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得知梁睿思住院後, 池靜準備晚上去看看他。回到工作室, 坐在門邊的童謠連忙起身, 跟在她後面。
池靜見她一副坐立難安, 欲言又止的模樣,挑了挑眉頭。
童謠絞着手嗫嚅半晌, 才緩緩開口:“池總監……我弟弟進醫院了, 我想請假去看看。”
“心髒病犯了?”
童謠紅着眼眶點頭。
池靜:“快去吧。”
說了聲謝謝,童謠抓起包就跑了出去。
池靜倒了一杯熱水, 靠在工作臺邊,伸手輕輕撥弄幾下那一盆小多肉。
這是她回來之前放在梁睿思那裏的, 沒想到這人居然給帶回來了。池靜揚了揚唇,有些搞不懂梁睿思的想法。
下班之前, 池靜接到了舒律的電話。被告知今晚有事, 讓她自己解決口糧。
池靜表示她晚上也有約, 不用他惦記。
那邊靜了一瞬,舒律緩緩開口:“池總監, 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
池靜挂了電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池靜沒想到她等來的是一份文件。
“把這份合同譯成法語, 洪特助不在行。你晚上有時間翻譯好給我發過來。”
池靜:“……”不是叫她過來play的嗎?
舒律眼眸流轉,看着她:“怎麽?”
“我為什麽要做這些?你的翻譯呢?”池靜抱臂看他, “而且我都說了晚上有事。”
“急着用。”舒律慢條斯理地翻開另一份文件, “況且, 你跟我還要計較為什麽?”
池靜:“……”
見她一臉抗拒, 舒律默了默,再度開口:“付你加班費,如何?”
“哦?幾倍?”
“那要看你一個晚上需要幾次。”
池靜:“……舒總,你變了。”
舒律眼帶笑意:“哪變了?”
池靜沒轍了。她拿起文件掃了幾眼,繃着臉問他:“什麽時候要?”
舒律:“越快越好。”
池靜拿着文件恨恨地走了。
洪特助敲門進來,看見的就是舒律臉上挂着清淺的笑容。
“……舒總?”
舒律瞟他一眼:“你可以下班了。”
洪佟桐問號臉:“那文件呢?”
……
陳格菲踩着時間走進跟于小曼約好的咖啡廳。
她身着一身米白色職業套裝,修身的剪裁凸顯出她纖細的腰肢和筆直的長腿。常年混跡職場,讓她眉宇間透着幾分幹練。
陳格菲放眼掃過場內的座位,随後,邁步朝最裏面某桌走去。
于小曼穿了一件某大牌孕婦裙,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相比上次見面,她似乎又胖了一些。氣色也十分不錯。
陳格菲走近,不着痕跡地看向她隆起的肚子。而後開口打招呼。
“不好意思,來晚了。”
于小曼聞聲擡頭,對陳格菲笑了笑:“不晚,快坐下。”
陳格菲招手點了一杯藍山。
“上次你幫忙,我還沒騰出時間來謝謝你。”
“不用這麽客氣。伯父的病好些了嗎?”
于小曼頓了頓,才點頭:“沒什麽大礙。”
“那就好。”
陳格菲對舒家的情況都是用零碎的信息拼湊起來的。是以這麽多年,她一直不知道舒律不待見于小曼的真正原因。
店裏放着輕柔的鋼琴曲,兩人靜坐了一會兒,于小曼随意地起了個話頭。
“前幾天跟予正去療養院看舒冬,遇上了舒律。他身邊帶着一個女孩兒,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陳格菲表情一滞,抿了抿唇:“是嗎?我不是很清楚。”
于小曼垂了垂眼眸,轉而問到:“你和他之間……”
陳格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後杯緩緩開口:“不就那樣。朋友,同事,上下級。”
于小曼看出她笑容裏不易察覺的失落,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那女孩能成為zing的調香師真是讓人有些意外。畢竟她看起來真的太年輕了。”
陳格菲扯了扯嘴角:“她有一個好師傅。”
女人之間的微妙,有時候一個照面就能建立起來。她們甚至不用說一句話,只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态。
那天在珠寶專櫃前,池靜想必也是這種想法。
然同樣身為女人的于小曼,又何嘗不明白陳格菲的內心。
她輕輕握着杯,揚了揚唇。
最後兩人只閑散地聊了幾句,這次約會便在舒予正的來電中結束了。
“我順路送你吧。”陳格菲說。
于小曼正要點頭答應,電話再一次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停了幾秒。然後,她對陳格菲說:“不用了,保姆等下來接我,我還要買些東西。”
等陳格菲離開後,于小曼接起電話。放在耳邊聽了半晌,眼尾慢慢上揚。
于小曼靠着椅背,似真似假笑到:“您這辦事效率,我可真是喜歡。”
——
從舒氏出來後,池靜去了附近的購物中心。
她挑了一些梁睿思喜歡吃的水果,又包了一束花,然後打車去了市醫院。
出租車駛入市醫院的住院部大門,緩緩停下。池靜付完車錢,拿好東西下了車。
匆匆到了病房門前,還沒來得及騰出手敲門,門就被人從裏面拉開了。
池靜拿着一堆東西與梁娉婷打了個照面。
梁娉婷溫柔一笑:“池小姐來了。”
池靜勾唇:“梁董。”
“快進來,瑞思在裏面打吊針。”
幹淨整潔的單人病房,窗邊的桌上已經擺了一束新鮮的百合花。池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對梁睿思無奈地笑了笑。
他穿着病號服半靠在床頭上,幹淨修長的左手挂着吊針。臉色有些白,嘴角噙着清淺的笑容望向池靜。
池靜将東西放好,走到床邊的椅子旁坐下。
“急性腸胃炎?”
梁睿思眼中帶笑,點點頭。
“生病了還這麽高興?”池靜擡頭看了一眼點滴。
梁睿思偏了偏頭,擡起雙手緩慢地比着:嗯。高興。
他這個溫順的模樣,再加上這句話,讓池靜說不下去了。她忽然意識到,難怪何芮對他這長相拒絕無能。現在她多少是有些明白了。
梁娉婷一直站在門邊,終于等梁睿思分出眼神給她後,她才對他指了指時間,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就算幾率渺茫,也要給自家弟弟創造點機會。
梁睿思手上有針頭,也不好動作太多。池靜就只簡短地跟他聊幾句。
——胸針,還喜歡嗎?
經梁睿思這樣一問,池靜才突然想起來這東西還放在舒律那裏。
她忍住想翻白眼的**,對梁睿思說:“很喜歡,謝謝。”
梁睿思笑笑,跟池靜解釋為什麽會提前這麽多天給她:訂婚宴那天成品剛拿到手,已經被你看到就索性直接給你了。
池靜玩笑似的說:“我還以為你記錯日子了。”
梁睿思垂了垂眼眸。怎麽會記錯?
病房內忽然安靜下來,昏黃的光穿透玻璃窗灑落進來,梁睿思的表情在這餘晖之下顯得格外柔和。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池靜循聲望過去。
門被推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後面跟着吃完飯回來的嚴昊。
“來了?”
他對池靜笑了笑,走到另一張椅子坐下。
池靜“嗯”了一聲:“剛來沒多久。”
嚴昊瞟一眼被醫生要求平躺的梁睿思,沒說話。
交班前查房,醫生在梁睿思腹部按了幾下,問完情況後寫在病例卡上,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梁睿思躺在床上,衣擺随着醫生檢查的動作上竄了些許,露出左腰側邊的皮膚。
他身上的膚色也偏白,腰部線條結實緊繃,沒有一點贅肉。
池靜無意間瞥到那裏半截細長的疤痕,一時間忘了反應。因為皮膚顏色偏白,所以疤痕更加顯眼。
池靜的目光一直落在上面,直到那道疤被衣服蓋住。
梁睿思慢條斯理地将衣服整理好,然後坐起來,對池靜打手語:你回去吧,我要去洗手間。
他起身将點滴取下來,修長的身軀路過池靜身邊時停了一瞬,然後慢慢走了進去。
嚴昊在一旁翹着二郎腿看了他們兩個好一會兒,等梁睿思進了洗手間,才放下腿站起來。
“走嗎?我送你。”
從住院部出來到停車場這一路,嚴昊一句話也沒跟池靜說。臉上的不爽很明顯。
兩人上了車,嚴昊一腳油門将車開出去,随着緩慢的車流,他心裏那股氣才終于慢慢消了。
其實,他沒理由對池靜生氣,更多的應該是對梁睿思的不滿。
事情都是他自願的,怨得了誰?
只是自己兄弟,他還是忍不住要護着。
“我說。”嚴昊瞥了池靜一眼,很快又看回前方,“你以後別對他露出那個表情行麽?”
池靜扭頭看他,張了張嘴:“我……”
她能說什麽?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條疤,所以一時間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只會越說越錯罷了。
嚴昊嘆了口氣,最後頹敗地“嗤”了一聲:“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吧。”
池靜沒做聲。扭頭看向窗外,眼中添了幾分暗淡。
車內一直維持着寂靜。
把池靜送到小區門前,嚴昊的車火速調頭離開。
他望着後視鏡,哼了一哼:“媽的不省心的小屁孩!這他媽算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