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美出了新高度
話說,孟岚琥為了給家中添些銀錢,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釀的酒上。不過因為還不到時間,所以眼前還不用做些什麽。倒是眼看縣丞大人的生辰就快到了,去年只用一碗雞蛋面就把泰大人打發了,今年是該好好準備下了。
尋思了片刻,孟岚琥就想好了主意。去年她用低價買下了牛掌櫃十幾匹泡了水的布料,後來經過她的精心處理,已經都恢複成平整嶄新的好布了,只是顏色要比之前略淡些。
如今,這些布料正好派上用場,孟岚琥打算從它們中間挑兩匹出來給某位壽星老做一套衣衫。
半個月後,某天清早,泰縣丞随意地吃了碗雞蛋面。他以為今年生辰也就這樣過了,結果剛站起身,就見到自家娘子捧了一套新衣物,微笑着朝他走來。
縣丞大人嘴裏嫌棄着太浪費了,可手上卻很爽快地接了過來,回到卧房裏,三下五除二給直接換上了。
泰藹鑫長得身高腿長,且面部輪廓還有點異于常人,高鼻深目,第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偏他眸色純黑,氣質斯文,一點也不會讓人朝異族人那方面聯想。
此時,這位泰大人穿着娘子親制的新衣,心裏雖然都美得冒泡了,但面上卻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以後切不可如此抛費了,不過一個生辰罷了,吃碗面就行了。不過既然你都做好了,我就勉強穿上一穿吧,真是不懂減省啊……”泰藹鑫扭頭一看娘子臉色有變黑的趨勢,趕緊明智地閉上了嘴。
不過他還不知道,自己穿了這身衣服後,實在是奪人眼球。
這套衣服用料其實尋常,可架不住嬷嬷肚子裏藏了幾百種小秘招,要知道當年那些娘娘們為了争寵,花在衣服上的心思可真一點也不少啊。所以在經過了一系列特殊處理後,這套衣服的腰帶、肩背、袖口、滾邊和中衣都用上了某些能夠突顯身材的小妙招。
此刻身材颀長、面容英俊的泰縣丞把新衣服換上後,不但顯得挺拔精神,更平添了份成熟男子堅韌灑脫的魅力。
穿着新衣服就不想脫的某人,磨蹭了會,最後還是換上八品醜官服,帶着羨慕嫉妒的蠢弟弟上衙去了。
走出去老遠,還能聽見蠢弟弟回頭朝他姐喊話:“姐,還有三個月就是我的生辰啊,你可記着點,我也要這麽……咳咳!”話沒說完,剛吃得飽飽的肚皮就吃了他姐夫一肘子。
隔了幾天,好不容易到了休沐,縣丞大人一揮手,全家逛街去。
一家六口,包括瘋婆婆在內,換上最體面的衣服吃過早飯就上街溜達去了。
經過孟岚琥大半年的訓練後,瘋婆婆如今的狀态已經很穩定了。要不是在交流上還有些問題,其實婆婆大多數時候更像個八、九歲的老小孩,除了有些調皮搗蛋外,倒不會做出什麽嚴重傷害別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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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上街,全家都感覺到,自己五個人已然成了某個人的陪襯。
穿着新衣服身姿格外挺拔的縣丞大人吸引了這一路上的無數眼球。而在孟岚琥說要去成衣店逛逛時,這位還特意跑到店內最大的那面銅鏡前,上下左右前前後後照了半天。
蠢弟弟孟岚重對滿屋子衣服沒啥想法,都沒他姐姐做的好看!于是他撈起瑤瑤,夾着博哥兒,沖着孟岚琥喊了一嗓子“姐,我們去前面糕點店等你們啊”,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而此時成衣鋪的蕭掌櫃也走了出來,這位蕭掌櫃雖然年近三十,但她身上透着一股溫婉成熟的氣息,在這縣裏還有個蕭西施的美名。
此刻這位西施掌櫃正盯着縣丞大人看個不停。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而經營成衣十來年的蕭掌櫃自然一眼就看出縣丞身上的衣服做工特殊。
因此她難免就忍不住想看出個名堂來,這才一不留神就有些失禮了。
孟岚琥對此倒是心中清楚,可我們的縣丞大人就有點腦子發熱了。雖然被美女西施盯着看,很讓人有點得意,男人的那點小虛榮也被滿足了。可要知道,他的娘子就在身旁站着呢,這還能好的了嗎?
于是泰藹鑫咳嗽了聲,先開口了:“娘子,我們走吧,此處……不甚妥當。”
他這話一出,蕭掌櫃頓時漲的滿臉通紅,孟岚琥瞪了縣丞大人一眼,說:“你先去找我弟他們,等下我和婆婆就來,去吧。”說着把他“送”出了成衣鋪。
再轉頭,就看掌櫃滿臉尴尬地想要解釋下:“孟娘子,我不是,不是……我是看縣丞大人身上的衣服做得真巧,就多看了兩眼,真不是……”說着汗都快出來了。
孟岚琥笑着搖頭道:“我相公是個直脾氣,我明白的,你莫要把他剛才的話放在心裏,回頭我自會與他說明。”
“那就好,那就好。”蕭掌櫃擦擦額頭,輕出了口氣,轉頭又想起縣丞大人身上那套衣服,猶豫着就想問點什麽。只不過孟岚琥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打了個招呼就帶着婆婆離開了鋪子。
其實孟娘子也看出來那蕭掌櫃是想要問她衣服的制法,她對這個也沒準備保密或者搞個什麽傳男不傳女的,賣了換錢也是不錯的。
不過這種制衣法說它精貴吧,若是別人得了你的衣服,拿回去拆一拆也就差不多能搞明白了。可要說它尋常吧,那沒有衣服可拆的人可能花多少年也找不到竅門。因此,它的價錢并不好定,高的高到天上去,低的還不如件衣服貴。
可這做買賣最怕就是上趕着求人買你的,那樣不管你東西有多好都賣不起價了。也正是因此,剛才孟岚琥才沒給蕭掌櫃說話的機會,她要等着人家找上門來,才好開價呢。
逛完街,買了些糕點又添了沓練字用的便宜紙後,一家人打道回府。
晚上,泰藹鑫仔細觀察了下孟岚琥的臉色後,開口問道:“娘子,那個成衣鋪的掌櫃有些輕佻,我走後,她有沒有跟你亂說些什麽?你千萬不要中了她的計謀,我是絕不會看上這種觊觎我色相的女子的,我只喜……”他話沒說完,就發現娘子已經被氣得渾身抖了起來。
“娘子,娘子,你別生氣,別哭,我絕不會納妾的,不管什麽西施貂禪,都不會要的,呃……”正急着寬慰娘子的某人突然被一陣“哈哈哈”的笑聲打斷了。
再借着月光仔細一看,縣丞大人才尴尬地發現,娘子竟然趴在床上笑成了狗!
“可惡!”泰藹鑫惱羞成怒地想着,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縮進了被窩,希望擋住身邊那一串“哈哈哈,哦哈哈哈……”
“觊觎,觊觎你的美色,啊哈哈哈……”孟岚琥對着已經連頭都裹進被窩的某人,笑地眼淚橫流。
半晌,等孟岚琥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縣丞大人才語重心長、痛心疾首地說到:“你如此不把自家夫君放在心上,一點醋都不吃,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後悔的,哼!”
他剛哼完,身邊人就又開始邊抖邊笑,連話都沒法接下去,泰縣丞直到第二天清早也無法原諒某人的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而他的黑臉絲毫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食欲,蠢弟弟依然承包了大半鍋幹飯和五個實心大馍馍,博哥兒和瑤瑤在飯桶舅舅的刺激下,也加入了埋頭苦吃的行列。而剩下的瘋婆婆自然不用指望她會看縣丞大人的臉色,倒是罪魁禍首孟岚琥微微有點心虛地多給自家相公夾了幾塊炒雞蛋。
吃完飯,大家各自忙碌去了,剩下孟岚琥邊收拾碗筷邊想着心思。
想到昨天成衣鋪子的事情,孟岚琥重新考慮了下,決定還是不能賣給蕭掌櫃。倒不是對她有什麽意見,只是孟娘子手裏的這些制衣法若是用在普通衣服上,幾乎轉眼就能被人學去,而賣普通衣服不但利潤薄,還會迅速失去優勢。
只有用在昂貴的衣物上,賣給那些不稀罕這點銀子更不會自己拆衣服的貴人,這樣才能既獲得利潤又能更久地保住技法。
想清楚後,孟岚琥就不再琢磨着出售制衣法了,而是一門心思撲在自釀酒上。
轉眼到了臘月十八,衙門雖還有幾天才放假,可過年的氣氛已越來越濃了。
博哥兒的學堂已經放假,他舅舅孟岚重也沒什麽事可忙了,于是白日裏家中就多出了兩個人,頓時就覺得熱鬧起來。
這天下午,孟岚琥正在教瑤瑤辨色,孟岚重則和他外甥在房裏寫寫畫畫。忽聽大門處,有人拍門。
孟岚重明明離門最遠,可誰讓這位是個馬猴子投胎,一蹿就搶出去了。他開門一看,就見一位瘦幹巴的老婦人正眼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孟岚重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下自己,沒什麽怪異的地方啊,然後才想起來問人:“你找誰啊?”
那老婦人還沒說話,就發出“呵呵呵”一陣笑聲,笑得孟岚重渾身發毛,他眉毛一豎就準備關門。那老婦人恰好開口:“哎喲,這就是縣丞大人的小舅子吧,今兒我算開眼了,真是一表人才啊,你啊,趕緊讓我進去,我可是專為你送大好事來的!呵呵呵……”
孟岚重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他一動不動把着門,皺眉說到:“你既是送我好事,那就在這裏對我說吧,我聽聽是不是真好,不好的話,你就直接回轉吧,咱都省事。”
“呃……”那老婦沒想到對面的俊哥兒說話竟然如此堵人,可她惦記着那家人許下的五兩銀子,吸了口氣,幹笑着轉了話頭:“嗨,我和你說這些作甚,我是要找你姐姐說話的,這你總不能攔着了吧,快讓我進去吧。”說着也不管什麽男女大防,朝着孟岚重懷裏就擠了過來。
孟岚重一看對面老太婆貌似有些不要臉啊,他可不能吃虧,于是雙手一合,啪一聲把門關得就剩下條小縫,別說過個老婦了,就是條老狗都擠不進來。
他這邊攔着門,那邊老婦人剛才沖得用力,差點被夾到腦袋,此時正扶着門,氣得直喘,她心頭惱怒,可此時還不好發作,只好心中暗道,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娘等着,老娘這次不整得你一輩子過不痛快,就不姓王!
此時,孟岚琥已經走了出來,她也不說話,就沖孟岚重撇了下頭,讓她弟弟先讓開。
于是門口的老婦人終于歷經磨難才見到了正主,只見她一臉的褶子都笑開了,躬身對孟岚琥說到:“孟娘子,我是城南的王媒婆啊,今兒是來給您送好事的。”說着就看了眼旁邊的俊哥兒,心中冷笑,小子等着瞧吧。
誰知這縣丞娘子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樣,以禮相待把她地迎進家門,反倒是皮笑肉不笑地對她說到:“我家弟弟還年幼,我家夫君已成親,您是走錯門了吧?”
“哎喲,我哪兒能幹那蠢事,沒錯沒錯,您弟弟過了年可就十四了,虛歲十五,也不小了,正是該說親事的時候。您可不能總把他當孩子,那回頭弟弟心裏急了可不得怨您嗎?”說完露出個猥瑣地笑容,看了看孟岚重。
孟岚重明白過來,在旁吼了嗓子:“你才心急,你都急得起褶子了!”
“你!”王婆被這句話哽地心塞,差點就指着那小混蛋的鼻子罵起來了,好在五兩銀子的力量是巨大的,終于還是咽下了這口氣,轉頭又想對孟娘子說話。
這時候,外面的小橘子也湊近了點,時刻準備着上去幫忙。
而孟岚琥看這媒婆的德性就知道不是什麽好鳥,她本就沒打算這麽早給弟弟相看人家,于是直截了當地開了口:“王婆還是請回吧,我家弟弟近年不打算說親,辛苦你白跑一趟,我就不送了。”說完也不動,冷冷盯着王婆。
王婆也不知自己怎麽回事,邁開腳就乖乖地走了。等走遠了,才發現自己出了一後背冷汗,心裏發虛地回到家裏。
她家中此刻正等着一位胖婦人,那胖婦人正是鄧老爺的娘子,鄧家也就是之前打算勾結縣令賺黑錢的那五戶人家之一。
胖婦人一看王婆回來了,臉上帶點得意地說:“怎樣,我就說他們家肯定會巴不得這門親的,我家幺女貌美聰慧,嫁妝又……”她話沒說完,就看王婆臉一垮揮了揮手說:“鄧夫人別說了,我王婆本事不濟,還沒進門就被人給攆了。”
“什麽?!”鄧娘子一聲尖叫,身上的肉也跟着抖了抖。“你是不是沒好好說我家幺女的事情,泰家都窮得叮當了,怎麽可能不稀罕這門親事?”
“哪兒啊,我剛開口,連您家都還沒說出來,人家就一句近年不打算說親,把我給回絕了,我看啊,這五兩銀子我是拿不成了,您另請高明吧。”說着王婆就準備送客。
鄧娘子不死心,還想讓王婆繼續去關說,可王婆無論如何都沒點頭同意,最後都鬧得有些僵了,才送走了鄧胖子。
要說王婆不想要那五兩銀子,那怎麽可能,可王婆是人老成精,她剛在回來的路上,又尋思了一遍,覺得泰家不太好惹,且自己剛才那身冷汗也出得詭異,都這麽大把年紀了,好好多活兩年也就罷了,這種會要小命的感覺還是少來點比較妥當,因此才死活都不願意再接這個活了。
再說鄧娘子氣呼呼地回到家中,就看幺女鄧菲香一臉急切地看着自己。
“哼,那泰家不識好歹,以後再別跟我提這事,咱家香香回頭找個更好的,氣死他們。”鄧娘子沒好氣地說着。
而鄧菲香一聽事情沒成,頓時小臉一垮,嘴一癟就要哭出聲了。
“哭什麽哭,他們家有什麽好的,窮得連綢子都穿不起,那孟小子連點家財都沒有,寄居在姐夫家裏,要我說,他倒插門我家還差不多……”鄧娘子把心裏的不滿一股腦倒了出來。
“嗚嗚,娘親,我就要孟岚重,我就看上他了,我不管,嗚嗚,我要他,你給我想辦法,什麽倒插門正插門的我都不管,我就要嫁他,嗚嗚嗚,我找爹爹說去!”挂了一臉淚珠的鄧菲香扭頭就沖去找她爹爹幫忙了,留下鄧娘子在後面氣得跺腳。
鄧娘子想着自家老爺肯定不會答應這事的,泰家實在太窮。可誰想到,中飯時,鄧坦興竟然對她說:“娘子,我覺得小香說的事情,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什麽?老爺,他家太窮了……”鄧娘子正準備把泰家數落一下,可鄧坦興一擺手說:“我看重的不是那小子有沒有錢,錢咱家不缺。我在意的是,他是泰縣丞的妻弟。上次和你說過的事情,那程縣令一開口就是六成,貪心太過。我打聽過了,這程縣令做滿一任必然要走的,他家在京中有點勢力,來這裏不過是為了攢些功勞資歷。”
鄧娘子聽到這裏也斂了神色,認真聽下去。“兩年後,這姓程的一走,下面接任的,很難說會不會是那泰縣丞,要知道他可是和王知州關系匪淺啊。就算他做不了縣令,可繼續當個縣丞是絕無問題的,像咱們家這樣的本地人,其實和這種常年在一個地方的官吏拉上交情,更劃算些。而且萬一泰家升了縣令,那豈不是更好?你再想想閨女的婚事是不是不錯?”鄧坦興說完,端起茶杯,慢慢品了起來。
鄧娘子聽了這番話,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道:“還是老爺眼光長遠,不似我這內宅婦人般淺薄。不過這事我們一家願意也不成啊,那泰家的娘子可是放話說她弟弟近年都不說親的,這可如何是好?”
“嗨,不過都是些婦人之言,泰家做主的還不是泰藹鑫嗎?我就不信,他樂意一個窮妻弟天天呆家裏吃閑飯。且咱家這份財力人脈,他一個縣丞不也眼饞嗎?放心,這事我來辦,你只管去把小香的嫁妝好好備起來,多多地陪送,以後就在咱家近前給她們小夫妻買座宅子,你想什麽時候去看女兒都便宜,和倒插門也不差什麽了,呵呵。”說到這裏,夫妻二人相視而笑。
此時,趕走了王婆的孟岚琥姐弟正在家裏清洗新買來的一批一斤和三斤裝的小罐子,他們還不知道鄧家這邊都已經算計到倒插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