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事情惱我?”
“啊!”錦瑟驀地尖叫了一聲,閉上眼捂住自己的耳朵,“閉嘴閉嘴閉嘴!”
蘇黎一氣:“你看着我說話!否則就在此時,就在此地,本王立刻就可以要了你!”
盡管死死捂住耳朵,他的話卻還是傳了進來,錦瑟臉色一變,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蘇黎紋絲不動的站在她面前。
“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是不是?”錦瑟終于也惱了,“我有什麽好的?我又不溫柔又不賢良,也不會持家,專會給你找麻煩,讓你在文武百官前顏面掃地,又跟你的二哥暧昧不清,我這樣的人,有什麽好的?有什麽值得你為了我跟你的母後翻臉?你對我好已經讓我覺得無顏面對了,你非要我內疚死嗎?”
她吼完這幾句,蘇黎微微有些僵住,她也沒有再說話,兩人面對面看着對方。
良久,蘇黎終于道:“原來你還知道內疚,我只當你是沒有心的。”
“我就是沒有心!”錦瑟埋着頭便将他往外推,“你對我再好,我都不會動心!你走,你現在就走!回你的皇宮去,回你的母後身邊去!”
蘇黎被她一路推着退後,聞言,嘴角竟然浮上了笑意。
在要被推出門檻時,他一手捉住門框,忽然止住不動了。
錦瑟再用力,還是推不動他,于是擡起頭來,幹瞪着他,觸及他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又是一惱,再次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推他,終于推得他放開了門框,一路退至院中。
“那是我母後,就算她再惱我,也終有一日會原諒我。”蘇黎低聲道,“可是你,我怕錯過就沒了。”
這天本是十五,外間正是星月璀璨。漫天的星光之下,這個如霜般冷情俊逸的男子對她說,我怕錯過你,就沒了。
這樣措手不及,這麽狼狽不堪。
錦瑟手上驀地力氣盡失,呆呆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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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卻在此取下了她橫亘在他胸前的手,随後将她拉近兩步,右手攬了她的腰,左手掌着她的後腦,低頭便親了下來。
錦瑟腦中一片渾噩,只覺着有亮片輕軟的溫熱,一點點撫過自己的唇際。原本是輕柔的,後來卻逐漸加重了,仿佛是有人在咬她,有一種酥麻而鈍鈍的疼痛在唇上蔓延。
正在此時,院門處突然傳來一絲輕響,在四周圍的蟲鳴鳥叫中,并不甚明顯,也未驚動院中的兩人。
反倒是唇上的痛感驚動了錦瑟。
一痛,她便微微清醒了,待眼前男子的眉宇逐漸清晰起來,她終于似想起了什麽,忙的用手推他。
蘇黎纏在她腰上的手,卻忽然再度用力,死死将她箍在自己懷中,同時按在她腦後的手也愈發用力,恨不能将她吞下腹一般的發狠強勢。
“唔——”錦瑟急了,可是與他之間的距離卻完全被他隔絕,她的手也不能動彈,一急之下,便拿腳去踩他。
屋內,綠荷抱着錦瑟需要換洗的衣物走出來時,便正将院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霎時間臉色大變:“二……二爺!”
錦瑟驀地睜大了眼睛,越過蘇黎的肩頭,便只見那人站在院門口,一襲青衫,清遠閑适,仿若自仙林之中而來的上神,然而臉上卻是似笑非笑,一雙眼,只如桃花潭一般,深不見底。
瓜葛(十三)
錦瑟心頭霎時大亂,愈發胡亂的往蘇黎腳上踩,沒想到蘇黎不但沒有絲毫松手的跡象,反倒愈發的用力起來。
他不可能沒有聽見綠荷喚的那聲“二爺”,可是卻将錦瑟的頭固定得死死的,仿佛就是不準她偏頭去看蘇墨。
他是故意的丫!
蘇墨站在後方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形正要動時,身後卻突然有人低低喚了一聲“王爺”!
卻是侍衛楚幸,匆匆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說着什麽媲。
而那邊,錦瑟瞧不見蘇墨的模樣,又被蘇黎這樣欺侮着,一時間心頭各種情緒交織,倏地就落下淚來。
驀地觸及一抹濕意,蘇黎才猛地一頓,随後緩緩松開錦瑟來。
她的唇早已一片紅腫,卻根本顧不得,一把推開蘇黎就往院門口看去,卻只見蘇墨仍站在原地,卻已經沒有看她,而是擰了眉,聽着楚幸說話。
楚幸說完,蘇墨略略點了點頭,這才再次擡眸,清冷幽深的眸光掠過錦瑟與蘇黎,忽而從袖中取出一張帕子遞給楚幸,自己則轉身就離開了小院。
“蘇——”錦瑟心頭一慌,擡腳就要去追,蘇黎卻忽然一把就扣住她的手腕,不準她走。
錦瑟又着急又難過,目光觸及蘇黎的唇,心頭霎時間更是大恸,揚起一只手就往蘇黎臉上揮去。
蘇黎伸手向來敏捷,如何能讓她得逞?因此錦瑟的手不過揮到半空,便已經被制住。
他望着她眼中閃動的水光,冷笑了一聲:“他就這麽重要?”
錦瑟看着他,眼中的水光逐漸凝聚到一處,終于低聲道:“蘇黎,我爹爹剛剛死,遵循祖例,我要為他守孝三年。可是你卻如此對我,你——可曾有絲毫為我想過?”
蘇黎喉頭驀地一動,似乎是微微一怔,以致欲言又止。
錦瑟驀地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大步跑向小院門口。
出了門,在小巷中前後張望,卻哪裏還有蘇墨的身影?
她怔忡立在原地,心頭正是一片淩亂之際,楚幸忽然走上前來,低頭向她呈上了先前蘇墨留下的那張錦帕。
錦瑟遲疑了片刻,緩緩接過錦帕,捏在自己手中。
轉身回到小院,蘇黎還站在那裏,臉色不知為何難看得緊,見錦瑟重新走進來,便朝她走近了兩步。
錦瑟卻驀地繞了一個大大的圈,避開他,只看着仍然站在屋檐下發呆的綠荷:“綠荷,送客!”
“宋錦瑟!”
蘇黎薄怒的聲音傳來,錦瑟仿佛沒有聽見,“砰”的一聲關起了堂屋門。
回到自己房中,她才又取出那方錦帕,沾了些水,細細的擦過自己紅腫的唇,想起先前的情形,一時又忍不住悲從中來,呆滞的坐在那裏。
綠荷送走蘇黎回到房中,便見到她如此的情形,忽而冷笑了一聲:“這錦帕原來是這麽用的麽?二爺可真是小氣得緊!”
錦瑟回過神來,低了頭望着自己手中的錦帕,只是不語。
她心裏明明是盼着他生氣的,可是他當真生氣了,她又隐隐擔憂起來。
日子便在這樣的矛盾心緒中匆匆而過,一眨眼已經過去大半個月,蘇墨卻再也沒有來過。
這日是安定侯“三七”之日,錦瑟起了一個大早,換上孝服,梳好頭之後,又在鬓旁簪了一朵白花,這才帶了綠荷出門。
宋京濤就葬在宋氏陵園之中,然而錦瑟娘親的墓地卻不在此處。她幼時曾經問過父親與姐姐,父親自是不說,而姐姐也只說不知道,因此她從來不知道母親逝世後葬在何處,如今母親身世被揭曉,她猜想母親大約是被運回了從前那依族的族地埋葬。
她到達陵園時,恰巧二夫人也帶着錦輝錦堂趕到,一行人便一起入了陵園。
待該行的祭奠儀式都行畢,錦瑟又獨自留下,為父親化了許多冥镪,這才帶着綠荷沿路返回城中。
距離安定侯辭世已經有二十一天,城中百姓卻依然興致勃勃的讨論着他們宋家的傳奇經歷——安定侯從欺君叛國的死囚,變為了忠君愛國的護國公;本為庶子的三少爺宋錦輝,也一夕之間變為了爵位繼承人;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錦瑟從寧王妃變為和離王妃,又變成皇妹,長安郡主的故事。
其間各種猜測衍生出不同版本的故事,可謂是精彩紛呈。錦瑟坐在馬車中經過大街,偶爾也能聽到自己的名字傳入耳中,不由得苦笑。
綠荷一個勁的往外張望,待見馬車要轉向她們所居的民居方向時,她忽然開口對車夫道:“直走,去東大街。”
原本一直神思恍惚的錦瑟聞言,忽然擡頭看向她:“綠荷!”
“我知道你現在在守孝期間。”綠荷不耐煩的道,“可是我不願意看見你這副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樣,有什麽話,咱們去當面找他說清楚!”
還有什麽話好說呢?這麽多日的音訊全無之後,再見,只怕也是尴尬而已。
馬車很快在秦王府前的空地上停了下來,錦瑟還是有些猶豫:“他未必就在府中,我們還是回去。”
“那你下車,走路回去。”綠荷沒好氣的道。
綠荷果然就将她趕下了馬車,很快招呼了車夫轉身離去,只留在錦瑟一人站在王府門口。
錦瑟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着孝服,如何能就這樣去他府中?
到底還是沒得相見。錦瑟低了頭,轉身緩緩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