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邊,我好沒用,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不能保護她,我是她師傅,我應該保護她的,結果卻因為這百花宮害了她!百花宮,百花宮,百花宮,我營營役役二十年,到頭來百花宮給了我什麽,我連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我還談什麽資格去做這少宮主,去保護什麽弟子!我已經努力盡量去處理這些事了,你們還想要我怎麽樣!”
“百花宮上萬弟子,都比不上區區一個楚若在你眼裏麽!”
“我方才動你一下,琉璃就緊張成這般,現在是我的若兒,她為了我跳下了山崖!”
殷琉璃表情有些尴尬,“雪兒,我方才是一時情急……”
“她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麽樣!”
“她不會死!她答應過我的,會陪着我一輩子,若兒沒死!調動所有弟子,把若兒找回來。”
對方有些火大,“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調動所有弟子是什麽概念,你別忘了你上面還有老宮主,就算她現在閉關,你別忘了雲霜,是她現在是管不了你,可老宮主出關以後呢,我告訴你,就算那些屍體裏沒有她,就算她摔下去死不了被人救走她也活不長,她……”
“好了凝兒,”眼看段凝要脫口而出楚若身上裝百花蠱解藥那個錦囊被撿到的事,她出聲阻止了,并搖頭示意,“雪兒也是心裏急,你莫要再胡言了。”
“少宮主,”阿月在外面敲門,“飛鵬堡派來人求見,說是,想要議和。”
“議和,”段凝冷笑,“只不過才搗毀他三個分派就想完事,可是打他的如意算盤,天真!”
“這事,你們去處理吧,”南暮雪背身而立,顯然不想再過問。
殷琉璃心有不忍,“好吧,那我和凝兒先去了,只是雪兒,你還是注意分寸些,多的話我們也不說了,你自己,注意身體。我們會繼續派弟子找的。”
“琉璃,”走遠的段凝看樣子還是氣着,“你方才怎的攔着我不讓我說出來。”
對方無奈的笑一下,“之前是誰不讓說的,說是讓雪兒有個希望也好。”
“我,我那時也沒成想崖下是那幅場景,那天你也跟着下去瞧見了,人掉下去全摔的斷手斷腳的,鐵定一命嗚呼,還有潭子裏那屍體,有多像楚若你也瞧見了,而且好,我當她命大,還是那句話,百花蠱的解藥,”那錦囊她一直貼身藏着,“而且你看雪兒那樣,再這麽下去,我怕她瘋掉啊。”
“不瘋魔,不成活,雪兒這麽多年太累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好容易有那麽一個人,其實,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楚若是她心裏的一絲希望,唯一的一束光,凝兒,你也心疼雪兒的,不是麽,還是,瞞着吧,至少她還有個希望,若我們打破了,只怕雪兒真的會瘋掉。”
Advertisement
“她那是自欺欺人,楚若的血衣就在那堆……不說了,倒人胃口,”段凝撫着額頭,“我也不想傷害她,我是怕她這麽下去會出事。算了算了,走吧,先去處理別的。”
“阿月,”南暮雪喚阿月進來,“什麽時辰了。”
“快午時了。”
“備膳吧,”她又開始自言自語,“若兒總說要準時吃飯的,對了,小果兒呢,”
阿月心裏好奇,少宮主從前一做起事來就廢寝忘食,眼下一頓不落還準時得很,分明和楚若用餐時才會叫人上葷食,現在怎麽也不差了,“她在練功呢。”
“叫她過來一起用吧。”
“是。”阿月是臉上不敢表現出來,心裏早已震驚的張大了嘴,不見了楚若,少宮主比以前還要讓人驚訝了。其實也不止,找不到楚若,少宮主的變化越發顯著,她本也是怕的,畢竟自家少宮主的心思歷來難以捉摸,那些被親手處罰的弟子……雖然不曾對自己怎樣過,但她知道楚若在少宮主心裏的地位,痛失所愛,明眼人都知道楚若活不了了,少宮主也愈發陰沉,幾乎一整天可以一言不發,而且十叫九不應,這老天爺也愛玩人,既是讓楚若來到這,又何必把她收走呢。
“少宮主,”小果兒小心翼翼的。
“過來坐下,吃飯吧。”
“不,不敢。”
“坐吧。”南暮雪的話是不容置疑的,雖然她的話語很輕,但在百花宮是無人敢違背的,小果兒戰戰兢兢的坐下,“是。”
只見對方面無表情的拿起碗筷,小果兒這才敢跟着端起飯碗,“最近,武功練的怎樣了。”
“嗯,少宮主教的那些弟子不敢荒廢,日夜都在勤加練習。”小果兒吃着吃着就放松了些,而且美食當前,不消片刻就本性暴露,開始大口吃肉起來。
她吃了幾口,卻發現南暮雪看了自己,立刻緊張的放下飯碗,嘴裏還包着飯,“少,少宮主,”
“吃吧,”對方擺手示意她不必起身,竟還難得的揚了下嘴角,眼光不再停留,只是空洞的看了前方,回想着從前那人坐在自己身旁,吃飯這樣的一件小事,現在竟也成了奢望,“你同若兒,還真是吃相都一樣,難怪要好。”
小果兒不知道這話要怎麽接,又覺得不回話不好,張嘴難受,不張嘴也不是,一時之間臉上表情變幻萬千,倒十分滑稽。
“若兒平時與你們吃飯,都會說什麽,”
“也沒什麽,都是些閑聊,”提起這個小果兒倒滔滔不絕起來,“她會嫌棄哪道菜淡了,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說着說着就跑題了,然後……”
“這個雞翅不好吃,下次我給你做蜂蜜的,可惜沒可樂,不好不好,還是不要蜂蜜了,你肯定嫌膩,”那人就那麽坐在身旁,“我改良改良,來,你也吃啊,嗯,吃塊口水雞,”她會給自己碗裏夾菜,然後自己又埋下頭去扒飯,“你真的太瘦了,我一定要把你喂肥點,嗯,養的白白胖胖的,白白胖胖,唐僧,二師兄,哈哈哈哈……”
“若兒,”她開心的去喚,結果眼前一切重歸現實,在她眼前的不再是朝思暮想的那人,“少宮主,您,沒事吧?”
“無事,”她別開頭,“吃飯吧。”
“是,”小果兒低下頭去吃飯,擡頭看了幾眼對方,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少宮主,您,是不是很想楚若。”
南暮雪的手無聲的怔住,對方又繼續說着,“小果兒也很想她,還有以前宮裏一起玩的那群弟子,她們前幾天還寫信給我問楚若的情況,盡管還是沒找到她,但小果兒相信楚若一定沒事的。”
“其他人,都說她死了,你也信她無事麽。”
小果兒搖頭,“她不會有事的,她那麽命大的一個人,在入雲峰山腳都能被少宮主救下,後來下山遇到危險也無事,而且,她心地很好,很善良,對我們這些弟子都很好,她那麽好的人,又有少宮主記挂着,一定會逢兇化吉的,一定可以和少宮主重逢。”
你這個家夥,你聽見沒有,還有人惦記你呢,快些回來,總跟其他弟子走那麽近,為師的話你便歷來喜歡拿做耳旁風的,回來再收拾你,若兒,快點回我身邊來。
“小果兒,”阿月悄悄的叫她過去,“少宮主怎麽樣。”
“在午睡。”
“少宮主,在午睡?”
“是啊,怎麽了。”
阿月搖搖頭,“少宮主變得我越來越不了解了,從前你見她幾時午休,就連那晚上,也巴不得一個時辰掰成兩個時辰用。”
小果兒聳肩,“我覺得少宮主現在這樣很好啊,她已經夠心力交瘁了,難得居然還好好吃飯休息了,起碼保重身子。”
“你,也信楚若沒死?”
“嗯,”小果兒堅定的點頭,“我信,我有種感覺,她福大命大,死不了,對了阿月姐姐,少宮主說讓咱們收拾收拾,過兩天回百花宮了。”
“真的?”阿月有些意外,“少宮主真的改主意了。”
“嗯,她說楚若既然不在下面,那就是被人救走了,她也該回去了。”
“好,我立刻去收拾,”阿月心裏終于松了口氣,“小果兒,難得現在少宮主也算器重你,你沒事就多勸勸她,莫要讓她這般難過了。”
“我知道,放心吧阿月姐姐,我會的。”小果兒點頭,旁人都以為自己是那天救了弟子和少宮主有功才得了重視,其實小果兒心裏知道,是為了楚若,自己是當時少宮主派去照顧楚若的人,是與她還算親近之人,這些天她便也瞧出來了,少宮主她的話,永遠都只圍繞着楚若,你個怪胎,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到底躲哪去了。
房裏的南暮雪躺在床上,又是目光呆滞的抱了那軟枕,卻還笑了,“我記得午睡了,不養好身子怎麽去尋你,”她複又起身重新去到那桌前,上面的白紙上也畫了畫,是楚若,一襲白衣,眉目清澈,指節撫過畫像,“我先回百花宮了,把雜事處理好,你不是希望我放了彩鳳麽,等這些解決了,就去找你,可好,別怕,師傅不會不要若兒的。”
時間倒回到一個月前,楚若掉下山崖的那天。
她掉下去後估摸着上方的人應該瞧不見了,便想着伸手去抓突起的岩石峭壁或藤蔓什麽的随便只要是能抓住的都好,她是可以為了南暮雪犧牲,不過能不死就不死呗不是,畢竟也舍不得那剛拆穿了身份又是小蛇蠍又是煙兒的南暮雪,可憐還沒說上幾句呢,興奮勁都沒過就遇上這麽一出,嗯,我有主角光環,一定有開金手指,跳崖必不死,她如是想着,便想去抓石壁,可惜這次失算了,這一片崖壁筆直的跟被刀削過一般,一點突起也沒有吧不說,還全是青苔,滑不溜手,她抓了半天除了抓的滿手青苔更滑以外下墜速度也愈發驚人,她想着看來自己是沒這命了,也不知掉了多久,萬幸的是這石壁上唯一,是唯一一棵發育不良的小樹,就那麽準的被她攔腰給砸中,然後給啪嗒一聲,楚若覺得自己老腰都快給擋這麽一下給斷了,疼的死去活來的,還被這破樹纏着一起繼續往下摔,但也幸而有了這樹,阻緩了一些下墜的速度,但也好不到多少,眼看即将觸底,旁邊還好有個潭子,楚若奮力一改方向,但她是淩空掉下去的,再用力也改不了很大,至多是偏到了潭邊,怦!
巨響,你大爺的,看來是要歇菜了,這是楚若心裏的想法,這潭子邊的水咋這麽淺,那而且潭水裏竟然還有塊鋒利無比的石頭,直接劃到了左肩,噗……!她猛地噴了血,徹底昏了過去。
也不知什麽時候,一輛馬車慢慢的靠近,馬兒突然停下了腳步,車上的人下來,是兩個女子,一白一紅,紅衣那個走過去,一邊将潭水裏的人翻過來一邊道,“還有氣息,想不到這麽高摔下來都不死,算他命……姐姐,”看清那臉時她慌忙叫着另外那個白衣女子,“姐姐你快來,居然是他!”
那女子不明就裏,湊近才看清那張臉,立刻跪下不顧污糟的替對方把了脈,臉上浮現訝異模樣,又拿了貼身錦帕就着潭水打濕,然後滴了幾滴在楚若血跡已經幹涸發黑的嘴唇上,立竿見影,她恢複一絲意識,卻覺得模糊的很,“咳……咳……”
白衣女子見狀慌忙開口,“楚姑,”她收了口,一秒後還是道,“楚公子,你怎麽樣?”
“我……咳咳……”楚若又噴了一口血,徹底沒了意識。
那紅衣女也急的把了脈,然後疑惑一聲,“他居然是……”她,有趣,這人,居然是個女的。
“姍姍,別說那麽多了,她傷的很重,得馬上救她。”
“嗯,”紅衣女子也表情凝重的點頭,“她手在流血,”她一把扯了楚若的外袍胡亂扔在一邊,絲毫沒注意旁邊那群亂疊在一起的屍體,“來不及去其他地方了,而且她體內髒器受損現在也不敢動彈,這外面太髒了,咱們帶她上馬車吧。”
“好。”
兩人帶楚若上了馬車,“咱們今天沒帶多少藥,姐姐你治這外傷比我精湛,你與她治吧,我出去找找附近有無可用的藥草,對了,我在外面點堆火,天色不早了,不行咱們今天就在這裏過吧,她傷成這個樣子也動不了,晚上這地方在崖底本來就冷,又挨着潭水肯定凍死了。”
“嗯。”白衣女子應着,卻已專心致志的在查看對方傷勢了。
紅衣女子下了馬車,卻未急着到處走,而是盯着那些屍體左看右看,最後終于停在一具屍體前,扯下那外袍引了火,屍體則被她踢進水中,望着楚若那件被自己扔在其他屍體上夾雜起來的血衣,她邪起了一邊嘴角。
……
啦啦啦女二來了,她之前已經出場過,是白衣那個,是個神仙小姐姐→_→當然了我還是愛師傅,不過我不抖
蘇醒
百花宮。
“少宮主回來了?”
“是啊,分派出了那麽大的事,不過她一直不回來,我估計大護法和四護法都快急死了,現在她終于回來了,咱們心裏哪也踏實多了。”
“我聽說,楚若死了。”
幾個弟子偷偷的聚在一起收着風,這話一出,其他幾人紛紛吃驚,“不能吧,少宮主那麽緊張他,走到哪裏都護着,不是說只是出事那天走散失蹤了麽。”
“別那麽大聲,千真萬确,我聽說楚若為了救少宮主被人給打下山崖摔死了,少宮主去那麽多天沒回來就是等着下山救她呢,後來下到崖底,到處都是屍體,有楚若的衣服,那潭子裏還有具屍體,身形跟楚若一模一樣。”
“啊?”有個弟子張大嘴巴,“她死了,那少宮主會不會一生氣遷怒咱們?”
“關咱們什麽事。”
“噓,還是小心些吧,少宮主歷來是陰晴不定的,你瞅她什麽時候笑過,總扳着一張臉冷冰冰的,她那麽寶貝楚若,沒準啊,人家兩那啥,有一腿呢,你們可都長點心吧。”這弟子表情暧昧,從前南暮雪給楚若開了小竈時她還經常去蹭吃,人心哪,總是這般的傷人。
她還在口若懸河的說着,只聽後面一個冷聲,“讓別人長心,你自己可不曾長眼。”
這弟子這才意識到其他弟子早已許久不曾言語,而且表情嚴肅的望着自己身後,一臉驚恐,她立刻撲通一聲跪下去,膝蓋磕的巨響,“饒命,少宮主,饒命,是弟子嘴賤,”開始能抽自己耳光,“弟子口不擇言,”
“若兒救了那麽多弟子,最後為了救我而出事,現在卻拿來給你們嚼舌根,”其他人還不待跪下去,南暮雪已經甩袖負手,“其他人,你們既是喜歡聽,割去雙耳,”
“至于你,”那些弟子開始顫抖着,這名弟子幹脆直接癱倒了,她輕蔑的望着這無用之人,“既然敢說,就得承受得起後果,勾舌,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麽,阿月,命人勾舌之後将她從峰頂扔下,讓她試試墜崖的滋味如何!記住,百花宮,不是容你們放肆的地方,若兒也容不得你們妄言!”
她轉身而走,不顧身後的哀嚎,若是你在,定必又要求情讓我重新處罰了吧,然後在心裏叫我小蛇蠍,罵我惡毒,你可知道,那弟子從前還與你同桌用飯,受過你不少照顧,如今你不在,她們就這樣說你,若兒,你到底在哪。
“少宮主,彩鳳帶到。”
“其他人都出去吧,”
“是。”
偌大的屋子裏只餘彩鳳和南暮雪,她行了禮,“弟子見過,少宮主。”
“連師傅也不認了?”
彩鳳跪下去,誠心實意道,“不敢,當初,是弟子犯了錯,已不配再做師傅的徒弟。”
“一日是我南暮雪的徒兒,就永遠都是,”
她眼裏有些異樣,“師傅,您……”
南暮雪撫着扳指盯了遠方,這是她的習慣,甚少看人,尤其是楚若不在以後,她很少再真正的看過一個人,“關了這麽久,可是知錯了。”
“知錯,當日,是我罪孽深重,師傅今天有任何責罰,彩鳳也絕無怨言。”
“那好,從明天起,你下山吧。”
終究,是要趕自己走了麽,但彩鳳不敢奢望,能留自己一命還放自己走,是莫大的仁慈,只是她還是舍不得的,雖然與對方年紀相差無幾,但她是打心底敬重南暮雪為師,勉強的笑着,“弟子謝……”
“你下山後,去一家名為雪若閣的客棧,以後,那裏便由你打理。”
她不解,或者說,是不信,“師傅,”
“去吧,好好打理,不管是生意還是其他方面,不要讓為師失望,希望這次,你不會再錯。”你既信她,我便讓她去,但如若她敢有半分不軌之心辜負了你的心意,決不輕饒。
“是,”彩鳳也是聰慧的,已經明白那個客棧的用途,“徒兒錯過一次,絕不會再錯,這次,定不會辜負師傅期望。”
“把你娘親也接過去吧,”
“是,”對方更加激動,“多謝師傅。”
“出去吧。”
“師傅,”彩鳳沒有聽話,而是開口問道,“楚若……”
南暮雪閉着的眼睜開,“她不會有事,”我會找到你,若兒,一定會。
“弟子明白了,弟子即刻動身前往雪若閣,同時會派人打探的。”
果然還是一點就透,“分派帶回的一些弟子,都是若兒救回來的,我将她們留在雪若閣了,以後為你所用,一定要找到若兒。”
“是,徒兒一定不辜負師傅期望。”
“去準備吧。”
彩鳳退下,南暮雪也跟着走了出來,小果兒和阿月迎上去,“少宮主,”
她望着天色,雖然依舊有着太陽,卻再沒有之前的溫度,“天氣越來越涼了。”
“是呢,”小果兒附和,“再過不久就該下雪了吧,下完雪,很快就過年了。”
雪,若是下雪,你一定很喜歡吧,會帶着宮裏的弟子打雪仗,還是會拉着“煙兒”去堆雪人,再不回來,就趕不上第一場雪了,今年是你第一次在宮裏過年,我答應你,放她們休息兩天,然後我陪着你,去山下也好,待在這也罷,都随你。
“少宮主,”阿月出聲,“我們,去書房麽。”以往少宮主一回來就奔書房的,看來今天是不會了。
去哪,寒冰洞,書房,卧房,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她的,還是百花宮的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了兩人的印記,南暮雪痛的甚至無法呼吸,這些陪伴自己長大的地方,卻為何有種一刻也待不下去的感覺,滿腦子都是與那人的回憶,她晃了一下身子,旁邊二人趕緊去扶,她擺手,“先回卧房吧。”她想,去看看她送給自己的東西,分派那些畫和詩集她都帶來了,她送她的每一樣東西,镯子,發簪,還有其他不計其數的小玩意她都小心珍藏着,愛護着,這些夜晚便也只能靠着那些東西來睹物思人。
回了房,一切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一眼望向床頭,那小櫃子上幹淨的一塵不染,卻空空如也!她立刻飛奔過去,高喊着,“來人!”
外面的弟子慌忙進來,“在,少宮主有什麽吩咐。”
平日裏都是阿月負責打掃房間的,見狀她便明白幾分,道,“少宮主這屋子誰收拾的。”那些東西都是少宮主的寶貝,如今楚若不在,怕是加倍萬分珍惜。
那小弟子不知道情況,今天剛聽說少宮主懲罰了幾個弟子,吓得以為自己犯了什麽錯,一下就給跪了下去,“最近,都是弟子負責的。”
“那你可曾動過這櫃子上的東西,”
“弟子,弟子瞧那東西放上面怕落了灰,就小心的收拾在少宮主梳妝臺的盒子裏了,饒命,少宮主饒命,是弟子自作主張……”
南暮雪無心再聽,急急的沖到那臺子前把那盒子拉開,還好,都在,盒子裏,那三只草編的舞鶴和蝴蝶都在,她想取出,轉念一想這便也容易落灰,又放了回去,“下去吧,以後不許擅動這屋子裏的東西。”
“是,弟子遵命。”
南暮雪抱着那個盒子,又往外走了,阿月和小果兒對視一眼,疑惑的跟了去。
果然,她來到楚若住的屋子,一切當真那麽熟悉,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她躺到那床上,好熟悉的感覺,卻沒有那人的溫度,“若兒,天越來越冷了,你真的不管為師了麽。”
過了許久,門外的阿月敲門,“少宮主,大護法和四護法求見。”
南暮雪未合眼,她起身,平靜道,“叫煙兒進來。”
只叫四護法?阿月面露難色,好在南雲霜并未多說,只對着南宮煙道,“既然她只見你,你進去吧。”
南宮煙嘆口氣,“她,心情不好吧,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她。”
“嗯。”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距離楚若墜崖已是三個月了,這天同往常一樣,要說什麽不一樣,就是,昏迷将近三個月的楚若,終于蘇醒了。
不過她也沒全醒,好像是被人喂了藥,然後她意識恢複些許,但就是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只能聽見動靜,好像不是百花宮啊,這是哪?掉崖必不死,看來自己果然是主角,真是應驗的夠夠的了。
她正好奇着,就聽見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喂完藥了?”
“嗯。”這個回答的聲音好像就坐在自己床邊,好溫柔啊,好好聽,還給自己喂藥?嗯,應該是個神仙小姐姐了。
“我說姐姐,她八成醒不了了,你就別執着了。”嘿怎麽說話呢,我這不是就醒了,幸虧不是你喂我,不然我還能活?真是的什麽人啊,不要輕易放棄病人好嗎。
床邊的小姐姐嗔道,“她的脈象已經正常了,相信不久就能蘇醒。”
“這都三個月了,也就你這麽有耐心,”對方笑的暧昧,“也是,你這麽心心念念的,這次居然救了她,以後讓她以身相許……”
三個月,我居然昏迷了三個月!那我的百花蠱,哦對,我身上帶着呢,沒事。此時的楚若根本還不知道她裝解藥那個錦囊在跳崖時就已經掉了。
“姍姍!”不用看光憑聲音楚若也知道這小姐姐肯定是臉紅了,因為可以從聲音聽出來,原來害羞也能聽出來的,“你胡說什麽,”
“是喽是喽,我胡說,我惦記她,行了吧,”那個叫姍姍的好像搬着凳子坐過來了一點,“不過姐姐,我可提醒你,她的身份咱們都知道,南暮雪的弟子,江湖傳聞你也聽得不少了,南暮雪現在為了她都發狂了,”
小蛇蠍為了我急了?楚若激動的拼命想睜開眼睛撐起來,她也想小蛇蠍,尤其在聽到自己昏睡了三個月之久,她如是想着,越發用力,而且好像起了點效果,手指頭已經能微微的顫動一下了。
“那,那是江湖上那傳的,”此刻楚若瞧不見,床邊她所謂的神仙小姐姐紅着臉咬了唇,“她,你也知道的,她是個女子。”
“女子又怎麽了,女子我看姐姐也很上心啊,百花宮都是女子,出那麽一兩個正常,而且咱們從來也不在意這些啊,”這時她卻又聽着那女子繼續着,“而且若是她知道那無色無味的軟骨散是咱們給柳少鵬的話……”
蝦米!等會等會,什麽玩意?井裏那藥是你們給的???勞資信了你的邪,壞銀!楚若立刻就給兩人打上了壞人的烙印和标簽,你等着,小爺我起來抽不死你們丫的,等着!
“這事,”那女子語氣似有悔意,“沒想到會演變成這般,那柳少鵬不是好人,切莫與他再打交道了。”
“姐姐,咱們可不能心軟,莫忘了我們的仇人,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只能怪那些死的人命不好,做了百花宮的弟子,”那女子的語氣很平淡,仿佛不關事般,“你就是太心軟了,義父動了那麽多門派,就是遲遲不向百花宮下手,你不覺得奇怪麽。”
“義父做事向來神秘,他的心思咱們哪能猜得到,而且雖說咱們是天魔宮的聖女,可是到底不管宮中之事,不過是挂個名頭,輪不到咱們過問。”
再等會,啥玩意,天魔宮聖女?這信息量太大了,而且捋下來這意思是這兩人是挂名在天魔宮各做各的還悄悄和大鵬鳥合作對付百花宮?好亂啊,這都是個什麽情況?
對方點點頭,又盯了楚若笑的得意,“一直不能打探百花宮虛實,遇上楚若定是上天的意思。等她醒來我就嚴刑逼供……”
“你做什麽,”床邊女子立刻緊張的護住床上的楚若,“不許亂來。”
“人家開個玩笑嘛,姐姐每次都經不起騙,哈哈哈……”
“你!”
“對了,義父催咱們再煉點藥,那幾個掌門敬酒不吃吃罰酒,把他們變成藥人好了。”
“唉,”對方嘆氣,“這樣,他們就同行屍走肉一般了。”
“誰讓他們不識擡舉,我倒是對一統江湖沒什麽興趣,我的目标只有一個,報仇,對了姐姐,我最近研究了個新玩意,快成功了,到時候給你瞧瞧。”
“好,說起來,我有一事不明。”
“姐姐講,”
她道,“雖說南暮雪一直在找楚公子,”提起楚若時她總是紅着臉,還偷看一下,“但其他人都說楚公子跌落山崖死了,還說找到了她屍首,到底怎麽回事呢。”
對方望向別處,“興許是她們在崖底看見哪具屍體誤以為是她了吧,這樣不更好麽,難道你希望她被人找到?”
“你,你這丫頭,”
“呵呵,對了,柳少鵬過幾天約我見面。”
“他那人心術不正,看女子的眼光總是帶着幾分龌/龊,別再理會他了。”
“放心吧姐姐,一個廢物近不了我身,他想動我,我身上那麽多毒,不怕就來,再說,要不是瞧着他在百花宮有個很厲害的內應,我才不屑理會他。”
“他怎麽肯輕易告訴我們。”
“所以才得想辦法啊,這人吧,職位應該不低,我還得再想想辦法。”
“小心些吧,他是飛鵬堡的少堡主,咱們天魔宮在別人眼裏可是邪門歪道,”
“哎呀知道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就出去了,不過都是閑話,沒什麽信息量,楚若的憤怒激增,她拼命使勁,最後終于,蹭的起身,雖然剛醒還不适應,她氣的一把掀開被子,咦這好像是個帳篷?诶不管了,報仇要緊,百花宮居然有柳少鵬的人,位分還不低,得趕緊回去告訴小蛇蠍,先收拾了這兩人再說,跌撞的走到帳篷口,正想運聚內力,門簾卻被人一下掀開,來的正好,楚若舉掌就想拍下去,不止是眼前的人讓她震驚,更讓她吃驚的是,她體內的內力,一點也沒了!或者說是使不出來,不管她如何使勁,都無法凝聚,可惡!
這兩個女子正是當日救了楚若的人,其中一個望着她擡起手疑惑的開口,“你幹嘛?”
另一個則是一臉驚喜,“楚公子,你,醒了?”
現在武功使不出來的話這就很尴尬了這個姿勢,但是咱是誰,考試向來喜歡臨場發揮的人,手順着後腦勺摸下去故意很臭屁的順了一下頭發,“啊哈,我發型怎麽樣,沒亂吧?”
白氏姐妹
“……”大概換別人也是這無語的表情,那個叫姍姍的好笑不已,“第一次見這麽自我陶醉之人,又呆又傻。”
……你才傻呢,一個個的都說自己傻,小蛇蠍就算了,呸呸呸,要不是小爺現在武功使不出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姍姍,”她旁邊那個神仙小姐姐,啊呸不是,她給大鵬鳥什麽軟骨散害百花宮,也不是什麽好人,只見這女子嗔怪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不許無禮,”她又望向楚若,“楚公子你剛醒來身子未愈,還是快躺下歇息吧,你墜崖時摔了腰,也不适宜長站。”
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點疼,她慌忙用手扶着後腰,“那我坐會吧,”躺了三個月也躺夠了,腰酸背痛的,而且她也想趁機和這兩人說說話套點信息,每每這種時刻楚若腦子就轉的快,方才聽了那些對話,現在武功又用不了,再聽這什麽姍姍言下之意還想找自己拿百花宮的情報,做你的大頭夢去,思慮一秒,楚若決定,在此時此刻這種情況下,萬能的失憶梗準不會錯。畢竟嘛,天魔宮聖女,還有大鵬鳥和百花宮內應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看她們這樣輕易不會讓自己走,否則都知道自己是小蛇蠍徒弟,還知道她在找自己都不把人送回去,這不明擺着麽,為了避免被嚴刑逼供,還是先裝傻充愣,以後想辦法聯系上小蛇蠍再說。話說回來小蛇蠍在找自己,說明她沒事,呼,還好還好。
“楚公子?”
幾根手指在眼前輕晃,楚若回神,對方笑着,“可是有什麽不适麽?”話音未落一件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其實這篷子裏本就不冷,更何況地上的中央還燒着炭火,“你大病初愈,如今天氣也冷了,還是多穿些。”
只聽那個叫姍姍的哇了一聲,“呆子,這大氅是我姐姐的,平時寶貝的緊,我借來穿一會也不行,你是走了什麽運……”
“多嘴!”
楚若一看是件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