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我就聽這一回,沒有第二次,”她将握成拳頭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包底下,臉上的神色盡量的雲淡風輕,“下次你要是再來找我,我不保證不動手到你身上。”
李東成的臉色也不好看,這些天孫秀琴一句話也沒和他說過,這回還是臨了出門才和他開了口。話裏的意思也簡單,要外頭那個女人,這個家就要散。
李東成是斷然舍不得把自己的家給弄散的。
“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女人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握着自己唯一的籌碼臉上有得意的神色,“這是東哥的孩子,”
孫秀琴大概能夠猜得出女人是什麽樣的打算,李東成如今的生意做的大了,手裏閑錢也多,名分上的關系倘若不清不楚的牽連着只有這女人享不盡的好處,比起正室來,那是個又輕松又麻煩的事兒。
“我想李家不缺你這個孩子,”孫秀琴挪了挪身子,目光向李東成側轉過去,明顯是要他表态。
李東成忙不疊的點頭,跟着應聲道,“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你要生下來就自己去生,以後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你要是現在知趣點,我們就給你一筆錢,你把孩子打了,你還年輕,大可以去另找個好男人,何必虛耗在這裏,他有老婆孩子,口口聲聲顧家愛家,還不是在外頭找了你這麽一個?你又有什麽本事和把握把人一直栓住了?到時候你也成了孩子他媽,除了中間牽扯着一個孩子你們還有什麽多的關系?我和他還有本結婚證,你就是被他一腳給踹了也說不了什麽,”孫秀琴說話的聲音冰涼涼,聽得李東成太陽穴哪兒突突的跳,頭疼的不得了。
“不過這孩子你要是想生下來,我也沒意見,”孫秀琴從手包裏拿出一疊紙推到那女人面前,“不過既然是你自己要生的,那就和我們家沒什麽關系,簽了這個把兩邊的關系撇清了先,要怎麽樣你自己選,”
那女人見李東成被孫秀琴的話臊了一通也都沒敢擡頭說什麽,心下已經有些慌了神,不過她還是在心裏迅速的權衡了一番。首先自己肯定是奔着錢去的,這點毋庸置疑。趁現在年輕,當然是能多拿就多拿。其次,她不是沒有想過取代孫秀琴的,但是現在看來這點是不太可能做到了。就看李東成的态度,那是真的不想離婚的,否則平時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人現在也不會好脾氣成這個樣子。
“如果我把孩子打掉了,你們能給我多少錢?”女人立刻問道。
孫秀琴在心裏輕輕舒了一口氣,将推出去的文件又收了回來,她那看着那女人的眼睛道,“五萬塊,最多,沒有商量的餘地。”
“好,我會把孩子打掉,”女人幾乎是沒有二話的就答應了。五萬塊在這個時候實在還是個十分誘人的數字,何況來的這麽輕松。對于肚子裏的那塊肉,女人并沒有多餘的感情。
孫秀琴從包裏拿出幾疊平整的鈔票,只在女人的眼前露了露邊角,“錢我已經帶了,一會兒我們和你一起去醫院,等把孩子打了,錢就是你的。”
要是早幾天問孫秀琴,她也沒想到自己能用這樣冷漠的語氣告訴另外一個女人去剝奪她肚子裏孩子的生存機會。可是如今說了出來,她的心裏卻只有暢快。李東成的出軌她無疑是憎恨的,可當這股憎恨消磨了原來的情感又冷卻下來之後,她能做的,想做的也只有保證自己的地位和利益最大化。這是最實際也是最公平的。
一段感情裏頭最不好有相互防備的地方,可是有時候卻又不得不存在必須要為自己留有餘地的打算。最後界限的把握大概起碼就是不能逾越兩人最初默認約定的底線,而當這條底線都不複存在之後,沒了信任的感情大不了只是一場博弈。
李特對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這麽失望過。對于他來說,李東成是個厲害的男人,自然也值得仰望,無論是做人做事都讓他無比驕傲。可是當這樣的類精神領袖也犯了錯誤,李特先是不知所措的。
在少年最初的認識裏頭,感情的承諾是不該被背叛的。
黑暗的夜裏,他翻個身就能看見易锵剛的頭頂心,軟軟的頭發乖巧的雌伏在他的頭上,而他的臉頰迎着月光,半個人被籠罩在月光下,安靜極了。
最美好的感情是什麽樣的呢,李特輕輕的用手指碰了下易锵剛的臉頰,低低的叫了一聲,“剛子?”
李特不能給出這個問題的具體答案,可他卻知道他還有一個最好的,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易锵剛雖然在睡夢中受到侵擾,卻也不過是唔了一聲,接着便是往李特的身邊蹭了蹭,把腦袋整個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特伸手在易锵剛的頭頂摸了摸,然後展開臂膀摟住了身量比自己小一截的少年,慢慢的也閉上了眼睛。
每一段感情都有自己的樣子,這些都是外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年少的情感最終都會改變,是最後消失還是用更加濃烈的方式綻放,這都是以後的故事。
經過這件事情以後,李家很是過了一段不平靜的日子,然後慢慢的歇了下去,用表面的安寧掩蓋住了底下的裂痕。
時間轉眼到了五月,首當其沖的頭等大事必然是五一黃金周。就連高三學生都給了兩天假,像易冬這樣年紀的,那都是妥妥的七天。
靳承業在學校裏悶了有半個多月,愣是一趟家都沒回過。等好不容易等到了兩天的假期,他哪兒都沒去,撒丫子就跑到了小姑娘家裏去。
易正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乘着假期帶孩子到外頭好好玩一圈,可沒成想早早的把工作給趕完了,還是沒有防住零時又有地方出了問題。
易夏做好了要到外頭玩的準備,臨了和她說去不成了,那自然不能把她就這麽給應付了。靳承業按下門鈴的時候她正在家裏一番好鬧呢。
開門的正巧是易冬,她沒提前接到靳承業的電話,沒想到他這個時候來了。
“你怎麽來了啊?”她一邊說一邊給人讓出道來,靳承業從大太陽地下過來,臉上身上都是汗,耳邊除了易冬的聲音,最響的就是易夏呼天搶地的哭鬧和李秋绾的安慰哄騙聲。
他低下頭來在易冬耳邊道,“你們家怎麽五六年都不帶變得啊?你是有個姐姐還是有個妹妹啊?”
易冬用手肘杵了他一下,領着他往屋裏走,“爸爸媽媽,承業哥哥來了。”
因為生意往來上要和靳緯他們打交道的地方不少,易正華對靳承業一向是客氣的有些過了頭,見是他來,立刻就給站了起來,同時偏頭低聲對易夏訓斥道,“多大的人了還想着去去游樂場,丢不丢人?”
“哪裏丢人?”易夏伶牙俐齒的反駁道,她現在對易正華沒多少害怕的意思,聽了他的話反而挺直了腰板,“你答應了的事情臨時反悔,這是不遵守承諾!”
嘿,這回說話倒還真沒多少強詞奪理的地方。
“你看看你妹妹,人都沒說什麽,你這個做姐姐的像是什麽樣子?”
“她那是傻帽,”易夏扭頭,不高興的把嘴巴撅的老高。
靳承業微微眯了下眼睛,忽然扭頭對易正華道,“易叔叔,要是你沒時間帶她們去游樂園,正好我今天放假,我帶着易冬和易夏去呗?”
易夏忽地看向靳承業,有點不敢相信,“承業哥哥你真的要帶我去啊?!”
“嗯,”靳承業那鼻子敷衍了她一聲,只低下頭對易冬道,“你去換身衣服,咱們一起去。”
“我也沒說我要去啊,”易冬把靳承業往旁邊推了推,“你一身汗,別站在空調的風口下面。”
靳承業在心裏樂了,小姑娘這還是滿心滿意的關心自己的啊。
“我就這麽兩天假,再往後可又是大半個月啊,”靳承業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好耐心的哄她。
易夏看了不高興,她大聲道,“承業哥哥,她不去我們去!咱們不稀罕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正華在後腦門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下,“你再給我亂說話!”
靳承業這回則看都沒看易夏,他只在心裏磨了磨牙,心道這還是自己在這兒呢,她就敢這麽樣的欺負易冬,更別說自己要是不在這兒了,這些帳他都一筆筆的給小姑娘記下來,往後全都要給她讨回來。
易冬擡眼涼涼的瞄了易夏,“誰稀罕誰啊。”
“走走走,咱們三個一塊去,”靳承業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易夏伸出手,卻沒等她真碰着了就把手給縮了回去,“哥哥帶你們好好玩啊。”
易夏高高興興的就往靳承業身邊湊。
等到了游樂場,看不欺負死你!靳承業想。
易冬拿餘光看了看易夏,也在心裏頭冷笑,看到了游樂園我不欺負死你。
靳承業在心裏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沒什麽阻礙的就把人家家裏的一對姐妹花給騙出了家門。
易夏一直對靳承業就有點近乎自虐似的崇拜和喜歡,雖然靳承業基本沒給過她好臉色,可這不妨礙她飛蛾撲火似的往上頭湊。
靳承業本來是一門心思奔着和易冬親近親近來的,可是半路因為生出點要整治易夏的心思,原本想着的那點福利也不得不暫時給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