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忙碌的人兒
藍山不太會表達,只輕聲道:“都過去了。”
周安安用木棍夾起老鼠,“我爹爹跟我說,最可怕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人。我覺的也是,就再不怕了。”
“你爹爹是個開明的。”
扔了老鼠,周安安洗了洗弄得髒兮兮的手,那雙手骨節勻稱,白皙中透出血管的青色,很瘦但很美,藍山有點移不開眼睛。
藍山帶周安安看了看為小丫準備的房間,周安安不顧小丫可憐兮兮的表情,點頭同意,并謝過了她。
小丫鼓起臉,眼裏包了一包淚,露出個懸然欲泣的表情。
周安安溫柔的摸了摸小丫的發頂,“你不是說要保護哥哥麽?睡都不敢一個人,怎麽保護哥哥?”
小丫收回兩包淚,挺挺胸,信誓旦旦道:“我敢一個人睡,我也可以保護哥哥。”
“乖。”
小丫的睡覺問題被痛快的解決了。
藍山道:“以後你就睡在東隔間,過兩天我請人裝上地龍。我睡在西隔間。”
周安安閃着會說話的大眼睛:“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睡?”
“男女有別。”
“狗屁,你買了我,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給你暖床。”
藍山腦筋蹦了蹦,“你知不知羞,懂不懂什麽叫暖床?”
周安安眨着無辜而又純淨的大眼睛,“不就是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裏,然後我給你生小孩麽?”
Advertisement
藍山的耳尖莫名的紅了,板着臉道:“男孩子家,別不知羞,什麽都敢渾說?”
周安安委屈,“我哪裏渾說了,你都抱過我了,還脫了我的衣衫,我自然是你的人。”
藍山挑眉,“那是形勢所迫,我是為了救你。這些話別随便出口,影響你的清譽。”
周安安低下頭,讓藍山看不清表情,只顫着音道:“你可是怕我克了你?你也想我是、是掃把……”帶着哭音說不下去了。
藍山心知這是誤會了,軟下聲音解釋:“我不怕這些,也不信命,我是怕影響了你的清譽,以後若是你有了心上人,會心存芥蒂。況且,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以後你出門,她們更會诋毀你了。”
“我不怕诋毀,我就想嫁你,而且我也想通了,你救了我一命,你就是我的貴人,我不會克你的。”
這借口找的,藍山無奈,“總之,你先住在這裏,嫁不嫁的以後再說。”
看了看日頭,藍山交代了一句,就去西隔間睡午覺了。她夜間的睡眠不多,但每到午時就困頓的不行,天不熱,藍山睡的極好。
周安安哄着妹妹也去睡了覺,自己卻是一點睡意也無。找來掃把輕聲的把院子掃了幹淨。看見阿花和阿黑咕咕的圍着他叫,就去後園子摘了點葉子黃了的菜葉,反正人也是不吃的,就剁碎了散扔在一個角落。
周安安有些發愁,想着趁着好天氣應該去田地裏挖些雞吃的野菜了,等這兩只雞養熟了,認識這個家了,才能送出去讓它們自己找食,家裏給雞裝食的盆子也沒有,要不要去哪裏尋一個?
想了半天,周安安終于決定等藍山醒了先問問她,自己趁着好天氣還是曬些菜幹什麽的。他翻過廚房了,一點過冬的菜蔬都沒有。拎着角落的柳筐,周安安又紮進了菜園子。
藍山一覺醒來就見院子裏鋪了很多幹淨的袋子,上面擺着滿滿的片狀物體,晾衣繩上也搭着各式各樣的長條狀物體。她眯着眼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好像都是園子裏成熟的蔬菜。以前她一個人也吃不完,蔬菜都是老了一茬又一茬。看到院中的景象,暗自點了點頭,有個男人是不一樣了,要不就把人娶回家?省的自己冬天只啃土豆白菜!
院子裏沒人,她繞到廚房,果然見那個小人兒在廚房裏切菜切的歡快,真是個忙碌的人兒。
周安安擡起頭,沖着她露個大大笑容,“你起啦,我正等着問你呢,有沒有多餘的盆子,給阿花和阿黑做菜盆子。
藍山點了點頭,指了指碗櫃的下面,“裏面還有幾個,你随便拿一個就成?”
“那柳筐還沒麽?我想給弄個下蛋的窩,阿花和阿黑已經生蛋了。”
“柴房裏有很多,以前閑來無事編了很多備用。”
周安安撲閃着眼睛,“你真厲害,什麽都會!釀酒也會,編筐也會。”
藍山耳尖又有點泛紅,以前沒少被人誇過,但這次總覺得有點那麽不一樣,很受用!掩飾的咳了一下,“以前家裏過的不好,祖母就是靠這手藝維持生計的,小時候我淘氣,祖母就把我拘在身邊,讓我跟着她老人家學,省的我出去闖禍。”
周安安樂呵呵的,“你祖母一定很嚴厲!”
藍山點了點頭,“歇一歇吧,這些慢慢來,不急。園子裏菜蔬很多,挑些喂雞就行,一會兒我出去買點糧食,順便給雞買點糠夫。”
周安安抿嘴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這還是藍山第一次看見他的梨渦,一時間有點閃神,垂下目光,問道:“我有點好奇,你不怕我也就罷了,怎麽小丫也不怕,我初來栾寧鎮的時候,她們可是見面都怕的躲的。”
周安安歪歪頭,“小丫能分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她從小這方面就很敏感,而且她本來就是個膽大的,上個月還抓了一條草蛇讓我給她做蛇羹,當時把我唬了一跳。”
藍山露出個微笑,這兩個人外表都是不服輸的,心思卻都是玲珑剔透的,“我去買東西,你歇歇吧。”
周安安點點頭,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已經快忙完了,不差這一會兒。
藍山進屋拿了銀子就出了門,等到她大包小裹的回來,小丫已經飛撲了上來,抱着她的腿撒嬌。
藍山納悶,怎麽這麽快就這麽熟撚了?
小丫摟着她的腿晃晃,“姐姐,你娶了我哥哥吧,這樣我就很快能有個小侄子和小侄女陪我玩了。”說着還委屈的嘟起嘴,“哥哥老是忙來忙去的,都不陪我玩。”
藍山瞅瞅門口站着的那個無奈的人兒,笑了笑,騰出一只手來,摸摸她軟軟的發頂,“姐姐陪你玩,走,進屋,看看姐姐買了什麽好東西。”
小丫歡蹦亂跳的跟了進去,還沖着周安安哼了一聲。周安安哭笑不得。
小丫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堆東西。藍山把東西一一拿出來,有米有面有糠夫,還有布匹針線,然後又掏了掏衣兜,掏出兩塊糖果,遞給了小丫。
小丫笑開了花,她早就見過同齡的小夥伴們吃過,可是她沒錢,買不起,小心翼翼的接過糖果,摟着藍山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姐姐。”
藍山露出兩年以來的第一個舒心的笑容。
小丫小心的撥開一張糖紙,小手舉着放到藍山的嘴邊,“姐姐,你先吃。”
藍山推了推,“乖,你吃,姐姐不喜歡吃糖。”
小丫不肯,藍山無奈的在邊角上舔了一下,又摸摸小丫的頭,“你吃吧!”這孩子是個值人疼的。
小丫蹬蹬的跑到周安安身邊,拽着他的衣擺,“哥哥你蹲下。”然後又把糖果放到他的嘴邊。
看着小丫倔強的眼神,周安安妥協的舔了一口,位置和藍山的一模一樣。
這回,藍山的臉都紅了起來,真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敢這麽間接調戲她的,偷偷瞄了瞄周安安,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藍山借着把食材送進廚房的功夫,才讓臉上的熱意退了下去。事實上,确是她多想了,周安安只是為了安撫小丫,壓根沒想到這個層面上來。
回到屋子,藍山指着布匹對周安安道:“這些是留給你們兄妹做衣裳的,等酒肆這個月結賬了,我再去買些棉花,給你們做兩套冬衣。”
周安安連連擺手,“我和小丫有衣服穿,這些給你留着吧,你經常出門,需要多備幾套。”
小人兒模樣太倔強,藍山抿唇,“一人一套,不許再變了。”
周安安只得點頭。
到了晚間,藍山是照例要沐浴的,她喜淨,不洗是絕對睡不着的,總是似有若無的能聞見身上散發着血腥味。
家裏有一個大浴桶,一個大澡盆,想着小丫太小,就把澡盆搬進了東隔間。藍山去廚房兌好了溫水,幫着倒進了澡盆,讓這一大一小好好洗個幹淨。
她自己把許久不用的大浴桶洗刷了一遍,搬進了自己的屋子。随後去廚房取了熱水,這回水溫要高些,藍山喜歡這種熱燙的感覺。一切弄的利索了,關好門,藍山脫了衣裳,鑽進了浴桶,熱燙的溫度讓她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藍山倚在木桶上泡了一會兒,才拿起毛巾用力的搓着,可是怎麽搓都覺得不幹淨,多年的殺伐生涯,總讓她能聞到血的氣息。藍山的背部和腹部有很多猙獰的傷疤,顯見的都是早年留下的,這樣深的傷口,也不知當初是如何活下來的。
藍山對這些疤痕毫無反應,仍用力的搓洗着。當聽到背後的動靜之時,整個人都驚了一驚。僵着脖子回頭看了看,只見周安安梳着濕答答的頭發,手裏拿着條毛巾,正紅着臉站在門口掙紮着。
藍山的眉毛頓時糾結成一團,“胡鬧,你進來幹什麽?”
周安安怯懦的答道:“我、我給你擦背。”
“我不用你擦,男女有別,趕緊出去。”
被這冷喝吓了一跳,周安安委屈的撅起了紅唇,“我不,我擦的很好的,我妹妹從小到大都是我給洗的。”
藍山頂着紅透的耳尖,“她一個三歲的奶娃子能和我一樣麽?我是個成年人!”
周安安挺着倔強的小臉,微微擡起脖頸,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有什麽不一樣的,你不就比小丫多倆饅頭麽?”
藍山一張紅布臉上熱氣騰騰,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