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位黃主薄其實頗有點來歷,他其實是個雙面間諜。一邊賣消息給遠在皇城的堂姐何夫人,一邊接受自家堂姐夫的賄賂狼狽為奸做些不能言表的勾當。
可以說,何大人所有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全部都是黃主薄在搞定。
所以,在黃主薄回來的第一天,許慈幾個人一致決定:榨幹他!
第一步,曹安就先封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紅包,先給了一個甜棗。
第二步,就讓升職為錄事參軍的歐陽順師爺跟對方幹一架,不對,是嘴炮一次。不得不說,許慈對這個年代文人之間的吵架其實蠻新奇的,結果,他們兩人的确是開場就針鋒相對跟個鬥雞眼似的,你看我不爽,我看你雞賊。師爺拐着彎的套話,套皇城何家的底細,套何大人是否還有隐藏財産,套何大人跟朝廷裏面人的關系,反正,恨不得一次就将何大人從出生尿床到一夜幾次郎都要搞得明明白白。
事實證明,這是個日積月累的活。為了方便套話,暫時也沒法把他挪位置,順便也借此測試一下何大人供詞的真假。就是曹安的日子過得相當的疲累,他晚上觀察何大人一舉一動,白天就用晚上學到的那些東西去測試黃主薄,只要對方沒有發現端倪,那麽說明曹安這個假李逵學得還不錯。
第三步已經是大概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黃主薄的利用價值越來越少之後,曹安就把人調任到了賬房,負責所有銀錢的出入。這一點來看,何大人對主薄的信任一直都在,而且月銀比去年還翻了一番。在外人來看,黃主薄是內鬥的失敗者,被發配邊疆,與何大人沒有任何關系。
也因為那翻了一倍的工資,徹底堵住了黃主薄抱怨不休的嘴。又因為遠離了何大人的身邊,導致對何大人的私密事了解得越來越少,為了顯示自己依然在幹活,而且幹得還不錯,他每月給何夫人送的信件內容硬是一點都沒有少。
許慈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師爺的智慧,從最初對黃主薄的輕視,見縫插針的針鋒相對,到兩看相厭時撸袖子幹架,再到最後一面倒的壓制,無所不用其極的反諷、離間,甚至利用對方的親朋好友,各種煽風點火設計下套,将黃主薄打得落花流水,可謂一環套一環,黃主薄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網的蒼蠅,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直到束手就擒。
許慈一直冷眼旁觀着,直到某一天見到自家白梨與師爺站在一起後,心裏陡然響起了警鈴,一手指着師爺:“秀才。”一手指着白梨,“兵!”
有點不妙啊!
“要搞定一個男人,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麽?”
白梨:“睡了他!”
許慈沉重的拍了拍白梨的肩膀。于是,當天晚上白梨就撬了師爺的窗戶,把人給睡了。
許慈問:“滋味如何?”
白梨一臉嫌棄:“太弱了。”
弱雞師爺第二天裹着兩件厚厚的棉襖去找幫主,哭訴:“這日子沒法過了,這哪裏是官衙啊,簡直連山匪窩都不如!那群官差們怎麽巡邏的?那麽一個大活人爬了我家的窗戶,硬是沒有一個人瞧見;我都呼救了大半夜,也沒有一個人來救人,他們都聾了瞎了嗎?”
曹安咳嗽了一聲,身後的成氏慢悠悠收回按摩肩膀的柔夷,端莊又沉靜的立在身後,仿佛一尊白玉高頸花瓶,溫柔美好。
“誰爬了你家窗戶了?”
“白梨!”
“她好像有五個月身孕了吧?”
“懷胎十月也沒法阻止她如狼似虎的好胃口!”
“一夜夫妻百夜恩,床頭吵架床尾和……”
“和個屁!”師爺算是看透自家幫主了。自從成了何大人,他家英明神武的幫主已經被美人計給攻陷,成日裏就關在屋子裏跟那個成氏眉來眼去,滿心都是甜蜜的粉紅泡泡,哪裏看得見自家兄弟的苦痛!
師爺實在是想不通,一個女人而已,幫主也不是沒吃到,犯得着溺在溫柔鄉裏不可自拔嗎?還想要效仿唐玄宗徹底不早朝了!
曹安心裏的苦啊。所有人都以為成氏順理成章的被他拆吃入腹,天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哪怕是躺在一個被窩裏,也只是純聊天,牽個手都羞答答。
成氏她第一天說自己葵水來了,沒法辦事。
曹安是個成年男人了,也聽說過女人每個月的這檔子事,據說蠻複雜,蠻坑人的。怎麽個複雜法,曹安暫時沒體會,至于坑人,他倒是理解了。十天半個月沒法近身,你說這是不是坑人?每天看着一塊紅燒肉在嘴邊晃蕩,你就是沒法吃下嘴,你說該不該郁悶?搞得曹安前段時間也臭了一段時間臉色,在耐心耗盡之前,成氏終于紅着臉說葵水走了。
兩人喝了合卺酒,又重溫了一遍掀蓋頭,正要大被同眠的時候,成氏居然瑟瑟發抖,一副被人侵犯的被害人模樣,曹安掙紮了半宿,就跟對方牽了個手,然後迷迷糊糊睡下了。
第二日,許慈看到成氏領口那一塊紅得發紫的唇印,送了曹安兩個字:“禽獸。”
成氏搖着許慈的衣袖甩了甩,腦袋都要垂到胸部以下了:“我們,沒有。”
“沒有同床?”
“恩。”
許慈更加蔑視了,送了曹安四個字:“禽獸不如。”
曹安:我什麽時候又招惹你了,你要這樣對我!
被招惹了的許慈轉頭就帶着成氏出門購物去了,同去的還有喬村的女人們,浩浩蕩蕩去掃街。
為了不引人注意,官衙裏除了許慈三人在之外,其他人基本都還在無壽山住着。
許慈真的忙。不過,她本身善于忙裏偷閑,每個月基本都會帶着這群女人們去購物,這也是齊州城商業街的一大盛事。成氏還是第一次沒有坐在轎子裏,只帶着一定氈帽,擠在馬車內,和不同性情不同地位同樣興奮的女人們一起采購,那個新奇勁頭就別提了。
實際上,她發現只要跟在許慈的身後,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都有無數的新鮮事物沖擊着她固有的世界觀。
比如,女人雖然力氣小,不代表可以被人随意欺辱,女人要善于利用自己的優勢。一根簪子可以是頭飾也可以是保護自己的武器。
再比如,女人也要讀書。喬村的孩子不分男女全部要上學,識字算數和騎馬是必學的課程,其他的武藝女紅琴棋書畫可以挑自己喜歡又擅長的學。
對了,女人哪怕再含蓄,對待自己真心喜愛的人要勇于表達。成氏就不止一次的聽到許慈對曹安說‘兄弟,我可以睡你嗎?’
捂臉,成氏還見到即将道別的孩子們親吻許慈的臉頰,白梨的一大愛好是喜歡将許慈舉高高,叮囑大當家‘要想我啊!’
這一次,成氏看着那成堆的收獲品,第一次怯弱的問許慈:“我也能要一個離別吻嗎?”
許慈剛剛送走最後一個孩子,聞言回頭,笑着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成氏局促的揉着汗巾,猶豫的走到她跟前,凝視着那同樣柔和中帶着堅定神色的女子,伸出手抱着她的頭,将自己的雙唇,如風一般落在了許慈的唇瓣上,一觸即分。
路過的曹安,當場死機了。
當夜,曹安再一次想要擁抱成氏,結果對方一退再退,雙目含淚雙手環胸地道:“大人,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曹安:心好累,許慈你幹嘛跟我搶女人!
曹安第一次對自己的帥氣值産生了懷疑,對鏡自憐的換了快五個銅鏡後,衙門裏終于有了跟他一樣的被害者。
事情發生在曹安正式成為何大人後的第三個月。齊州城在他這位太守的治理下和樂融融,百姓安居樂業,商業發達,漕運順暢,鹽幫低調,就這麽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州府衙門卻傳來了呻·吟聲。
一個兩個,不下十個衙役捂着嘴,抱着胳膊,瘸着腿的來找大老爺哭訴:“喬村的那個大當家太兇悍了!”
“太野蠻了!”
“太不是個女人了!”
曹安放下銅鏡,問:“她幹什麽了?”
衙役們七嘴八舌的告狀,終于說清楚了來龍去脈,一句話:“被許慈揍了!”
曹安哪怕早就見識過許慈的彪悍,也對她的武力值有很清醒的認識:“她一個打你們十個?”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不對,她又不是白梨,哪裏那麽厲害。
可是看衙役們身上的傷勢,也的的确确是挨了揍。
“實話告訴我,你們怎麽惹到她了?”
捂着嘴的那個終于被衆人踹出來做了出頭羊:“也沒什麽,不過是幾句口角,她二話不說就用一種從未見過的弩傷了我們。”
許慈踏入門檻,冷笑:“喲,告狀來了啊,你們怎麽不說說是什麽口角?掀了窮人的路邊攤是口角嗎?把小乞丐踹到疾馳的馬蹄下是口角嗎?對調戲民女的混混視而不見,是口角嗎?”
“何大人,你準備替這群禽獸不如的混蛋主持公道嗎?”
曹安:又是禽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娃娃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1-23 17:50:35
娃娃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1-23 20:07:44
娃娃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1-23 20:14:07
娃娃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1-23 20:46:17
容小意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7-01-24 00:42:38
讀者“哎呦我去他大爺”,灌溉營養液+12017-01-24 02:31:58
讀者“”,灌溉營養液+12017-01-24 00:42:46
讀者“娃娃”,灌溉營養液+12017-01-23 20:29:10
來個小劇場:
許慈:聽說你葵水一來就是半個月?
成氏:因為大人太純情了,忍不住唬唬他。
曹安: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