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着。
錦瑟望向鏡中一片蒼白的自己,也淡淡一笑:“那你不好奇嗎?”
那侍女又笑了:“王爺的事情,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來過問呢?總之王爺怎麽吩咐,奴婢們便怎麽行事。因王爺素來是起得晚的,而先前也不知道姑娘起來得這樣早,才怠慢了姑娘,還請姑娘莫要見怪。”
不愧是閱人無數的蘇墨,連府中一個侍女,也這樣伶俐出挑。錦瑟心中暗暗想着,臉色忽然更蒼白了。
那侍女見狀,便取了胭脂過來,正要為錦瑟上妝,錦瑟一眼瞥見,卻忽然阻止道:“不必要這個了。”
那侍女也不問為什麽,微微一笑便将胭脂收了起來,繼續為錦瑟整理好頭發。
房門口突然響起一絲輕叩,錦瑟轉眸看去,蘇墨正站在門口,微笑看着她:“起得這樣早?”
不知為何,錦瑟忽然覺得,從回到京城之後,兩個人便再難如在南山小鎮那般親近。盡管他仍然待她好,然而錦瑟卻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一種不動聲色的生疏。只是不知道這份生疏是出自她自己,還是他。
“我有話問你。”錦瑟忽然道。
蘇墨便走進房來,揮退了侍女,這才在錦瑟面前站定,微微彎下身來:“什麽?”
“你會為了我,救我爹爹嗎?”
蘇墨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我是說,你會全心全意,不遺餘力的去救我爹爹嗎?”她微微偏了頭,容顏蒼白瘦削,從前少女的瑩潤,如今已半分都見不着。
蘇墨頓了頓,仍然點了點頭:“會。”
“即便這件事,或者單單一個我,就會為你招來殺生之禍,你仍然會這麽做?”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仔細看着他的臉色。
“殺身之禍?”蘇墨忽而低笑起來,“我既答應了你會不遺餘力,哪裏還會可能有什麽殺生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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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怔怔看了他片刻,忽然便伸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脖子,蘇墨随即站直了身子,她便吊在他頸上,腳尖踮起,将臉埋進他頸窩之中,聲音微濕:“謝謝你。”
“傻丫頭。”蘇墨撫了撫她的頭,“早膳已經備好了,先出去吃點。”
錦瑟坐在桌前,剛剛喝了兩口粥,忽然就聽見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她實在太過熟悉,所以立刻便丢下了勺子,跑到門口,果然便與匆匆而來的綠荷撞在一起。
“綠荷!”錦瑟大喊,“你怎麽才來!”
“小姐!”綠荷幾乎頃刻間便紅了眼眶,一把捧住她的臉,将錦瑟打量了許久,才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安然回來的。”
蘇墨見狀,便站起身來,走過來對錦瑟道:“我先進宮去了,你與綠荷好好呆在府中。”
錦瑟點了點頭,他這才微微對綠荷點了點頭,翩然而去。
蘇墨一出園子,綠荷立刻就将錦瑟拉進了房中,關起房門,神情嚴肅的看向錦瑟:“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麽?”錦瑟微微有一些茫然。
“一聲不響的消失。”綠荷看着她,“你是不是故意引他去南山找你?”
錦瑟好不容易才恢複了一絲血色的臉,再度變得蒼白起來,良久方輕笑了一聲。
綠荷果然是綠荷,這樣聰明,這樣了解她,她做什麽,都瞞不過她。
“從你執意要和離起我就覺得不對。”綠荷緊緊握着她的手,“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綠荷。”錦瑟輕輕喚了一聲,“往後你就會懂的。”
“我不懂!你搭上自己的名節搭上自己的清白,究竟想做什麽,我要你告訴我!”綠荷一把扶住她的雙臂,動容道,“你知不知道如果當日我不去找他,他根本不會來找你!你幾乎差點就死在外面無人問津!你寧願拿自己的命去賭,你究竟要做什麽我真的不知道……”
“綠荷!”錦瑟閉了閉眼,再睜開來時,眼中已經滿是沉靜。她反手握住綠荷,低聲道:“如今,就不要再過問那些了,好不好?現在我只想救出爹爹和二娘他們,別的,我們暫且都不談,好麽?”
綠荷頓了頓,良久,似乎才終于暫且放下了那邊,低聲道:“證據确鑿,你想單靠二爺救出老爺來,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錦瑟微微轉眸,神色凄惶,“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大不了,到時候我去求蘇黎便是。”
“你瘋了!”綠荷急道。
“任他打我罵我都好,我只求他,幫我這一回。”錦瑟對她搖了搖頭,堅定道。
不好惹的蘇家(十三)
這日天氣始終還是不好,到晌午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夾雜着間或的雷聲,分明是入夏的跡象,卻隐隐只讓人覺得心下寒涼。
錦瑟立在檐下望着滴滴答答往下落的雨水,也不知在想什麽。綠荷自屋中出來,取了一件薄薄的披風為她披上,嘆了口氣道:“如今你這身子骨,我可真是擔憂。丫”
錦瑟驀地便記起了當日父親那毫不留情的十幾鞭,一時之間,忍不住又有些恍惚。
是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故意将她趕出家門?可是為何無辜的二娘與三弟四弟都要受牽連,偏偏她這個絕無可能逃脫的人要受保護?
四下裏除了雨聲,正一片安靜的時候,園子門口忽然出現了幾個遮着油布大傘,緩步前來的人。
直到來人走進檐內,取下傘來,錦瑟方才看清原來當先的是溶月,而她身後正站着一位老者,鶴發白須,帶着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身上還背着一個藥箱媲。
“錦瑟,這是梁禦醫,王爺從宮中找來醫治你身上傷口的。”溶月上前,微笑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站在這當風口吹風了,先進屋。”
連禦醫都請來了,蘇墨就真的不怕她在他府中的消息洩露出去麽?錦瑟有些恍惚的想着。
溶月卻仿似看出了她在想什麽,低聲道:“你不必擔心,梁禦醫與王爺交情向來極好,是王爺信得過的人。王爺既安頓了你在這裏,那便必定會将一切都打點好,定不會讓你陷入一絲危險。”
聞言,錦瑟方才有些恍惚的笑起來:“多謝。”
其實在南山小鎮的那幾日,她日日泡藥澡,傷口已經不再如從前那般灼痛,只是聽說父親這件事之後,便又将醫治的事情耽擱下來,以至于如今,傷口似乎又隐隐恢複了從前的情形。
梁禦醫醫術果真是極好的,為錦瑟檢查了一下手腳上的傷口,便已經推出傷情,開了供錦瑟泡澡的藥,又親自配了藥囑咐錦瑟日日塗抹傷口,一直耽擱到傍晚時分方才離去。
錦瑟看着溶月盡心盡力的将他送出去,轉頭對綠荷道:“你看這位側王妃,人是不是極好?”
“是個周全細致的人。”綠荷淡淡道,“至于好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不好評斷。”
“至少她面上待我是極好。”錦瑟微微凝了眉,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可是我心裏竟然滿滿都是防備。綠荷,為什麽如今,我總覺得這世上的人,好像沒有一個信得過?”
“你別胡思亂想了。”綠荷忙道,“也就是你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才略覺迷茫,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夜裏,蘇墨遲遲沒有回府,錦瑟躺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忽然聽見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時,她坐起身來。
書房的燈果然亮了。
錦瑟悄無聲息的上前,緩緩推開了書房的門。
蘇墨原本正坐于燭下淡淡的翻閱着什麽,聞聲方才擡起頭來,見是錦瑟,不由得微微擰了眉:“怎麽還沒睡?”
錦瑟不回答,徑直來到他身邊:“你在看什麽?”
“我将你母親的那幾封信謄寫了一遍,想看看自己寫過一次,會不會有什麽頭緒。”蘇墨擡起手來,為錦瑟整理了一下耳旁的碎發。
錦瑟卻只是低了頭怔怔的看着他抄寫出來的那些怪異字符,忽然低聲道:“天下志……”
蘇墨眉心微微一動,擡眸看向她:“你說什麽?”
錦瑟心中也覺得古怪。明明之前看娘親親手所書的書信時,她還是一片茫然,可是此時此際,她卻突然認出了其中的幾個。于是她伸出手來,指了指那一堆字符中的幾個:“這三個字,是天下志。”
蘇墨擰眉沉思了片刻,提起筆來,迅速将“天下志”三字與那三個陌生的字符串聯起來。
“為什麽娘親留下的書信裏,會提到天下志呢?”錦瑟茫然道。
蘇墨淡淡搖頭一笑:“可惜你只認得這三個。”
錦瑟頓了片刻,忽然望着他道:“你對這天下志,是不是很有興趣?”
蘇墨看了她片刻,方笑道:“的确想一窺究竟,可若看不到,我也不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