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客廳的落地窗窗簾被風輕輕卷起。
池靜随意地穿着一件黑色吊帶和貼身的熱褲坐在客廳的地毯上, 雙手飛快地敲着鍵盤。
集中的精神在打錯幾個字後仿佛被一舉擊破。池靜松開删除鍵, 望着電腦屏幕開始發呆。
屏幕上映着她的影子, 池靜看着自己的表情, 耳邊又響起嚴昊的話。
她将額頭墊在胳膊上,低着頭, 看見小圓桌下面自己兩條又細又白的腿。轉而又想起在病房裏看到的情景。
池靜坐起來, 用手蹭了蹭臉。
似乎是還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池靜被舒律叫到總經理辦公室。
她今天将頭發绾了起來, 配上一條裸色收腰長裙,腳上踩着一雙十公分的高跟鞋。
纖細的頸部曲線更加凸顯了她美好的氣質, 只是臉色看起來差了一點。
舒律看見推門而入的池靜,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而後對坐在大班桌對面的外國男人說:“這是zing現任調香師, 池總監。”
舒律一口純正的法語, 聽起來與真正的法國人并沒有什麽不同。池靜瞄了他一眼,心裏已經猜到這個外國男人的身份。
“池總監, 這位是設計總監弗尼埃先生。負責展顏的外包裝設計。”
因為照顧弗尼埃,舒律給池靜介紹他時同樣用的是法語。
池靜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對弗尼埃淡淡一笑:“你好。”
弗尼埃是純正。法國人的長相。眼睛狹長深邃, 鼻梁高挺。鼻子下端開始蓄起了胡子,一直連到鬓角。所以, 池靜在一圈胡子中, 只記住了他上半張臉的樣子。
弗尼埃同樣回了池靜一個笑容。帶着法國男人的優雅。
“企劃案弗尼埃已經拿到了, 後續你們兩個可以自行溝通。有沒有問題?”
弗尼埃攤了攤手, 表示沒什麽問題。
“問題都是溝通後才會出來的。”池靜同樣用法語說。
弗尼埃仿佛對這句話深表同意,揚着笑說了一句:“沒錯。”
舒律扯了扯嘴角。
又就策劃案的事聊了幾句,舒律擡眸看向池靜:“你先回去,我和弗尼埃還有些事情要談。”
池靜起身,舒律又幽幽地補了一句:“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天跟我去一個地方。”
這次他說的是中國話。
池靜扭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舒律嘴角一彎:“去吧。”
池靜離開後,一直保持沉默的弗尼埃開了口,态度很是熟稔:“池小姐看起來并不只是一個調香師。”
舒律拿起弗尼埃剛簽好的合同,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話。然後他清晰地看見老友弗尼埃的表情凝住了。
“我是說不久之後。”舒律眼中噙着笑意。
弗尼埃哼了一聲,然後十分不雅地罵了一句髒話。
“我還在想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還真是被你遺忘的徹底。”弗尼埃瞪着他。
舒律起身走到酒櫃前,給弗尼埃和自己各到了一杯紅酒。
“明天起我會離開公司兩天。洪特助會留在市內,有事你可以聯系他。”
弗尼埃接過酒,語氣不善又有幾分無奈:“這麽多年,我從來沒遇過提出像你這樣的要求的人。”
舒律望着被陽光籠罩的s市,對弗尼埃說:“我們中國有一個成語。”
弗尼埃挑眉。
舒律說出四個字。看着一臉茫然的弗尼埃,但笑不語。
——
第二天上午十點,池靜跟舒律一起到了s市的遠華機場。
洪特助将兩人送進候機樓,舒律對他囑咐幾點事項後,帶着池靜去了vip等候區。
池靜的小行李箱放在腳邊,擡腕看了一眼時間:“你這個大忙人什麽時候這麽清閑了?”
舒律的銀灰色行李箱也擺在一邊,聽到池靜的話,他說到:“就想帶你走一走。”
池靜揚了揚唇:“我正好也想走一走。”
半個小時後兩人登機。舒律和池靜的位置是商務艙的最後一排。
飛機起飛,舒律跟空乘要了一條毯子。
“困就睡一會。”
池靜将毯子抖開,披在兩人腿上。
她靠在窗邊,身後就是萬裏晴空的藍天。白雲化作霧一般,被層層穿透。她的笑容在這背景之中清麗而迷人。
“剛上飛機睡什麽覺。”
舒律黑白分明的眼觑着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雜志:“嗯。那來點別的。”
而後,探過身,池靜的視野中頓時只有他的一張俊臉。
舒律吻上池靜柔軟的嘴唇,靈活的舌霸道地探進她的口腔裏,與她的糾纏。
池靜被他壓在窗邊,鼻端全是他的氣息。她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味道,她大概聞一輩子也不會覺得膩吧。
……
兩個半小時後,飛機在j市機場着陸。
臨近七月份,地處南邊的j市比s市溫度要高上許多。
池靜和舒律一從航站樓出來,就被如同桑拿房一般悶熱的氣候給弄得沒脾氣了。
“這種天氣簡直想讓人裸奔。”
舒律瞥了她一眼:“裸奔只會被曬傷。”
池靜:“……”她不就是那麽随便一說。
好在沒幾分鐘,接他們的車就到了。
“舒總。”
來人一身筆挺的西裝,濃眉大眼的長相,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聽口音應該是j市本地人。
上了車,池靜才舒了一口氣。
舒律遞給她一瓶冰涼的礦泉水,而後吩咐司機:“直接回酒店。”
來接他們的司機是j市分公司的員工,舒律原本沒打算借用公司的車,只是見池靜的狀态,轉念還是把車留下了。
池靜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被舒律牽着,進了酒店的電梯。
“去洗個澡,我們先吃午飯。”
舒律将空調打開,示意池靜動作快一些。
池靜打開行李箱拿好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舒律來這邊是有正事,帶她才是順便過來的。這點池靜還是知道的。所以嫌棄這天氣歸嫌棄,孰重孰輕她還分得清楚。
洗好澡出來,池靜舒服了不少。換上一條輕薄的蠶絲裙,來到客廳,她站在沙發後摟上舒律的肩膀。
“我好了。可以走了。”
舒律偏過頭,墨黑的眼眸近距離地跟她的對上,在她眼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嗯。”
他起身,攬上池靜的腰。沉穩的檀木香混着她身上清淡的沐浴香,形成了一股別樣的味道。
吃過午飯,舒律駕車帶池靜去了j市的一個古鎮。
一座座白磚黑瓦的建築布滿了整個小鎮。鮮有的幾棵百年老松更加凸顯了小鎮的古香古色。
舒律将車停在牌坊前的停車場,帶池靜徒步走進去。下車時,不知從哪變出一把遮陽傘給她。
池靜接過,笑意盈盈地撐在頭頂。
j市屬于丘陵地帶。兩人走了幾個坡,腳步在一家古樸的門店前停下。
其實這一路走來,池靜早就發現這裏所有的店鋪都是在賣手工制品。簡直就是“高手在民間”的真實寫照。
眼前這家,店名更是言簡意赅——瓷。
店鋪的棕紅色木門大開着,舒律牽着池靜順階而上。首先入眼的是擺滿了各種瓷器的前院。
形形色。色各式各樣,場面頗為壯觀。
兩人在院子裏站了片刻,才隐約從裏面傳來腳步聲。
出來的女人梳着一頭俏麗的短發,上身穿着白色緊身背心,搭配一條低腰牛仔褲。緊實的腹部上臍環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
她手裏拿着畫坯用的毛筆,站在房門前望着兩個陌生人。
“我找陸焰。”
舒律淡聲對她說。
年輕女人多看了他兩眼:“他在裏面。我去叫他出來。”
她的聲音很柔和,帶着南方女人的吳侬軟語。
舒律颔首:“謝謝。”
話聲剛落,女人身後便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純黑色的t恤配了一條破洞牛仔褲。頭發很短,露出光潔的額頭。劍眉下長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配上他這張男人味十足的臉,別有一番味道。
他銳利的目光落在大門的方向,然後上前兩步,走到女人的前面。自然而然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畫完了?”
女人搖頭:“沒有。”
陸焰拿眼瞟她:“還不進去畫?”
女人下意識又往舒律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視線被眼前這人擋了個結結實實,才扭頭往裏面走。
直到身影完全消失,陸焰才收回目光。他看向舒律,頭微微一撇。
“準備好了,跟我來。”
看出來他們有事要談,池靜也想四處參觀一下,便沒有跟着。
池靜在院子裏觀賞一番,将遮陽傘放到石臺上,輕步走進房間裏。
與外面不同,屋子裏很整潔。中間擺着一張圓形的工作臺。年輕女人正用毛筆在坯上面一筆一筆地畫着精美的圖案。
她見池靜進來,停了筆,對她一笑:“随便坐。”
另一邊,舒律跟陸焰從收藏室出來後,兩人直接站在院子裏談事情。
陸焰摸了一根煙遞給舒律,自己點上後又把打火機丢給他。
“你提的我同意,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陸焰叼着煙,直截了當地說,“總數的基礎上給我一成。”
舒律将煙夾在手指間,搖了搖頭:“我給你兩成。”
陸焰桃花眼微微一挑:“還有後續?”
舒律笑了。
跟聰明人做事就是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