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傷心的人兒
“師姐,本帥這邊已布置妥當,你那邊如何了?”百裏青雲焦躁的圍着莫問轉來轉去。
莫問掀了掀眼皮,責怪道:“身為帥将,怎能如此急躁,你這樣如何成事?”
百裏青雲臉頰微紅,在師姐面前總覺得自己像個稚齡小兒,“師姐,我這也是擔憂不是,畢竟赤練關久攻不下,東皇早就不耐,如今...就有些忐忑不安。”
“你且安心等着,赤練關裏面的細作正在布置,等消息傳遞過來,本尊親自走上這一趟,你總該放心了吧!”
百裏青雲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放心,師姐出馬,我當然放心。”
“你多安排些細作進入流民和兵營裏。”
百裏青雲詫異,“難道不需趕緊殺絕?”又不是東瀛的子民,留着何用?
“總有一天你會蠢死。”莫問沒好氣的道,“真不知這帥位你是如何當上的,這把年紀還如此魯莽行事!屠城固然輕松,可藍擎山那關你要如何去過,她可不比黃嶼那老兒,難道會乖乖打開赤水關放你進去?能安排進去一些細作是最為妥當的,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百裏青雲被訓的赧然,但她向來敬重她師姐,沒往心裏去,只是急切道:“這樣一來,豈不是赤水關也要打一場持久戰?”
“持久戰?”莫問冷笑一聲,“那要看藍擎山自己能尋來多少糧草來打持久戰了!”
百裏青雲眨巴眨巴眼睛,陡然醒悟過來,瞪大了雙眼,“師姐斷了她們糧草的供給?”
“要不你以為呢?如今,本尊尚不知藍擎山武功深淺,不敢貿然潛入赤水,等對陣較量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師姐是如何做到的?”百裏青雲敬佩的望着她。
“你以為我先前去大魏京城做什麽?汪遠寒是條好狗,值得一用,且她手下養着不少我以前的部下!”
百裏青雲笑了,“的确,汪遠寒這個人很有意思,先前便主動送來讓我們出兵的理由,讓我屬實省了不少力氣。”
莫問翻開抽屜,抽出許多信件,交給百裏青雲,“這些是先前她與我聯系的信函,你自己保存幾封,将來牽制她用。再交給東皇幾封,算是給東皇一顆定心丸。”
百裏青雲樂呵呵的接過信函,誠心誠意的道謝,“有勞師姐!這次攻下赤練,師姐必定功不可沒。”
雖說莊嚴将幾近半年的糧草運送過來,藍山并未心安,腦中不斷思考最近的事情。朝廷已有半年之久沒往邊關發送軍需,她幾次三番上奏折,都杳無音訊。若說三五次,她僅僅會懷疑是汪遠寒在其中動了手腳,如今已有十餘次,她當真手臂能伸的如此之長?
再細算糧草,藍山嘆了一口氣,不足一年。赤練關情況怕是更嚴峻。若還是如今的持久戰法,可如何是好?
進了中軍帳,先前去赤練關打探消息的小卒終于回來了。
小卒恭恭敬敬給藍山施了一禮,道:“将軍,赤練關如今一切安好,東瀛并未有人叫陣。”
安好?自從小天受傷送過來,兩天時間,東瀛并未趁勝追擊,這很不尋常。
藍山與穆天賜對視了一眼,這不符合百裏青雲的戰術。百裏青雲勇猛非常,向來是急攻之人,作戰通常是一鼓作氣。多次對戰,沒有一次戰勝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按兵不動的。
穆天賜開口道:“将軍,不知為何,我心裏很是不安。”
她心裏也是如此,藍山凝目,看向帳內的屬下,“爾等可有何見解?”
何文奎搖了搖頭,她向來是個大老粗,只懂得領兵打仗。
莊嚴更是兩手一攤,她擅長的是賺錢。
再看其他将士,更是将頭搖成一片。
如此沉悶的氣氛,何钊差點瞌睡,要不是她娘非把她提到這裏歷練,她一早去找同行探讨醫術了,哪會在這裏浪費時間?偷偷打了個哈氣,得到她娘一記狠瞪。
真是的,還是不是親娘!張嘴又是一個哈氣,這個哈氣聲音有點大。
帳內多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她。
何文奎氣的差點擡起腳踹過去,卻見将軍已然開了口,額頭上又冒了汗,生怕倒黴孩子胡說八道!
“不知何醫師有何高見?”軍內人士沒有意見,聽聽軍外人士的意見也無妨,閑着也是閑着!
面對一群虎視眈眈的目光,何钊也未見打怵,真應了無知之者無畏那句老話。勉強吞下脫口而出的第三個哈氣,何钊打起精神道:“将軍剛剛說這不合百裏青雲的戰術,那就說明是別人指點呗,有什麽世外高人去了她身邊也不一定。”
藍山和穆天賜陡然坐直了身體,清冷犀利的目光更加鎖準了她,藍山道:“說下去!”
何钊抖抖發緊的後背,為毛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隧又胡謅下去,“說不定那高人定了什麽高策,比如能一舉拿下赤練關什麽的,如今憋着壞使勁呢呗......”
見将軍的目光突然如刀似箭般射過來,何钊嘎巴嘎巴嘴,不敢胡說了,“将軍,這是小的愚見,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藍山看向穆天賜,穆天賜的眼裏憂慮更深,她突然道:“将軍,黃将軍不肯聽我的建議,并未處置左右先鋒,只命人暗中監視着,我擔心這二人會做出什麽不利于黃将軍的事。”誅殺主将,這些人也不是幹不出來。
藍山低眉思索,以黃嶼的武功到不見得懼怕這二人,怕就怕有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招!
藍山叫了一聲:“影五,馬上傳信鷹,告知黃将軍此事,速将這二人處決,後果由本将擔着。一并通知暗線,若有風吹草動,立時傳信鷹過來。”
若非不好越俎代庖,她必會直接派暗衛結束了這二人的性命,如今卻是有些棘手。
穆天賜胸口憋了一股濁氣,以她這兩年對黃嶼的了解,黃嶼此人雖說聽得屬下的意見,為人卻也極為固執。她若認定的事,通常很難改變。此事之上,怕是不會聽的。
黃嶼接到信鷹的時候,哂笑了一聲,暗道,藍擎山這人縱有奇才,為人卻也太過小心翼翼。那二人早已在她的掌握之中,能翻出什麽大風大浪。況且,畢竟是皇上委任之人,哪能随便處置,豈是由她擔着便能擔過去的。隧将信抛至一邊,并未加以理會,只告知屬下,加強防守,不要放松警惕。
她預料百裏青雲停戰不會超過五日,說不定明日就會有一場大戰。
縱黃嶼身經百戰,深喑百裏青雲之道,卻也未料她再無明日可過。
這夜醜時一刻,影五急匆匆帶着信鷹來見藍山,一路疾奔,未到大帳便急喊出聲,“将軍,将軍,赤練關暗線的信鷹到了。”
将軍早早告知她注意赤練關的回信,如今又是半夜急訊,必是出了大事。
藍山從睡夢之中驚醒,聽見影五的呼喊,急急披了件外衣,點了燭火。對同樣被驚醒的周安安道:“安安,快些穿上衣裳,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周安安點點頭,快速的着衣。
見他并無不妥,影五也趕到了帳外,藍山直接挑起帳簾,接過影五的信,看了一眼,心驟然沉了下來。
吩咐道:“影五,速去吹響緊急集合的號角,并傳一幹将士速去中軍帳。”
轉身又對周安安道:“安安,你且在帳內等候,不要亂跑。”就急匆匆的出了門。
周安安擔憂的望着她的背影漸漸遠去。
穆天賜的大帳離得近,第一個沖進了中軍帳,後面陸陸續續的進來各位上将中将等人,“将軍,發生了何事?”
藍山的聲音有些發顫,“暗線傳話,黃将軍睡夢之中被人取了首級,赤練關大亂,有人趁亂開了城門。”
“你說什麽?”因為擔心赤練關出事,黃柳兒剛剛趕到,便聽到了如此噩耗,他聲音裏帶着極致的恐懼,“你說我娘...如何了?”
藍山面露不忍,但真相就是真相,還是如實道:“黃将軍去了。”
“不可能!”黃柳兒一聲尖叫,尖銳的嘶吼刺痛将士的耳膜,但此時無人忍心責怪于他,他齒間磕磕碰碰,“我娘...那般...那般厲害,怎會...怎會去了,你胡說!”
如今他已失了理智,藍山皺眉,吩咐影五,“将他帶回帳內。”
黃柳兒目眦欲裂,猛然甩開影五的鉗制,“你滾開,不許碰我,我就要在這裏,誰能不能讓我離開。那是我娘啊...你要讓我去哪裏?”驚駭痛苦瞬間爆發出來,淚水成串的滾落。
穆天賜實在心痛難當,顧不得其它,快步上前将人抱進懷裏,黃柳兒撲在她懷裏,驟然的悲痛,讓他哭的失了聲。
藍山不去看他,大敵當前,實在沒什麽閑工夫。
何文奎上前道:“将軍給我一隊人馬,我馬上前去營救。”
藍山目光沉痛,搖搖頭道:“來不及了,趕過去至少三個時辰,東瀛早就将赤練關收拾利落。如今之際,只能應對如何善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