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起疑的人兒
莫問端着酒盞自在的站在帳前,想着心事。師妹傳來消息那個男醫師身邊具是藍擎山的暗衛,想必他便是藍擎山的心上人了。如此一來,确實有機可趁。
酒盞已空,美人及時的添了一盞。莫問低頭拿酒,對上美人癡迷的桃花眼,眼露厭惡,一掌揮出美人。陰森警告:“再讓本尊看見你露出這等低賤的眼神,本尊剜了你的眼!滾下去!”
美人嘴角含血,誠惶誠恐起來,頓覺面前那張俊逸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變成了地獄惡鬼,兇惡猙獰,匆亂間爬起,施了一禮急急退出。
莫問心情煩躁,幾日沒有消息,實在耐煩不得沒完沒了的猜測。先前一戰,總覺藍擎山的武功路數有些眼熟,想了幾日無果,便擱置了。如今東皇緊催,又跑出了一個男醫師這個異數,個中變故将一場勢在必得的戰事擊的混亂不堪,亂了她許多好棋!
遠遠的看見百裏青雲大步走過來。莫問放下酒杯,坐進虎皮大椅中。
百裏青雲拉開莫問對面的椅子坐下,“師姐,你可真是清閑!”嘆了口氣,“本帥何時也能美酒美人無顧忌的享受?”
莫問低頭,将酒盞倒滿,她可聽不來這妒中帶酸的話,“你來就是與本尊說這些的?”。
百裏青雲讪讪一笑,“哪裏?就是等的焦急,想問問師姐到底是何計劃?”
見莫問依然面無表情,百裏青雲有些無奈,“師姐,本帥好歹也是東瀛的主帥。你總要讓本帥知曉一二啊!”
“醉無痕。”
“什麽東西?”百裏青雲不解。
莫問沒急着解釋反而問道:“你先前與本尊說,藍擎山多年未娶,且身邊幾乎片草不沾,如今可能對那男醫師情根深種,消息可準确?”
“應該不假,”百裏青雲摸摸下巴,“那男醫師身邊的暗衛是做不了假的,且人數不少。若不看重,怎會将自己的暗衛交給了他?”
“還沒确定那醫師的身份?”
百裏青雲搖頭,“尚未,最近赤水風聲太緊,暗線不敢輕舉妄動。只道此人喚作周安安。”
周安安?有些耳熟,莫問微微凝眉,思索許久無果!
守護的如此嚴密,倒也算珍重,莫問扔了酒杯,希望黃柳兒不要太蠢,連個醫師都拖不住?
“本尊交給暗線一粒‘醉無痕’,令他想辦法交到黃柳兒手上,”莫問頓了頓,繼續說道:“那是一種連千老都很難察覺的極品媚~藥,若沒有男人,就只有一種解法。本尊至少要耗上五年的功力才能除了藥性。”
百裏青雲掏了掏耳朵,滿臉不可置信,“你是說,你們如此費勁巴力,就是為了給黃柳兒送去一顆極品春~藥?!”
“蠢!”莫問臉色不愉。
什麽?百裏青雲備受打擊,你們送進去一顆春~藥,還要說我蠢?!
“藍擎山心儀之人是誰?”莫問看向百裏青雲。
“那個男醫師。”
莫問淡淡一笑,“ 即使黃柳兒得手了,依藍擎山的為人,她可會就範?”
百裏青雲恍然大悟,“藍擎山可能耗掉幾年的功力!”師姐拿下她就輕而易舉了!忽然想到什麽,“那個男醫師不是就在她的軍營裏嗎?”
所以她也沒絕對的把握,可如今進退不得,總不能白白耗着,一絲機會也錯過不得。
莫問眉目深沉,“黃柳兒要是真的那麽蠢,活該他一輩子愛而不得!”
“可是師姐,為何不直接給她一粒毒_藥?”
莫問一臉看白癡的模樣,“你當黃柳兒是傻子,不會兒找人驗證?他癡戀藍擎山許久不得,這藥最是對症下藥。”
黃柳兒當然沒有那麽蠢。他買通了一名廚子,悄悄給一個小分隊士兵的飯裏下了藥,此時周安安怕是忙的無暇分_身。
黃柳兒端着器皿來到藍山的大帳。
藍山正在自己的大帳裏鑽研陣法圖,已經接連兩日沒有去校軍場。她将其餘的工作暫時交到穆天賜手上。
今早有人禀報,一小分隊的士兵集體洩肚,周安安匆匆趕了過去。
藍山手頭忙,沒法陪着過去,又擔心他安全,便讓趙文與孫乾都跟了去。
看着無一人把守的帳外,黃柳兒望了望天空,是不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黃柳兒在帳外輕輕詢問:“将軍,我有些事想找您,可以進去嗎?”
藍山放下手中的紙筆,擡起頭,“進。”
黃柳兒挑帳簾走了進來。
藍山的目光靜靜的落到他手中的酒壺上,冷冷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有事’?”
黃柳兒手心微汗,怕藍山警覺,他連陰陽壺都不敢用,做好了以身試險的準備。可此時被藍山冷冷的目光盯着,心中仍在打鼓。
面上不露聲色,“将軍誤會了,這酒不過是個‘一笑泯而愁’的玩意兒!”
“一笑泯恩仇?”
“是,”黃柳兒笑的苦澀,“就是‘一笑泯恩仇’。”
藍山見他面色發白,單薄的身體甚至有些微微搖晃,一時不忍,便沉默的低垂下眸子。她确實有愧于黃柳兒,畢竟誤了他這麽多年。繼而開口,“大軍中有很多優秀的将士,若是有合眼緣的,我可以給你做主。”小天就是最好的人選。
黃柳兒的心被紮出了血,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這麽絕情,苦笑的說了一聲:“将軍所言極是。”
将酒盞一應器具放到案幾上,黃柳兒坐到案幾的對面。擡手将兩盞酒樽斟滿,緩緩道:“将軍,我戀了你十餘年。”
藍山面色微微發僵,這種事她也無可奈何。
低頭倒酒的黃柳兒并未瞧見,“這十餘年卻恍如我的一生!”
“将軍不知,我娘為我求下這一紙姻緣的時候,我心中是多麽歡喜,夢中都能笑着醒來。我想我能嫁給大魏最強大的女人,能嫁給我的夢中情人,這真是我的三生之幸。”
“卻原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到頭來也只是一場悲劇的開始。”
“将軍卸甲,廢了右手,咱們之間婚書也廢了。當時,我恨不得自己去死。可我不能,娘待我如命,我若死了,那也是要了娘的命。”
頓了許久,繼續道:“其實,也是我不死心。我再等将軍回來,那時我豁出去一張臉皮,再去皇上那裏求一求,我還能是将軍的夫。”
“将軍的确回來了,”黃柳兒面上流下兩行熱淚,“可将軍也帶回了喜歡的人。”
“我算什麽呢?”黃柳兒不禁喃喃,“從頭到尾,我算什麽呢?”
藍山無言以對,只靜靜聽着。
“我不相信将軍會喜歡上別人,我也不相信會有人比我更愛将軍。我想來将軍身邊,所以我求我娘,讓我娘請旨去鎮守赤練關,并且帶上我。我娘不同意,我就絕食。”
“将軍不知道,我娘有多疼我,她恨不能我身上所有的痛都轉移到她的身上。僵持了三日,我娘妥協了。”
“我以為‘我的喜歡’終于有了着落,卻不知它卻成了我娘的‘催命符’。”黃柳兒聲音哽咽。
藍山眼神沉痛,“不要再說了,是我欠你的,下輩子我必定結草相還。”
下輩子?黃柳兒眼淚流得更兇,露出一抹凄慘的笑意:“這輩子我的生命裏有兩個重要的女人,我娘已經走了。”低下頭,淚盈盈的眼裏透出兇狠的恨意,那麽剩下的那個我必須要抓住!!!
藍山不知說些什麽,只能再次沉默。
黃柳兒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畫風卻突然變換,“另一個也從來不屬于我。既然不屬于我,我執着又有何用?”
藍山看向黃柳兒。
黃柳兒凄涼的笑笑,“将軍,這次不是你抛棄了我,是我不要你了。将軍不用內疚了。”指了指桌上的酒,“将軍同我碰一杯,就讓這些往事都散了吧!”
藍山執起酒杯,“好!”
酒杯輕碰,兩人一飲而盡。
王醫師早就領了醫師們去了城裏,給難民診治。如今就只有周安安在醫帳裏。
周安安看着跑進跑出的軍士,洩肚竟然這麽整齊的出現在一個分隊裏?
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給坐在對面拉的虛脫的小兵診脈,微微挑了挑眉。
小兵被吓得身體一震,瞪大了虎眸,操着不知道是哪的口音,顫顫巍巍道:“周醫師,咱...咱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吧?拉個肚子不至于吧?”
咱?咱什麽咱?是你!周安安不語,做莫測狀。
小兵都想給周安安跪了,您倒是說話啊,是死是活也給咱交個底不是?
看小兵被吓的戰戰兢兢,周安安惡趣味的笑了,“沒事,沒事,再跑幾次廁所就好了。”
還跑幾次?小兵腿有些發軟,咱都跑了一個晚上了!
苦着一張臉,小兵乞求道:“周醫師,就不能給咱開副藥,讓咱不用跑廁所了嗎?”
“是藥三分毒,沒事喝那麽毒幹什麽?多喝點白開水,再去個兩三次就好了。”
不是什麽大事,像是什麽洩肚的蔬果吃多了,對于清腸挺好的,吃藥反而不益于腸胃的自潔。
周安安擡手将小兵轟了出去,“下一個。”
第二個拉的虛脫的小兵坐到了周安安的對面。
周安安擡手把了把脈,基本相同,都是吃了什麽清腸的食物!
直到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仍然是同樣的結果。
周安安忍不住問:“你們昨天吃的不是大營裏的飯?”
毒美人問話了,小兵半扶着桌子,虛弱道:“回醫師,不是。昨日左郎将帶我們去巡查,回來的太晚,大營的夥食已經撤了。還是大營的一個廚子看我們辛苦,給我們重做的一鍋。”
周安安點點頭,那就是這一鍋飯裏出了什麽問題。不要人命,只跑跑廁所,就像是有人故意使的壞心思。
故意害一小分隊的人,和一隊的人都有仇?
隊與隊之間的傾軋?
廚子之間的暗鬥?
周安安陷入沉思,大腦天馬行空的運轉起來。
終于脫離何上将魔爪的何钊苦哈哈的端着茶水走進來,“呦,同行,忙哪!”
周安安斜了她一眼,未理會。
何钊無所謂的笑笑,又不是第一次被忽視,早習慣了,“我看小醫師辛苦,就幫她把茶水端進來。”小醫師剛剛忐忑的站在帳外,想多看一眼毒美人,又不敢進來,估計是被将軍吓的。
擡手給周安安倒了一杯,“喏,潤潤嗓子。”
周安安接過來喝了一口,“謝謝。”
何钊看看面無表情的周安安,打趣道:“今天将軍沒跟過來?”
将軍可是最不願他和軍士接觸的,偏偏又抵擋不住。所以只要無事,将軍必跟在周安安左右。要不然那幫小兵會被吓得如此?
“将軍不是閑人,有太多事情要忙。”
何钊啧了一聲,“忙?忙還有時間與人喝酒?我過來時還看到黃柳人兒端着酒壺進去了。估計此時正對酒當下呢。”說罷搖頭晃腦,“美人!美酒!美哉,美哉!”
黃柳兒?他有多久沒去阿山的大帳了?她娘死後,不是一直躲在自己的帳裏嗎?難道是還不死心 腦中猛然閃過一道光芒!
若不是與誰結仇,不是傾軋,只是想擾亂什麽人的視角,拖住什麽人呢?
比如他!
周安安緊抿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