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賣的人兒
周安安紅着臉站在藍山面前,耳邊的嗤笑之聲讓他擡不起頭來,有人說他不要臉,有人說他歹毒要克死藍掌櫃的。他想說,他沒有想害藍山的心,他...他只是好好的想活下去。
撲通一聲,周安安跪在了藍山面前,淚水橫流的懇求,“藍掌櫃,我給你做個奴婢就行,不做你的夫郎,你買了我吧,我真的什麽活都會幹的,也不會給你添麻煩,求你行行好。”
藍山閃身躲開了,正要開口,卻聽到遠處鬧糟糟的罵聲,擡目望了過去。
霍東手裏拎着個棒子,嘴裏罵罵咧咧的東搖西晃的趕了過來,“你個賠錢貨,賤蹄子,不老老實實在家燒火做飯,跑外面勾搭娘們,看老娘不打死你,兔崽子。”
晃到周安安面前,不管不顧的擡起棒子就朝他身上揍去。
周安安瑟縮的抖了下身子,陡然間彈跳而起,躲開棒子,沖着霍東吼道:“你才是賠錢貨,你們全家都是賠錢貨!”
藍山嘴角抽了抽,這究竟是在罵誰呢?
霍東火冒三丈的拿着棒子,連連追打,“你個王八羔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老娘頂嘴,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
周安安繞着圈圈跑,邊跑邊叫嚣:“你賣兒賣女,你不是什麽好貨,你等着,你會遭報應的,老天會收了你的,爹爹在天有靈,也會收了你的。”
藍山看鬧的實在不像話,擡手接住了霍東的棒子,喝道:“有話好好說,沒什麽大事動什麽家夥!”
霍東本就喝的醉醺醺的,最近又輸了大筆的銀子,看見藍山擋在面前,想起中午聽到的傳言更是火了,抽出棒子就往藍山身上招呼,“你她娘的裝什麽好人,你睡了老娘的兒子還教訓老娘,你她娘的是找死呢!”
這無妄之災招的,藍山忍不住咬牙切齒,攔住棒子,雙手一用力,‘咔吧’一聲就掰斷了。霍東的酒立馬醒了一半,終于記起面前站的是誰了,想想又不服氣,抻着脖子喊:“藍山,你她娘的仗勢欺人,睡了我兒子,就得拿錢來陪!”
藍山面無表情,‘咔吧’一聲,把棒子掰成了四節,“我仗誰的勢了?你也叫人?哪來滾回哪去,要不走的話,看到這根棒子沒有,它什麽樣,你什麽樣!”
霍東抖了一抖,仍然不罷休,“你還沒陪老娘錢?”
藍山拉着臉,冷聲道,“明天帶着周安安,去衙門那辦手續。”
霍東臉皮都吓麻木了,哆嗦着問道:“衙、衙門?去、去衙門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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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賣兒子麽?去走程序,備文書。”
霍東還要張口說什麽,藍山眼睛放出一道殺氣,霍東縮了縮脖子,看着伸長脖子看情況的周安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扯着嗓子吼道:“看啥看,還不趕緊滾回家,你個兔崽子,你妹妹還餓着呢!”
周安安一步三回頭的跟着回去了。
第二日,藍山收拾妥當,從存錢的罐子裏摸出五兩銀子去了衙門,霍東父子早早候在了那裏。
趙知縣睜着帶着眼屎睜不開的眼睛,打着哈欠拍了下驚堂木。
“堂下所站何人,所為何事?”
藍山低垂着眼簾默不作聲。霍東連忙狗腿的交代了來龍去脈,好在她今日沒貪杯,交代的尚且清晰。
趙知縣無甚情緒的問道:“你要賣兒子?”
霍東剛想狡辯,就瞥見藍山傳來的凜冽目光,抖着嗓子回答了一句:“是。”
趙知縣又打了個哈欠,“這麽點小事也值得驚動本官?馮師爺交給你了。”說完甩甩袖子走了。
馮師爺找來紙筆,按霍東所述寫了兩份字據交給兩人。霍東不識字,看藍山點了頭,就跟着點頭,簽字畫押,交了銀子備了案,周安安轉瞬間成了藍山的人。
周安安有些飄忽,飄忽中湊到藍山面前,拽了拽她的袖子,“藍、藍掌櫃,你把妹妹也買了好不好?我娘只顧自己吃喝從不管妹妹。”
藍山一挑眉,“你當我這是慈善堂?”
周安安不死心,又問霍東:“娘,要不你把妹妹交給我養吧!”
霍東翻了個白眼,“滾,小丫是給老娘養老的。”
“娘,養老,你也得把她養大啊,她才三歲,吃喝不需要錢啊,衣服不需要錢啊,長大了娶夫郞不要錢啊?你有錢麽你?”
霍東眼神轉了轉,“那你給老娘養大,等小丫養大了給老娘送回來!”
周安安心裏嗤笑了一聲,長大了妹妹早不認你了,面上不露聲色,“行,但你要保證這期間不許找來,否則你就自己領回去養。哼,就你這樣的,妹妹不出四天就餓死了。”
霍東這回心動了,這話屬實,她有時賭瘾犯了,一周都不回家,就點了點頭。
周安安讨好的看向藍山,“這回不花錢了,藍掌櫃你讓我把妹妹帶回去好不好,你放心,妹妹吃的不多,我把我的口糧分給她就夠了。”
藍山面無表情,“随你。”
周安安樂颠颠的回家,收拾了兩人的衣服,領着妹妹去了藍山家。
藍山讓酒肆歇業兩天,一方面是休息,一方面是處理下那兩兄妹的事情。
回到家看見兩兄妹已經等在了門口,藍山開了門。周安安放下衣服,安頓好妹妹,就要出門。
藍山叫了一聲:“還去哪?”
“我去把我養的兩只雞抱過來,娘不管它們,會餓死的。”說着就跑了出去。
藍山無奈,在屋子裏和小丫大眼瞪小眼,她真心沒什麽話和孩子聊,尤其還是一個才三歲的奶娃娃。
小丫毫不膽怯,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這雙眼睛和周安安真像,這兄妹倆明顯是繼承了她們爹爹的好模樣,要是繼承了霍東的樣子,啧啧,真是不敢想象。
藍山找來杯子倒了兩杯涼白開,遞給小丫一杯,聲音沒什麽起伏,“喝杯水,潤潤嗓子。”
小丫聽話的喝了一口。
藍山沒話找話,“你大名叫什麽。”
“霍水。”小丫脆生生的答道。
藍山一口水噴了出來,沒文化真可怕!
小丫皺着眉頭看着她:“姐姐,你怎麽這麽大了,連喝水都喝不好?”
藍山瞠目,這是被個娃娃教訓了。讪笑的解釋,“姐姐手抖,手抖。”再也不沒話找話了,繼續和小丫瞪眼睛。
周安安很快跑回來了,懷裏抱着一黑一花兩只雞。然後開始在院子裏轉圈圈。
藍山走出來問道:“你要尋什麽?”
周安安轉着腦袋問:“有沒有木板、木棍啥的,我給小花和小黑搭個窩。”
藍山搖搖頭,“不用了,那邊有個柴房,晚上把它們關進去就行了。白天關上院門,就在院子裏散着吧!”
周安安拍拍手,眼睛亮晶晶的,“好,都聽你的,該吃飯了,我去弄午飯,你和小丫在屋裏等着。”
藍山點了點頭,“吃食都在柳筐裏,菜去後園子裏摘。”
周安安揮了揮手,“知道了,你進去吧!”
吃飯的時候,藍山眼睛一亮,明白了周安安為什麽說她做的飯難吃了。吃過他炒的菜,她覺得以後自己做的她也是吃不下了,這頓飯她多吃了個饅頭。
周安安和小丫食量很小,喝了多半碗粥就放了碗筷,藍山皺眉道:“就吃這麽點?再吃些。”
兩個人竟然配合的打了個飽嗝,藍山沒法子了,三下兩下吃完碗裏的飯,放任周安安去收拾。
藍山則起身去了後隔間,後隔間左右各兩間卧房,她家就她一個,這兩間就空了下來。但怕屋子太潮隔三差五的燒下炕,留着有什麽事時當個備用,如今就到了使用的時候。
屋子裏很幹淨,藍山簡單的打掃了一下,就把櫃子裏最後一套被褥搬了來,期間小丫一直撲閃着大眼睛在後面跟着。
好奇之下,小丫問她:“姐姐,你搬被子做什麽?”
藍山手不停,“以後這是你的卧房,晚上在這裏休息。”
小丫有些不高興,“以前我都是跟哥哥一起睡。”
藍山沒什麽反應的道:“那是因為你家沒多餘的卧房。”
小丫繼續發問:“那我以後尿床了,誰幫我換衣服?”
藍山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這麽大了,還尿床?”
噢,石頭砸到自己腳了,小丫愁眉苦臉的想借口。早在藍山搬被子時她就想到了,不想和哥哥分開,她才在藍山後面可憐兮兮的跟着。
藍山将小丫的懊惱盡收眼底,眼角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你要是怕了,就和我一起睡。”
完美的堵回了小丫最後的借口,小丫苦着臉去找哥哥了。
周安安将廚房擦的幹淨,剛要出來,就聽見裏面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拿起角落的一根粗木柴,對着悉索的麻袋就是一頓猛打,小丫看着哥哥發飙的樣子,遠遠的躲了開來。
藍山尋着聲音過來,也被周安安的彪悍鎮住了,“你這是在打什麽?”
周安安露出個惡狠狠的表情,“老鼠。”本是兇狠的模樣,無奈配上他精致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怎麽看怎麽像——嬌嗔。
藍山微微偏開自己的目光,抱着胸倚在廚房門邊,“你不怕?”尋常家的男子看到老鼠都是蹦着高的尖叫。
周安安面不改色的翻出麻袋下的死老鼠,“小時候,她們都不和我玩,說我是掃把星,還經常拿老鼠、蟲子、蛇啥的吓唬我,早習慣了。”
經常麽?不知怎麽的,藍山覺得自己的心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