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原諒
“下周開始我就不來補課啦。”
蘇瓷語氣輕快，霍放卻聽得皺了眉。
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問：“我奶奶她為難你了？是她不讓你來？”
蘇瓷張口還沒來得及解釋，霍放便又松開了她。
“你在這等我，我找她說去。”少年說着立刻擡步要進去。
“別去！”蘇瓷攔住他。
她笑着搖搖頭，臉上并無任何受委屈的痕跡：“霍奶奶沒有做過那些，她也沒有為難我，是我，我自己在她面前表了決心。”
霍老太寶貝小孫子失而複得，她百般縱容，甚至寵溺到都無意讓他去和繼孫霍懷謙争奪家業。
但她也不至于老糊塗到，對霍放背後講自己的小話，今天在後院小樓發生的所有，她肯定一個字都不會告訴霍放的。
蘇瓷自己沒有必要去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霍老太雖對她失禮過分，對霍放卻是好的。
“霍放，是我自己不想再補習。”她牽着小男友的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同他說，“霍奶奶可能不那麽了解你，但在用她的方式對你好，你不要為了我去和她說什麽。”
她緊了緊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之間的事，我們說了才算，對不對？”
霍放霎時冷靜。
少女将他當做什麽也不懂的小少年，怕他因擔心家人不喜歡自己的女朋友去鬧，反而傷了家庭和睦。
她以她溫柔的方式告訴他，他們的戀情， 第三人說了都不算數，只要彼此懂得就好。
蘇瓷比他所想的要更好。
“好，不來就不來。”反正有他可以替她解惑。
霍放說完這句也不再多問，反握住她的手，帶着她加速離開霍家。
其實就算蘇瓷不說，他也能猜到奶奶說了些什麽話，畢竟上輩子她就不喜歡蘇瓷。
他本不該同意她們今天的見面，但誠如蘇瓷所言，奶奶的關心方式大有問題，可她卻是除蘇瓷以外唯一關心他的人了。
這輩子的蘇瓷更好了，他才産生了不該有的奢望。
也罷，他這樣的人，能失而複得就已是上天恩賜，又怎敢奢求更多。
以蘇瓷的性格，想來也沒吃太多虧，她有她的骨氣，所以他也不再強求她來霍家陪自己。
小情侶十指相扣，步伐愈發默契堅定，不一會就走出了霍家大宅。
而一直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的白莎莎很苦，她吃着狗糧，還不忍去打破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只好尴尬地跟了一路。
直到蘇瓷理清思路回神，問她想去哪裏吃飯。
白莎莎如蒙大赦，趕緊擺手：“不了不了，你們去吃我要回家！”
她一邊溜還一邊回頭補充：“對了，既然赤赤都不來補課，那我也就跟着解放了哈！”
白莎莎自第一次來霍宅補習，就很排斥這裏的氛圍，閑雜人等太多了。
她本來就是怕蘇瓷被欺負，才每周都忍着辛苦過來，現在蘇瓷和霍放終成眷屬，她也算見證了一樁美事。
這兩個人太像，在一起後他們的世界更是有道壁壘，第三人根本無法融入。可白莎莎一點都不吃味兒，她真心替朋友感到高興。
她幾乎見證了蘇瓷回來後所有的苦，她認為蘇瓷很好，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霍放兇了點，卻能護蘇瓷，又與她十分契合，那就是最好的人！
蘇瓷還不知道，自己在朋友心中如此神聖。
她方才在規劃着未來，稍稍有些走神，此刻回過神來迷茫地問：“莎莎她不和我們說話就算了，幹嘛跑那麽快？”
霍放唇角隐隐一揚：“可能也着急約會。”
“啊？”蘇瓷真信了，瞪圓眼，“莎莎也談戀愛了？可她為什麽不告訴我？一定是我最近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忽視了她……”
見她着急懊惱的樣子，霍放不忍再逗她了。
他擡手，食指托着她下颌，拇指指腹貼住她溫軟的唇：“騙你的，她只是不想打擾我們約會。”
冬季天暗得早，此刻街燈早已亮起。
蘇瓷聽少年說他們即将約會，心中莫名一麻，像有細碎的電流在竄。
“你——”
她想問他要去哪約會，少年卻低下頭來封住她唇，堵住喉中話。
冰涼的身體忽然就暖起來，路邊街燈像一顆顆小太陽，仿佛投射下來的燈光也有了溫度。
蘇瓷的臉紅起來。
霍放喉頭一顫，輕輕的笑：“她不走，我的女朋友會更不好意思。”
“女朋友，再親一下行不行？”他又變得有些不正經。
蘇瓷卻看得心中小兔怦怦直跳，她緊張地舔了舔唇，羞紅一張小臉根本不知該如何作答。
粉嫩小舌還沒收回，就已經被少年捉住。
這下子，連冬夜的風也變得暖融融。
蘇西休學後，蘇瓷又不再去霍家補習，很快她便遠離了那個烏煙瘴氣的圈子。
伴随着事情的逐漸平息，蘇瓷的生活終于變成了她想要的模樣。
蘇西的事給蘇家太大沖擊力，他們才明白一直在為虎作伥，再沒臉來找蘇瓷。
就連蘇尋也沒來了。
他自知一次次讓親妹妹失望，已不知該如何道歉，更不知要怎樣才能彌補。
蘇家只每個月定期給蘇瓷的卡裏打錢。
蘇瓷卻并不似他們所想的那樣辛苦。
遠離了那一切，她每天學習，繪畫，偶爾去琴房彈彈琴給霍放聽，好不逍遙自在。
至于蘇家給的卡，蘇瓷早就放在了蘇家那間卧室。
她自己能賺錢，自從偶然被網文圈的大大推薦，她漸漸在圈內畫出了名氣。随着出的稿件越來越多，訂單和微博粉絲數都一天天的往上攀漲，這兩月她已經穩定收入過萬了。
肯定比不了上輩子的錦衣玉食，可這都是蘇瓷自己一分一厘賺來的，她用起來有底氣也更開心。
蘇瓷拿畫稿請白莎莎吃吃飯，又被霍放拉着談談情，日子越過越滋潤。
無人打擾，她這學期末考進了班級前十名，班主任告訴她，照這樣的進度或許高三前她就能進百名榜了。
那便意味着，蘇瓷這輩子真的要脫離苦海，走向真正的新世界了。
對此，她很是歡喜，拉着白莎莎和霍放吃了頓特辣火鍋慶祝。
但人太過逍遙得意之時，麻煩就容易找上來。
蘇瓷還沒快樂太久，蘇家的人又來了。
只不過——這次來的人不性蘇，而是楊婉晴。
寒假包含春節，哪怕是學業緊張如高三，也都要放假十天。
楊婉晴正是挑的高三正式放假，市一中要閉門這天來的，這天所有學生都必須要離開學校，蘇瓷當然也不例外。
她不知道女兒會在什麽時候離開，所以一大早天不亮就等在校門口了。
當天下午三點多，蘇瓷剛拖着行李箱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楊婉晴。
她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期盼兩世的表情，她腳步猛地一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赤、赤赤！”楊婉晴的驚喜絲毫不掩。
她三兩步走到蘇瓷面前，想起什麽似的，她又猛地後退半步，與女兒拉開距離。
蘇瓷想離開，腳卻像在原地生了根。
她沉默地看着母親，好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認得我了？”
楊婉晴眼眶早就泛紅，她重重點頭，沒能控制住洶湧的眼淚：“嗯！這兩個月我一直在看心理醫生，情況還不太穩定，但媽媽已經認得你了。”
“赤赤！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怪我太脆弱……”她說着擡了擡手又慢慢放下，仿佛想要抱她，卻又生生克制住。
蘇瓷的臉上卻并未出現她所期盼的任何一種表情。
她仍舊面無表情，擡眸靜靜看着母親說：“兩個就能恢複到這樣，挺好的，新年快到了，祝您身體安康啊。”
說罷，她拖着箱子便要走。
“赤赤！”楊婉晴急急叫住她，終于道出目的，“你不回家過年麽？”
她話語裏滿是渴盼：“媽媽來接你回家，然後給你包餃子吃好麽？是媽媽錯了，你再給媽媽一次機會，就回家過完年行不行？”
蘇瓷背對着母親，腳步再次頓住。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話，是她上輩子做夢都想擁有的。
在她受盡委屈時，她多希望媽媽能恢複正常，記起自己才是她疼愛的女兒，站出來保護自己。
可是，他們所有人都選擇了逃避。
你看啊，分明還是能夠被治好，只是他們不想觸碰自己的傷口，而任由她成為犧牲品而已。
“太晚了。”蘇瓷只輕輕丢下這三個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給過太多太多機會，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步，她不願意再走回頭路。
“赤赤！”
楊婉晴哭着追上去，身後蘇尋出現拉住了她：“媽！你別這樣，你現在還沒完全恢複，妹妹她現在還不願意，我們就再繼續等。”
他心疼地抱住媽媽，又哀傷地望向妹妹：“是我們錯得太離譜，妹妹生氣是應該的，我們再找機會彌補好不好？”
楊婉晴的病情其實剛剛突破，她好不容易能辨認蘇西和蘇瓷，便立刻鬧着要來見她。
蘇家父子倆當然不放心她這樣貿然過來，可時值新年，他們又何嘗不想讓蘇瓷回家真正的團聚？
所以最後便讓蘇尋陪着楊婉晴來了，怕蘇瓷再覺得有負擔，蘇尋先藏了起來。
現在看來，蘇瓷當真是心灰意冷，就連母親出面，她也不願意原諒他們了。
這個認知令蘇尋感到，似乎一切都真的在走向不可挽回。
不知從何時起，他看到的就只有蘇瓷的背影，他總是看到她在離開，這令他愈發感到痛心。
身邊母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推開兒子，繼續往前追。
一邊追，楊婉晴還一邊喃喃道：“這樣冷的天，她一個人要去哪裏過新年呢？”
她淚眼婆娑地推兒子：“你快去追妹妹呀，你問問她要和誰過新年……”
作者有話要說：赤赤：讓我康康上哪過年
某棗（盯放哥）：兒子啊，你再不出來，你老婆又要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