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靳承業這兒的骨頭還酥着呢,易冬的反應可比他直截了當多了,人一貓腰就想跑出去。然而好歹也沒有跑成了,她被靳承業一勾手就撈了回去。
“易易……易冬……你擡頭讓我看看,”靳承業半摟着小姑娘,兩人貼的近說話的時候熱氣吹到易冬的耳邊,讓她更加的不好意思起來。跑不成了,她就幹脆鴕鳥的将腦袋給埋進了靳承業的懷裏。
“出去,出去,我不要呆在這兒了,”易冬半張臉都壓在靳承業的胸口,說起話來悶聲悶氣的。
靳承業得了剛才的便宜,又因為此時小姑娘毫無顧忌的親近而更覺得甜蜜,因而面對易冬的吩咐自然是沒有二話的。就着抱起小姑娘的姿勢,他轉身往進門時候的主路上走。
鬼屋裏的人不多,但路上多多少少的還是遇見幾個,瞧見被靳承業抱在懷裏的易冬也沒多少奇怪的,只等人走的遠了之後切切的耳語幾句。
“現在的小孩兒膽子小還要來鬼屋裏玩兒,也不怕掃了大人的興致,剛才看見一個蹲在地上哭的,這會兒就有一個讓人抱着走的,”
“準保是哥哥帶着妹妹出來玩兒呢,你不知道,現在有些人啊,就愛慣着小孩兒,這哥哥帶妹妹就是最嬌慣的!”
易冬心裏就和被放在棉花糖上重重抛了一下似的,雖然有經歷高空的刺激感,可是因為底下墊着軟軟甜甜的棉花糖最後感到溫暖又安全。
當然這樣的感受是要撇開自己的年紀來算的。易冬也知道要是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和靳承業攪合到一起到底有多離譜。但是這樣三五不時冒出來的理智從來都是不堪一擊,經不起多次思索的。
此刻易冬埋首在靳承業的胸口,不僅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聲,還能感受到他悶笑時候胸腔的震動。
真是,讨厭極了。每當他做出這樣默默得意的姿态,不免就讓易冬泛上點惱怒又害羞的情緒。
“你不許笑了!”易冬忽地豎起自己的腦袋,又拍了拍靳承業的手臂,“快放我下來。”
出口就在眼前,光線也越來越亮,甚至于游人也更多起來。
出口的地方還有一個響亮的哭聲,光是用易冬聽過的次數她都不能對這個聲音陌生了去。
哭的人是易夏,就憑這音量來判斷,門口指不定已經聚集了多少圍觀的人群。
靳承業壓根就聽不到外頭多少的聲音,他的腦袋在這個時候只集中接收一個波段的聲音和畫面,那都是有關于自己面前這個小姑娘的。感情中的迷戀無疑在初時最盛,又因為不确定的每一個小動作而更覺出另一番明暗戀交雜的體味來。
先前要是靳承業還能為易冬對他的感情找出點其他的不确定因素來,那麽剛才他親到人嘴上了小姑娘也沒見吭聲炸毛的,這可就給靳大少的自信心增加了點鋼筋鐵骨的內在了。
易冬一恢複了自由,立馬就打頭走在了前面,靳承業緊緊跟着,眼睛黏在她的後背挪不下來。
園區出口處在哭的果然是易夏,她的身邊圍着一圈工作人員,就差把鼻涕泡給哭出來了。
易冬無奈的抿了下嘴角,頓了頓才揚聲道,“易夏,”
易夏循聲轉過頭來,恨不得當場跨越了她們中間隔着的重重欄杆飛過去。工作人員一見易冬,才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哪兒有這十二三歲了跟個四五歲小孩兒似的在這門口哭的,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們園區的設施有問題呢。
“你們哪兒去了啊!”易夏随便把自己的眼淚給抹了,可是說話時還是忍不住的抽抽,她那點小氣性在見了易冬以後全都發了出來,“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一個人扔在裏頭的?你可太壞了吧,你,你個小畜生!”
易冬的神色一凜,順帶着連腳步都停了,原本往易夏那邊去的步子,立刻就往另外一條道上折了過去,擺明了不想搭理易夏的态度。
“剛才來前我和你說過什麽來着?”靳承業站在易夏面前兩步遠,一邊說話一邊從兜裏掏出手機來撥通了個電話,再簡單的抱了自己所處的地址之後,他再挂了電話。這回甚至連眼神裏的讨厭都沒掩飾,“口無遮攔要有口無遮攔的底氣,不然嘴碎就要有嘴碎的下場,”
“哎,這是你們家孩子吧?”一旁的女工作人員忍不住插了一句,“先生你還是把她帶回去吧,在這兒也怪礙事兒的……”
“她哭是哭,膽子和能耐可不小,”靳承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易夏,“打小被嬌慣大的,不懂人情世故也是應該,不過哪兒能一直這麽下去呢,總得有個長成的時候。”
易夏徹底給靳承業吓呆了,他說的話她都能大概聽懂,也知道裏頭是個維護易冬的意思。這裏沒有李秋绾,沒有家裏人,她一下連一個依靠都找不到了。
易冬站在公交車裏頭看着遠遠追過來的易夏,心知她一定趕不上和自己同一輛的車子。
靳承業見她把目光放在易夏的身上以為她是心軟了,連忙拉過她讓她臉朝着自己站,同時在她耳邊道,“別理她,嬌慣是病,得治。”
有人嬌慣就能成個無法無天的樣子啊?靳承業別提有多煩易夏。他心道,那自己和朔揚這些年也沒少嬌慣易冬,人怎麽就能成了個漂亮又穩重的小姑娘呢,做事兒什麽的別提多有分寸,讓人多舒服了。明明這邊才是個嬌寶貝,偏生在家裏的父母面前總還比不上易夏。要靳承業看,就易正華和李秋绾的毛病也是不少。嬌慣這件事兒,當然也不是不行,可一旦打算嬌慣着一個人了,那可不是簡單的事兒。首先你得有能嬌慣一個人的底氣和準備不是,不然你滿心滿念的寶貝到了外頭還是讓人欺負,這就不能算是真嬌慣了。
就自己懷裏這小姑娘,靳承業想,不往大了說,以後就得讓她在A市橫着走都沒人敢攔。他這想法要是讓易冬知道了指不定還要拍他一掌呢,不過靳承業不在意,在他看來這才叫嬌慣,不然光是養出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擺到外頭去那不就是可勁兒的作死麽。
“她在家裏也敢這麽罵你啊?”靳承業忽然又想到一點,趕緊一起問了。
“沒有,”易冬實事求是的搖搖頭,“她就是氣急了愛犯傻,這些年我都懶得理她了。”
瞧瞧!瞧瞧,這自己的小媳婦兒就是不一樣嘿,說起話來都是雲淡風輕的。
靳承業又是一陣滿意。
汽車走走停停,最後在夜市區停了下來,易冬跟着靳承業像是一陣風似的從車上飛快的跑下去。
“我要吃好多好多的東西!”易冬豪氣萬丈的轉身對靳承業道。
“不是只說是燒烤和綠豆粥麽,多了我的錢可不一定夠啊,”靳承業故意逗她。
“不夠我有呀,”易冬從自己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不以為意,“我有好多的,”易正華給她去游樂園用的錢她可半點沒動呢。
“那幹脆你請我吃吧?”靳承業腆着臉湊過去,沒一點兒不好意思的地方。
易冬擡了擡下巴,“我得想想。”
天色還沒有很晚,大部分燒烤攤也才是剛擺出來了。不過他們兩人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還在這兒撞見了熟人。
“哎哎,易易!”王朔揚遠遠的看見易冬和靳承業從公交車站臺那兒走過來,人火燒屁股似的就給從凳子上蹿起來了。
靳承業和易冬一齊轉過頭來,先是看見了一個揮手的大胖子,然後就是另外兩個相對沉穩的坐着的瘦子。
王朔揚,徐恒和阮啓明。
現在到底還是這四個關系鐵着呢。
“敢情給你發短信你不出來是趕着看易易去了啊,”王朔揚的面前已經擺了一些串子和一些吃剩下的竹簽子,他嘴角還挂着點油星呢,說話時帶着不太滿意的态度,“我說,要麽你就提前告訴了我呗,自己一個人從學校溜出去原來是為了這個,也不捎帶上我去……”
“捎帶上你那能一樣麽,”徐恒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人是見誰去啊,你說要見誰去啊,那裏面的性質能一樣?”
他的話裏挪揄的成分居多,話音才落一桌子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阮啓明跟着點點頭,“就是,朔揚,這就是你不懂事兒了吧?要早早的認清形勢,搞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嗎,”
王朔揚跟着嗤嗤笑了兩聲,眼見着易冬的臉有些紅起來,連忙給止住了笑聲,把自己手上的烤串給遞到易冬面前,“易易,吃這個,辣子少,”
“得了吧,”靳承業伸手幫易冬給擋了回去,“你都吃了一半了也好意思遞出來?”他說着拉出一邊的一把塑料椅子,先讓易冬坐了上去,然後擡頭對桌上的人道,“我和你們說,事情呢,心知肚明就行了,別老放在嘴上胡說八道,人給說跑了,你們誰賠得起?”
他說話的時候把手放在易冬椅子的後背上,雖然沒碰着小姑娘的半塊肉,可是那保護性的姿态明顯。
“哎呦喂,這話說的可嚴重了啊,”徐恒誇張的往後仰了仰,“那我可是惹不起,”
盡管有些心理準備,可易冬還是不免被說了個大紅臉,她往自己的椅子裏頭縮了縮,幹脆把腦袋扭到了一邊。
“要吃什麽?老板,”靳承業一邊招呼老板過來,一邊碰了碰小姑娘的肩膀。
易冬躲過他的觸碰,有點為他們剛才的玩笑話不高興的意思,自己把菜單接到了手裏,亂七八糟的畫了一通,然後把手裏的本子遞還給老板,“多放辣,”
阮啓明一口氣把杯子裏的酒喝了個幹淨,然後笑道,“看來今天晚上的飯錢有着落了啊,”
“邊去,”靳承業伸腿在他的凳子上踹了一腳,“跟誰這兒蹭飯呢?”
“你們喝酒的給我離遠點啊,酒氣熏天的,”靳承業推開面前的幾個空酒瓶子,目光慢慢的又放到易冬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