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她騾了。
她得到最後勝利了……吧?
依照高人近來對她的态度來判斷,她很肯定高人是喜歡她多于那個美術系的——很肯定,相當肯定……
雖然高人早已表示比較喜歡她的身體,而不是表示比較喜歡她,雖然胸口處仍是會高人的聲明耿耿于懷,雖然她察覺到自己在這段關系裏變得越來越卑微,雖然還有很多令人難受的雖然……
她還是會因為得到那點近乎微不足道的愛而欣喜若狂。
只要她再努力些進行她的勾引大業勾引高人的下半身,她便能在不久的将來取代那個美術系的——
只要再努力些,她便可以再一次擁有高人——
一定可以,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是她丁佩佩做不來的,有的就只會是她丁佩佩不想做的——
所以,她一定可以把高人争到手!
她是這樣跟自己說的,真的,可腰側那雙持續緊握的拳頭卻一再洩漏了她內心深處最晦澀的情緒,對前境沒信心的最真實情緒。
世上沒什麽是她做不來的,她明明是這樣想的,明明過往都是抱着這樣的信念做人的,但此刻的她卻沒由來的感到怯懦了。
只要高人不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只要以往在高人唇上出現的笑意少了點,她就會開始胡猜亂想,甚至越想越膽戰心驚……
她怕自己會哪裏做得不夠好惹高人不快,也怕自己誤解了高人真正的想法,以為高人喜歡自己多于那個美術系的,更怕那個美術系的跟她一樣背後有一個像寧寧的軍師,正在實行某個她不知情的大業,打算将高人從她的手中搶走。
她怕,真的。
很怕、很怕,她真是很怕會再次失去高人。
怕到每次面對高人時都比以往來得緊張,甚至會出現手足無措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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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的思緒又陷入一片紊亂的時候,一把霸氣的男音破空而至,打亂那些已經不能單單用一個「亂」字來形容的心緒。
「喂。」
丁佩佩稍嫌煩躁地循聲看去,結果訝異的對上了一個強壯結實的胸膛,眸光逐往上移,便對上一張陽剛味十足的臉龐。
對方不是不認識的人,而是皇上。
眼前的人是她曾經即使犧牲一切都要得到的男人,可她現下卻一點感動都沒有,更遑論說是激動之類的情緒。
「皇上?」他不是經已畢業了嗎?怎麽會在這裏出現的?「你怎會在這裏的?」
「我是來找——」皇上反射性答話,一發現自己說漏嘴,就惱羞成怒:「我怎會在這裏是我的事,幹你屁事——」
皇上的态度向來都是這樣的,高人曾在指導她追求皇上那段期間提醒她要多加注意這一點,亦曾對她耳提面命跟皇上相處時,絕對不能跟皇上頂嘴。
縱然如此,這刻的她還是捺不住牛脾氣反擊回去,懶管此舉會否惹皇上不快:「既然不幹我的事,那你喚我做什麽?!」
不曾料想到自己會受到不友善的對待,有感天威受損的皇上立馬氣得兩臂環胸,氣勢十足的唬人:「我喚你是因為我湊巧看到你的人在這裏站着——」
可丁佩佩壓根兒沒被唬到,也沒被鋪天蓋地的霸氣給萌到。
「不是來找人嗎?」
皇上聞言一怔,本能地反駁:「找、人?!屁啦!我哪裏需要找人什麽狗屁不通的——」
奈何欲蓋彌彰的話說了一半,他就俨若鬼拍後腦勺似的不打自招,神色惶張的雙瞳偏生閃着一絲欣賞:「你——何時變得跟王兒一樣會讀心的?」
沒想到會被稱贊為跟高人一樣會讀心的,丁佩佩慢了三四拍才反應過來:「我不會讀心,只是我剛剛聽見你說了個『找』字,才猜你是來找人的——」
皇上這下才恍然大悟,俊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哦……原來如此……」
近來被訓練到觀察入微的丁佩佩馬上留意到皇上表情上的變異,而更加肯定自己的臆測。
「果然是來找人的——」丁佩佩篤定地道,一雙宛若能看穿靈魂深處的清澈眼睛盯得皇上渾身不自在,使得他反射性別首躲避丁佩佩的視線,外加虛張聲勢抛下這麽的一句:「我——屁啦!我就算真是來找人都不幹你的事——」
「既然不幹我的事,就別喚我啦——」丁佩佩不甘示弱地反擊,令沒意義的争論回到原點。
「什麽?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皇上氣郁反問,态度很嚣張,像是臉上寫着「我肯喚你是你幾生修來的福氣,你應該要叩頭謝恩——」似的。
我丁佩佩有什麽不敢?丁佩佩想這樣反駁回去,但皇上卻在她開口前奪去她的發言權:「先別說這個,你跟王兒和好了沒?」
不曾料想過對方會挑敏感的來問,丁佩佩慢了大半拍才找回自己遲疑的嗓音:「這個……都可以這樣說的……」
模棱兩可的答複聽得皇上直皺眉,不住開口糾正對方的說法:「屁啦,什麽叫做『都可以這樣說』?『和好了』就『和好了』,『還未和好』則『還未和好』——」
可得到的是對方的低頭沉默。
「……」
不喜盯着別人的發旋說話,皇上的語氣更差了:「怎麽了?被我說一兩句就垂頭喪氣不頂撞我,可不像我認識的女王子——」
輕嘆了口氣,丁佩佩自厭地道,一臉了無生氣,跟平日朝氣勃勃的模樣大徑相庭:「……沒什麽,只是我都不知道這樣子算不算得上是『和好』……」
「即是怎樣?王兒沒跟你在一起嗎?」皇上不耐煩地問,一雙英眉緊蹙。
用力咬了咬牙,丁佩佩糾結了晌久才能溢出喉間的聲音來:「不是……」
致使對方的眉頭皺得更緊。
「既然有跟你在一起,你剛剛為什麽不直接答我『已和好』?」
「這個……」
「這個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皇上又問,眉峰幾可摺死人。
這麽一問,丁佩佩更糾結了,得耗盡全身的氣力才能顫出聲音來:「就……他不是只跟我在一起……」
她的嗓音虛軟若綿,幾可融入空氣中,但皇上還是耳尖的有能聽見她念了什麽來着:「什麽?!不是只跟你在一起,還跟誰在一起?」
「……」丁佩佩不發一言,但臉部神經卻在皇上英明的觀察下抽動了下,致使皇上立即了然過來:「該不會是他還跟那個美術系的在一起呀?」
乍聞那個宛若禁忌般的代號,丁佩佩心下一沉,沉吟片刻才娓娓應聲:「……嗯……皇上都知道那個美術系的?」
「屁啦!這還用說的?這個世上會有什麽是我不知情的?我要知道的都有辦法知道——」
「嗯……就是那個美術系的……」丁佩佩續虛應,生氣欠奉。
相較于丁佩佩的死氣沉沉,皇上顯得相當激動,比局內人還要來得深深不忿:「什麽?!即是一腳踏兩船?!王兒在搞什麽鬼東西?王兒先前都不是這樣子的——他何時變得跟天地線一樣?一定是天地線趁我不在帶壞王兒——」
「……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還是高人根本從來都不打算重新考慮她,純粹是因為她來強的,他唯有勉為其難接受?高人他究竟是怎樣想的……是打算給她機會取代那個美術系的位置,抑或是采取援兵之計暫時敷衍着她?
忽然間,她感到很旁徨,不知道該怎樣做才是……該繼續争取高人,抑或是放手還高人自由?此刻的她不禁感到茫惑了。
可惘然的負面情緒沒持續多久,教訓意味濃重的關心循着空氣而至。
「你又怎麽了?垂頭喪氣的——一點都不上道,一點都不像你,你這樣子還算得上是我認識的『女王子』嗎——」
一點都不像她……
其實,她都是這樣覺得……
無奈的是她沒法像過往一樣積極面對眼前的難題……
「欸……」
皆因,這個難題對于她而言實在太難了……
太難了……她根本沒自信能夠成功挑戰。
☆、(7鮮幣)147 你這樣是始亂終棄——
得不到正面回應的皇上頓時耐性盡失,捺不住又問:「去你究竟怎麽了?該不會是打算放棄王兒吧?」
丁佩佩聽罷一愕,驚問:「咦?!你怎會知道我在想什麽的?」
「什麽?你真是這樣想的?」皇上一臉難以置信,兇巴巴的模樣兇得丁佩佩一陣怯懦:「……剛剛是有這樣想的……」
事實上不只剛剛,每當高人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都是這樣想的……
「你怎可以放棄王兒的?我很清楚知道王兒他是很喜歡你的,你這樣是始亂終棄——」皇上氣憤難平地道,反應頗大,仿佛慘遭始亂終棄的人是他。
「我沒有始亂終棄!」從來都沒有!她會負責任的,會對高人負責任的——不會做出「吃完即甩」之類的缺德事來——
「但你剛剛才說你打算放棄——」皇上一矢中的地點出前後矛盾之處。
「我沒有放棄的意思——」沒有——她丁佩佩的字典裏從來都沒有放——
「但你剛剛确實承認了你打算放棄王兒——」
「我不是——我只是——」
她很想否認,卻訝異的發現腦袋未能奉上半句否認用的句子,呈獻的就只有一片比先前還要來得混亂的雜思。
「其實我好混亂,不知道該怎樣做才是……」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即使背後有寧寧做軍師為她出謀獻計,腦海裏仍是一片亂象……
在她快将被沉重的心理壓力給壓垮的時候,那把指點迷津的霸氣男音伴随着凜冽的男性呼息而至:「屁啦!有什麽好混亂?!随心所欲就可以了——」
「随心……随心所欲……」這四只字……她從來都不會感到陌生……
皆因這是她其中一個人生觀。
但可笑的是她近來的所作所為跟這四只大字背道而馳,一點都不幹不脆。
「我們是同一類人,你不會把我當成是維基要我來解釋這個四字成語是什麽意思吧?」
「不會……」誰會使用一個這麽兇惡的維基?丁佩佩不禁于心底暗忖。
「不用考慮這麽多,随心所欲,緊随自己的心意行事就行了——想東想西想這麽多只會想到腎虛,到頭來什麽都沒辦成還要得賺取醫藥費治療自己——」
「……」
的确,她過往确實是抱持着這樣的心态做人……
可近來卻完全做不到……做不到随心所欲了……
乍見丁佩佩又敢在跟他聊天時魂游太虛,皇上登時大為不爽,開腔唬她喚回她的神魂:「喂,你究竟有沒有把我剛剛說的話聽進耳內?」
「有……」
「有,還擺出一副生意失敗的喪家犬模樣?」
生意失敗的喪家犬模樣?她真是有擺出這副模樣嗎?她頗有沖動拿面鏡子照照,可現下最叫她在意的依然是那忽然變得難以執行的四字。「但是……」
「還有什麽好但是?你依照我的意思辦就一定不會有問題——」皇上主觀地補充,奈何對方表現得比先前更沮喪,頭只有越垂越低的份兒。
「……」
「你又怎麽了?只是沒碰上頭一陣子而已,怎麽你變得比王兒還要來得自閉?」
「我都不想的……」但總是卯不起勁來——即使知曉這樣的狀态對自己不利,還是沒法恢複昔日的幹勁——
「不想就別不停制造負能量——」皇上沒好氣地道,态度緩和了些許,「你剛剛想說什麽的?」
「我……不是不想随心所欲,而是我不知道高人心裏是怎樣想我的……」
即使寧寧有替她分析過高人的心态,她還是沒法安下心來……
不是怕寧寧分析有誤,就是怕自己在複述自己和高人之間種種時不小心加入了自己的主觀情感,而間接令寧寧判斷出錯……
換作是過往的她,絕對不會質疑自身的判斷能力……
可近來的她卻變得越來越不信任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或者,之所以會質疑自己并非不信任自己的判斷,而是因為不夠自信……
擔心自己力有不逮,非但會留不住高人的心,連帶高人的人都留不住……
☆、(10鮮幣)148 你要令他想你想他想的事
在她又不自覺被負面情緒吸引到不能自拔之際,那把教人沒法忽視的霸氣男音又迎頭劈來。
「你剛剛果然沒聽我說話!他現下怎樣想是他的事,你要令他想你想他想的事才是你現在需要煩惱的事——」
「這……即是什麽意思?」
「什麽?這樣都不懂?看來我高估了你的智商——」皇上揶揄道,本是想過過嘴瘾,再順道激起丁佩佩的鬥志,怎料他的言語刺激非但激不起一絲波濤,還換來一句死氣沉沉的。
「……對不起,我很蠢。」
聽得皇上錯愕不已,不住伸手探向丁佩佩的額,覆上,探熱。
「什麽?!你真是腦殼壞掉,竟然會承認自己比豬還要蠢——」
「我沒說我比豬還要蠢,我是說我很蠢——」
蠢歸蠢,但她不可能比豬還要蠢——
「随便啦,差不多意思——別岔開話題,我剛剛說的是你最需要煩惱的是要怎樣做才能引導他朝你希望的方向想,而不是揣摩他在想什麽——」皇上浮躁地解釋,但丁佩佩還是有聽懂沒聽懂的。
「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要怎樣引導他朝我希望的方向想——」
寧寧近來最常跟她說的話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要了解對方的想法才能出奇制勝——
「王兒的腦袋每秒鐘都在轉,你認為你有把握能夠完全揣摩王兒的心理嗎?」
「這……沒把握……」她也希望自己有把握,奈何她沒有……她根本不知道高人心裏在想什麽,就連觀察力和高人不相伯仲的寧寧都沒法做到百分之百肯定高人在想什麽……所以,要做到能夠完全揣摩高人的心理,根本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要務……「我不可能做得來……」
「那就是——所以我剛剛才會說與其揣測王兒在想什麽,倒不如令王兒想你希望他想的——」皇上耐性欠奉地道,字裏行間盡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下……」
「下還什麽下?依照我的指示辦自然水到渠成——」
「我不可能做到……」高人這麽聰明,她根本不可能令高人想她想的……
「這麽快就認輸?這可不像是女王子的作風——」
「……」她都不想這樣,她都不希望自己變得越來越像懦夫沒膽量……但她不知打從哪時開始起就變成這樣——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你可以的,我認識的女王子絕對可以做到——只要相信便能做到——你跟我是同一類人,不會不清楚這一點——」
「的确……」她不會不清楚,皆因皇上口中提及的正正是她一直以來的做人宗旨。
「既然清楚,就豁出去盡全力令王兒想你希望他想的——只要相信自己做得到便無所不能——」
只要相信自己做得到便無所不能——
只要相信便能做到——
她可以的,她丁佩佩絕對可以做到——
一定可以的……
一定……
她是丁佩佩呀!是衆人眼中的女王子!
只要相信便可以做到——
所以,沒什麽是她做不來的——
「皇上,謝謝你——」丁佩佩感恩道,一雙清澈的眼眸在日光底下一閃一閃亮晶晶,險些閃瞎皇上的眼睛,可真正炫了皇上眼目的不是感激之情,而是隽印于她眼底的那份自信,那份仿能隔着空氣感染他實踐沒信心一環的自信。
「你這樣跟別人道謝的?一點誠意都沒有——」皇上兩臂緊環壯胸,下颚高仰,故作高姿态地道,态度挺傲慢,但未有影響到心結已解開的丁佩佩。
「要怎樣才有誠意?」
「叩頭謝恩吧——」皇上高高在上地道,下巴仰了仰。
「哈,小女子在此感謝皇上的大恩大德——」丁佩佩表情浮誇地道,但未有遵照皇上的指示辦。
「叩了頭啦?」
「叩了啦,在這裏叩了——」丁佩佩天真無邪地道,還淘氣地捶了捶自個兒的左胸口。
「這樣也行?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這樣敷衍我——」
「我沒敷衍你,你剛剛又沒規定不可以在心裏叩——」
「你!」
「我什麽?」丁佩佩明知故問地反問,一雙桀傲不馴的明眸盯得皇上忘了扳回一城的句子。
「真是好心沒好報——」
「不會啦,我相信好心是會有好報的——所以你跟邪——啊不,所以你跟米米一定可以和好如初——」
沒想到心中的盤算會被道破,高壯的男軀猛烈一震,俨若遭到雷擊似的。
「誰說要跟她和好如初?我——」皇上本能地出言論反駁,卻在話說了一半時遭到打斷,遭到一記敲打他胸口的小拳頭所打斷。
「你這裏說了。」丁佩佩意有所指地道,因心境豁然開朗而綻放的笑花染滿唇畔。「我都聽見了,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所以我聽得非常清楚——」
燦爛的笑靥如耀眼晨光,于瞬間炫了皇上的眼目,致使他不住對眼前的男人婆更添了幾分好感,禮尚往來的握拳捶了下對方健美的一肩:「你——這家夥竟然懂得舉一反三——」
「當然啦,因為我的學習能力超強——」
「強個屁——」
「絕對比不敢承認自己是來找人重修舊好的人來得強——」
「你!我道你這個男人婆簡直是找死——」
「哈哈哈哈哈——就算是又怎樣?難道你會馬上拿刀來砍我嗎——」
「你以為我不敢呀——」
「我又不是笨蛋,怎會這樣以為?臺藝大的皇上有什麽不敢?」
「知道我沒有什麽是不敢的還敢挑釁我——你鐵定是活得不耐煩——」
一樣米養百樣人,每種人勉勵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而生性樂觀的二人則你來我往的嗆來損去,以獲取奇怪的鼓勵,壓根兒沒發現到彼此的互動已落在遠處的人眼裏。
更不曾料想過那個人不是不相關的路人甲乙丙丁,而是話題中的男主角。
※ ※ ※
☆、(7鮮幣)149 你都是時候學會灑脫了。
由于體能不佳難以迎合其他人的期望,他從小就很會察言觀色,長大後甚至能夠輕易透過觀察別人的表情小動作來得悉對方的想法。
這種近乎讀心的技能幾近是他的本能,他習慣使用這種能力,也仰賴這種能力,故他從沒像現下這樣不斷質疑自己的判斷。
他從未試過判斷失誤,從未試過,所以當他的女孩和他的情敵雙雙出現在他的視線框框裏時,他久久反應不過來。
皇上,是皇上……
他不可能錯認,對方的而且确是畢業了好一段時間的皇上沒錯……
而她為什麽會跟皇上在一起?
她回來找他後跟皇上複合?抑或是她從沒跟皇上分開,一直跟皇上保持男女朋友關系?要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麽要回來找他?為什麽要跟他……
她不是說愛他的嗎?
她不是說要使盡渾身解數勾引他,要他離開他的現任女友嗎?
她不是呷他女友的醋嗎?
那她現下為什麽會跟皇上單獨在一起?
她前來找他之前不是經已決定好選他嗎?那眼前的狀況又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
難道……
難道……
她嘴裏說的愛什麽全都是騙他的?
難道一切都是那個叫寧寧的教她的?不只教她勾引他,還教她騙取他的信任嗎?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難道是為了跟他上床?
為了跟他上床啊……
為了跟他……
他怎會忘了她有多愛上他的「指導課」?怎會忘了?連她自己都有表示很喜歡他的吻……
她回來找他是為了上床……
只是為了跟他上床……
滿嘴的愛什麽都是騙他的,都是騙他的——
他怎會這麽笨?怎會笨到相信她會是因為愛他才回來找他?怎會?
他不是總是自诩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嗎?怎會忘了她是那種為了得到一個人或是事就可以沒底線的?怎會忘了?既然她可以為了得到皇上的愛而跟他進行過于親密的演練,自然可以為了跟他上床而對他說愛啊……他當時怎會沒想到這一點?怎會這麽笨?怎會這麽失策?
失策……
真是該死的失策啊……
無他的,皆因他太自負了,自以為能看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他太自以為是了……所以得到這樣的下場都是他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愛上一個不能愛他的女孩都是他自作自受。
今次,真是傷到底,徹徹底底。
絕對的徹底。
也許是連上蒼都鄙視他這麽笨為同一個女孩再次受傷,所以頭頂上方那片天陽光普照,仿佛要拱照遠處那對金童玉女似的,刺眼到讓人受不了。
受不了……
受不了……
實在太刺眼了。
逼使他挪動沉重的兩腿轉身離開,不再讓耀眼的畫面繼續刺傷他的眼睛,并且直接越過那個一直伫立在他後方的女人,越過那個……
無論是外表抑或是氣場都不存半點存在感可言的女人。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吉米米以平靜得不可思議的口吻問道,怨恨的眸光始終投放在遠方那對有頻繁肢體接觸的男女身上。
王子軒聞言腳下一頓,不忿抿了抿唇抛下一句,便準備再講開腳步離開現場:「……并不,但已經不再重要。」
可他沒走上兩三步又被那把隐含着怒氣的女音給勒停:「不再重要?不再重要?可能嗎?有可能這麽灑脫嗎?」
颀長的男軀聽罷又是一震,俊美的臉上神經微繃,但很快便恢複過來——
「……可能。」
吉米米冷吭一聲,以近乎挑釁的口吻反問:「可能?」
聞言,好不容易才恢複平靜的心間再起波濤。
「米米,你都是時候學會灑脫了。」 王子軒故作平淡地撂下一句,便徑行離開,丢下那個執着程度不輸給他的女人不管,壓根兒沒将那把幾乎要散落于空氣中的飄搖女音聽進耳內。
「這……是自然的。」
更遑論說是将對方刻意隐藏的心音收進耳內。
「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嗎?」
※ ※ ※
☆、(8鮮幣)150 但你的态度很冷淡……
或許,她骨子裏是懦夫,只是她一直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不然,她的滿腔熱情不會被幾句冷冰冰的回應給澆熄。
「高人——」
「嗯。」
她想用她的熱情感染他的……
「高人?」
「嗯。」
真的……
真是想用她擁有的熱情感染他……
「高人高人——」
「嗯嗯。」
但還是會被那張冷漠的側臉與及冷冰冰的語調所吓怕,得暗地裏深呼吸一口氣才能保持笑容。
「……高人,你怎麽了?」
她極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壓根兒不知道這刻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難看,相當難看,不只她沒發現到這一點,就連他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無他的,皆因他由始至終都沒給予她一記正視。
不僅僅沒給予正視,連瞟都不願瞟她一眼。
說時遲那時快,冷漠的男音循着空氣而至。
「沒呀。」
語調依舊是冷冰冰的,分毫不差。
不,是比剛剛的還要冷,冷得她得再吸口氣才能溢出喉間的聲音來。
「沒什麽?」
她順着問,已經是順着他的話探問了,可得到的還是等同沒回答的回應。
「嗯。」
他明明沒說什麽,明明不是傷人的話語,可她卻感到受傷了。
莫名其妙地受傷了,宛若是被他的冷漠刺傷了。
故她得再吸口氣才能将內心過多的不安感壓下來,顫出經過修飾的擔憂:「但你的态度有點怪怪的……」
豈料她鼓起勇氣的回應僅換來冰冷二字:「沒呀。」
冷得她再次嘗到挨了一記冷槍之感,得再用力深呼吸才能逼出喉際的嗓音:「但你平時不是這樣子說話的……」
「沒呀。」
戰戰兢兢……相當不争氣的嗓音。
「但你的态度很冷淡……」
「沒呀。」
她的內心深處很是忐忑,亦期望高人今次的回應能夠撫平她內心的突兀,奈何得來的依然是宛若一盤冷水的回應。
「沒呀。」
「……沒?」丁佩佩眼帶質疑的盯着王子軒看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探問:「難道是我太多心?」
「嗯,是你太多心。」
多心?真是她太多心嗎?丁佩佩不住質疑,但深怕惹高人不高興的她未敢開口追問下去,僅将不安存放于心間。
既然高人說是她太多心,就一定是她太多心,她要相信高人,因為高人是不會騙她的——不對,高人是會騙她的——
邪惡灰姑娘的事是第一次,而之前在飯店裏發生的則是第二次——
所以,高人是會騙她的——
既然高人是會騙她的,那……
高人現下是騙她嗎?
為什麽?為什麽要騙她?難不成高人已不再喜歡她的身體?
驚恐的眸光神經兮兮的投向那張輪廓忽爾變得有點冷峻的側臉上頭。
高人是不是打算不要她了?打算不要她,又不知道怎樣開口?現下會這麽冷淡待她是希望她知難而退主動退出嗎?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
她很想問,但不敢問,她很怕,很怕答案會是她擔憂的……
很怕,真的……
所以唇将開了,卻擠不出半點聲音來,惟能做到的就只有任由恐懼不安化成一把利刃将她的內心切成一片片。
一片片……
一片片啊……
怎樣都沒法拼湊回原來的模樣……
越想越糾結,她已拼命叫自己別再想,可來到翌日,腦袋還是不受控的反複冒出相同的疑問。
高人真是打算不要她?抑或是她太多心?是她太多心吧?正如高人說的那樣,是她太多心吧……
太多心……
太多心……
一定是近來逼得自己太緊,這種折騰自己的想法才會不斷冒出來……
一定是……但她不能陣腳大亂,絕對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陣腳大亂——
正如皇上先前說的,高人心裏怎樣想,她不可能完全知道,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令高人想她希望高人想的——
所以,她一定要冷靜下來,絕對不可以陣腳大亂的!
縱然明了自己一定要冷靜,但腦袋裏頭的紊亂還是沒有絲毫整頓的跡象。
試了好幾回,思路還是沒法明晰,她決定離開大樓,到外頭散心,好生調整自己的思緒。
她一直走着,一直漫無目的走着……
不知不覺間,便來到比較僻靜的音樂大樓草地。
随着陣陣涼風拂至,擦過耳際的除了風聲外,還有她不可能會感到陌生的男音。
「依依,你覺得我待你夠不夠好?」
縱然嗓音裏載着她未曾聽過的誠惶誠恐,但她還是有能馬上認出嗓音的主人是那個她非常重視的男人。
是高人!
丁佩佩循聲看去,結果瞥見一對男女。
男的是高人,而女的則着……
光是瞥見那把随風起舞的柔順烏發,她便曉得對方是誰……
不是不認識的女孩,也不是她的天敵邪惡灰姑娘,而是……
高人的女朋友……
那個美術系的。
☆、(5鮮幣)151這也是他給予她的愛……扭曲的愛
幾乎是在瞥見二人同時出現在她的視線框框的那刻開始,腦袋停擺罷工,她非但沒法思考,連耳朵都沒法接收半句話語。
聽不見,真是一句都聽不見……徘徊于耳畔的就只有紊亂的風聲。
她很想知道他們在聊什麽,很想走上前聽清楚他們在聊什麽,但雙腳猶若偏要跟她作對似的,牢釘于原地,任她如何費勁都未能挪移分毫。
既然想知道就要走近一點,既然想知道就應該……
是丁佩佩就會這樣做,是丁佩佩就……
但身體始終不聽使喚,僵立在原處……
她已經命令自己用心偷聽他們的對話,已經反複命令自己很多遍了……
但他們交談的聲音仍是被不斷刮來的亂流和腦中的迷惘聲音給蓋過。
為什麽?為什麽?高人為什麽會和那個美術系的在一起?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情侶,會在一起亦是很正常不過的事……
不像她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
不像啊……
縱然她做人素來主張光明磊落,但有一點她還是得承認……她是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即使她比那個美術系的早一步認識高人,但在這一段感情關系裏,她是第三者,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不管背後動機為何,依然擺脫不了第三者的身份,擺脫不了這個見不得光的身份……所以,來到這個當口,即使心裏再焦急,亦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處,眼睜睜看着一切的發生。
眼睜睜看着高人跟那個美術系的進行她聽不見的交談,亦都眼睜睜的看着高人向那個美術系的遞上璀璨動人的鑽戒……
縱使跟他們的距離有點遠,是清楚瞧見高人手上拿着的是一枚鑽戒……
鑽戒,是一枚鑽戒……
高人向那個美術系展示的是一枚鑽戒……
一枚鑽