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天作地魔尊大人(10)
“師父快看!那些障妖退了。”随着空落的一聲驚呼, 季言便看到傅雲華的結界外,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像是潮水一樣的退去了。
長街再次被大霧籠罩,四周安靜的出奇。
傅雲華擡手将結界撤了, 金光消散的同時,突然“咚”的一聲打更的棒子聲在遠處響起,這聲音出現的突兀,平添了幾分詭異。
季言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擡手搓了搓, 就聽見空落有些害怕的哆嗦出聲,“這……這裏還有別人嗎?”
泷佑:“可能……”
季言:“可能有鬼。”
空落:“…………………………”
泷佑将空落擋在身後,冷哼了一聲, “別聽那魔頭的鬼話, 應該是虛相。”
看着空落害怕的轉身縮在了泷佑身後的模樣,季言輕笑了一聲, 他還沒笑夠,腰帶被人拽了一下。
季言冷不丁的跌進傅雲華的懷裏,就正對上他那一雙頗為無奈的眼睛,“這會又不怕了?”
季言挑眉, 悠悠的出聲, “見到一個比本尊還慫的,本尊怕什麽?”
腰帶又被人扯了一下, 季言低頭去看就看見傅雲華正将一個金鈴铛挂在他的腰間。
季言:“你又做什麽?”
傅雲華:“這裏霧太大,落音鈴聲可傳百裏, 鈴聲在, 本君便知你也在。”
季言嗤笑出聲, “本尊堂堂一界之主還能丢了不成?”
嫌棄歸嫌棄, 但那小鈴铛精致漂亮的不像話, 季言伸手撥了撥,聽着那悅耳的聲響,心情卻好了不少。
看在傅雲華上趕着送禮物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的收了。
大霧很快就将整條街籠罩,那打更的聲音再沒出現,亦沒有看見什麽人。衆人心裏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那大霧卻是越來越濃,濃到伸手不見五指。
“傅雲華?”季言腳步邁出去一步,正準備伸手去抓傅雲華的手,卻是讓他抓了個空。
季言擰緊了眉頭,再喚了一聲,“傅雲華?傅雲華你還在嗎?”
然而四周除了他的聲音,還有些許清脆的鈴铛聲,再沒有別的聲音出現。
季言也沒想到說出去話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他這個堂堂的一界之主還真的就丢了。
霧氣越來越濃,他一不說話,這周圍就靜的出奇。這一靜,一些細小的聲音就顯得十分的清晰,藏在暗處的東西爬了出來,細細簌簌讓頭皮發麻的聲音在四周就響了起來。
【06:是障妖!】
【06:親親你快用術法對付它!】
季言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季言:我不會啊。】
【06:……】
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危險幾乎是很快就來了,06有些急了。
【06:親親,你想想泷佑那天來時,你使出的招式……】
季言對于周圍的聲音置若罔聞,在06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他唔了一聲,有認真的想了一會,半晌,他嘆了一口氣。
【季言:那天事出緊急,若是這麽說的話,或許生死一瞬的時候我就想起來了。】
【06:那個時候就晚了!若在這死了,你就是真的死了!】
季言挑眉‘哦’了一聲。
【季言:你之前明明說,若是在世界之中死亡,只是會任務失敗回到原世界當中,可為什麽在這裏,你說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分明只是一個外來者,除了你們系統給的前情提要,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為什麽篤定我就能想起那些招式?】
【季言:還有,你上個世界的時候,到底去哪了?】
【06:親親,現在情況緊急……】
【季言:那就在這等死。】
【06:……】
06本以為季言說的只是氣話,可當面前濃重的霧氣在季言面前出現變化,一個黑乎乎張着血盆大口的東西沖他撲來之時,季言卻是站在原地無動于衷。
【06:親親閃開!】
季言沒動。
他之前總覺得06在騙他,此時正好可以借着這個時機将話都給炸出來。
障妖撲上前來的那一刻,季言以為自己會害怕,可他盯着撲上前的障妖看了一會,卻只覺得面前的障妖……有點醜。
他別開眼的同時,06咬了咬牙,沖着人吐出聲。
【06:上個世界是主系統不讓我跟着您!】
在06的聲音落,季言就從那障妖面前側身閃開。
【季言:為什麽?】
【06:他想看您選擇。】
季言腦海之中就想到了上個世界他拒絕填寫下名字後的選擇。
【季言:結果他滿意嗎?】
【06:您選擇了主角。】
季言笑了一聲。
【季言:所以評分是假的,懲罰世界是故意為之,每個世界主角最後的目的都是我,也都跟主系統也有關系?】
【06:是。】
【季言:為什麽?】
【06:我不知道。】
【季言:又想騙我?】
06快哭了。
【06:嗚嗚嗚我是真的不知道,您能不能先躲開……】
季言挑眉,避開了面前障妖的襲擊。
【季言:那我問的第一個問題又是怎麽回事?】
【06:我只知道這個世界跟所有的世界不同,你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06的話讓季言想到了一件事。
傅雲華說,他的搜魂術不會錯,可他搜了他的魂卻沒有查到異常。一個人做夢,夢中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可若是人醒着,一切都将是真的。
可他明明記得,現實世界裏,他被人困在一間屋子裏,那座屋子白花花一片,四面不透風……
就在季言片刻愣神之際,那大霧凝成的障妖像是一個龐然大物一般的卷着腥臭沖着人就撲上前來。這種障妖不吃人肉,但卻食人魂,沖上前來時,周圍的風聲都停了。
摧枯拉朽如地獄之中嘶吼的聲音從那黑漆漆的‘洞口’中傳出來,那是被吞下去的亡魂所發出的嘶鳴。
06心說完了完了,他的退休計劃全死了。
結果,06便是看見原本站在那的人有些不悅的掏了掏耳朵,小聲嘀咕了一句‘真吵’,就将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指從那豔紅色的袍子裏伸了出來,掰斷了面前障妖的頭。
【06:………………】
季言在霧中消失的那一剎那,傅雲華就察覺到了。
鈴聲在耳邊消散,傅雲華摩挲着手指,冷哼了一聲,“裝神弄鬼。”
大陣一般對應八門,分別是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據他剛剛的推算來看,萬物蕭瑟凋敝之狀應該為大陣當中的驚門。驚門作為八門之中,三大兇門之一,其危險程度不低。
大陣一旦開啓,按照常理來說,一般都是按照方位排布八門,而現如今面前這個大陣卻與普通的大陣有所不同,除了方位,整個大陣應該還恰合了時辰,晝夜交替,陰陽輪轉,不到時間這八門不動。
現在落音鈴聲不在,一行人應該是被四周的霧氣分隔在了不同的空間之中,他的那兩位小徒弟尚有自保之力,倒是季言若不及時脫困,等到這陣中的障妖實力會越來越強,到時候就麻煩了。
想到此,傅雲華的手指在面前攏出了一個法訣出來,金光從指尖飛出,在頭頂的虛空之中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圓盤出來,圓盤之上星辰排布,仔細去看,可以看見上面暗合了八門方位。
傅雲華指尖微動,一縷金光從指尖飛出,落入驚門之位,與此同時,面前的空間瞬間就被分成了數個等份。
這便是這驚門陣中現如今的樣子。
傅雲華在面前數個空間掃了一眼,逮住其中一個将其招到面前來,直接徒手生撕開一條縫隙來。縫隙之中有風透了出來,裏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真切,可傅雲華卻毫不遲疑的邁步跨入。
當他整個身形沒入其中的同時,那縫隙再次消失不見,長街之上風過,悄然無聲,就像是剛剛的一切從未發生,連四周藏在暗處的東西都未曾驚動。
季言将眼前一群聒噪的東西處理幹淨不過須臾的時間,等到他再抽回手的時,便有些嫌棄的看了看自己手,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季言盯着看了半晌,擡眸在長街上掃了一眼,就發現一側的路邊放着一口破缸。
季言走了過去,朝着裏面看了一眼。
面前的水缸裏已經沒水了,缸壁沾染着蛛網,顯得破敗不堪。
季言沒在意,他掐了個訣,下一刻,那破裂的水缸之中就盛滿了幹淨澄澈的水,立在水缸跟前着了一身豔紅色的人就将手放在水裏面慢條斯理的洗了洗。
水聲浮動,回蕩在寂靜的長街之中,顯得比那些從屋舍當中爬出來的障妖還恐怖一些。
洗幹淨的手季言不打算再用,他懶散的靠在一旁用帕子擦着手,目光從四周爬上來的障妖身上掃過,“還真是煩,又醜又惡心。”
現如今季言只要一想到手指捏上那些東西脖子上的粘膩感就覺得自己的這雙手快不能要了。
季言擰緊了眉宇,抱怨出聲,“哎,我好弱。”
要是以前,他能将這些玩意連同這陣都給炸上天。
【06:…………】
在看見這祖宗徒手殺了剛剛那波障妖之後,06就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了。
沒人陪他說話,季言嘆了一口氣,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腰間的鈴铛。落音鈴聲一聲一聲的回蕩在空曠的長街之上,不是悅耳倒是有點瘆人了。
可這祖宗倒是玩的樂此不疲,像是就怕那人聽不到似的。
季言等了一會,傅雲華還沒來,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已經又爬了出來。
這些障妖是大陣之中生成之物,會随着時間的推移一次比一次能力強。除非一口氣全部殺死,否則就是不死不休。這也是為什麽之前在白日裏傅雲華不讓他驚動這些障妖的原因。
可現在季言等人等的無聊了,他倒是覺得逗幾個障妖也挺有意思的。
季言指尖稍動,魔氣從身體裏勾出來的同時,落進了撲上前來的障妖身體裏,季言的手指在原地轉了個圈,那障妖就跟着他的動作掉了個頭。
“不錯。”季言靠在一側的柱子上,啓唇吩咐出聲,“去陪他們玩玩吧。”
障妖聽到吩咐就撲向了自己的同伴。
季言如法炮制了幾只,就拂袖在面前招了個躺椅和一個茶桌。
他掀袍躺在上面,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就悠閑的看着那群障妖窩裏鬥。
茶水清香的飄散在鼻息之間,是他慣喜歡喝的白茶。
季言摩挲着杯子,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原以為一切都需要一個适應,可直到他真的動手掰斷了那障妖的腦袋,季言才發現自己什麽都記得。
只是,一直不願去想不想動罷了。
一杯茶喝完,季言有些困得打了個哈欠,“傅雲華到底行不行?這都多久了,還沒找來?”
季言的聲音剛落,面前的虛空之中就被人撕裂開一個口子。
金色的光在面前滌蕩開來的同時,地上的障妖因這金光被絞殺殆盡。
昏暗的長街像是被這束光給照亮,季言擡手将面前的東西拂去,站起身來,與此同時一個雪色的身影就從那片黑色的虛空之後跨步而出。
那人似光,驅散了面前的黑暗。
季言站在原地沒動,風将他身上的豔紅色的衣袍吹起,翻飛似蝶。他看着傅雲華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握着他的手,将他帶入懷中。
季言:“你來啦。”
傅雲華:“找到你了。”
季言彎了彎唇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腰,将下巴枕在對方的肩膀上,委屈巴巴的控訴出聲,“你再不來我就要怕死了。”
傅雲華:“順便去把他們也給帶出來了。”
泷佑:“魔頭!誰讓你抱我師父的!”
季言擡眸,果不其然就看見傅雲華的兩個好徒弟正從裂縫之中走出,他挑眉,手臂放在傅雲華的肩膀上,故意當着兩個人的面在傅雲華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活脫脫像是一副家裏白菜被豬拱了,泷佑臉色氣的鐵青,“你……”
“大師兄非禮勿視。”空落趕忙将自家大師兄的嘴給捂住,拉着人轉過身,“師娘這是與師父恩愛。”
空落:“你也看到師父剛剛找不到師娘的時候的臉色,我看師父這回肯定是認真的,我們就別摻合了。”
泷佑洩氣的冷哼了一聲,“那魔頭除了臉長得好看點,到底有什麽好?”
空落:“師父喜歡,我就叫人師娘。”
泷佑:“那魔頭花花腸子一大堆……”
季言的視線從不遠處嘀咕的兩個人身上掃過,“欸,你從哪找來的兩個徒弟,看上去對本尊敵意很大啊。”
傅雲華:“落霞谷撿到的。”
季言将這個名字在口中呢喃了一番,就想起來是哪了。
一百年前他剛剛入魔之時,魔氣還尚未能夠控制,那時渾渾噩噩之間他回了一趟歸珩仙域,在落霞谷之中似乎宰了不少外門弟子。
現在憶起,他尚是能嗅見那日飄散在鼻息之間的血腥味,季言的手指微微蜷縮,輕笑了一聲,“原來那次還留下兩個活口啊。”
也難怪對他敵意這麽大。
“季言。”傅雲華叫了他一聲。
聽着落在耳畔的聲音帶着一絲的提醒和警告,季言将頭埋在傅雲華的懷裏,委屈巴巴的出聲,“我就是說說。”
“本尊現在可是虛弱的很。”季言有氣無力的哀嘆出聲,“連這群障妖都解決不了。”
傅雲華嘆了一口氣将人攏在懷裏,“本君收了他們也算是替你還了那些業障。”
季言感受着對方縱容之意,彎了彎唇,“那你回頭将兩個人借我玩兩天?”
傅雲華擰緊眉頭,“季言!”
季言:“好好好,我不玩就是了。”
天還未亮,四周潛伏在暗處的障妖突然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之後,陣法內就出現了變故,季言從傅雲華的懷裏退了出來,朝着長街上掃了一眼。
泷佑與空落顯然也想到了剛剛的變故,此時都拔了劍一臉警惕的看向四周。
傅雲華:“現在離天明還有一個時辰。”
季言:“這陣法奇詭,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還會變。”
果不其然,在季言的聲音落,剛剛因為傅雲華金光蕩開的霧氣再次籠罩了過來。季言與傅雲華對視了一眼,走到了泷佑兩個人身邊去。
好在這一次霧不算濃郁,站在原地尚能看見周圍的人。季言觀察了一番周圍的動靜,一股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了過來。那風帶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在四周易散開來。
空落捂住鼻子,“什麽味道?好臭。”
泷佑一手掩唇,另一只握劍的手扇了扇,“好像是什麽東西放在地窖裏腐爛變質而發出的黴味。”
若是這種味道就好說,畢竟誰家沒扔過什麽個被漚爛的菜葉,可這股子味道再配上這個地方就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邪性了。
季言揚眉,淡淡的開口,“屍體不下葬,放在屋子裏放個十天半個月就是這個股子味道。”
空落:“………………”
泷佑:“………………”
傅雲華看着自己兩個小徒弟被人三言兩語就吓白的臉色,不得不伸手将這個作妖的祖宗扯到身後,自己親自看着點。
季言待在傅雲華身邊後果然就老實了。
傅雲華抽回目光,落在了一處,“味道是從那邊傳來的。”
一陣風從傅雲華看着的方向吹了過來,随後有什麽東西似雪花一般的從空中落下。
季言擡起手,就看見落在掌心之中的壓根不是什麽雪花而是白花花的冥紙錢,他捏着手中的紙錢來回翻看了一番,再次望向那處時,大霧微微散開了一些露出了翻飛的引魂幡。
引魂幡随風而動,大霧徹底散去之後,衆人便是看見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送葬隊伍,聲勢浩蕩。
空落:“卧槽,這是什麽東西……”
季言跨步上前一把捂住了空落的嘴,“噓,別說話。”
眼看着送葬隊伍越來越近空落瞬間不敢動了,因為他感受到那股子刮到身上的風越來越冷,到最後變得有些陰森可怖,不似活氣。
他整個人的腳就像是黏在地上,渾身僵硬就連呼吸都放緩了一些,讓自己盡量像個死人。
季言輕笑了一聲,“你的确比你的大師兄有意思的多,聽說你叫空落是嗎?傅雲華給你取的?”
空落剛給人點了點頭,突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這祖宗怎麽能說話?
這詭異的氣氛難不成是自己在吓自己,他被這魔頭給騙了?
空落正要扒開季言的手,開口與人說什麽,餘光就看見一旁大師兄閉着氣沖他搖了搖頭。
空落趕忙閉了氣,沒敢再胡亂動。
季言輕笑了一聲,俯身湊到空落的耳邊低語,“想知道我為什麽能說話?”
空落點了點頭。
季言:“因為要論兇,本尊可比他們兇多了。”
空落:“………………”
傅雲華忍無可忍的走過來将人從自家的小徒弟身邊拉開,“老實點。”
季言撇了撇嘴,“要不是本尊,你那小徒弟剛剛就死了。”
傅雲華:“你再說兩句,我那小徒弟要被你吓死了。”
季言摸了摸自己的臉,“本尊有這麽可怕?”
傅雲華:“不可怕,兇得很。”
季言:“……”
跟傅雲華争了兩句,那送葬的隊伍就已經走到了近處。
離的近了,他們看見,跟随送葬的人不少,卻全是一個又一個白面紅臉的紙人。
可真是……醜啊。
季言和傅雲華默默的向後退了一步,給送葬的隊伍讓出位置。
空落和泷佑修為低,剛要學着兩個人似的給這群隊伍讓個位,腳步剛剛挪動,那些紙人就像是有所察覺似的,紙上畫的眼珠子就直勾勾的落在了兩個人身上。
兩個人瞬間停住腳步,呼吸一窒。
不知道是不是送葬的隊伍有所察覺,剛剛還在很遠的隊伍剎那就來到了近前。那白面紙人的臉就怼在了兩個人身上,被這麽面對面的注視了一眼,空落吓得翻了個白眼。
好在那紙人并沒有太大的靈性,在湊到近前嗅了嗅之後,就體态僵硬的直起了腰,邁步繼續向前走。
這一步跨出,那紙人就直愣愣的從空落的身體上穿過,空落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瞬間一涼,整個人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了似的。
季言:“是虛像。”
季言捅了捅身側的傅雲華,“雖然這虛像非人,但這麽被橫沖直撞的穿一會,恐怕你那兩個徒弟也受不了。”
“你不是不知道嗎?”傅雲華撇了人一眼。
季言摸了摸鼻子,“猜的。”
傅雲華抽回視線,擡手将自家的兩個徒弟撈了過來。
在他剛将兩個人安置好,傅雲華就聽見落音鈴的鈴聲在身側響了起來,他擡眼去看,就看見剛剛還站在身邊的季言此時正抱着手臂慢悠悠的走到那隊伍跟前。
一身豔紅的紅衣在夜色裏豔麗如火,穿梭在慘白慘白的送葬隊伍裏,像是此間唯一的亮色。
傅雲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由着人去了。
季言旁若無人的走到隊伍的最前面,他抱着手臂湊到那抱着牌位的紙人面前,低頭朝着牌位上的人名上瞅了一眼,又動手翻了翻一側紙人捧着的供盒。
随後那祖宗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最後極為嫌棄的将手裏的東西丢下,轉身又走了回來。
傅雲華:“怎麽回來了?”
季言的視線落在不遠處擡着的龍頭棺材上,“那棺材裏躺着的是樓伽國的宣武帝。”
不知道是不是他吐出的聲音過于平靜還是什麽,季言突然感覺到傅雲華在看他,那目光落在身上時,似是帶着一股子的打量。
季言神色微動,默默的走上前兩步,伸出手揪住了傅雲華的衣服袖子,“師兄你不知道那些人,畫的可真的是……”
好醜兩個字被季言壓在了口中,他将生平能想到的所有的詞彙放在口中篩選了片刻,幾個字從口中逼出,“……好可怕。”
傅雲華:“……”
這祖宗是當他沒看見他朝着那紙人臉上摸了兩把的動作嗎?
害怕,害怕個屁!
季言不知道傅雲華在想什麽,他只是一雙眼睛盯着那棺材若有所思。垂在一旁的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季言偏頭去看,就發現是傅雲華的小徒弟空落。
對方因不能說話有些急得慌,季言看着好笑,伸手在對方的眉心點了一下,随後将傅雲華拉進了傳音入密的‘私聊小群’裏。
季言:“現在說吧。”
空落順手就把他大師兄給扯了進來。
季言雖然不喜歡對方,但卻也沒說什麽。
空落憋了半天總算是問出聲來,“師娘說的宣武帝是誰?”
季言:“季晟。”
空落瞪大了眼睛,“宣武帝死了?”
季言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說的有點多,他擡手捅了捅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傅雲華,“你說。”
傅雲華看了人一眼,便出聲道:“大陣之中所出現的相,皆為虛像,但這虛像,就是對陣外事物的投射,所以,這一幕現實出現過。”
傅雲華的話讓泷佑皺緊了眉頭,“可據我所知,樓伽國宣武帝季晟明明活得好好的,那這是……”
季言突然想到了什麽,擡眼看向傅雲華,“剛入城時你說他壽數将近,可是現在?”
傅雲華搖頭,“不是。”
季言:“那這麽說他還沒死。”
這就有點說不通了。
如果沒死,這一幕卻出現在了大陣當中,就只能說明這件事另有蹊跷。
要麽是這送葬為假,要麽就是現實裏的季晟是假。
空落皺緊了眉頭,“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站在一旁的泷佑猜測出聲,“難不成,師公是察覺到了這樓伽國有問題,所以前來查探,這才被困在了這大陣中?”
“想知道?”季言的眼睛盯着那口從眼前而過的棺材,手有些癢癢,“開棺一驗就是了。”
季晟的金棺質地厚重,被放在一個高臺之上,用十八個人擡着。金棺前是兩個執燈的宮女,手裏捧着不滅的長明燈。
此時幽幽鬼火在昏暗的長街之上亮起,顯得詭異而又森寒。
一陣風吹過,那鬼火在地面上晃動起來,與此同時,打更的棒子聲在長街之上響起。
傅雲華:“來不及了,天要亮了。”
“那就直接動手!”
那着了一身紅衣之人撂下了一句話便一個縱身躍上了高臺,金棺在前,季言的手沒有猶豫扣住那棺材蓋,直接掀動而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