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踏江湖
“哎,姑奶奶。”小白滿臉堆笑,“怎麽樣啊,和那個人相處一年了,有什麽進展啊?”迷霧中小白的臉看着有點朦胧,我有些恍然。“什麽,那個事情沒有什麽進展,佛珠我還是沒有找回來。”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有點洩氣,“甭提了,都在夫子身邊一年,還以為他就個人民教師,身份和相貌一樣平凡,沒想到最近來了個人,聽他那人對他的口氣,他……恐怕不簡單。”
“噢。”小白草草地應了一聲,心虛地別過頭唏噓,“早跟你說過他沒這麽簡單的。”聲音輕微飄過,我耳朵動了動,伸出食指掏掏耳朵,危險地眯起眼睛盯着他:“你說過,我怎麽沒印象?”
“你不記得了?!”小白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
“嘻嘻,或許……忘了。”小白的眼神是認真并充滿控訴的,莫非他真對我說過?憨笑幾聲撓了撓頭,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今天找我究竟什麽事?”
“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畫像上面跟你一模一樣的女子。”小白的眼睛精明了起來,猛盯着我似乎在想什麽。
“……”什麽時候憑空冒出一幅畫來,難道我最近記性差了,幹笑了幾聲,“噢,那畫啊,怎麽啦?”
“那畫上的女子……絕對不簡單,我好不容易從上界打聽過來的……”話到此,他的表情凝重地巡視了下四周,然後朝我勾勾手指,示意我把耳朵湊過去。
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我皺了皺眉,湊了過去。他在我耳邊小聲說道:“你可曾聽聞過一萬年前,上界發生了一場很大的變故,紫魅星君和一位仙女互生情愫,犯了情劫而觸犯天條,後來紫魅星君心懷不甘變成星魔想毀掉天界。而當時上界派出迎戰的仙人,就是那位仙女的姐姐,據說那是全天界也只有她和紫魅實力不相上下,你不知道那次打得真的是天地都為之變色。”小白看似很有感慨,“真的那次,連地府都被他們兩個的打鬥波及,震動的簡直都快塌了,我白無常一輩子都沒見過那種陣勢。”
“那後來呢?還有這些跟那幅畫有什麽關系?”心頭隐隐泛着不安。
“後來那仙女用了全部的靈力,以自己的仙體之軀為代價。用了很厲害的法咒把紫魅星魔封印到了虛無,這才換得了太平。可是那個仙女的随之元神也消失于天際,任憑誰也難以尋得蹤跡。所以,大部分的人認為可能她靈力耗盡而導致元神也湮滅。也有人說她修成了更高的境界,修神去。還有的說,她是看破一切歸隐……反正很多說法,而我跟你說的那幅畫像上的人好像跟她有點牽扯。”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跟這些有關系?”聽了這麽多我總算明白了,小白慎重地點點頭。
“……”沉默——
“噗——”沉默許久,鼓在腮幫裏一口氣洩了出來,接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小白……哈哈,你……哈……真的是……越來越逗樂。”很辛苦地壓住腹部傳來的陣陣笑意,嘴角還是不自覺往上翹:“拜托你想想好不好,我本來就不屬于這個時空的,怎麽可能會和這些東西扯上關系,而且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相貌一樣有什麽奇怪的?我這世還不是遇到了和莫白淩一樣的莫白晔,他們也不是同樣的人啊。”
“就是因為這樣才奇怪,”小白一臉嚴肅,“你也知道,這裏每個人死後抛掉皮囊之後,元靈經過輪回外形會重塑,經過一世死後,元靈又是另一幅光景,可你也算還陽過,可至今為止你元靈出竅的外形和剛來那會兒并無改變,你不覺得奇怪麽?”
“可能我不是直接的輪回轉世,是附身于別的皮囊之上,因此沒有多大變化……”
“我也曾看過別的元靈還陽,他們就……”小白額頭溢出了汗珠。
“可我不一樣。”打斷了小白的話,我落寞地苦笑,“這裏不是我的……”
“……”小白一時啞口無言,慌忙解釋,“姑奶奶我……我不是……這個……”
“不用說了,”吸了吸氣,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是關心我,但我本來是不屬于這裏的,這是無法改變也是既成的事實,事情過去這麽久,我也放下了,而且現在找到了屬于自己‘存活’方法,也有了個機會,所以我是幸運的,你不必為我擔心。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說罷,地握住了他的雙手。
“是嗎。”小白雙眼點着盈盈的淚光。
“嗯。”朝他一笑。
“那你能不能……”淚光變成了星光,“把利息……再降一層?”
“……”笑容僵在臉上,額頭青筋猛跳了一下,“休想。”
睜開眼睛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揉了揉眼睛起來穿衣,接着去院子的天井那裏打盤水梳洗,雖然嘴上說的潇灑,但回憶起小白夢中告訴我的事情,心情還是很複雜的,曉得自己應該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小白口中的那個人,但提到紫魅……那抹驚鴻一瞥的紫色,我至今為止還是心有餘悸的。看來,我是被他誤認為“她”了,那之前的一切也就好解釋,紫魅除了那次初遇直到目前,都再沒出現過是不是明白自己的并非他口中的“她”了?最好如此,畢竟不想和這麽危險的人有牽連。還有眼下的情況——
那夜之後,那個公子也沒有再出現了,我和他一如往昔平平靜靜地過着相敬如冰的生活。說到改變的話,那就是較以前,在院子裏,夫子矗立望月的孤影出現的更頻繁。心底明白,雖然他平時看起來好像對什麽事物都漠不關心,但是我隐約感覺到他心裏隐藏着很多事,總覺得和他之間好像隔了一層肉眼看不見的膜,雖天天相見,可說到底我根本看不清楚他。
又是一個夜,涼風習習,一切歸于寂靜。我靠在門柱上靜靜的看着院子裏伫立的人,搖了搖頭無奈地一笑,哎——連站立的姿勢都一成不變。他恍若雕像一般紋絲不動,月光似層輕紗披在他身上,可并未為這清冷增添暖意,反而更加孤寂。一陣寒風吹過,我下意識地搓搓手,好冷啊。看看院子裏的人似乎沒有要回屋的意思,于是轉頭到夫子的房間裏拿了件外套,走到了他身邊,輕輕給他披上。
“夜深了,比較寒。你想賞月我不反對,但是今夜寒氣這麽重就穿得暖一點,別病了還要麻煩我照顧你。”哎,想不到我也有低聲下氣的一天。
只見他的肩膀稍稍動了一下,姿勢依然沒變,還是一貫冷漠的口氣:“你還沒睡?”
“嗬……嗬嗬,睡不着。”他破天荒的開口,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理了理情緒望向他平靜的臉,他沉默。
“月亮很好看麽?”醞釀了很久才憋出一句。
“……”他不作聲。
“看你有時看月亮出神诶,可總是看這樣的景觀不覺得太乏味了麽?”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見他依然沒有反應,心裏很不是滋味,換個話題好了。
“你那個師弟好像很希望你回去,還有他口中你那個‘師妹’也在企盼你诶,你回去不去啊?”扭過頭去不敢看他的表情了,怕是又是我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心裏有點酸澀。
“回罷。”他忽然轉過身進屋了,而那件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在他轉身之際,悄然滑落在門口,他看也沒看一眼就進了他的房間。我愣愣地杵在原地,過好久才恢複過來,默默地走去撿起衣服,而彎腰的那一瞬間,眼淚就這樣沒有預警滴下來了。
感覺有什麽要發生了,想逃避卻隐含着期待。一年的平靜生活變味了,處于心亂的我不再親自給他送飯了,王嬸去接小虎的時候,幫我帶一下,盡量少出現在他面前,花了更多的時間去溪邊找那串佛珠,是那串佛珠本身具有很大的靈力,大師以前送我時候,千叮萬囑叫我不要摘下,而且先下我學要找些事情做暫且抛開一切。而在夫子面前做得最多的動作是埋頭吃飯。
“很忙?”嗄?我出現幻聽了,看夫子在面前慢條斯理地吃着飯,低頭繼續扒飯。
“你最近很忙?”夫子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着我說,“老是不見人影。”
“嗯,有點事。”停下筷子,看着桌面。
“我要走了。”話裏仍不帶一絲感情。
“噢——”咬咬下唇,很想叫他帶上我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你什麽時候動身?”
“後天。”他很久沒再說點什麽。
“這裏……不好嗎?”我輕輕問,但見他面無表情,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也只好打哈哈了,“那很好啊,心裏很多事情絆着是很不舒服的,那……那個我不是跟你說我失憶了,其實我想了很久,應該是去面對的時候了,所以你去的時候能不能捎上我?”他陷入了沉思不發一言。飯吃不下去了,“我飽了。”說完,就落荒而逃出門去繼續找東西了……
幾天後的晚上,我一樣兩手空空地回來,而夫子不在。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包袱,本來還想跟他告別的,罷了。
這幾天蹲在溪邊想了很久,除了嘆氣還是嘆氣,而纏繞在心頭的問題只有一個:是不是該就此放手?他的确已經不再是前世那個深愛自己的人,既然這樣又何必再束縛住他,可是想起了前世對他的承諾,我……真的,在這個世界我僅存的也只有那少得可憐的尊嚴和心底的承諾了,除此之外,真的沒什麽了,要是放棄的話,我不敢想我會不會在以後的歲月裏心理變态掉。腦子很亂,也許是應該出去走走了,找些空間給自己喘喘氣,想想清楚。
輕輕地關上門,最後看了幾眼欲走,可轉身的時候,我傻眼俄。好久才蹦出一句:“夫子,你……唱大戲啊?”只見平時灰色儒袍的夫子已經換上了件白色的長袍,背上背了一把七尺長劍,白色的豎發長帶随風輕舞,衣着不凡。一樣普通的臉孔,配上這身打扮,我頭腦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走吧。”
這是什麽意思?我看着他,他背過身去:“你也陪了我一年了,作為回報,我要去解決一些私事,順道帶你一程幫你恢複記憶,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
聽完之後,我大腦當機了兩秒,然後眼眶微微發澀,心底湧出陣陣暖流,欣喜之情難以言喻。看來他……也不是對我無情。看前面的人一個閃身出去了,我連忙用袖子抹了抹臉,套過包袱跟出了門。回頭望望住過一年的屋子,抛去最後留戀的幾眼。朝前面的白影追去。
我有種茫然若失的感覺:恐怕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許多人看到這裏可能8太懂了,米關系,聰明的大大們猜猜看發生了什麽,幾章後的番外會說明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