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悠閑的小日常
林菁和沈安侯這兩口子哪裏知道一頓餃子就毀了他們小心翼翼了三天的成果,惹來了楚氏的懷疑。這兩人帶着兩個孩子一點不講究的在大廚房裏吃了個肚兒圓,然後溜溜達達的回了澹懷堂。
若說穿越到這個時代最讓他們滿意的一點就是房子超大這條了。穿越前在京城那種寸土寸金的地兒,饒是小兩口存款不少收入挺高,也勉強在三環買了個不到百平米的電梯房,就這還是按揭的。而如今這宋國公府正處京都的黃金地段,門前就是直通皇宮的大路,往另一邊就是集市,對門和周邊不是住的皇親就是勳貴,妥妥的一環內的好地方。
不僅僅是地段好,更重要的是國公府大啊。坐北朝南方方正正的大宅子,裏頭五進的大院子就倆,一是老太太住的福德堂,二就是沈安侯現在的地盤,府上的正院澹懷堂了。
國公府還另有許多三進和兩進的小院子,如外院的四宜、含輝、集芳和錦繡四院,這是給開始上學後從後院挪到前院來的男丁住的,如今沈淞住着四宜院,沈汀住着集芳院。後院則有女眷住的梅竹杏桂四個小院并沈攸兩口子的澤蘭館和沈放的小妹,已經嫁到梁國公府去的小姑子沈玫當初住過的如意館。
緊挨着澹懷堂還有個四進的院子,那是沈敬的靜心齋,可以連通到澹懷堂這邊的正廳花廳。畢竟沈敬是個有官身的,雖然只是個從六品上的國子助教,但總有些同僚往來的事兒,不好每次還要從後院拐個大彎兒過來。這些院子都是主子住的地方,廚房後罩房浣洗房又另有排屋,就這樣還能空出地方來做兩個小花園兒給大家散步用。
不過這也是沾了一品國公夫人楚老太太的光,有她在一天,沈府就能打着宋國公府的招牌一天,若是哪天老太太去了,這地兒就住着逾矩了,不僅匾額之類的得變,地盤也得小不少。
兩人到了澹懷堂,沈安侯去東梢間換衣服,而林菁的屋子是正屋東邊的耳房。這也是她十分不習慣的一點,小兩口居然各有各的卧室,擱在現代分房睡上兩年都夠的上離婚了。
換了身水粉色的襦裙,摸着應該是綢子的,涼涼爽爽正适合這秋老虎肆虐的七月,林菁帶着白薇白術往沈安侯書房去。雖然穿越時就帶着原主的記憶,但這玩意兒就和電腦裏的文件一樣,她得自己一條條去查看,也沒個自動播放模式,所以要了解這個時代的背景,還是看史書來的快一些。
穿過拱門來到澹懷堂,就看到捧劍和侍劍正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而書房裏竟隐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林菁看的小說多啊,各種陰謀論各種勾搭各種爬床未遂立馬就湧上來了,本着有好戲不看純屬浪費的原則,根本不管兩個小厮的欲言又止,直接推開走了進去。
一進去正對着黑着臉大刀金馬坐在椅子上的沈安侯,他腳邊跪着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都梳着婦人的發髻,一人穿柳綠,一人穿粉藍,桃花面柳葉眉,端的身材姣好體态婀娜。
看到林菁進來,兩個女子的哭聲先是一愣,接着就一轉身跪在了她面前,一邊哭的嬌嬌怯怯凄凄慘慘,一邊還能口齒伶俐配合默契的說話,中心思想就是一條:男主人拔那啥無情,要抛棄我們兩個侍妾,你作為賢惠大方的新女主人,可要把我們留下才好向老太太有個交代哦,否則就是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哦。
這神特碼的窮搖套路,林菁哭笑不得,用眼神示意沈安侯:這是你小三小四?
沈安侯腦袋上的黑線都要化為實質了,任誰突然被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兩個女人抱大腿,第一反應都是一腳踹開好嗎?林菁的眼神漂移了一下,看到綠衣女子身上那個腳印子,心裏默然,還好現在的沈安侯是個弱雞,若是按照他以前的力氣和技巧,這一腳丫子下去,人家姑娘家估計得骨裂了。
作為一個有擔當的好男人,無論是婆媳關系還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就是冤枉的很的正室和小妾之間的矛盾,都不應該讓自己的女人來抗。于是沈安侯十分幹脆利落的讓捧劍叫來了記憶中自己得用的沈府管事趙信,讓人把這兩位先關好,別少了吃喝的養幾天,等他回了老太太就放她們出去自行婚配。
“若是你們有打光棍的想娶也行,回頭給我打聲招呼,我給她們配兩臺嫁妝,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然能怎麽辦呢?這個侍妾通奴婢,可以當貨物買賣的年代,就是直接悄無聲息的弄死了也沒人能說什麽,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其實真是一條很好的路子了。
兩個姑娘不知道是吓着了還是看沈安侯态度太堅決所以認命了,倒是一點兒沒反抗就跟着走了。林菁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看她們之前唱念做打的哭戲就知道這倆姑娘對沈放沒什麽真心,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能帶着侯爺給的嫁妝嫁人做個正頭娘子,怎麽算都比在這府裏當個毫無保障的無寵小妾強。
看沈安侯幹脆利落的打發了這兩人,林菁也不調侃他,自己去書架上拿了竹簡看。這年頭的書籍還是以竹簡為主,要不就是娟,偶爾還有些羊皮卷之類。好在他們有原主的記憶,倒不至于變成睜眼瞎。
其實兩人穿過來第一天就想着看書的事情了,結果愣是花了三天才将這些書籍給整理好,到今日才能坐下來好好看。
這個世界和林菁他們穿越之前的歷史完全不一樣。按照史書的說法,除去之前虛無缥缈無可考的上古時代,真正有歷史記錄的國家大概兩千多年前,這片土地被強大的“闕”朝統一,國祚延續六百年。之後每隔一兩百年便改朝換代一次,接連換了六個朝代,而朝代更疊的願意有的是黃袍加身的謀朝篡位,也有的是外族入侵,還有民不聊生下的反王起義,總之在千把年後,天下幹脆分崩離析,進入了各地軍閥割據的時代。
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亂了一兩百年,跳出來一位神人,就是前朝的開國皇帝岑太古,也是第一個正式稱“皇帝”的人。
岑太古花了三十年的時間,将各地的大小反王一個個捏死,一統天下,國號為“定”。他發展生産勸課農桑,驅逐胡虜剿滅匪寇,定朝在他手裏一度走向輝煌。然而所有英明神武的開國皇帝都架不住身後有敗家的子孫,定朝走到第三百年,挂在了第十一任皇帝手裏,從此成了穆家的天下。
“按照咱們那邊的歷史,現在大概是在漢朝吧?”前學霸林菁掐指算了算。
“漢朝不是跪坐的麽?”一直是學渣但好歹看過《三國演義》的沈安侯摸了摸靠背椅:“這種類似太師椅的東西是什麽時代出的來着?”
“宋朝往後……不會吧,可這裏連宣紙都沒弄出來,”林菁揚了揚手裏的竹簡,想了想覺得不對頭,拍他一巴掌:“我都被你弄混了,沒看上頭說從闕朝就這麽坐的麽。這句‘雲中侯高椅端坐,見駕不拜’,這個世界就沒跪坐那套,不然咱們都得是羅圈腿。”
“好吧好吧,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看這種類似小篆的文字看的腦袋疼,沈安侯将竹簡往桌子上一丢:“你還看出什麽了,和我講講呗。”
“還真沒什麽。”林菁翻的很快,面前已經堆了不少看過的竹簡:“這個時空也是諸子百家百家争鳴,儒學并沒有特別的優勢,反而是道教和佛教比較興旺。闕朝的時候治國是走的墨家的路子,但是後來有一個朝代的王被墨門刺殺過,于是下令誅滅墨家。到前朝的時候最主流的學說已經變成了法家,現在依舊是以法家為主,輔以老黃。”
“我不喜歡禿驢,不過牛鼻子還行。”沈安侯扣了扣腦袋:“最煩說話不說個明白還叽叽歪歪看起來高深莫測其實根本就是裝那啥的人了。”
“也有真正的得道高僧的好吧。”林菁反駁,中醫世家和道教一直都有些淵源,連帶着對佛教也有些了解:“真的得道高僧不僅知識豐富,而且确實有一些神奇的能力,以前我爺爺就喜歡聽杭寧寺的老主持講經,說他是真的隐士高人,可以安撫人心。”
“還能看到過去未來呢,”沈安侯才不信,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要不咱們去找個高僧試試,看他能不能看出咱們不是原裝貨來?”
正說着,捧劍在外頭敲了敲門,揚聲問:“大老爺,老太太身邊的玉筆姐姐來了,讓您明天帶着大太太二郎程姑娘去普若寺散散心,別總呆在屋子裏不出來。”
沈放剛開始宅的時候老太太就沒少讓他出門散步,不過看他是鐵了心的要宅,後來慢慢也就放棄了。這次大約是看着他願意走出來,所以想要再接再厲?沈安侯和林菁當然不會拒絕,也揚聲應道:“你回了你玉筆姐姐,就說聽老太太的安排,要是老太太閑着沒事兒也一起去玩一玩吧。”
捧劍和外頭的玉筆聽的清楚,大聲的應了,林菁倒是噗嗤一聲好笑:“普若寺的宏廣大師可是京中最出名的得道高僧,你這妖孽可小心別被他看出原型來了。”
“怕什麽,不是還有你墊背嗎?”沈安侯伸手扯她的頭發:“到時候讓你打頭陣,若是見勢不妙我撒腿就跑。”
“你去死啊。”林菁用書簡打他,兩人在屋裏笑鬧成一團。
那頭楚氏聽了玉筆的回話,心裏倒是放下了些許擔心,不禁笑自己想得太多。之前宏廣大師就說過,這場婚事對沈家和沈放都多有好處,是沈放由頹轉興的關鍵所在,如今達到目的了,自己反而覺得不真實,實在是平日裏對沈放太過失望所致。
不過去一趟也好,權當安心了,再者也該給普若寺添些香油錢當做還願。楚氏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谒語,感謝上蒼保佑,讓沈放終于擺脫了之前那種灰暗的狀态,重新振作起來。
沈放多年沒出門,沈安侯和林菁更是一臉懵逼,也不知道要準備些什麽。午休過後,兩人幹脆溜達着又去了福德堂,一來處理掉那兩個侍妾,二來也問問明日的流程。
楚氏當然不會在乎兩個小妾,那純粹是程氏走後她看着老大身邊沒個服侍的人才派過去的,如今不想要了就打發出去呗,也省得礙了林氏的眼。大家都是女子,她哪裏會不知道對于新婦來說有個十歲大的兒子已經夠尴尬了,再來兩個小妾,林氏沒給老大臉色看已經是脾氣好了。
至于第二日去普若寺要帶的東西自然也不用沈放一個大老爺們操心。楚氏讓玉筆紅絹去兩個孩子那裏幫他們收拾,又派了葉媽媽親自和小兩口去澹懷堂。有了這位的指點,林菁利落的收拾了備用的衣服和各種零碎物品,那麻利勁兒看的葉媽媽直點頭,正是這樣爽利的人才好呢,正好治一治大老爺的懶病。
這個年代可沒有抑郁症自閉症之類的說法,但凡呆在屋子裏不肯出來的那都叫懶病,其實沈放就是受了打擊有點抑郁,病的不算嚴重但也影響了日常行為,變得心灰意冷意志消沉不願與人交流。不過如今沈安侯接管這具身體,自然是沒了這個問題,對于他這樣一天至少高強度運動四五個小時的人來說,宅着才是最痛苦的,要不是環境不熟悉身體不允許,恨不得能出門跑馬玩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