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說,去年端午是無壽山大部分男人們第一次感受到播種的快樂,今年四月前後就是他們感受種子結果的日子。
師爺曾經喜滋滋的對曹安感嘆過喬村女人的好處,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孩子生下來也不用他們照顧。
讓一群大老爺們丢下正事,伺候婆娘月子,每天跟奶水、尿片,還有無數的哭聲度過一到兩個月,無異于等于慢性自殺。
好在,喬村的女人十分懂規矩,早已提前打好招呼,不用男人們伺候,也不用他們看顧孩子,甚至連穩婆的紅包都是許慈統一發放,根本不用無壽山的男人們花一個銅板,廢一句口舌。
他們樂啊,覺得天底下的女人唯喬村最懂男人。
然後,這份對喬村人的贊賞,随着月子的漸行漸遠,他們慢慢的發現了問題。
第一個問題:孩子出生這麽久,他們得見孩子的次數屈指可數;第二個問題,懷孕之前對男人們餓虎撲食般的女人,現如今對他們一概不聞不問,視作路人了;第三個,也是最大的問題:孩子們,甭管是男是女,全部都不跟他們姓!
前面兩點還可以忽視的話,最後一點直接讓無壽山炸鍋了。
有人還有理智,好聲好氣的跟自家婆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有人笨嘴笨舌,只會沉默的守在房門外,固執的要見到孩子,想要孩子認祖歸宗;有的非暴力不合作,直接去搶奪孩子。婆娘天底下有的是,沒了再娶一個就是,孩子是他們的種,他們必須搶回來。
于是,無壽山這段日子簡直是日日争鬥不斷。等到白梨也出了月子後,一夜之間,所有呆在無壽山的女人們全部搬遷回了喬村。
戰場自然也從無壽山遷到了喬村。
無壽山是男人們的大本營,喬村的女人們住了這麽久說走就走沒有一點留戀,可見心性多麽的堅韌。男人們跑去喬村,開始只覺得她們沒事找事,等到了喬村後才發現,嚯,了不得,他們根本進不了村了!
村子四周放了無數條狗,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就一陣狂犬,如果男人們固執的要進村,好麽,狗也不是白養的,咬了再說。
這些狗,體型龐大,立起來有六尺之高,牙齒鋒利,攻擊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也絲毫不差。更為重要的是,它們仿佛是被特意訓練過,咬人的時候講究快狠準,不懼你的任何拳打腳踢,而且比人還懂得協力合作。
為了攻破狗這一倒難關,無壽山諸人連肉都舍了不下百斤,結果這群狗跟貞潔女人似的,聞都不聞一下,別說吃了。
男人們與惡狗們僵持了大半個月,有人失去了耐心離去,有人守株待兔等着村裏的女人出來,畢竟這麽大個村子總得吃喝吧,要采購生活用品吧,結果,左等右等只等到城裏的諸多商戶送米送油。哦,這群傻男人不知道,村裏自己有養豬種菜。
技窮之下,師爺終于求到了曹安的身上:“許大當家是喬村的老大,她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曹安頗為無語了一瞬,反問:“你想要什麽交代?”
“把孩子還給我們!”
“不還怎麽辦?”
“燒了她們喬村!”
曹安深深的看了師爺一眼,說:“我不覺得許慈是個會妥協的人。”
“怕什麽!”師爺冷道,“如今我們是官,她們是民。我就不信,她還能逼得我們當官的給她讓道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曹安只好提前跟許慈打招呼:“這事我是個外人,實在不好插手。我的意思是,有事大家好商量,能夠妥善解決最好。否則的話,我怕師爺會做出莽撞之舉,傷了他們家人情分。”
“你一邊說自己是外人,一邊又暗示我不要與歐陽順針鋒相對,甚至借他的名義威脅我,威脅喬村所有人,”許慈随手将滿頭秀發高高束成了一個馬尾,用紅色發帶綁好,“秦朝安,如果這是你真實性格,那麽我終于知道你為何能夠輕而易舉的掌控無壽山了。”
曹安呼吸猛地一頓,眼中溫和的表象終于裂開了一條縫隙,轉瞬即逝。
他輕笑:“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相處好歹也有一年有餘,難道我是什麽性子你還不明白嗎?”
“一個有膽色殺貪官豪商的匪徒,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壓制嗎?”
曹安還沒說話,許慈就已經替他回答:“不會!”
“男人,特別是一寨之主,是絕對不容許一個陌生的女人在他的幫衆跟前挑釁他的權威。如果你是個文官,對外還可以說不跟女人計較,畢竟天底下就女人與小人難養嘛。可惜,你是個武人,是個粗人。小事上,你可能會縱容女人為所欲為,大事上,呵呵。”特別是針對權利這一項,沒有哪個男人會任由女人爬到自己的頭上,也絕對容忍不了女人有太大的權利欲望。
許慈的一聲冷笑,曹安似乎第一次察覺到許慈的冷漠,他放棄了即将出口的推卸之語,道:“我只是想要試探一下你的能力。畢竟,哪怕是謀士也各有所長,師爺馭下之術就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聽聞你是喬村的當家人之後,就有心想要看看你能不能讓無壽山的屬下們心服口服。”苦笑,“我沒想到的是,你根本不需要他們對你言聽計從。你只要掌握着喬村,我的那些屬下們就必須任勞任怨的成為你手中的刀,被你所驅使。”
“許慈,我想問一句‘同為女子,利用她們你不虧心嗎?’”
許慈拍掌:“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果然出衆,你這張嘴比歐陽順的更加厲害。如果我真的做了虧心事,在你這一聲質問下說不定就會被你牽着鼻子走了。”豈止是牽着鼻子走,甚至可能直接動搖許慈大當家的地位,導致喬村分離崩塌,徹底成為無壽山的附庸。那樣的話,喬村無數的賺錢産業,無數的商隊人工,還有剛剛生了崽還沒抱熱乎的女人們連同崽一起都歸無壽山所有,一箭數雕。
許慈的巴掌拍得啪啪作響,仿佛一下下煽在了曹安的臉頰上,讓他生疼。
曹安到底老于世故,很快收拾了情緒,問出了現在兩人之間最大的一個問題:“你是從什麽時候發現我的不妥?”
“從你刻意在成氏的脖子上留下唇印開始。”
曹安挑眉:“真的?”
“愛信不信。”
曹安深深嘆口氣:“我以為你不會在意我的拒絕。”從見面第一次起,許慈就把一夜夫妻挂在嘴上,曹安的态度一直是不為所動,這對樹立他正直而刻板的性格很有必要。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心血來潮的一個小心思,壞了自己保持在外人面前的固有形象。
許慈道:“我的确不在意啊!”她輕笑,“天底下又不止你一個美男子,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處都是嗎?再說了,我只是借個種而已,又不是要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哪裏會在意你跟別的女人歡好?難不成我跟你睡了一晚後,你就不能跟別的女人有糾葛啦?我又不傻。”
我又不傻!短短四個字,讓曹安有了醍醐灌頂之感。
是啊,說到底許慈也是喬村的女人,她自然也遵守喬村的規矩。曹安接觸的女人當中,全部都是以男人為天,哪怕只是與對方做了一夜夫妻,那麽哪怕男人抛妻棄子,女人也必須從一而終。
所以,他下意識的以為,許慈之所有要跟他歡好,就是為了名正言順的霸占正妻之位,日後順理成章的……
結果,喬村的規矩直接否定了這種可能。
就像師爺說的那樣,喬村的女人只是借種,不用男人養家,不用男人照顧她們,甚至連生孩子的時候,喬村的女人也是相互幫忙,相互依靠,從來沒有想過要男人伸一次手,探一回親。
因為,孩子不會屬于男人,喬村的女人也不屬于男人。孩子從在母親肚子裏開始,就注定了跟随母姓;孩子們的母親,可以借種一次,自然也可以借種兩次,三次甚至更多,每一次借種的男人可以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匪暴徒,也可以是平安度日的樵夫走卒,更可以是有權有勢有錢的官商豪紳。
一別兩寬,可以用來形容形同陌路的夫妻,也可以形容借到種之後的喬村女人。
後知後覺的,曹安第一次覺得顏面無光起來。
他們無壽山的人,一直在自以為是的沾沾自喜,以為喬村的女人非他們不可。不,不是!喬村的女人看不起男人,更加看不起無壽山的男人。
許慈當初諷刺他禽獸不如,原來不只是笑他那份做戲不做全套的虛假,更是諷刺無壽山的所有男人們的天真愚蠢!
眼看着許慈披好了紅底金線芙蓉短褂就要出門,曹安鬼使神差的追問:“今晚,你還來我的院子嗎?”
許慈頭也沒回,一邊走一邊整理着手上的金鏈:“不去了,誰有閑空陪你一直玩扮家家酒的游戲啊,老娘忙着呢。”
然後,忙碌之餘的許慈還吩咐白梨:“把那群蠢貨給收拾下,一天到晚逗貓惹狗,煩得很。”
于是,第二天,無壽山的聚義堂屋檐下,挂上了一群袒·胸·露·蛋·蛋的各色‘臘肉’,迎着夏風,舔着晨露,在陽光下閃亮登場。
聞訊趕到的曹安,被哭得梨花帶雨的師爺一把抱住:“幫主,我們沒法做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爺:蛋~蛋好冷!
曹安:被窩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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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回家再感謝諸位美女的打賞
另:我就一個賬號,寫文看文都是這個,不習慣批馬甲。
如果我回複評論,那麽一定是用這個賬號,而且會顯示是作者回複,所以某些美女真的不用懷疑跟你意見相左的人是我的馬甲,我很懶,沒空退出登陸換馬甲,我很怕再登陸的時候忘記作者號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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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肥貓殿下的鼎力支持,讓你被誤會了,抱歉
我的文呢,說實話很少有争論,可能跟我文風有關,也可能跟我氣場有關,我的評論歷來都很少,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
jj開通評論功能也是有海納百川的意思,所以真的好的意見我私下很慎重的思考過,能盡快的改就改,不能改的日後避免重蹈覆轍,所以,能在大冷天寫評論的讀者都是天使,我很感謝
最後,借新年之際,恭祝大家發財,脫單,瘦身成功,生活圓滿!
所以,今明兩天留評發紅包,大家同喜!
負分的我不發哦,真的不發哦,一定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