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
回來了。”
“是麽?”錦瑟揚起嘴角朝她一笑,“那王妃就等着秦王,我獨自回去便可。”
語罷,她便徑自緩步朝前走去。
“錦瑟!”溶月喚了她一聲,笑道,“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如此生分見外?王爺既出京這麽些日子,那你也有許久沒見過他,咱們便一起等等罷。想來,王爺也該挂念你了。”
錦瑟聽着溶月的話,又看了看仍然低頭站在那裏的何喜,一時間,心頭忍不住一惱:“王妃說笑了。”
她不知道那何喜是什麽人,也不知他聽了溶月的話會不會宣揚一些什麽出去,可是她卻只道蘇墨如今必定已經是焦頭爛額,無謂再添風波,因此再不看溶月,大步往宮門方向而去。
順着碧波湖畔的長廊一路往前走,晚風習習,錦瑟臉上灼熱的痛感終于褪去了一些,人卻前所未有的疲憊起來,又走出幾步,便忍不住頓住腳,坐在旁邊的欄杆畔休息。
她恨極了如今的種種情形,偏偏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之中。
那些圍在她周圍兜兜轉轉的人中,她唯一對不起的,便只有蘇黎而已。何故,除開他之外,還要受到那麽多旁人的折磨?
她一時恍惚,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偏了頭一看,長廊的那頭正有人緩步而來,夜色朦胧,錦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卻認出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她雖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卻還是沒有忘記他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一時忍不住又惱上心頭,偏過了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聽到那人的腳步在自己身後幾步遠的位子停住,久久不動,錦瑟終于忍不住淡淡開口:“王爺,煩請您讓我一個人靜靜。”
身後久久沒有動靜。
雖然沒有動靜,然而知道有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錦瑟終究還是覺得不舒服,剛要站起身來,身後的那人卻突然開了口。
“你以為我是誰?”
錦瑟心頭驀地一震,轉頭看去,見到蘇墨淡然沉魅的容顏時時,幾乎差點要暈過去——她怎麽會,把蘇墨認成了蘇黎?
愛的模樣(一)
Advertisement
她心下正是惶然之際,那頭,蘇墨卻淡淡笑了起來。
錦瑟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情,雖是笑着,然而臉上卻是異常淡漠的神色,英俊的桃花眼中,閃過的微嘲仿若冬日寒冰,在六月的天氣裏,直直的讓人心都沉了下去。
“三弟若知道你如此挂念,定會異常歡喜。丫”
蘇墨淡淡說完這一句,目光凜凜的掃了錦瑟一眼,袖口微拂,轉身繼續往前走去媲。
錦瑟聽了他的話,只覺得呼吸困難,還沒反應過來,他又已經徑直往前。錦瑟心頭一時大亂,忙的上前追了他兩步,伸手拉住他錦袍的袖口:“不是的,天色暗,那頭又沒有燈火,你與他身形又相似,我才一時看錯——”
蘇墨隐隐勾了勾唇角,神情卻依舊淡漠。
終究還是轉頭看向了錦瑟,周圍昏暗的燈火之下,他自然可見她的臉被曬傷的模樣,然而他眼中,卻仿佛只看見她目光裏的急切灼灼。
蘇墨伸出手來,握住了錦瑟捉住她衣擺的那只手。
她連手背都是滾燙的,他的手心卻是微涼,一覆上她的手背,錦瑟便不由自主的松開了他的袖口,任由他牽起自己的手。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是錦瑟萬萬不曾想到的——
“錦瑟,算了。”他微笑望着她,眸中不再冷漠,卻似寒潭,深不見底。
錦瑟只覺得心頭一窒,仿佛是不敢相信他的話:“你說什麽?”
蘇墨淡淡垂了垂眼簾,再看向她,那神情依舊震動着錦瑟:“我為你的付出,的确是比不上三弟。哪個姑娘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好?你挂念他也是正常,過幾日,他便也從外地趕回來了,到那時,你自可以去找他。”
原來蘇黎也離了京,錦瑟之前不知,此時此刻,也根本毫不關心。看着蘇墨淡淡勾起的薄唇,她心頭只覺得慌亂難過:“那天晚上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剛才也只不過是因為我一時想起他,所以才将你認錯,我沒有——”
“是麽?”蘇墨忽然覆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心按在她的心口,“那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對我的确定,有幾分?”
錦瑟被他覆在掌心下的手,禁不住微微一縮。
蘇墨自喉頭發出一絲輕笑。
“錦瑟,你不用這樣勉強自己,我蘇墨,并非拿得起放不下之人。況且,你我之間,的确也不是那麽合适。”
他望着她,淡淡說完,驀地,便松開了她的手。
錦瑟呆住了,眼見着他放開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她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明明心頭很難過,卻偏偏邁不開步子去追他。
直至蘇墨終于消失于她的視線之中,她才驀地察覺到自己臉上的一片冰涼,擡手摸去,才發現原是落了淚。
夜色已濃,錦瑟才終于獨自回到小院,綠荷開門只見了她自己一個,先是一怔,還沒來得及問,忽然又借着瓦檐下的燈籠光暈看見了她臉上一塊塊的曬傷,頓時大驚:“這是怎麽回事?”
錦瑟被她一路拉回了屋中檢查傷情,這才将今日宮中發生的事情淡淡說與綠荷聽。
綠荷一面為她擦着雪花膏,一面聽罷,冷笑了一聲:“這世間還真有這樣的毒婦,管不好自己的兒子,偏來找女子的麻煩!紅顏禍水這詞,可不就是從她這種人嘴裏出來的!”
錦瑟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神思有些恍惚。
見狀,綠荷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見着秦王了?”
錦瑟臉色一白,良久,方才點了點頭。
綠荷擦去自己手上的雪花膏,淡淡道:“他與你說了什麽?”
錦瑟又沉默許久,才終于開口道:“他要我……問問自己,對他的确定,究竟有幾分。”
聞言,綠荷忽然笑了起來,伴随着一絲莫名的長嘆:“秦王到底是秦王啊,這問題問得真是好。先抛開你對自己刻意的保護,再抛開一些別的胡思亂想,你對他的确定,可曾有兩分?”
“綠荷!”錦瑟喊了她一聲,卻忽而連唇色都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我說錯了麽?”綠荷微微一笑,起身走出了房門。
錦瑟神思渺渺,一整夜都不得安眠,半夢半醒之間,仿佛總是聽見他反複問自己——
你對我的确定,有幾分?
明明他是用極淡的語氣與她說話,夢裏,她卻總覺得他的聲音悲涼極了,仿佛是她傷了他的心。
她,傷了他的心嗎?
翌日一早,太陽還沒露頭,錦瑟便起身來,換裝梳洗過後,天色才終于大亮。
後院傳來綠荷洗衫的聲音,水聲嘩嘩。
錦瑟坐在屋中,怔忡的聽了半晌,忽聞得銅盆被打翻的“哐當”聲,仿佛一下子驚醒了她,她猛地站起身來,沒有知會綠荷,便徑直出了門。
秦王府依舊是大門緊閉,錦瑟上前,重重砸響了門。
很快便有人前來開門,見到錦瑟,不由得一愣。
她畢竟曾在這府上住過一段時日,府裏人都認得她,如今只是臉被曬傷了,卻似乎吓着來開門的護衛。
“我找你家王爺。”錦瑟朝他和善一笑,在這府中住過的一個多月,只怕都沒人見過她這樣的笑。
那人一怔,才道:“王爺不在府中,奴才去向王妃通傳一聲。”
“等等!”錦瑟忙喚住他,“你家王爺昨夜不是與王妃一起回來的麽?”
“不是。王爺昨夜并未回府,只有王妃獨自從宮中回來的。”
錦瑟一怔,忙道:“那不用通傳了,你且忙去。”
轉身走下王府前長長的階梯,錦瑟恍惚了一陣,忽然記起上回撞見他與海棠一起的那個小院。
他,會在那裏嗎?
來到大街之上,錦瑟匆忙找了一輛馬車,終于尋到那日來過的這條小巷,尋到那扇院門,卻見依然是緊閉的。
錦瑟伸手拍了許久的門,裏面絲毫動靜也沒有。
又吃了一個閉門羹,如此,她便真的不知該到何處去尋他了。
她在那門前的石階上坐了片刻,剛要起身,卻忽然看見前方一個窈窕身影款款而來,不是海棠又是誰?
海棠身上挎了一個小籃子,似乎是出去采買了東西,見到錦瑟坐在她院門前,她倒是微微有些驚訝,随即便得體的微笑起來:“姑娘是來尋秦王的麽?”
“他果真是在此處?”錦瑟站起身來,微微凝了眉問道。
海棠卻微微搖了搖頭,笑道:“昨夜他倒是來過,不過只坐了片刻便被人喚走了。是林尚書家的公子,喚作淳瑜的。”
“多謝姑娘。”錦瑟心頭仿佛驀地一松,臉上緊繃的神情,也終于逐漸舒展開來。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