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讨好的人兒
藍山是個成年人,且還是個正常的熱血方剛的成年女人,對着睜着水汪汪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可人兒,想沒反映都是不可能的。
她早年間多年在外征戰,身邊都是一群粗糙的女人,磨練了心智。後來又及家變,親人去世,家裏的仆從也是走的走,散的散,她也便沒了這般心思,過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
如今,雖說泡在水裏的是自己,可是活色生香的人兒就站在眼前,還揚言要伺候自己洗澡,她的身體出現了許久未見的燥熱,燥熱的令她有些不安。
周安安的固執倔強,這兩天她有所領教。他的彪悍、不顧禮節,她也都看在眼裏。
要身份沒身份,要禮節沒禮節,還容易炸毛紮手!
要說這樣的一個人兒放在想當初是如何都打不動自己的,怎麽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愛呢!
可愛?藍山有些驚悚,這是一個什麽形容詞?她怎麽可能想到這麽一個詞語來形容一個男兒?藍山此時的心情亂七八糟到無法形容。
藍山卻是不知,她那顆沉寂了三十幾年的春~心終于萌動了。
周安安小臉繃得緊緊的,臉頰上紅暈團團,細看便會發現,那紅暈甚至一點點蔓延到耳朵後面。
見藍山獨自發呆,鼓足勇氣,終是下定了決心。眨眼間做出了一副壯士扼腕的表情,擡腿便要沖過來。
那來勢沖沖的氣勢,餓虎撲狼的嬌姿,藍山被唬了好大一跳。
這到底是鬧哪般?
反應過來,藍山迅速探手拿過旁邊架子上的衣服,轉瞬間蒙在了周安安的頭上。
衣衫寬大,将小人兒牢牢的罩在裏面。
周安安驚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拉扯頭上的衣服。
趁着小人兒慌亂的功夫,藍山火速的裹了一件內衫,然後把将将拉下衣服的周安安又蒙了進去,連衣服帶人的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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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緊了門,拽過一張桌子頂在門板上,藍山面色忽青忽白,是不是角色有些颠倒?
什麽時候開始,她變成了被調戲的那個?
她堂堂一介......竟被個男兒吓得失了分寸?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站在門外,周安安面色發窘,又有些發怒,體味明顯,這特麽是藍山剛換下的內衫!
糊裏糊塗的弄妥了衣裳,藍山再次開門的時候,周安安又炮竹似的沖了進來。
藍山頭上的青筋跳的有些歡快,擡手扯住了往房間裏沖的人小兒。
無奈她力氣本就大于常人,這一扯之間的力道,讓周安安收勢不住直接紮進了藍山的懷裏。
一剎那間,溫香軟玉,嬌體生香,藍山悲催的想哭了。
藍山還未想好措辭,如何将小人兒推出去?
周安安便噼裏啪啦的說了開:“我幫你倒洗澡水,然後幫你把屋子收拾一下,髒衣服你先放到門邊,我明天就幫你洗幹淨晾出去,你先去東隔間歇歇。”
扶穩懷中不安分的身子,藍山終是嘆了口氣,“水我來倒,太重了,其他的你來收拾,可好?”
周安安這回乖巧的點了點頭。
藍山把一桶桶洗澡水到了出去,拉住了要忙碌起來的周安安,目光中帶着些許憐色,“你不必做這些事讨好我,我既然收留你們兄妹,就必然會好好待你們,晚了,回去歇着吧!”
藍山在倒水的瞬間突然明白了什麽!
周安安不是急切的往她房子裏鑽,不是急切的獻身,他只是在固執的讨好她,他只是在......不安。
周安安确實如此。
他一直記得爹爹的話,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他和妹妹兩條人命的大恩,他不知如何才能讓藍山高興,他只能盡力的幹活,盡心的伺候她,思考自己能用來報恩的法子。
從小到大,多少人欺負他,咒罵他,他都一笑而過。實在抗不過的時候,就找個角落偷偷哭泣,哭過之後,他就又可以蠻橫的罵回去。
可是此時想到報恩時,他前所未有的喪氣,他發現他什麽也沒有,唯一的一具軀體還被詛咒過。
周安安用心的收拾藍山的屋子,一絲一角的灰塵都不放過。他的額頭上漸漸浮上一層水珠,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一絲熒光,擡起手臂用衣袖随意的抹了一把,繼續認真擦拭。
藍山沒有去東隔間,她一直站在門外看着周安安的一舉一動,這麽倔強的一張小臉兒,這麽倔強的一個小人兒,同樣的美麗,卻與記憶中的那人相差萬裏。
記憶力的人同樣倔強,同樣的漂亮,卻是嬌縱的很。只因是自己所喜歡的,便不計較後果的去求。那人的事他記得不多,因為從未關注過,只因彼此身份關系,多了幾次交集,藍山對那人沒有感覺。
而面前的這個人,他承受着四方的詛咒,卻依然挺起脊梁兇狠的回擊回去。命運捉弄之下,他堅韌依舊,善良永存,又是什麽讓他堅持至今?
人人都知他霸道、他兇悍,卻有幾人猜的出,這些全是他遮掩脆弱的手段,抵擋外人的惡意攻擊的辦法。
這樣的人,其實,脆弱的讓人心疼!
周安安直起腰,看到門口的身影怔愣了一會兒,“你怎麽沒去歇着?”
藍山凝視他的目光越來越柔和,“安安,你若不嫌棄我,便做我的夫郎吧,三媒六聘做我唯一的夫郎。”
三媒六聘是為正夫!
周安安眼淚眼汪的看着她,“你要娶我?”
藍山點了點頭,“若你覺得我這個人值得你依靠,就嫁給我吧。”
周安安眼眶泛紅,瞬間流下一串串的淚珠子,整個人都撲了上來,抱着藍山的腰嚎啕,“我...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沒想到...嗚嗚...沒想到還有人想娶我。”
藍山發呆的看着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飯菜,那兩個小人兒卻不見蹤影。她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了?
晨間起來有熨平的衣衫,坐在桌子旁有可口的飯菜,睡前有人幫着鋪被子。
這裏,藍山用目光巡視了一遍這個屋子,越來越像個家了。
藍山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擡目就看見了河邊奮力搓洗的小人兒,旁邊還有一個小小人兒一邊玩着盆裏的水,一邊樂呵呵的和哥哥聊天。
藍山臉上的笑意冉冉浮現,她走過去也蹲在了小人兒身邊,“這麽早就出來洗衣裳,可曾吃了?”
周安安笑出淺淺的梨渦,“還沒,我馬上洗完了,你先去吃吧。”
“不了,今天有一批酒可以開封了,我得趕過去看看。你和小丫別忘記吃早飯。若是,若是無聊,便來酒肆尋我!”藍山說罷站起身子。
周安安洗衣的說頓了頓,想了想把手在自己的衣衫上擦了一把,探手抓住了藍山的衣袖,不安的擡起頭,“你可記得昨晚說過的話?”
藍山臉上笑意漸濃,微微俯下身子,貼近小人兒的臉龐,故意的問了一遍:“我昨晚說過的話很多,安安指的是哪一句?”
縱是擁有銅牆鐵壁般厚重臉皮的周安安,此時臉頰也難得湧現了男兒家的臊色,但他向來直來直去,學不來別人家的拐彎抹角,他努力保持鎮定,豎起柳眉,鼓起瘦削的臉頰,“你昨晚說過娶我的,今天你便不認賬了?”
藍山心情奇好,拉起地上的小人兒,“我幾時不認賬了?我不過問你指的是哪一句罷了,這便急了?”
周安安心知這是被藍山涮了,有些懊惱,又有些不知所措,糾結片刻,傲嬌的偏過小腦袋,“哼!”
藍山輕笑,挽起他耳邊垂落的發絲,“你可放心,我藍山說話向來一言九鼎,說過的話便是作數的。”
周安安臉蛋紅紅的,貝齒輕咬着下唇,“你為什麽想娶我,我命這麽硬?”
藍山笑笑,“你哪裏命硬了,不過是些算命的人胡說八道。你看你身邊的人不都過的很好麽?小丫很快樂,你娘雖然胡吃爛賭,卻也身體硬朗的很!”
“可是,我爹爹、我爹爹被我克死了!”周安安低落的低下頭。
藍山擡起他的臉,盯着他失落的眸,“與其說是被你克死的,倒不如說是被你娘親打死的。安安,不要往自己身上安罪名,我打聽過了給你爹爹治病的醫師,他說你爹爹是因為你娘親的那一頓毒打,傷口化膿又染了風寒才去的,不是你的原因。”
周安安淚水低垂,“可爹爹他是為了護着我!”
“你爹爹愛你,所內他寧願自己受傷,若你想讓你爹爹泉下有知,便開心幸福的活下去!”藍山替小人兒抹了抹淚,又看了看太陽,“太晚了,我得走了,先去酒肆看看這批新酒,你和小丫要乖乖的,嗯?!”
寵溺的口吻讓周安安微紅了臉,他輕輕點了點頭。
藍山擡步欲離去,卻又被小人兒拉住了衣衫,她有些無奈的回頭,看那個突然變得扭捏起來的小人兒。
小人兒手裏緊緊攥着她的衣擺,踟蹰間點起了腳尖,在她臉上印下癢癢的一吻,“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