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遲早轉正
“你管不管我？”
少年黑眸沉沉，加上些許落寞的語氣，蘇瓷差點就要被蠱惑。
她背抵在桌緣上，望着他過度白皙卻五官深刻的臉，最終還是沒能踏出那一步。
“霍放，我可以管你，但是——”
蘇瓷話頭調轉，“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上輩子她就是被他這幅故作溫柔的模樣給欺騙了，最後當他暴露病态本性，才會落得那樣一個結果。
現在，如果那個人一定是他，她也希望他先改掉那種病态偏執。
霍放喉嚨發出聲輕笑：“什麽朋友？女朋友啊？”
蘇瓷：“……普通女性朋友。”
“你逗我玩兒？”霍放語氣漸漸變得危險，“蘇瓷你忘了我說的話了？要管我就要做我女朋友，又想管我又不做我女朋友，你占老子便宜，嗯？”
少年又變得有些兇巴巴且不講道理，蘇瓷卻并不怕他。
她直視他黑色瞳仁：“霍放，現在是你主動要我管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繼續做普通同桌也可以。”
女孩說得這樣義正辭嚴，好像他要是拒絕，她立刻又要變成那天說“我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的絕情模樣。
霍放舌尖舔一下後槽牙，眼尾忽然一揚：“行啊，朋友就朋友。”
大多數男女關系，不都是從朋友轉變而來嗎？
或許，像蘇瓷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就對朋友變戀人有着別樣的浪漫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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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避之不及的關系到朋友，霍放以為倒不失為一種進步，反正他遲早轉正做她男朋友，也不必急于一時。
“朋友，”霍放直起身子笑，“快上課了，你回不回學校？”
蘇瓷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在網吧呆了許久，現在回去估計也難逃遲到。
她趕緊下機，讓霍放到外面先叫車。
沒成想——
南方多雨，外邊淅淅瀝瀝的雨一落，打車就成為了一件困難的事。
蘇瓷和霍放等了一刻鐘，網約車也都沒能排上隊。
“完了，現在遲到定了。”蘇瓷微微嘆氣。
霍放卻不以為然：“怕什麽，反正也沒老師管才藝班。”
這倒是真話。
才藝班原本就人均不及格，學生從不将老師放在眼裏，後來又出了王聰的事，就更沒老師管他們了。
別說學風學紀了，因為講課根本沒人聽，即便才藝班師資力量不輸實驗班，老師也根本沒心情給他們好好講課。畢竟，拿實驗班的教案他們聽不懂，專門弄教案他們不領情，有時候還起哄取笑老師。
可以說，才藝班弄到現在這樣，也是這群纨绔子弟們自己作的。
“霍放，你不應該這樣放任自己。”蘇瓷和霍放成為朋友的第一個小時，她就建議，“為什麽你要浪費時光，不試着好好學習？”
霍放吊兒郎當地抱手：“沒有我這樣的壞學生，怎麽襯托你們這樣的好學生？”
可你原本不該是這樣啊。
蘇瓷總覺得，是自己的重生才改變了他的軌跡，她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霍放，”她沒有生氣，耐心同他講，“不是成績好才是好學生。不管你有沒有好成績，都應該保持努力學習的，或許總有一天你能用得上這些知識呢？”
少年卻回：“就這麽喜歡好學生？”
蘇瓷深知無法同中二偏執的他講道理，索性點頭，鄭重地嗯了聲。
“行，我知道了。”霍放吐出這麽句話便沒了後續。
恰是此時，霍放的手機叮一聲，有車接單了。
蘇瓷怕他敷衍自己，上車後忽然又說：“霍放，你好好學習，我就來霍家補習行麽？”
霍放勾唇：“你不說我操控你人生了？”
蘇瓷：“……這是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你替我找了家教，我過來督促你學習。”
聞言，霍放眼底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行，都聽我朋友的。”
校長公開就“校園霸淩”講過話後，蘇瓷的世界一瞬清淨了。
這兩天連蘇西都沒敢再來煩她，她每天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笑，不是繪畫就是在學習，白莎莎都打趣她是不是想考清北。
一晃就到了周末去霍家補習的時間。
蘇瓷拒絕了霍放來接她的提議，獨自從學校來到霍宅。
霍放一身白衣站在門口，整個人透出股慵懶的姿态，見她下車抄着手朝她走來。
“差點以為你又鴿我。”他說。
蘇瓷睨他：“我也說話算數。”
少年揚唇一笑，領着她往裏走。
霍宅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亭臺樓閣交錯像個小園林，霍老太給他們安排的補習地點在單獨的一棟小樓裏。
蘇瓷進屋後才發現，今天來的熟人有很多：白莎莎，謝雨昕、她哥哥謝蜀陽，于曉薇和她弟弟于越，還有蘇尋和蘇西竟也來了。
也不知真是霍老太為了讓霍放融入圈子，還是霍放怕單獨請她太招搖，兩者相互疊加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赤赤，你終于來啦！”白莎莎自然是第一個飛奔到她身邊。
緊接着蘇尋和蘇西也紛紛過來。
或許是霍放的緣故，連因她被記警告的校花謝雨昕，恨極了她的于曉薇竟也微笑同她問好。
蘇瓷分明記得蘇西拒絕了父親的安排，也不知現在為何又會出現。
她只覺得沒意思透了，懶得同他們虛與委蛇，直接側過頭看霍放：“我來得晚了，快別讓大家再等我，直接開始補習吧。”
既來之，則安之。
蘇瓷沒必要再為了這群人，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機會。
霍放知她對學習的認真，對老師點點頭，家教簡單自我介紹後便切入正題開始講授。
而蘇尋、謝蜀陽和霍懷謙三人同級，開始上課後，他們去了隔壁的房間。
今天人來得有些多，剛開始時蘇瓷還有些擔心他們作怪，沒想到一早上過去，居然無一人鬧騰。
她終于全神貫注聽老師講課，不愧是霍老太親自替小孫子霍放選的名師，整天下來，蘇瓷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補習的最後一小時，家教停止講課，留下給她們提問解惑的時間。
而這時，坐了整天的某些人開始不安分了。
一個紙團忽然從天而降，落在了蘇瓷的桌上。
她頓了頓，将紙團收起來，沒理。
片刻，身下的椅子又被人踢了踢，她回頭，霍放朝他擠眉弄眼，示意她看小紙條。
蘇瓷無奈，起身拿着試卷往前面老師那走去。
後面，霍放望着她的背影輕笑，心道她還真是不給面子。
沉吟片刻，他也跟着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蘇瓷旁邊。
蘇瓷正認真聽老師講題，冷不丁感覺到手心被塞進個東西，詫異回首。
霍放竟是不願放棄，跟着她上前，又重新給她塞了次小紙條。
……幼稚！
“怎麽了，霍放你也有問題要問嗎？”家教老師見狀偏頭問他。
霍放厚臉皮地點點頭，指向老師正講解的題目回：“正好和蘇瓷是同一題，麻煩老師再重頭講一次。”
家教微頓片刻，不疑有他：“也行。”
霍放看着蘇瓷直笑。
蘇瓷：……
算了，現在的霍放就是這種性格，蘇瓷重重嘆氣，幹脆繼續無視他。
而霍放也不惱，就靜靜站在她身旁，看她聽老師講課。
“聽明白了嗎？”家教回首問他們。
蘇瓷眼睛亮晶晶的點頭道謝，說自己完全懂了。
而霍放臉上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旋即故作苦惱的搖頭：“抱歉啊老師，我還是不太懂，不然讓蘇瓷同學再給我講一遍吧？”
“完全可以！”家教十分贊同，“蘇瓷你給他再講一遍，自己也能鞏固。”
蘇瓷：……
講桌下，蘇西将霍放的所有小動作盡收眼底。
也不知道他們和老師說了些什麽，霍放竟是一直就站在了蘇瓷的旁邊，她一時看得又很不是滋味。
想了想，蘇西一咬牙，也拿着課本上前了。
恰是霍放要蘇瓷給她講題之時，蘇西忽然在他們面前開口：“楊老師，我有些家庭作業不太懂，能請教您嗎？”
她覺得霍放和蘇瓷單獨在一起太礙眼，所以便想自己加入，打破他們之間那莫名的和諧。
“當然可以，是什麽題？”家教接過蘇西的習題冊，轉首又對蘇瓷他們說，“你們回位置上講吧，有什麽不懂等會再來問我。”
話畢，她掃一眼蘇西的習題冊，又驚訝道：“這都是加分題的難度了，蘇西，你基礎很好啊。”
霍放聞言腳步頓住。
“哦？”他回頭盯着蘇西，“老師，她基礎很好？”
家教：“是啊，兩道加分題，第一道的思路非常清晰。第二道也只是被題幹迷惑，走了點彎路才思路堵塞，蘇西，你看這條輔助線完全是多餘的……”
霍放聽得微微勾唇：“既然如此，那根本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我看尖子生就沒必要來零基礎找存在感了。”
濃濃的威脅感撲面而來。
蘇西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咬牙解釋：“不是的，我過來第一可以陪姐姐，第二确實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楊老師也可以幫助我查漏補缺。”
頓了頓，她委屈巴巴的說：“補習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兩人說話間，楊曉琴已經又看了看蘇西相鄰幾道題，正确率都非常高，基礎的确遠在蘇瓷和霍放之上。
沒有老師不喜歡成績好還謙遜的學生，聞言，她也點頭為蘇西說話：“是的，人外有人，無論基礎再高也都需要不斷學習。蘇西态度很好，霍放你應該向她學習才對，你快下去看書。你奶奶很看重你的成績，下周上課我會單獨抽查你。”
三言兩語，就能騙得老師的喜歡，這個蘇西果真還是那個令人讨厭的模樣。
霍放輕嗤一聲，懶得再和蘇西多費口舌。
他已經警告過她，不要再對蘇瓷耍心思，結果她在霍家都敢動歪心思，那她就該付出代價。
霍放拿手指頭在手機上動了動，然後才吊兒郎當走向蘇瓷。
他将方才那本書拉過來，眼中含笑：“好朋友，再給我講講剛才那道題目呗。”
“可以，”蘇瓷難得地沒拒絕，“但我有一個條件。”
“嗯？”
“晚上你不能強留我吃飯。”
霍放忽的愉快輕笑：“蘇瓷，你還是看了紙條。”
頓了頓，他反問：“留在朋友家吃飯很正常不是嗎？你拒絕我，就是沒把我當朋友。”
蘇瓷直白說：“霍放，我不喜歡和這麽多不喜歡的人一起吃飯，而且，我晚上有別的安排了。”
今天蘇西、謝雨昕、于曉薇他們來得這樣整齊，霍家肯定也要留他們這群人吃飯的，到時候估計又少不了難聽的冷嘲熱諷，太沒意思，她還不如回學校多畫兩幅圖。
“行。”沒想到霍放也答應得爽快，“我們不愧是朋友，我也不喜歡和讨厭的人一起吃飯，好朋友，我帶你出去吃。”
“……”
蘇瓷默了默，白他：“怎麽可能！這麽多客人，我把你帶出去了，下周還來不來補課了我！”
“霍放，”她怕他繼續胡攪蠻纏，語氣中帶點撒嬌的意味，“我真的不想，我想回學校寫作業。”
以往，只要蘇瓷一撒嬌，霍放便更是有求必應。
但她沒想到——
現在的霍放，臉皮厚起來簡直無人可比。
霍放沒立刻回答，只拿一雙滿含情誼的眼看着她，好半晌，他才說：“那你就在這裏寫作業，有不懂的我給你講，你留下來陪我行不行？”
他竟像是反過來朝她撒嬌。
末了，他還帶着點懇切補充：“和那些人吃飯好無聊，別留我一個人行不行？”
恰是黃昏時刻，夕陽從窗外灑落，正正落在少年臉上。他冷白的臉逆在暖暖的陽光中，竟透出幾分落寞。
蘇瓷才想起，現在的霍放和她一樣，也不過是個剛被解救回豪門的小少年。
她不喜歡這些人，這樣的場合，他的确也可能不喜歡。
蘇瓷同他對視，緊緊抿住唇，現在的他好像太知道該如何教她心軟。
“哎。”她重重嘆氣，終于還是妥協，“好吧，就只吃飯哦。我寫作業的時候你別來打擾我，否則下次我不上當了。”
她當然是不信霍放能給自己講題的鬼話。
聞言，霍放的笑意直達眼底：“好朋友，不相信我能給你講題啊？”
蘇瓷瞥他一眼，不理他了。
須臾，少年驀地拿筆在她書上一劃：“這題就是個增函數，很簡單。”
他邊說邊解，三兩下就将答案寫了出來，甚至連草稿紙都不用。
蘇瓷擡頭，滿眼驚愕。
其實這題不算難，是她基礎太差才想了半天，可霍放一個比她還差的人，只考了幾分的人分分鐘卻解了出來。
在她印象中，他成績其實一直都不錯的。
“你上次就是故意考差的對不對？”蘇瓷疑惑問他，“霍放，難道你真的是為了我，可是你怎麽會知道我會考最後一名？”
她明明重生後一直很努力，就連自己都不确定會否還考倒數。
霍放卻并不回答，豎起食指貼上她的嘴唇。
“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他說，“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蘇瓷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荒唐地懷疑：難道霍放也是重生的？
可如果他也是重生，為何會變得這樣幼稚？
她幾乎要問出口，臺上，家教卻宣布補習結束。
一個優雅雍容的女人立刻走了進來。
她走到霍放身邊問：“小放，今天的課業怎麽樣，還聽得懂嗎？”
蘇瓷認得她，她是霍放的繼母，霍懷謙的母親程錦舒。
面對繼母，霍放的态度可謂不尊重。
他啧一聲，又掃蘇西他們那群人一眼：“搞這麽多人過來，我看了就心煩，哪還有心情聽課？”
“程錦舒，”霍放指向蘇西，妥妥的纨绔做派，“你不是一直想讨好我嗎？讓她消失，我可能會高興點。”
蘇西冷不丁被點，看起來震驚又迷茫。
“霍放……”她叫着霍放，眼睛卻看向程錦舒，“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蘇西輕言細語的，眼眶還微微發紅，将霍放襯得愈發沒禮貌。
而程錦舒卻半點不生氣，反而笑吟吟說：“大家先去宴客廳吧，這件事交給阿姨來處理。”
她說着拍拍蘇西的肩：“西西，你也去吧。”
同時保全了霍放和蘇西的面子，程錦舒看着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後媽。
然而——
霍放卻并不領情，勢要将纨绔子弟扮到底。
他嗤笑：“程錦舒，今晚有她沒我，你自己看着辦。”
話畢，他牽起蘇瓷的手就往外走。
看得蘇瓷是目瞪口呆。
“蘇瓷！”身後，程錦舒不叫霍放，卻忽然叫住蘇瓷，“你是蘇瓷對嗎？”
蘇瓷身形一頓。
“是的程阿姨，”蘇西替她回答，“她是我姐姐蘇瓷。”
程錦舒擡步走向他們：“霍放，我能和蘇瓷聊幾句嗎？阿姨有些話想對她說。”
霍放蹙眉，面上變得不耐煩，眼看就要發作。
蘇瓷卻悄悄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靜。
她回頭，笑彎眼：“好啊程阿姨，我可以留下的。”
蘇瓷倒要看看，霍放的繼母要找她說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放哥：撒嬌男人最好命:-D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amazaki-Wang-7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popo丸子10瓶；唯一蘇1瓶；
非常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