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陪你
蘇瓷被程錦舒單獨留下時，蘇西、謝雨昕幾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痛快，唯有白莎莎滿是擔憂，似乎想要上前說點什麽。
但她給了朋友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白莎莎不要為自己出頭。
也難怪親者憂仇者快，畢竟蘇家和霍家比起來，蘇瓷就是那只高攀的麻雀。
按照一貫的狗血劇套路，程錦舒單獨留她恐怕說不了什麽好話，因此——
霍放也眯了眯眼，将上前的蘇瓷往身後一拉，毫不客氣地說：“程錦舒，記得你的身份，你沒資格動我的人。”
蘇瓷：……
她服了中二的霍放。
心中不禁又想，如果換做上輩子的霍放，肯定不會這樣莽撞。畢竟，這樣會顯得他更無理取鬧，而他羽翼尚不豐滿，逞一時口舌之快也只會陷自己和朋友于更危險的境地。
但蘇瓷卻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心窩一暖。
因為眼前的只是十七歲，剛回霍家還什麽都不懂的霍放，少年人的關切總是展現得格外直白。
她捏了捏霍放的手，安撫道：“霍放，你別這樣，程阿姨留我肯定是有事情，你就在外邊等我好嗎？”
校園霸淩的事，霍放那樣護着自己，她也想替這個莽撞的他會會繼母。
霍放看着她的一雙眸沉寂得可怕，但他終究沒有再阻止，只是在離開前狠狠盯程錦舒一眼。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蘇瓷才柔順而怯弱地問：“程阿姨，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她垂目看地，雙拳微握，妥妥一只膽怯小白兔形象。
市一中的霸淩鬧得那樣大，對于蘇瓷的遭遇，程錦舒也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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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目光探究地審視眼前的小女孩，五官倒的确不錯，一雙眼睛像極了林妹妹，但敗就敗在整個人毫無氣色氣質，渾身上下都透着股小家子氣。
霍放那浪蕩子會喜歡上她，多半是同病相憐，還沒有擺脫從前的陰影。
真是好一對苦命的小情侶。
程錦舒心中輕笑，不過，這正是她想要的。
“赤赤，”她溫柔一笑，拉着蘇瓷進屋坐，“阿姨可以這樣叫你嗎？”
竟是半點惡毒後媽的架勢，蘇瓷微微訝異，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點點頭。
“放輕松赤赤，”程錦舒微微一笑，看着很是慈眉善目，“阿姨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聊、聊天？”蘇瓷狐疑。
卻聽程錦舒不疾不徐地問：“赤赤，聽說你和霍放是同桌，小放平常在學校還好嗎？”
來了。
蘇瓷沉吟片刻，回：“阿姨，霍放雖然有點兇，但他人很好的。”
沒想到，程錦舒順着她的話點頭：“嗯啊，小放雖然脾氣差，和人說話很大聲，但我知道他是個小孩子。”
她說着眉目間竟露出點傷感：“我一直擔心，小放他霸道又不好學，在學校裏也這樣孤單一人。還好有你和他合得來，赤赤，我們家小放還要多麻煩你了。”
蘇瓷聽得一愣，難道程錦舒居然還是個新時代體貼溫柔的好後媽？可她分明記得，上輩子她和霍懷謙的下場都不太好，霍放看起來很恨他們母子二人。
她也不太确定程錦舒的真正目的了，只繼續保持乖順模樣：“阿姨，我會的，我會試着勸霍放好好學習。”
“那倒也不用。”程錦舒輕輕握住她的手，“小放從前遭遇太多，我和他奶奶都只希望他以後能快樂健康。他只要做他喜歡的事就好，不喜歡念書就不念，想談戀愛我們也不會阻止，霍家永遠都會是他的後盾。”
末了，她還很是真情實感道：“所以赤赤，阿姨今天留你下來沒有別的意思。你和小放都是惹人憐愛的孩子，或許你們更能彼此理解，阿姨唯一所求就是你能包容一點小放的壞脾氣。”
真是好一個寬容開明的繼母形象，倘若此刻的蘇瓷還是那個不谙世事的十七歲小女孩，恐怕都要被程錦舒打動幾分，羨慕霍放擁有這樣的母親。
但她內裏已經不是了。
上輩子，蘇瓷也曾被程錦舒溫柔的模樣所蒙騙，以為回歸的霍放是霍家捧在手心的寶貝。
現在看來卻不盡然。
正常的父母，不會希望自己的子女不學無術，哪怕自私如蘇啓銳，都要蘇瓷在高中好好學習，甚至給出降級的壓迫。
程錦舒若真是那樣的人，為何總是嚴格要求親兒子霍懷謙？
蘇瓷不是傻子，偌大的霍家，現在只剩下霍懷謙和霍放兩個繼承人，她當然希望親兒子上進出人頭地。
驀地，她想到什麽，神色一滞。
難怪霍放成天吊兒郎當、為非作歹，卻能輕易解除她不會的題目，或許他根本沒有也匪夷所思的重生，不過是已經知曉了程錦舒的歹毒用心！
蘇瓷面色震動，程錦舒只當她驚訝于自己的開明，不甚在意。
“抱歉赤赤，”她輕輕嘆氣，“阿姨這樣是有點自私了，小放他的脾氣——”
“沒有。”蘇瓷抿唇，妝若羞赧，“阿姨你誤會了，我和霍放只是朋友。”
她努力憋了憋，讓自己的面色微微發紅：“不過，朋友之間也是會相互照應的，就算阿姨不說，我也不會怪霍放的。”
“阿、阿姨，大家還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她怕自己演技敗露，講完拔腿就跑。
程錦舒只當她年紀小臉皮薄，笑眼盈盈目送她的背影，沒再挽留她。
她巴不得霍放和蘇瓷長長久久，最好能挺過霍老太婆那關才好，扶不上牆的霍放就該配毫無實力的蘇家。
倏地，程錦舒輕笑出聲。她想蘇家的姓真是選得好，霍放從離開霍家那刻，他就已經注定是個輸家！
蘇瓷剛從補習的小樓裏出來，白莎莎和霍放就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
“赤赤！你怎麽樣，程阿姨說了什麽？”白莎莎絲毫沒有遮攔的覺悟。
霍放盯她一眼，拉着蘇瓷就要走。
白莎莎不放心，可又不敢和霍放對着來，登時愈發着急。
“莎莎，程阿姨很好，沒說什麽的，你別擔心我。”蘇瓷邊走邊回頭，“我們宴客廳見啊。”
霍宅真的很大，霍放一路将她拉到了個半山丘才停步。
少年滿臉寫着生氣，開口就是：“她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這麽快就替她說好話了？”
蘇瓷一怔。
現在的霍放好像比她逃跑時還要生氣，看來他的确已經看破程錦舒的野心。
她擡眼，無辜看向少年：“霍放，她剛才沒有為難我的，也沒有說你的壞話。程阿姨還誇你呢，我覺得她有些話說得很有道理。”
“她嘴裏能有什麽好話。”霍放眉眼即刻浮出戾色，“蘇瓷，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但不能是程錦舒和她兒子。”
竟是直接洩露出恨意和殺意。
蘇瓷原還想逗逗他，此刻念頭通通打消。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霍放，冷靜。我和你開玩笑的，我一點都不喜歡她，我會站在你這邊。”
霍放有片刻怔忪，但轉瞬他眉頭又擰了起來：“程錦舒和你說了什麽，蘇瓷，不要騙我。”
他說得極其嚴肅，仿佛程錦舒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你是不是因為她，所以才故意不好好學習？”蘇瓷不答反問。
霍放眼中閃過絲驚訝。
蘇瓷拉着他在山丘坐下：“霍放，你不要為了程錦舒生氣，她不值得的。”
少女的眼裏幾分天真，霍放輕嗯一聲，有些不忍将那些龌龊之事告訴她。
卻見她側頭看他，又道：“你會拿回屬于你自己的東西，但是你不要一直被仇恨左右，霍放，你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
霍放些微失神。
現在的蘇瓷，和上輩子的蘇瓷不太一樣，他從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有所感覺。從前的她矯勁張揚，眼中有天真也有仇恨不甘，他一直覺得他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而今，她好像變得知世故而不世故，整個人比從前更溫柔，更像幼年他們初見之時。
在他重生的努力之下，蘇瓷變成了他想要的樣子。
不再逃跑，不再抗拒，甚至還會主動的、發自內心地關心他了。
霍放卻沒由來地更心惶，像是擔心蘇瓷像前世那樣，是要自殺前的故作平靜。
月明星稀的夜幕之下，少年突然将腦袋磕在了女孩肩上。
“蘇瓷，”他聲音很輕，還含着點懇求，“那你給我全新的人生，陪在我身邊行不行？”
蘇瓷微僵，心跳的節奏好像亂了亂。
原來，霍放居然也有這樣的脆弱時刻，像一只被抛棄的小狗。
她嘴唇動了動，幾乎就要答應。
而正是此時，蘇瓷兜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夜深人靜的山丘上，這響動格外清晰。
話在喉嚨一轉，出來就變成了：“我、我接個電話。”
“蘇瓷，你怎麽能讓霍放把西西趕出去？”結果一接通就是父親的質問，“她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霍家不習慣才來陪你，你是不是又誤會她了？”
她頓了頓，想要直接挂斷，手機卻被霍放搶了過去。
蘇啓銳的聲音很大，他肯定也聽見了。
“蘇啓銳，”他冷冷替蘇瓷回，“管好蘇西，她再惹我，蘇尋也給我滾蛋。”
見少年好不容易被平複的戾氣再度升起，蘇瓷忽然說：“霍放，別管他們了，你送我回學校吧。”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堆人，我下周就讓他們全部滾。”霍放擡眼看她。
蘇瓷拉着他下山：“不用，随便他們吧，只要不打擾老師講課就行。”
霍放固然可以任性替她趕走他們，但這樣容易讓這幾家家長都對他有意見，如果将來他要掌管霍家，還是不要處處樹敵為好。
“往這邊。”霍放聞言也不再多言，反手一拉，帶着蘇瓷往霍家正門相反的方向跑起來。
片刻，蘇瓷被他帶到了一堵圍牆前。
少年從旁邊的樹上，輕松往上攀，他轉身朝蘇瓷伸出手：“走正門太麻煩，我帶你從這裏逃。”
樹下，蘇瓷仰頭望了望，終是将手交到了他掌心。
霍放帶着她上樹攀牆，月光下，她閉眼從牆上躍下落在了他懷裏。
蘇瓷鬼迷心竅地對他說：“霍放，我陪你尋找新的人生，但你不能再欺負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放哥（超大聲）：我老婆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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