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志

第28章 未央之亂

未央山。

兩年前的未央山之戰後，原本只是一座仙山的未央便在一衆執法弟子合力的施法下，從側面切出了一個虛位，虛位中被布置了一道傳送法陣，直通未央山山體的中心。

費這麽大力氣，制造出這麽一個結界中的結界，是為了關押極為重要的破戒高手前輩。此地關系重大，如今在裏面受監的，是前執法隊總領夏媛媛，以及她的未婚夫，莫洗池。

馮荃在當初把夏媛媛關進去的時候特意在這裏布置了執法隊中最精英的弟子，并且傳下命令，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接近這山中心的地牢，任何人。

但此刻卻有一個人明顯沒有受到馮荃命令的顧忌，果斷地踏上了傳送陣，一陣光華閃爍之後就來到了山體內部，面對着一條狹長的甬道；柳一檬沒有片刻的遲疑和停留，先施了個法讓自己漂浮起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去。

“來者何人？”兩個在地牢周圍把守的弟子突然看見有個人飛了過來，忙呵斥道。

“閃開！”柳一檬速度不減，語氣不容置喙。

兩個弟子一看是柳一檬，再想起馮荃臨走前的命令，頓時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在他們猶豫的剎那間，柳一檬卻已經從他們的中間飛過，再擡眼已經在前方十米開外了。

倆弟子躊躇片刻，對視了一眼，拿定主意，施法往前追去。

柳一檬沒飛多遠，又是兩個弟子來攔她；她依舊不管不顧往裏沖……

就這樣，兩分鐘後，柳一檬已經接近了山體中心地牢的鐵門，而她的身後，拖着十餘名執法隊弟子的尾巴。

就在柳一檬的手即将碰到那扇門的時候，突然一股壓力從四面八方向她壓迫過來，柳一檬心中一驚，速度慢了半拍。這壓力讓柳一檬心有餘悸，硬來自己未必過得去。

一個一身雪白道袍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也是漂浮于半空之中，透着懶洋洋的微笑，靜靜地看着她。不退一步，也不收法理，态度很明顯。

是飛雲門年輕弟子中的第一人，上官洋。

上官洋原先并不是修真執法隊的人，雖然執法隊不止一次向他發出過邀請函，而且飛雲門掌門也不止一次勸說他加入執法隊，但他依舊我行我素不參與。但經歷了上一次的修真法會，先是與駱凡交手取勝後又主動認輸，又與殺手聯盟的人打了一通，再又參與了執法隊同藍會的內戰；恰逢宮書萍處置同藍會敗類後執法隊人員空缺巨大，上官洋這一次居然是主動申請加入了修真執法隊。

加入執法隊後，馮荃并沒有給這麽一個高手派任何任務，而是讓他守地牢的大門。上官洋一向懶散慣了，這個職責正如他所願。

此刻對峙着凝神戒備的柳一檬，上官洋卻是一臉的吊兒郎當。

而在後面追趕柳一檬的十餘名弟子，此刻剛好趕過來，成團狀圍住了柳一檬。

“讓開。”柳一檬淡淡地道。

上官洋腳步不移，行禮道：“見過柳長老。”

“知道我是長老，為何不聽命令？”

“我進執法隊的第一天，馮長老告訴我，執法隊一切聽戒條的，而不是聽長老的。”

“笑話，我身為長老，難道會違背戒條做事嗎？”柳一檬冷笑道。

“夏媛媛前輩貴為總領，依舊會犯戒。”上官洋道，“我想，這就是執法隊的意義。”

“我就是為了夏前輩的事情來的。”柳一檬道，“我已經掌握了證據，夏前輩是被人陷害，所以特意來放她出去。”

上官洋臉色微變，但柳一檬身後的十餘名執法弟子卻喜形于色，紛紛問道：“此話當真？”

“我身為執法長老，難道會在這種事上騙你們嗎？”柳一檬道，“上官洋，現在你該讓開了吧？”

上官洋眉頭微皺，不說話，身體卻不動。

“上官洋！”一個弟子催促道，“還不讓夏前輩出來！”

上官洋又行了個禮：“既然柳長老說自己握有證據，那就先請長老拿出證據。”

“放肆！”柳一檬臉氣得通紅，“此事證據事關機密，我豈能拿給你看？”

“那就請柳長老會同馮長老和上官長老，商議後聯合發布命令，到時候我再放人不遲。”

“你---你簡直胡攪蠻纏！”柳一檬怒道，“馮長老和上官長老正在外地執行任務，我放夏前輩事不宜遲，不然關系到她的安危。後果你擔當得起嗎？”

“明說了吧！我這人不喜歡彎彎繞。”上官洋擺擺手道，“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夏前輩是被誣陷的，被關在此，一半是拘禁一半是保護。同藍會餘孽還有一半沒揪出來，你現在沒有任何說明要釋放夏前輩，我怎麽放？”

“你大膽！”柳一檬叫道，“放不放夏前輩，不在你！”

“也不在你，在證據和戒條。”上官洋道。

柳一檬沒了話，咬着牙道：“事關重要，我不能因為你誤了大事。你身為執法隊員，不服從長老命令，拿下！”

這後面半句話顯然是沖着身後的執法隊員說的，但此刻的執法隊員們卻又不團結了。

七個穩穩的站在了柳一檬的身後，緩緩地從各個部位拿出各種法寶。

另外五個卻想了想，站到了上官洋的這一邊，紛紛道：“上官兄說的也不無道理，放人之事，還是等馮長老和上官長老回來再說吧！”

柳一檬簡直要氣炸了，若是馮荃在此，肯定一句話說放人就放人了；自己雖說是個長老，卻沒幾個人聽她的。今天這個面子要是掙不回來，以後她在未央山還有什麽威望可言？

“反了，統統拿下！”柳一檬日月扇出手，直指上官洋。

後面的執法弟子紛紛跟上法術。

上官洋這邊禦起一面盾牌式的法寶擋了兩波，淩厲的指劍是他的拿手好戲，縱橫的劍氣橫飛，一瞬間的交鋒下，柳一檬這邊雖然人多，可偏偏落了下風。

“諸位聽我一言！”上官洋叫道，“今日之事，是我上官洋一意孤行，違抗長老命令。我和柳長老說到底不過是意見不合，沒必要造成執法隊內部的火并！柳長老，我堅持自己的意見，但無意于拖弟兄們下水，不如你我解決如何？”

“放肆，你當執法隊是黑幫麽，還一口一個兄弟們？”柳一檬日月扇在手中翻飛，風刃化作道道利劍，打得上官洋的盾牌砰砰作響。

上官洋一咬牙，十指指劍同時爆發，打破了空中的風刃，同時手中盾牌往前壓迫，柳一檬的日月扇被壓制得發出“咔咔”的□□之聲。

“仙器？”柳一檬驚疑不定地看着上官洋手中的盾牌，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如今整個修真界拿得出這種仙器的只有墨池聖地，整個未央山拿得出仙器的只有馮荃，此刻卻在上官洋的身上出現了---

難怪，難怪他如此有恃無恐---

“不錯，是仙器。”上官洋也收了手，“柳長老，我上官洋今日頂撞了你，待馮長老和上官長老回來必定負荊請罪，甘願受一切懲罰。但現在，你不能就這樣放了夏前輩！說實話，就算你現在祭出往生池，也進不去地牢！”

柳一檬面色鐵青，恨恨地道：“你記住今天說的話！”

說完，扭身朝外走去。

走到法陣外面，正好看見寧天。

“被上官洋頂住了，我放不出來。”柳一檬沒好氣地說。

“我知道了。”寧天埋着頭，做出“彙報工作”的姿勢，“她回來了。”

“她？”

“馮荃，還有周小歡。”

柳一檬渾身一抖，急道：“那怎麽辦？被她知道，我完了。”

“急什麽，我讓你去做，自然有十足把握。”寧天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和幾本書，交到柳一檬的手中。

“這是什麽？”

“證據！釋放夏媛媛的證據！”寧天鄭重地道，“周小歡是我以你的名義寫信叫過來的，好好表現，今天是你立威的絕佳機會！”

山頂小木屋內部的空間被馮荃放大了十倍，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屋子的正中央，凝重的面色仿佛有無聲的水在往下滴，柳一檬站在她的側面，眼眸微微上揚，似乎是在等馮荃給個說法；周小歡站在另一側，黑框眼鏡泛着的白光擋住了她的眼神，臉上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

在她們三人的對面五米處，垂手站着包括上官洋在內的十三名剛剛在地牢內大打出手的弟子。未央山不是沒打過架，甚至打過仗；但執法隊內部弟子互相鬥毆，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馮荃用餘光掃過他們，心內卻一片寒冷；這世上沒有任何道術可以讀懂人心，她很願意相信這些人都是出自自己的職責而不情願出手，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書萍姐說，執法隊中還有大量的同藍會成員潛伏着，那眼前的這些又有多少是真心執法的？就算他們都是合格的執法隊員，那些同藍會的餘黨又在何處，又在密謀着什麽計劃？

馮荃不知道，她甚至不想知道。

面對這一切，她感到的不是棘手，不是憤怒，而是徹徹底底的寒心。

剛剛在地牢，面對柳一檬還“據理力争”、一絲不懼的執法隊弟子們此刻對着馮荃全都沒了言語，低着頭，靜靜地等待着馮荃的懲處。

柳一檬心中在冷笑：執法隊，說是戒條至高無上，那為何又要設執法長老？既然有了執法長老，那為何自己說話就是放屁，馮荃一回來一個個都噤若寒蟬？難道說只有她馮荃一人代表着戒條麽？在這之前，她從未有過跟馮荃争權之心，她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活命，她也一向避免跟馮荃有任何明面上的沖突，可這樣又有誰看得起自己？她心中突然對馮荃升起了一股恨意，這恨意很複雜，除了以上的原因，還摻雜了一些她現在也說不清的緣由。

柳一檬不言語，等着馮荃發話。她知道現在自己不能說話，她知道，這一次，是自己占了上風。

沉默了良久，馮荃終于說話了，她向來不喜歡說廢話，所以一上來就直奔主題：“上官洋！”

“在！”

“我離開未央山之時，确實吩咐過你，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地牢內，你面對柳長老都能據理力争，嚴守命令，當予以褒獎；但你不能妥善處理執法隊內部的矛盾，以致內部械鬥；此事性質惡劣，念你進入執法隊時日尚短，功過相抵，你可有怨言？”

上官洋低頭道：“屬下有過，望馮長老，柳長老責罰。”

柳一檬剛想說話，馮荃卻眼睛一瞪：“這麽說你是不服我的裁決？”

上官洋一窒：“不敢。”

看着另外的十二人，馮荃又道：“你們都是執法隊的老隊員了，不少比我的資格都老。今天這種情況，你們既沒能夠勸阻柳長老弄明情況，又不顧未央山的規矩，肆無忌憚公然在未央山出手鬥毆，若不是上官洋的全力壓制，險些釀出大禍。我罰你們在未央山面壁思過一月，在此期間不得離開半步，你們可有怨言？”

十二名隊員齊聲道：“謹遵馮長老命令！”

處理完這些，馮荃目光看着面前的空氣，生硬地道：“我今日之賞罰，若有人認為有不對之處，還請當面指出。”

周小歡身為外人，自然沒話說；柳一檬咬了咬牙，也沒說話。

“既然如此---”馮荃猛回頭，緊盯着柳一檬，“那就請柳長老解釋一下，為何要私進地牢，硬闖地牢中的守衛弟子？”

柳一檬揚聲道：“我有證據，能證明夏前輩無過。”

周小歡聞言一臉震驚，緊緊地看住了柳一檬；上官洋和其他隊員雖說之前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此刻還是滿面期待之色，想聽柳一檬繼續說下去。

馮荃臉色微變，但瞬間又恢複了過來：“柳長老似乎聽錯了我的問題，我問的是，你為何要私闖地牢？”

柳一檬一愣，她不明白馮荃到底是什麽意思。

“此事關系重大，我和你，還有上官長老早有明确的商議結果。”馮荃接着道，“我負責關押夏前輩和莫老仙人，你負責掌管往生池和夏前輩的法器通幽管，上官長老負責監管以及治療被夏前輩傷成植物人的那幾個凡人。就算你掌握了重要的證據，也應該由我們三位長老商議後得出結論，你為何要獨自一人私闖地牢？”

柳一檬聞言，似乎從任何角度都駁不倒馮荃，原本想以此造出聲勢的她頓感煩躁，只想盡快進入正題，避免馮荃沒玩沒了的糾纏，索性低頭行禮道：“這是我的疏忽，還望馮長老見諒。我一得到證據，內心激動，只想着盡快釋放夏前輩，忘記了我們之前的商定。違規之處，還請馮長老責罰。”

馮荃還禮道：“執法隊向來沒有長老責罰長老的道理，此事還是等夏前輩出來再議。現在，柳長老可以當着衆人的面，說說你的證據了。”

繞了一大圈，終于繞到了柳一檬說話的地步，一出手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寧天給她的書和圖，攤在木屋的桌上，侃侃而談道：“當日襲擊莫老仙人的是九個人，七男二女，這是馮長老和我當時都親眼看見的，對不對？”

“是的。”馮荃凝神聽她講。

“這九個人自被夏前輩擊傷魂魄之後，一直在未央山，被上官長老監管，至今一直都沒有醒來，是不是？”

“是。”馮荃道，“上官長老每日以補靈液喂養這九個凡人，雖可讓他們不至于死去，但也醒不過來。”

周小歡插嘴道：“上官長老曾經請過我為他們療傷，但我開出的條件是釋放夏前輩。你們沒有同意，所以我也無能為力。”

“哼。”馮荃一聲冷哼，“柳長老，你繼續說。”

“其實這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被我們大家都弄複雜了，所以才一籌莫展！”柳一檬笑道，“如果周醫師能答應來為他們療傷，一切謎底早就解開了；相反，如果我們能早一點答應周醫師的要求釋放夏前輩，這本也不是那麽麻煩；正是因為我們的相持不下，才導致了這樣複雜難解的局面！”

“你什麽意思？”周小歡顯然對柳一檬很不耐煩，“你是說，如果我來幫這幾個人療傷，你們就能放夏媛媛？”

“是！”柳一檬答道。

“這不可能。”馮荃嗤之以鼻，“戒條就是戒條，任何人都不可以跟戒條談條件。”

“告辭！”周小歡轉身就走。

“等一等！”柳一檬忙把她拉住，“我直接一句話說清楚吧，其實那九個人根本不是凡人，而是修真界的修士，所以夏前輩犯戒一說，根本就不成立！”

柳一檬這句話石破天驚，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不可能！”馮荃重重地道，“沒有修士可以瞞過我！”

“可能！”柳一檬翻開手中的第一本書《修真古道》，“漢朝西域修士自創匿法道，可以讓修士徹底隐藏自身的靈力波動；這樣，他們就可以以道法為禍人間，而等到執法隊捉拿，他們又可以隐匿自身修為，裝作凡人，讓執法隊無權執法。此派隐藏極深，一般情況下根本抓不到他們！這本古書也只是提到了只言片語，從這之後，再也沒了記載！”

“你如何能證明這九人就是匿法道傳人？”周小歡急急地問。

“再看這一篇游記！”柳一檬翻開了第二本書，“這一篇《修真界雜談》是修真界的怪才周玉所寫，周玉是上個世紀修真界有名的散修，他不追求仙道，一心只為寫盡修真界的奇聞異事，前幾年剛剛去世。看第二十一章：我在山東高密居然發現了古書中的匿法道，并且看到了他們當代的傳人，那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中年男人，名叫王志，我們一起喝了三天的酒。他是一個只懂得享受人生的人，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他還有九個徒弟，都是村裏面的小孩子。我暗自揣度，匿法道畢竟不是什麽名門正派，歷史上也曾經作惡多端。雖然我相信王志此人并非惡類，但往後的傳人未必如此。所以，我故意暗自記下了他九個徒弟的名字，記錄在書中。若以後他們利用道法幹些作奸犯科的勾當，也能為修真界的有識之士做個見證，避免被他們奇特的修行法門所蒙蔽。”

所有人都湊到桌前，細細地看這份名單。

“金蘭，白偉，何二，毛金，陳龍，吳樓，張林，陳亮，張休。”柳一檬幹脆把這份名單讀了出來，“我已經核對過這九個人在紅塵中的名字了，跟這份名單一模一樣！”

衆人聞言，除了馮荃和周小歡無不歡欣鼓舞，上官洋甚至感嘆道：“柳長老真是博學，這種古書都能查閱到！”

馮荃卻眯着眼睛道：“也許，是個巧合呢？”

“馮長老請看！”柳一檬又翻開了第三本書，名叫《經脈入門之道》。

“不用看了。”周小歡在一旁淡淡地道，“這書是我寫的。修道之人，或許是可以藏匿自身的修為，但經脈不會說謊。”

“正是！”柳一檬說，“只要周醫師前去觀察一下這幾人的經脈，一切就見分曉！”

話已至此，衆人紛紛看向馮荃，這種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只需她點頭，去地牢一看便知。

“你們都看我幹什麽？”馮荃突然一笑，“我也很希望夏前輩被放出來，但還有兩件事，需要提前說明。第一，那晚我親眼所見，這九個人對莫老仙人并沒有使用道術。”

“戒條都是針對凡人而定的！”柳一檬一口咬死，“不管他們有沒有用道術，只要他們是修士，夏前輩就不算破戒！”

一幫執法隊員無不點頭稱是。

馮荃皺了皺眉頭：“好吧。第二點，關押這九個人是上官長老的任務，我們需等上官長老回來，才能去觀察這九個人。若是硬闖，就犯了柳長老剛剛所犯之錯。”

一衆弟子早就迫不及待了，但馮荃說的也有道理，所以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急切。

上官洋挺身而出道：“我去給上官長老發靈引！”

馮荃點了點頭，閉眼思索片刻，又睜眼看柳一檬，笑問道：“剛剛柳長老說，你一得到證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釋放夏前輩，對吧？”

柳一檬摸不着頭腦：“是啊。”

“那就說明，這個證據是有別人提供給柳長老的，而并非是柳長老自己苦苦尋覓所得。”馮荃臉上的笑容更甚，“是哪位執法弟子有如此才華，立此大功啊？把他叫來，我們理應獎賞！”

柳一檬瞬間驚得滿頭冷汗，怔怔地看着馮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她一直以為馮荃不過是個仗着修為橫沖直撞的小丫頭，沒想到她心思缜密如斯，僅憑自己的一句話就聽出了如此大的破綻。

可是，自己該怎麽回答呢？寧天沒教她啊！

看着柳一檬驚呆的樣子，馮荃心中卻幽幽地嘆了口氣，不再逼問她，而是沖着另一名執法弟子吩咐道：“你去，把寧天叫來！”

柳一檬聽到寧天的名字更是吓懵了，但她又偏偏不能說什麽。

不一會兒寧天就到了，看着面前的衆人，鎮定自若地行禮道：“寧天見過兩位長老，見過愈魂醫師！”

“寧天，此次你幫助柳長老查明夏前輩事件的真相，功不可沒，我提升你為執法隊隊長。”馮荃凝視着他，“當然，是要等小歡驗明身份，證明你所查的真是真相之後，你可願意？”

一向聰明過人的寧天此刻也蒙圈了，這完全不是他的計劃。他不知道馮荃是怎麽知道的，但料想是柳一檬說漏了嘴，心中不禁暗恨這個女人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即便如此，寧天表明上依然鎮定自若寵辱不驚：“查明真相本是我們執法隊弟子應盡之責任，我也是偶然所得，并無萬全的把握。今日讀到此書，想遞交給三位長老，不想只有柳長老在山中。我心念夏前輩，一時魯莽，慫恿柳長老前去救人，又導致了執法弟子争鬥，這是我的錯，請兩位長老責罰，萬不敢奢求獎賞。”

“你放心，該賞的不會少你的，該罰的你也躲不掉。”馮荃靜靜地看着他。

寧天不言。

衆人不再說話，單等上官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