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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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走出幾步,那邊王府的側門忽然便打開了,緊接着傳來侍女的聲音:“小心點,別颠着王妃!”
錦瑟回頭看時,只見一頂紅色軟轎正從裏面擡出,聽那侍女的口氣,想來是溶月無疑。
堂堂正正的秦王妃呵!
錦瑟站在這邊遙遙的看着,待那軟轎離去許久,才忽然勾起一絲笑意,也大步離去了。
這天中午,錦瑟平靜了多日的生活終于被一道懿旨打破——太後宣她入宮觐見,以郡主的身份。
前些日子,聽聞蘇黎拒絕與靜好公主的婚事以後,靜好公主沒過幾日便啓程返回了仲離。而好在這樁婚事一開始便沒有真正定下來,靜好前來青越也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因此此時告別歸家,倒也并沒有多少尴尬,事情也擺明了還有轉圜的餘地,于兩國顏面都無損。
然而這種種的事件結合起來,錦瑟猜測,如果從前太後對她是厭惡反感的,如今必定是恨之入骨的。
真是諷刺。錦瑟捏着懿旨淡淡的想着,卻還是重新梳洗了一番,換上一身素淨的裙衫,不施粉黛,也沒有多餘的首飾,只是仍然在鬓角簪了一朵小白花。
果不其然,她入了宮,被人引到壽康宮殿前之後,壽康宮中宮人只說太後午憩尚未起身,不敢放人進去打擾。
話雖委婉,那意思卻着實有些狠——此時正是六月末的天氣,日頭毒辣辣的照下來,而錦瑟卻唯有站在壽康宮前的空地上等待,白白遭那毒日頭的罪。
然而錦瑟卻還是慶幸的——若然只是讓她曬曬毒日頭,倒還是輕松的了?
她這一站就在太陽底下站了兩個多時辰,一直到太陽偏西,壽康宮中才終于又有人走出來,卻是太後身邊服侍的紫曦。
見了錦瑟,紫曦還沒開口,當先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郡主還好?”
好?錦瑟低頭捏了捏自己被曬得刺痛的手臂——隔了一層衣衫尚且曬傷了,更何況她的臉?此時只怕早已是慘不忍睹,莫怪得紫曦一見就笑了起來。
話雖如此,錦瑟卻還是強忍着臉上的灼熱刺痛,垂眸回道:“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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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紫曦微微點頭,答道,“太後此時得空召見郡主了,郡主請随我入殿。”
殿中原本涼爽惬意,然而錦瑟卻絲毫都感覺不到了,臉上除了灼熱便是刺痛,早已不知涼爽為何物。
剛剛走到內殿門口,便忽而聽見裏面傳來陣陣歡笑聲,人分明是不少的。而她在殿外站了那麽久,根本沒見到有人進來,可見這些人根本一早就已經到來陪着太後說話。
果然是不将她放在眼中的,這般的教訓,竟一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
錦瑟微嘆了口氣,低頭随紫曦走入。
瓜葛(十四)
內殿中,統共坐着六七人,除了太後,便是幾位後宮妃嫔,并溶月。
錦瑟走進殿的時候,太後正含笑坐于上首,正仔細的聽着某個面生的妃嫔說俏皮話,錦瑟進來,她看都未看一眼丫。
錦瑟便站在大殿中,一時間,除了太後與那個約十六七歲的妃嫔,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錦瑟臉上,除卻溶月,無一不是強忍笑意,幸災樂禍的打量。
“……那父親極其悭吝,挂了一條鹹魚在牆上,讓兩個兒子看着那鹹魚送飯。忽然幼子大怒,對父親道,哥哥剛才多看了一眼鹹魚。父親也是大怒,道,讓他看,鹹死他!”
殿中一時轟然大笑,太後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旁邊另一賢妃輕笑了一聲,道:“這季嫔妹妹啊,可真是滿肚子的逗趣事,莫怪得才入宮幾日,便如此得皇上喜愛。媲”
那講笑話的季嫔聞言,梨渦淺笑,神采飛揚,聲音清越爽朗:“能說趣事兒讓皇上與太後歡喜,那是臣妾的福分。”
“好,這丫頭啊,不僅皇帝喜歡,哀家也喜歡。”太後笑道。
紫曦這才上前,道:“太後,長安郡主來了。”
錦瑟終于尋到時機行禮:“參見太後。”
太後這才擡起眼來,淡淡看向錦瑟,微微勾了勾唇角:“這是長安郡主麽?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哀家幾乎都認不出你來了。”
旁邊又有幾個妃嫔低低笑出聲來,溶月面上微微有一絲擔憂,看向錦瑟。
錦瑟無甚所謂的笑笑:“不過曬多了太陽,如今面上紅一些罷了。”
太後淡淡應了一聲,随意指了指溶月身畔的位子:“坐。”
錦瑟便走到溶月身邊坐下,溶月朝她笑了笑,目光觸及錦瑟鬓旁的白花,目光中忽而泛起一陣哀婉,伸出手來,為錦瑟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花。
“多謝秦王妃。”錦瑟倒未曾想到她會對自己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心中卻也沒有多大反應。
溶月點了點頭,看着她道:“臉上痛不痛?”
錦瑟揚了揚眉,笑道:“不痛,已經麻木了。”
一時殿中之人又接起了先前的話題,其中便是那新入宮的季嫔最是活躍,時不時逗得太後開懷大笑。錦瑟這才察覺到,殿中數人,除了她自己,溶月竟然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驀地便記起了蘇墨拒婚的事情,偏頭看了溶月一眼,眉目之間,依稀流露一絲惘然。
太後必定因着那件事,與蘇墨存了芥蒂,想來也是不會給溶月好臉色看的。
溶月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只是微笑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錦瑟心頭竟微微松了口氣。即便明知自己此次前來就是受辱,心頭也沒有多大在乎,然而此時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同行,到底還是要心安一些的。
一衆妃嫔陪太後說着話,眼看就到了傳膳的時辰,太後便囑咐衆人都留下用膳,自己回了寝殿更衣。
太後一離去,殿中驟然便安靜下來,季嫔沒有再說笑話,先前附和着笑的人自然也沒了生息。
錦瑟原本低着頭猛灌茶水,卻忽然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擡起頭時,卻正是那季嫔。
見錦瑟看向她,季嫔抿唇一笑,忽然對旁邊的宮女吩咐了一句什麽,那宮女便匆匆退出了殿外。
等衆人一起起身準備往宴廳去時,季嫔的宮女匆匆趕回,将一個小瓷罐交到了季嫔手中。
季嫔接了,徑直起身走向錦瑟,笑道:“長安郡主應是曬傷了,臣妾這裏正好有一瓶清涼雪花膏,是祖傳秘方所制,應該可以治得郡主的臉。”
錦瑟微微有些錯愕,想不通此人為何要向自己示好,卻還是站起身來接過了那罐雪花膏:“多謝季嫔娘娘。”
一旁的莊妃微微冷笑了:“季嫔妹妹可真是個周全細致的人,莫怪得這樣招人愛。”
季嫔抿唇輕笑一聲,望着錦瑟道:“那是因為長安郡主是皇上在意的人呀,若不是真心讨得皇上喜歡,皇上又怎會将郡主收作義妹?既然是皇上關心在意的人,那臣妾自然也是要盡一份心意的。”
錦瑟身後,溶月微微垂眸一笑,沒有說什麽。
聞言,錦瑟卻忍不住幹笑了兩聲——這是,在關心她?
他們蘇氏一門母子鬥法,兄弟鬥法,都将她夾在中間,已經夠辛苦了,難不成如今,這些後宮嫔妃之間的争鬥,也要将她拉進去不成?
這可絕對不是什麽好差事,錦瑟打定主意,決定趁早溜走。
于是趁着太後出來的時間,錦瑟忙的上前請示,只道自己身子不太舒服,太後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準她先行離去。
不料溶月卻突然也站出來,道:“太後,就讓臣妾陪長安郡主先行離去,她既不舒服,臣妾路上也好照應她。”
太後如今果然也不喜見溶月,淡淡點了頭算是應允。
兩人一起出了壽康宮,錦瑟想起從前,聽太後提起溶月時,那語氣還是有幾分關懷,沒想到如今因為蘇墨一事而遷怒,竟然淡漠成這樣,可見太後對蘇墨拒婚的耿耿于懷,由此可見一斑。
錦瑟還在想着,溶月已經開口道:“我先送你回去可好?”
錦瑟張口便要拒絕,遠處卻忽然匆匆行來一個內侍,見到溶月,臉上一喜,匆匆行了禮:“見過秦王妃,見過長安郡主。”
溶月眸光微微一轉:“何喜,有什麽事?”
“回王妃,王爺方才入了宮,聽說王妃也在宮中,便囑奴才前來與王妃傳個話,說是過會兒一起回府。”
錦瑟心頭倏地一疼,仿佛是被什麽重重擊過,一時連呼吸都有些緩慢起來。
溶月卻是大喜:“王爺回京了?”
“正是。”何喜答道,“剛剛進城,便趕着入了宮。”
錦瑟嘴唇動了動,似是想問什麽,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有出聲。
溶月卻已經轉身看向她:“王爺先前被皇上派出京城辦事,一去十餘日,如今總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