讓人難以讀懂

洛雲溪摸了摸洛銘的額頭,滾燙滾燙的,讓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不知自己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能讓洛銘放寬心,笑是笑不出來的,難過顯得悲戚,緊張又太過容易感染別人,到最後也只能面無表情。

“小銘放心,阿姐定會救你。”

洛銘眼睛眨了眨,又閉上。趙姨娘這會心情平複了些,抹幹了眼淚,看着洛雲溪。

“大夫說,今晚最是兇險,若熬得過,再說其他。”

“我那還有顆老參,待我取來,或可用的上。”洛雲溪點頭,又道,“姨娘可通知父親了?”

“通知他又有什麽用,他可會相信,更何況他在外查案,得些日子方能回府,我也不想現在去打擾他。”

洛雲溪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又搖了搖頭,回了自己的院落,喚醒了睡的正香的綠瑤,讓她拿了老參給洛銘送去。綠瑤反應極快,聽說了此事,什麽話也沒說,從床上一下子蹦起來,麻利的穿上衣服,拿了老參就跑了。

洛雲溪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踟蹰了起來,想去看洛銘,又有些害怕,那無法預料的未來,陰影般籠罩着她,她不知道若洛銘真的死去了,該怎麽辦,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弟弟會死去,就如同十五年前,她沒有想過母親的離開,更沒想過,她的離開讓自己痛苦了整整十五年,還有後延的趨勢。

洛雲溪突然有些想楚離了。

她慢慢的向前走着,月光濺起清輝,映襯着樹木花朵,別有一番風景。她沿着回廊曲折蜿蜒的前行,走過了湖心亭,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就這樣走着。

洛雲溪走到了荔香園,楚離教書的地方,漆黑一片,似乎白日裏的明媚都是一種假象。她繼續往前走,到了楚離的院落,屋內燈火已暗,她站在門前許久,終是鼓起勇氣敲了門,許久,沒有人應,洛雲溪這才想起楚離與父親一同查案,想是要過些時日才能夠回來。

有些懊惱的捶捶頭,洛雲溪又回過頭,直奔洛銘處。

洛銘服了老參湯,氣色好多了,皺着的眉頭慢慢松弛開來,看這樣子已經睡着了。

洛雲溪看着他呼吸平穩,覺着挺過今晚應是沒問題的。松了一口氣。

“大小姐,瞧你臉色白的,喝口參湯吧。”

綠瑤拿着個碗,盛了滿滿一碗湯,拿到洛雲溪的面前。千年老參不易得,她只這一顆,還是頭幾年,洛樊偶然得了,為了讨好她送的,當時她把這老參扔了出去,又被綠瑤撿了回來,不成想今日派上了用場。

洛雲溪看了看碗裏的湯,嘆了口氣,接過碗放到了桌上,沒有喝。

“這湯喝一口就少一口,還是給小銘留着吊命吧。”

“雲溪,此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趙姨娘一臉認真。

“還沒有證據。”

洛雲溪有些猶豫。

“還要什麽證據,這府內誰不知道除了小銘沒有別人會在不是飯時的時候去廚房覓食,想下個毒,太容易了,憑什麽她李氏有了身孕,就要犧牲我的孩子。”

趙姨娘有些激動,後半句話是喊出來的,床上的洛銘有些不安穩,洛雲溪給他掖了掖被角。

“趙姨娘,小聲些,莫要吵到小銘。”

洛雲溪雙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麽。趙姨娘被那表情震了震,禁了聲。過了一會,她又輕聲說。

“若是小銘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他們償命。”

洛雲溪盯着洛銘的臉,看了半晌,輕輕的吐出一句話。

“小銘不會有事的。”

在這個節骨眼上,照顧洛銘的事,洛雲溪不假人手,告訴趙姨娘先回房去睡,只剩她與綠瑤守在這裏。

趙姨娘本是不想回的,但被洛雲溪這麽一勸,心想洛銘這樣子,不知要守幾天,大家換換班也好。

洛雲溪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生下來就是被人伺候的,沒想到照顧起人來還很有一套,有的時候洛銘滿頭大汗,洛雲溪就給他撤了棉被,換上薄一些的錦緞,有的時候洛銘又渾身顫栗,洛雲溪就再給他加上棉被。

有那麽一陣,洛雲溪困的極了,靠在床頭睡着了,卻被洛銘極速的咳嗽幹嘔聲吵醒,再一看,洛銘吐了一床一被的污物。趕忙吩咐綠瑤取了新的棉被換上,洛雲溪卻是再也不敢睡了,就在綠瑤抱着髒了的棉被出去打算扔了的時候,洛雲溪突然想起一事,吩咐道:“棉被先別扔,拿到我房裏去吧。”

綠瑤沒做聲,點了點頭。

這一夜很難熬,洛銘一會清醒,一會迷糊。清醒的時候多數也是閉着眼,偶爾睜開看看洛雲溪,卻說不出話。迷糊的時候反而還能冒出幾句話,只是說的什麽,卻是讓人聽不分明,洛雲溪湊近了,也只勉強聽到他在喊,娘親,娘親的,想來病的狠了,是想自己的母親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洛雲溪又摸了摸洛銘的額頭,感覺到他的燒退了,這才稍微松了口氣,這一夜,終是挺過了。

綠瑤去把參湯熱了熱,洛雲溪喂了洛銘兩口,然後說什麽也喂不進去了,怕他将這堪堪兩口吐出來,洛雲溪也沒再勉強。

趙姨娘來的時候,太陽還沒升起來,她帶了點早膳過來,一一擺了,洛雲溪坐在桌邊,卻是一口也吃不下。

綠瑤見狀,給洛雲溪盛了飯,又布了小菜。

“大小姐,你得保重身體,怎麽樣也得吃幾口,少爺還得靠你呢。”

“是啊,雲溪,快吃點吧。”

趙姨娘在一旁直點頭。

洛雲溪這才拿起筷子胡亂吃了幾口。

大夫來的時候,洛雲溪将将吃完,綠瑤将碗筷都收拾了下去。

“少爺這毒甚是兇險,此次雖說渡過了最危險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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